第26章
大?長老從關系上來說,是?其堂伯,因?著他?年紀與聞云江頗大?,看聞天?衡便如同看孫兒一般,也是?照看著他?長大?的,這會兒乍然相見,一時說不出重話,他?只板了臉色,冷冷道:“崇錦之事是?否是?你先前弄出來的?他?如今是?否在你那兒?你弟弟向?來天?真良善,不參與族中?之事,你為何非要將他?牽扯進來?天?衡,你究竟想做什么?”
聞天?衡對大?長老說的話無動于衷,他?緩緩在椅子上坐下,挑了眉頭,他?如今入了魔,身上邪氣甚重,“我以為承堂伯是?知道的。”
大?長老果然臉色一變,道:“如今聞氏一切安穩(wěn),各處出了濁氣淵洞,由家主親自去封印填補,須臾山法器被盜,也是?家主去處理,他?如此維護修仙界寧和,你卻只想著奪位嗎?”
聞天?衡也冷了臉,“可笑至極!若我是?聞氏家主,這些我自然也能?做到,殺父之仇,虐殺我聞氏諸多長老,如此惡徒,承堂伯是?如何心甘情愿奉為主的?”
他?似不愿多廢話,直接道:“我既然敢現(xiàn)身在堂伯面前,那就意味著只是?給你一個機會,是?從我,還是?聞無欺?堂伯當初做墻頭草,不知如今意下如何?”
大?長老面色鐵青,臉色難看,他?想到如今聞炔和聞無欺都不在,他?調動不了所有的九重闕都衛(wèi)士,而且有諸多長老如聞啟聞圓,是?不會站在聞無欺這邊的。
聞天?衡邪氣一笑,露出偽裝下的真性情:“聰明如堂伯,該知道怎么選�!�
大?長老盯著聞天?衡,沉聲道:“須臾山的法器,可是?被你所盜?”
聞天?衡很是?從容:“流光真君昔日為了人間大?義獻身,身隕后?留下此等法器,自然也是?給聞氏正統(tǒng)子弟的遺澤,待他?的子孫他?日遇到困難時可以取來一用�!�
“荒唐!你可知須臾山下封印著什么?”大?長老氣得喘氣怒罵。
聞天?衡卻無動于衷:“所以只要堂伯配合,只要東云聞氏回歸正統(tǒng),封印自然能?重新恢復。”
他?頓了頓,似是?客氣:“堂伯可是?要重新歸順于我?或者,我去找七堂叔問問?”
大?長老想到幼弟,身子繃緊了,最終他?盯著聞天?衡,什么都沒再?說。
聞天?衡微微一笑,走出了正事堂前又問了一句:“聞無欺可曾說過昆侖神山之秘?”
大?長老拉著一張臉:“如今誰人不知昆侖神山如同未曾封印的須臾山�!�
“堂伯年紀大?了,什么話都信了,我可不信。”聞天?衡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仰頭看著日光,身體與靈魂都在沸騰,他?會奪回聞氏的一切,他?會將聞無欺踩到泥潭里?,永世不得翻身,讓他?嘗一嘗當初他?受到的屈辱!
聞天?衡微笑著,從袖子里?取出隗喜撫摸過的一株藥草,低頭嗅了嗅。
他?還要搶走隗喜,那個病弱的凡間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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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刻在麓云海中?也受了傷,但比西陵舟要輕得多,休養(yǎng)幾日后?,便恢復了修煉,每日都會去上早課。
但這日他?早課時,發(fā)?現(xiàn)多位長老因?事外出無法授課,只布置了每日的一些課業(yè)。
他?心思向?來敏銳,覺出哪里?有些不對,但又打探不出什么來,也只能?作罷,不過他?打算接下來幾日的早課都不去上了,自己修煉。
可過了一日,聽別的弟子埋怨自己師父忽然要閉關,他?心中?警鈴大?作,直覺不好,出去打聽了一番后?,心中?沉思一番,到了西陵舟那兒。
西陵舟面色青白,人枯瘦了不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雖然在麓云海受傷的弟子都會領取到療傷丹藥,但被血吞藤吸走的生機卻很難恢復。
他?聽到動靜,睜開眼看到是?自己師兄。
“你先前與謝家兄妹走得近,可直到他?們住在何處?”周刻坐在床邊,看著一手帶大?的師弟氣息孱弱的樣子,嘆氣,皺眉問道。
謝家兄妹沒住在內城的舍館之中?。
西陵舟疑惑:“怎么了師兄?”
周刻不打算對自己這嘴里?沒個把門?的師弟多說什么,只說尋他?們有些事。
西陵舟也沒力氣多問,便說了。
周刻離開弟子舍館,就去了內城一處在半山腰處的別院,謝家有錢,兩兄妹要養(yǎng)傷,謝家長老索性購了一處靈氣濃郁處的宅院住下。
謝長沨聽長老說有人尋自己,出來見客,見是?周刻,青年溫和的臉上露出幾分訝異。
周刻此人精明擅鉆營,一心往上,還躲在其師弟西陵舟身后?,謝長沨雖面容溫和寬厚,卻自有一套交友準則,不愿與其為伍,是?以出來時,神色也較為冷淡,但也不失客氣禮貌:“不知周兄尋我何事?”
周刻十分敏銳,察覺到謝長沨的冷淡,臉色也陰郁了幾分,但很快便露出笑來,道:“族中?有些事比較奇怪,我只是?低微末等的弟子,無法與掌事官接觸,我記得謝姑娘有一風蝶可與隗姑娘聯(lián)系,隗姑娘想必可以聯(lián)系掌事官�!�
謝長沨皺眉,便多問了一句,周刻既然來了,沒打算隱瞞,便將內城諸多長老或是?遠行,或是?閉關之事告知。
此事確實有些怪,雖然聞氏將消息封鎖住了,但是?謝長沨還是?聽說過聞氏魔物?吸食、精氣一事,有所懷疑,只是?若再?次發(fā)?生這樣的事,內城也不該這樣平和,一時想不明白。
他?看看周刻,應下了這事,轉身去了妹妹那兒,取出了風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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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無欺近日就像是?泡在蜜糖里?。
他?發(fā)?現(xiàn)隗喜越來越愛他?了,對他?每日噓寒問暖,關心他?身體,甚至堅持要一同坐上飛舟去岐陽。她總是?用那雙含著愁緒的秋水眸子盯著他?看,情意綿綿地發(fā)?呆,一看就看很久,他?有時會故意裝沒看到她在偷看他?,有時卻忍不住,抬眼猛地看過去,她也不收回視線,被發(fā)?現(xiàn)后?總是?會沖他?甜甜一笑,溫溫柔柔的。
但有時她又會忽然不搭理他?,神情怔怔哀傷,獨自一個人在飛舟上看風景,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復雜的。
他?好奇從身后?擁過去,她會拍開他?的手,有些別扭的模樣。
聞無欺沒做過別人的情郎,但書中?說,女郎總有這種情緒奇奇怪怪的地方,越是?喜愛郎君的女郎,越會如此。
他?迷離地沉醉在她的愛意里?,卻依舊覺得不滿足,他?還想要更多。
“無欺,你在想什么?”隗喜梳洗過后?,換上寢衣,回頭就看到聞無欺靠在床邊盯著她看。
她早已習慣他?這樣的癡相,語氣從容。
聞無欺指了指自己的腰,溫潤雋美的臉往她仰著,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他?撒嬌:“我的腰好疼,小?喜,你來抱抱我,給我揉揉。”
“白天?不是?才給你揉過嗎?”隗喜知道他?的把戲,也不戳穿,起身朝他?走去,聲音輕柔,此時天?已經黑了,屋子里?點了燈,飛舟上空間還是?稍顯逼仄,那張床也要小?得多,聞無欺長手長腳躺在那兒,幾乎占滿了整張床。他?卻偏要她晚上也留在這兒睡,從背后?緊貼著抱住她,每每臨睡前,就要這樣折騰一番,這疼那疼,要揉要抱,他?眸光間偶爾露出的狡黠,總是?讓隗喜動容,不忍拒絕,她會想起聞如玉,她其實也不太想拒絕了。
因?為自那一日她心潮起伏甚大?后?,她時不時會咳血,心臟也很難受,比以前時不時發(fā)?病難受,那顆心一直仿佛是?被人扯著的。
還沒穿越時,醫(yī)生就說她活不過二十。
如今她正好是?二十。
隗喜不知道聞炔幾時會找到解除禁制的辦法,她偶爾心中?會止不住情緒懨懨,她知道自己一旦放棄殺聞無欺那黑色的纏人的魂魄,如玉就很難回來了。
如果如玉很難回來,她心中?愧疚、難受,她是?很渴望生命的,很想要好好活著的,從桃溪村出來時,她也想過若是?聞無欺不是?聞如玉,她便回到村子里?好好生活,直到生命的盡頭。
可如今,她卻想,如玉回不來,她把仙元之力還給聞無欺,讓他?好好守護人間,她便隨如玉去了也好。
昆侖神山……也可以去,去看一看他?最后?到過的地方。
凝心仙草很難尋,在沒有青玉佩保護下,她未必有這個運氣找到。
她有時想對聞無欺好些,因?為摒除他?傷害如玉侵占他?的身體外,他?是?個不錯的人,有時她又會心中?生出對如玉的愧疚,她怎么能?對聞無欺好呢?
情緒如此反復,她的心臟便一直扯著的疼。
女郎溫柔地在床邊坐下,看向?已經躺在床上,烏發(fā)?散開在枕上的俊美青年,他?已經迫不及待扯開了衣襟,迷離又害羞地看著她,帶著濃重的渴望,伸手捉起她的手,放在他?腰上,這次卻沒有迫著她摩挲他?勁瘦的腰肢,而是?順著腰往上,把她的手按在他?心口。
隗喜不明所以。
聞無欺卻側過身,在不大?的床上空出一塊地方,拉著她躺倒下來,他?一只手還拉著她的手按在他?心口,另一只手卻攬住她的腰,他?低下頭來蹭她的臉,他?黏糊又癡迷地問:“心疾是?不是?會傳染啊?”
隗喜初時不解,但他?抬起頭,眼尾因?為情緒而泛著艷紅,說:“你聽,我的心臟很喜歡你�!彼�?的身體滾燙,心臟在她掌心之下咚咚咚亂跳,紊亂而飛快。
他?這樣濃烈的情意,令她心中?沉沉,又悵然又酸澀,她笑了一下,說:“可能?是?聞氏功法至陽至烈,你才會這樣的�!�
聞無欺笑,把臉埋在她脖頸里?,在無外人時,他?總是?這樣粘人的,隗喜感受著他?的唇貼在她脖頸里?,他?親著又舔著,恨不得將她渾身都沾上濡濕的水痕。
這幾日好幾次隗喜都以為他?要忍不住剝干凈她衣服,以為他?會纏著她做。
但沒有,他?只是?抱著她親,只親她上半身,即便身體硬挺,也只是?緊緊貼著她,她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問過。
半晌后?,她聽到他?在耳畔氣喘吁吁的聲音,感受著她心口的濡濕,也感受著心臟一波一波的不適與古怪的舒爽,她睜開迷蒙的眼睛,對上他?明亮的盯著她的一雙眼,他?眼底有歡喜有糾結,溫潤的一張臉通紅。
隗喜見他?停下來,便也垂下眸子掩住了衣襟。
她心中?糾結,雖然她也會有欲、望,但心中?依然有些障礙,他?停住,她也絕不會去鼓勵他?繼續(xù),即便這是?如玉的身體。
屋里?熱氣沸騰,兩人身上都覆著一層薄汗。
聞無欺忽然期期艾艾湊到她耳邊,溫聲說:“等我處理好岐陽的淵洞,就去找明樟,我會令你滿意的,小?喜,我想每天?都和你這樣,我會為你找到凝心仙草,等你病好,我們永遠不分開�!�
第50章
第50章(末尾加了一句修改)
既見夜深人靜,
似有鳥啼。
隗喜似乎能?聽到緊貼著自己的這具溫熱灼燙的身體里狂烈跳動的心跳聲,她的耳朵被他的熱氣熏染,他還在她耳邊甜言蜜語,
他喜愛她,喜愛她身上的香氣,
喜愛她溫柔的目光,喜愛她嗔他笑眼。
著著,
聞無欺的聲音越來越輕,內容越來越少兒不宜了?,
那些直白?、孟浪的她難以復述的話。
他們的氣息交融在一起,
如水一般融洽,如絲絲綿綿的雨霧將他們籠罩,黏黏纏纏,周身潮濕,
又沉迷于此。
隗喜本?就心臟跳動紊亂,有窒息般喘不過來的感覺,
聽了?他的話,臉也漲紅了?,漸漸的,
兩?道?不同?的卻?同?樣跳動劇烈的心跳聲仿佛重合了?一般。
她沒做聲,只是低垂著視線任由他抱著自己,想著他先前的話。
不是第一次聽他要為她尋凝心仙草了?,
上一回時,
明樟替她診脈后,
他就過要去昆侖神?山,替她尋凝心仙草。但是那回她的注意力在探尋他的靈魂究竟是不是聞如玉上,并未深想這句話。
可這回……她內心悸動,
她彷徨悵然不已,她鼻子酸澀,眼眶濕潤,深吸了?一口氣,抱住了?他,輕聲道?:“謝謝,但是無欺,你不必為我尋凝心仙草。”
聞無欺從?她脖頸里抬起頭來,昏暗的床帳里,他俊美溫潤的臉近在咫尺,那雙春水眼眸看過來,他的長發(fā)?與她的糾纏在一起,急促的氣息也仿佛同?步,水汽濛濛。
他哼笑一聲,似是終于想起了?還有聞如玉這一號人物,語氣頗酸楚:“怎么,三?年前……我可以給你找凝心仙草,我現(xiàn)?在就不能?嗎,我可不會弄丟,我一定會為你尋來�!钡阶詈�,他陰陽怪氣的,又有些撒嬌的意味。
之前他幾次無辜地自己就是聞如玉,如今卻?又隱隱晦晦這樣,隗喜當然抓住話柄要追問。
聞無欺卻?仿佛知?道?她要什么,抱著她俯首貼住她的唇瓣,羞惱不已,不愿意聽她提起聞如玉。
他以前無所謂隗喜提起聞如玉,三?年前的那些記憶他從?來不放在心上,也無所謂,可她這樣在意,他覺得三?年前那是另外一個人。
他要隗喜心里只有現(xiàn)?在的他。
隗喜本?就氣虛氣短,被他親得頭暈腦脹,呼吸不過來,眼尾更洇出淚來。
直到她快昏厥之前,聞無欺才松開她,他將她按在胸口,他動作溫情,沒有再如他孟浪又直白?的那些話一樣做什么,只是抱著她。
他的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輕撫著,靈力化作暖流涌入她體內,他溫柔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強調:“無欺會愛你的�!�
隗喜在他低吟聲中困倦抵不住,閉上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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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靜謐,外面卻?是雨聲綿綿。
風蝶是第二日早晨時亮的。
隗喜身體不好,還在沉睡之中,聞無欺卻?一下睜開眼睛醒了?,他先是看了?一眼懷里安靜的睡顏,才是看向床側的小桌上被她拆下的發(fā)?飾。
他伸手接了?過來。
風蝶中傳來謝長沨清朗的聲音:“隗姑娘?”
還陷在睡夢中的隗喜似有所覺,在聞無欺懷里動了?動,聞無欺立刻伸手輕輕撫了?撫她后背,溫暖的靈力通過她的護心甲流動在她后背心,她立刻安靜了?下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漠然地看向手里的風蝶,垂下眼睫時,眉眼如同?外面潮濕的雨一樣,陰沉沉的,語氣也十分冷淡。
“何事?”
風蝶那一頭的是謝長沨和周刻,他們等了?會兒才等到“隗喜”回應,雖然只是稍顯冷漠的兩?個字,比不上往日的溫柔,但或許是隔著長距離的原因,兩?人并未多想。
謝長沨看了?一眼周刻,將風蝶遞了?過去。
其實周刻并沒有和女郎接觸的機會,之前因為西陵舟,還對隗喜擺過臉色刻薄過,如今卻?要通過告訴她九重闕都的不對勁來告知?家主,一時有些別扭,拿到風蝶后沒有立即話。
聞無欺就皺緊了?眉,有些不耐。
但周刻到底不是扭捏之人,他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清楚自己這樣做的目的,他心機重重,就是要獲得更好的修煉資源。他輕咳一聲,明自己是誰后,便將如今九重闕都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了?一通,并懇求隗喜能?夠轉告給聞炔,或是家主。
聞無欺越聽,臉色越冷漠,除此之外,并無過多情緒,仿佛九重闕都這點動靜他無所謂,又或者,他早已料到。
周刻將風蝶還給謝長沨時,遲疑了?一下,道?:“方才隗姑娘都不怎么說話,她會將話傳給掌事官或是家主嗎?”
謝長沨也覺得今日的隗喜有些冷淡,但他也不是擅長與女郎交際之人,他與周刻面面相覷一瞬,便淡然道?:“隗姑娘會的�!�
周刻看了看謝長沨,點了?頭。
他這便要走了?,畢竟也不是沒眼色看不出謝長沨對自己的冷淡。
謝長沨本?是一點看不上周刻的,但不知?是否是他今日之舉改變了?一些他的想法,他稍作挽留。
周刻看他一眼,自然沒有猶豫,多留下相談一會兒。他出身市井,自從?踏入修仙一途便是心無旁騖只想往上爬,不擇手段獲得修煉資源去修煉,對于天生擁有許多的氏族來,是沒什么話題的,但周刻正要想討好人,便是不會讓場面冷下來。
待周刻離開時,謝長沨出門相送,也給足禮儀。
周刻御云飛出去一段距離后,回身看了?一眼,自然早就不見謝長沨的身影,他收回視線,心情平靜。
到底不是一路人,他現(xiàn)?在只盼著對九重闕都的判斷能?是真的,盼著隗喜能?將其告之聞炔或是家主,得到更多的修煉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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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炔能?就這樣離開九重闕都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準備,對于今日內城的異動,也有人傳信給他,但令他意外的是,家主燃了?飛信給他。
飛信內容很簡單,只一個字:“殺�!�
聞炔看完信,神?色淡定冷靜,他悄然回了?內城,沒有驚動任何人。
到九重闕都時,他已經知?道?近日看似平靜的內城都發(fā)?生了?什么,他是悄然回來的,暗中調集手中的修者衛(wèi)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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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隗喜的心臟一直不舒服,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也許久沒有做過夢。
但今日醒來前,她卻?做了?一個夢。
夢里不是她與如玉的過去,而是一個嶄新的夢。
在夢里,她不是穿越而來的身患心臟病的孱弱少女,而是在這里土生土長的女郎,她身體健康,臉蛋紅撲撲的,整日在山澗跑,長得十分結實,她有疼愛她的爹娘,她會大聲話,十分活潑好動。十六歲的時候,她跟著爹上山,爹砍柴,她拿著小籃子挖野菜。
她嘴里哼著小曲,因為經常在外面玩,她的皮膚被曬得有些黑,但她眉眼都是笑,十分快活,拿著鏟子干勁十足地爬山。
她走到一處小溪旁,打算要洗洗臉洗洗手降降溫,結果看到溪水旁躺著道?人影,那人上半身在岸上,下半身還在水里,身上還有傷,那片溪水都洇著一片血色。
她頓時驚呼一聲,緊張地跑過去將人從?水里拉出來。她將他翻過身來,是個少年,她馬上便被對方溫潤雋秀的容貌折服,她忍不住多看兩?眼,害羞又著急地拍著他的臉,喊著他,希望他醒來。
但少年臉色蒼白?,身受重傷,十分孱弱,顯然不是她的呼喊能?喚醒的,她沒辦法,彎下身背起他就去找爹。
幸好她和她爹沒走遠,她爹一看到他們,立刻將手里的柴綁到胸前,接過少年背下山。
回到家中,她請來村里大夫給少年醫(yī)治,她每日都會去看他,給他喂藥,趴在床邊看他漂亮的臉蛋,三?天后,少年醒來,懵懂茫然,她歡喜地叫他,少年目光看過來,溫潤如春。
后來她知?道?少年是從?山上下來的少年修者,不小心受了?傷,他謝她救命之恩,他溫溫柔柔的,濯如春柳,眉眼俊俏,讓人見之心喜。她害羞地每日給他送漂亮的紅艷艷的山花,大眼睛大膽地看他,還對他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少年脾氣很好,和她話總是笑,有時卻?會露出俏皮來,故意逗她�?傊芟矚g他。
等少年養(yǎng)好傷要走的時候,她依依不舍,她和爹娘也想上山修煉,也想和少年一樣行走在人間斬妖除魔,爹娘雖不舍她,但向來疼愛她,她想做這樣的事自然不會拒絕。她歡快地跟著少年離開了?村子,她開始學著修煉,她天賦不高,但還算夠用。
再后來,她與少年日久生情,幾年后再回到村里時,他們成了?親。
婚后,他們依舊結伴在人間行走,他們一起度過危機,他們看過許多風景,山巒江河,田埂小溪,他們后來還生了?女兒,取名隗珠珠,不清楚究竟像誰,像他又像她,是他們放在心尖上的人。
隗喜睜開眼時,唇角還帶著笑,恍惚間,仿佛自己真的在那樣的夢中度過了?一生。
“你夢到了?什么?”耳旁的聲音溫柔,帶著好奇。
隗喜轉過臉,看到聞無欺正趴在她床邊,眉眼垂垂,含情與她對望,見她看過來,伸手戳了?戳她的臉,眼里又帶上一絲憂色,“你睡了?一天一夜,心跳也不正常,好幾次我都要摸不到你脈搏,我已經傳信給明樟,讓他盡快來陰山鬼冢一趟,他離這兒不算遠……”
她看著他,聽著他低聲喃語,她的心跳聲清晰可見,她仿佛還沉浸在那場夢中。
她定定看向聞無欺,他眼睛低下來也在看她,眸中如星光垂落,眼神?自然地帶著鉤子一般,漫不經心的,他笑容溫醇,又滿含綿綿情意。
隗喜眨了?眨眼,唇角也露出投降了?一般的有些虛弱的笑。
她神?思?飄忽。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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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山鬼冢。
隗喜沒想到到的地方不是鐘離氏主城梵云臺,而是一處岐陽邊境小城,甚至不能?算作城,只能?算一處大村落,這里最大的一棟青磚房是鐘離氏祖祠,住著的是守在這里的鐘離氏旁支,是鐘離櫻的家。
村落后面的一片山,就是陰山鬼冢。
鬼冢中埋藏著鐘離氏的先祖前輩,而此次出現(xiàn)?濁氣淵洞的正是陰山鬼冢。
除了?如今的鐘離氏家主外,守在祖祠的這一支旁支也出來迎接聞無欺,隗喜被牽著從?飛舟上下來時,人群里傳來一陣輕呼:“櫻兒?”
聞無欺漆黑的一雙眼漠然掃了?過去。
隗喜抬頭去看,便見一英挺青年瞳孔猛縮,緊緊盯著她看,而站在他身前的中年男人也是稍驚,但對方顯然更沉穩(wěn),一下緩過神?來,沒有出聲,只是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作為旁支,不比家主,自然要對最強氏族的家主行禮。
四年前剛穿越時,隗喜見過他們,英挺青年是鐘離櫻的哥哥,名鐘離柳,短暫接觸下,他似是個模樣英挺還算正氣的青年,那中年男子是鐘離正明,是鐘離櫻的父親。
至于鐘離櫻的母親,常年生病,四年前她聽這里的侍女聽過,卻?沒見過人。
聞無欺被鐘離家主邀去相談如今鬼冢中濁氣淵洞一事,隗喜不必參與這些,被請去了?后院,她的袖子里藏著傀儡小玉。
侍女將她帶去的屋子,當然也不是四年前她被當做鐘離櫻時去的那間鐘離櫻的閨房,而是一處被收拾妥當?shù)拇笤鹤印?br />
她進去后,就讓侍女們都出去了?,門窗關緊后,她將小玉放了?出來,同?時桌上放好一套衣服,一根木簪。
小玉許久沒出來了?,伸了?懶腰,慢條斯理?地穿上了?衣物,嘴里道?:“這地方陰氣潮潮,你是不是會更不舒服��?”
隗喜沒有偷看小玉身體的癖好,在他換衣服時早就轉過身來,她推開窗子看著外面,輕聲道?:“還好�!�
小玉一邊挽頭發(fā)?,一邊湊過來,到她身邊往外看。
也是湊巧,這一處窗外可以直接看到后山風景,陰山鬼冢這四個字聽起來有些可怖,但是從?這里看過去,看到的是一片在山雨濛濛中的青山,風景正好。
隗喜近日心情一直有些低落,見小玉湊過來,那玉白?的臉有一半探出窗外,被窗外的雨霧很快打濕了?,十分秀逸,她看了?看,伸手戳了?戳。
小玉顯然有些驚愕,偏頭愣愣看她。
隗喜便對他揚唇一笑,她眉眼如畫,靠在窗欞上,在外面雨霧襯托下,蒼白?美麗,她:“小玉,你真的很可愛。”
她莫名其妙一句話,讓小玉更是呆住了?。
而正坐下喝茶聽鐘離家主廢話的聞無欺卻?是動作一頓,臉色古怪起來。
她都沒有夸過他可愛,但頻頻夸小玉可愛,雖然小玉也是他,但是……她為什么不直接夸他可愛?
隗喜當然不知?道?聞無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面對小玉這只傀儡時,心情會放松許多,她決意與他話,分散自己注意力,想了?想,隨口道?:“小玉,你從?前來過這里嗎?”
小玉似乎還沉浸在她那一句夸贊中,漫不經心道?:“沒有啊,我為什么會來這里,這里沒什么好玩的�!�
隗喜想想也是,聞無欺該是沒來過這里的,她:“我來過這里,四年前�!�
小玉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定定看過去,他眨眨眼,好奇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隗喜心里生出逗他的心思?,也學著他眨眨眼,露出幾分俏皮來:“我從?天外來,落地就在這里呀�!�
小玉顯然不太理?解她的話,眼中好奇更濃了?,隗喜其實從?來沒有和人過自己來自哪里,和聞如玉也沒過,因為初次見面,她狼狽不堪,衣著奇異,他那樣聰明狡黠,應該猜測到了?一點她來歷不同?,但他沒有問,她覺得過去已成過去,也沒有特地過。
她微笑著看向陰山鬼冢的方向,輕聲:“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四年前我意外落在這里,醒來就在陰山鬼冢了?。”
“無欺,你可是對老夫剛才所有所異議?”鐘離家主眼神?閃爍,剛剛提到下午便去陰山鬼冢一事。
聞無欺抬頭,溫雅面容,臉上含笑,“沒有�!�
鐘離家主便哈哈一笑,道?:“無欺年紀雖不大,卻?已是修仙界讓人仰望的存在,拯救人間,屬實讓老夫欽佩!”
聞無欺微微一笑,無甚耐心地聽著鐘離家主對他恭維,又聽他了?一番陰山鬼冢的事。
陰山鬼冢與謝家、楚家族地不同?,因為鐘離氏前輩中有修鬼道?之人,肉身身死不影響他們修煉,其中就有幾位常年在鬼冢閉關,不出世?。不僅如此,鬼冢之中也常年聚集著陰氣與鬼魂。
這次濁氣淵洞出現(xiàn)?,驚動了?這些前輩,他們也曾試圖想要阻止?jié)釟鉁Y洞的吞噬,但顯然陰森鬼氣反而助長濁氣淵洞的生成,如此,此處的濁氣淵洞,比其他三?處都要厲害。
剛剛鐘離家主所,便是耽誤不得時間,稍作休整后,請聞無欺下午便去陰山鬼冢封印濁氣淵洞,他這會兒又著許多鬼冢之事。
比如:“鬼冢之中聚集鬼魂,其中不少曾經的高境修者,有鐘離氏已故前輩,也有被拘來的魂魄,入鬼冢之中,還會引發(fā)?一些高境修者的戲弄,如入幻境之流,但老夫想,以無欺的修為,自然不會陷于此�!�
聞無欺想走了?,懶得與他多廢話下去,只是他剛起身,就聽到了?隗喜對小玉的話,他神?色古怪,若有所思?,重新坐了?下來,安靜了?會兒,忽然偏頭溫聲問鐘離家主:“陰山鬼冢,除了?幻境,可曾有別的異象發(fā)?生過?”
他眉目清雋,舒朗溫柔,話時漫不經心的,卻?叫人不敢忽視。
鐘離家主是有些做賊心虛的,他想到鐘離櫻的傳信,但很快定了?定心神?,反問:“無欺的是何種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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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好奇追問什么是天外?
隗喜此時心情是這幾日來難得的放松,很是樂意與他多幾句:“我們那兒的人,沒有修仙的,什么靈力啊,妖邪魔物啊都和神?話故事里一樣,我們講究科學唯物主義。以前明樟我身體雜質多,污濁重,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我們那兒的人都是這樣的。”
這顯然超過了?小玉的理?解范疇,隗喜卻?難得因為這個無人知?道?的秘密而顯出幾分調皮來,“所以我在我們那兒除了?身體弱點,我這樣不能?修仙是正常的,只是因為我到了?這里,才顯得特別廢物�!�
廢物這個事,她向來是承認的。
但這世?界,本?來就不止是有修者,還有平凡人類啊。
或許她穿越就是做不了?主角,只能?做個平凡的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這件事,隗喜三?年多前就已經想開了?的,只是……偶爾還是會不甘心,因為她知?道?人的壽數(shù)短,而她孱弱,壽數(shù)更短,而她想長長久久與聞如玉在一起。
小玉似懂非懂,他瞇著漂亮的眼睛,盯著隗喜看,他的重點似乎不是隗喜的這些,他忽然問:“那你會回到天外嗎?”
隗喜一愣,看著傀儡小玉,目光又像是通過他去看別人,她語氣溫柔:“我不知?道?,或許會走,也或許不會。”
應該是不會的,當初她穿越過來后,在原地盤桓了?一會兒,試圖從?自己醒來的地方再回去,但那地方一片平靜,她也摸不著什么類似秘境入口那種水波晃蕩的界門。
但是穿越這樣的事情,本?就很玄乎了?,所以她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她會離開。
不過或許她也活不到那么久。
隗喜重新?lián)P起笑,看向那里,:“或許等無欺將那里的濁氣淵洞重新封印后,我可以再去那里看看�!�
她倒不是想回去,在現(xiàn)?代,她父母還有妹妹,而她在他們眼中本?就是注定要死的,甚至已經死去了?的,她回去,他們或許會有一瞬高興,但或許,時間久了?還是會覺得她是個累贅。
她就是想看看那個地方,那是她和如玉初遇的地方啊。
隗喜摸了?摸脖子里的青玉佩,唇角翹著,她仿佛還能?感受到里面那三?道?精純的仙元之力正溫柔護佑著她。只是她想,一定要盡快找到辦法抽離出去,還給如玉的身體,還給聞無欺。
而小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眸光晦暗,長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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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無欺從?鐘離家主這兒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再不耐煩聽下去,他站起身來。
這里的其他人,鐘離家的,還有跟著聞無欺來的聞氏的幾位長老都站了?起來。
聞無欺擺擺手,青年溫雅依舊,“我現(xiàn)?在就去陰山鬼冢看一看�!�
他倒要看看,那里有沒有藏著什么天外界門,會不會把他的小喜帶走。
第51章
第51章
聞如玉:“那你看我好了,我……
九重闕都。
暴雨如注,
雷聲轟鳴。
“師兄,你說外面怎么樣了?還有?怎么我聽?著這雷聲有?點怪�!�
腥濃的血氣好像都要?被滂沱雨水沖刷干凈,外面刀劍聲不絕,
虛弱躲在屋中的西陵舟心驚膽顫,臉色灰白,
不敢發(fā)出什么動靜來,轉頭看向一旁站在窗邊往外看的周刻。
五日?前?,
內城發(fā)出一聲山石轟開的巨響,地?在一瞬間震蕩,
他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師兄出去了一趟,回來便臉色凝重囑咐他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他心中好奇,自然要?問原因。
周刻聲音冷靜,眼中有?奇異的光:“有?人要?奪位�!�
西陵舟倒抽一口氣,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如今家主出行不在九重闕都,奪的自然是家主之位。
這話說完,周刻就給?西陵舟的屋子?布了道結界,
并留在此間。
而在這不久,整個弟子?舍館被一只?法器籠罩,此時正?值寅時初,
幾乎所有?弟子?與其他幾家因為無咎大會來此的弟子?與長老都在睡夢之中。
法器名金鐘塔,
是一件可?以布下大范圍防御結界的極品法器,
被籠罩住的人出不來也進不去,只?要?沒?有?一定數(shù)量的真圣境修者同時進攻,便可?安穩(wěn)在其中度過危機。
這件法器,
是聞氏出名的一件法寶,當日?聞無欺出逃攜走大量藏寶庫中法寶,這一件是被聞炔攔截下來的。
雖然這陣仗大,但西陵舟知道如今的掌事官雖然看著年輕,傳聞里卻是和?家主一樣心狠手辣的人,如今是觀星境,帶著一眾只?守護家主的修者衛(wèi)士自然能解決對方。
但沒?想到,這三日?,內城劍鳴不絕,山壁都被打斗之中的罡氣劃開,碎石亂滾之聲持續(xù)。
周刻沒?有?說話,只?沉著眉看向外面。
西陵舟好奇又擔憂,他仔細聽?著外面動靜,爬起來到窗邊,也往外看去,只?見九重蓮山上沖天的魔氣,不禁暗暗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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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聞天衡從高處墜下,在九重蓮殿前?砸下一道巨坑。
黑色魔氣充盈在周圍,一張臉藏匿在后,青白而邪氣。
這里尸體堆疊一地?,盡是死去的“靈雀”以及支持他的部分長老,他挑了挑眉看向站在前?面展開的十只?傀儡,以及在傀儡之后的聞炔。
那?些傀儡長得和?聞無欺一樣,卻是神色冷漠,瞳仁空茫,似沒?有?神智,手中執(zhí)劍,只?會殺招,每一式都與真圣境的聞無欺揮出的一劍相?同,聽?令于聞炔。
聞炔面容端肅,不敢輕敵,他抬頭看了看天,這雷雨不太對勁,有?紫色雷云凝聚而來。
當日?聞無欺和?聞炔一同離開九重闕都,分兩路去楚氏與鐘離氏,本就是故意漏出的“空隙”,引聞天衡現(xiàn)身,當然會在九重闕都留下應付的手段。
除了聞氏豢養(yǎng)的只?聽?令于家主的修者衛(wèi)士外,最主要?的就是聞無欺親手制成的真正?的傀儡,沒?有?神智,不知痛楚,只?會殺招,被刻上他的劍意,每一招等同于他揮出的劍。
就算是聞天衡拿出須臾山的鎮(zhèn)山法器,也能抵擋一二?。
聞天衡想要?奪得家主之位,其中一個目的,自然是為了星辰書。
星辰書就藏在九重蓮殿的地?下密閣之中,被整個九重闕都的靈氣蘊養(yǎng)。只?因星辰書只?是四分之一碎片,需要?常年以靈力蘊養(yǎng),否則將陷入沉睡之中,無法使用,也不能在對戰(zhàn)中發(fā)出強大力量。
而且,真圣境之下使用星辰書會被其蘊含的天地?奧義灼傷,故星辰書常年封于九重蓮山。
此時天空中紫色云雷翻滾,天雷將至,聞炔臉色變了變。
無論如何想,他都沒?想到聞天衡會在此時破境,招來天雷劫,只?有?觀星境以上破境會有?天雷劫。聞天衡將要?步入真圣境,以魔修之身,將迎九道天雷,如今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天雷在此落下,以聞天衡為中心百丈之內,盡是劫雷劈下范圍!
傀儡殺招再厲害,不過是木頭所制成,劫雷劈下,必然如焦木一般潰散。
聞天衡身上藏有?無數(shù)聞氏藏寶閣中法寶,這足夠他毫無壓力渡劫。
“轟——!”眨眼間,第一道紫色天雷劈了下來!
聞炔眸光閃爍,當即做出決定,幾乎比天雷落下的速度更快,掐訣抬手,掌心忽然展開一副殘卷,金色靈光從殘卷中爆發(fā),帶著強橫近乎天道的氣息,朝聞天衡壓去。
同時十只傀儡齊擁而上。
“你竟然偷拿……”
聞天衡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祭出一把古樸沉沉黑劍擋之。
天雷落下。
紫色與金色的光在九重蓮殿蕩開,如天地?力量在此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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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天雷轟鳴聲連續(xù)不停,響徹天地?。
同時一陣刺眼的光令西陵舟忍不住閉眼緩了會兒,隨即聽?到地?動山搖,連弟子?舍館都被波及等睜開眼,就見九重蓮山盡是山火,他忍不住喃喃道:“九重蓮殿著火了!難不成……那魔物勝了?”
周刻不語,瞳孔也猛地?一縮,半晌皺了皺眉,憑直覺道:“不會的�!�
西陵舟不解:“可?是九重蓮山都是火。”
周刻自己看了看那?一處,道:“但魔氣了無痕了�!�
西陵舟立馬仔仔細細去看,心中也松了口氣,雖然還是有?些焦慮,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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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九重闕都外十里山林,一團黑影迅速墜下。
兩個人影重重摔在地?上,鐘離櫻迅速從地?上爬起,臉色蒼白就想遁逃,她?后悔極了,她?壓根沒?想到聞無欺不在九重闕都光憑聞炔就有?這么多手段,竟是連星辰書都是被他提前?拿在手中,卻只?在最后一刻拿出!
她?拿出傳信玉聽?,給?她?爹傳音,但只?傳了幾個字,腳踝就被人拽住,一只?帶著魔氣的鮮血淋漓的手附在她?蒼白皮膚上。
她?心悸不已,忙收起玉聽?,不敢再動作,咬咬牙,故作無事地?轉頭去拉聞天衡,“天衡,我們?快跑�!�
聞天衡抬起頭,他狼狽不堪,頭發(fā)都被燒沒?了一大半,雷劫失敗中止,他被劈得肉可?見骨,皮膚漆黑,一雙血色的眼睛看了看鐘離櫻,冷笑一聲,撐起手中黑劍,將她?拽往掌心。
鐘離櫻不敢亂動,她?連生死境都還沒?破,即便是現(xiàn)在,也不是聞天衡的對手,何況他手里拿著的是須臾山的鎮(zhèn)山法器。
兩人在原地?一閃,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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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罩在弟子?舍館外的金鐘塔被收回。
九重蓮山上,聞炔口吐鮮血,臉色蒼白,皮膚上都有?血色皸裂,卻面不改色吃下明樟早前?就為他備好的各種傷藥與補靈丹。
大長老帶著幾位并無二?心而被聞天衡防范關押的長老趕到,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聞炔雖面色蒼白,但還站在那?兒。
“聞炔……”大長老蒼老的臉上露出復雜之色。
聞炔微微一笑,唇角還在流血,卻風范依舊:“家主不在,接下來辛苦大長老與我一同清掃整頓�!�
趁著此次機會,將九重闕都內所有?反叛者殺了,這就是家主那?簡短的“殺”字的意義。
大長老點頭應下,如果不是幼弟,他也不會被聞天衡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