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為了幫助謝氏族地封印而受傷，親自帶人查探須臾山封印，在麓云海小洞天里，血吞藤試圖逃脫封印，他不顧危險親自去封印，又背著她?在身體受傷的情況下走了七天。

    如今，他雖不耐煩，但還是?決定去西岳與岐陽看看濁氣淵洞。

    隗喜目光虛虛的沒有落點(diǎn)地看向遠(yuǎn)方。

    她?內(nèi)心掙扎不已，她?不可能放棄如玉的啊！

    她?怎么?能放棄如玉？

    隗喜想起聞如玉，眼圈漸漸就紅了，究竟魂體為什么?不一樣？聞如玉的父親是?聞清山，母親是?鐘離玉，即便?他和聞無欺有些相?似之處，可她?目前實(shí)在找不到他和聞無欺是?一個人的證據(jù)。

    她?不能放棄如玉的，他還在等他們重新見面。

    隗喜捂著心口，她?的心臟此刻沒有不舒服，跳動也仿佛是?尋常，可她?依舊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聞無欺……聞無欺。

    “啊——！”尖叫聲忽然劃破夜空，也打斷了隗喜的思緒，她?一下抬頭?，朝著聲音傳來處看去。

    她?從窗戶里探出腦袋，同一時間，隔壁有人破窗跳下來，化作一道黑影迅速想逃竄，但幾?乎是?下一瞬，仿佛自天而降下一道劍光，劍光化作無數(shù)細(xì)密的網(wǎng)，將那?團(tuán)黑影迅速收住，束緊，刺耳的尖叫聲從黑影里不斷傳出來，金色的劍光燒灼著那?黑影，靈光大現(xiàn)。

    聞無欺沒有從高處跳下去，他只是?倚靠在離隗喜隔壁的隔壁的窗戶旁，姿態(tài)閑散，冷冷清清地朝下瞥去，顯然把這?樣一只妖邪捉住絲毫沒有花費(fèi)他什么?力氣。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如神祗一般俊美，也一樣顯得無情無緒。

    周圍受驚的凡人還來不及逃竄，就見這?場景，紛紛停下逃竄的步伐，回頭?去看。

    凡人是?知道修者的存在的，自然也知道這?世道有妖物邪祟，見過修者降伏的也不少。

    地上的那?團(tuán)黑影還在被金光閃爍的劍網(wǎng)收束，發(fā)出慘烈刺耳的尖叫。

    隗喜只往下掃了一眼，目光就輕飄飄的似有若無地重新回到了聞無欺身上，夜色正好，風(fēng)吹過來時，他頭?發(fā)上的發(fā)帶與衣角輕輕揚(yáng)起，白色在夜里會發(fā)光，他整個人也仿佛會發(fā)光。

    他神情懶洋洋的，又是?那?副對什么?都無甚興趣的漠然模樣，與在她?面前截然不同。

    “饒了我，饒了我吧，小玉仙長，繞了我吧，嗚嗚嗚！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下面那?團(tuán)黑影終于忍受不住，逃也逃不走，終于散去黑屋，露出真影，是?個嬌小美貌的女鬼，她?面色青白，臉上涕泗橫流，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滿是?害怕，甚至還有點(diǎn)哀怨。

    女鬼語氣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昵，仿佛他們曾是?舊識。

    隗喜聽到這?一句，呼吸一滯，一下朝著下方女鬼看去，她?飄忽的視線凝住了，那?女鬼凄楚可憐地仰頭?看著樓上窗邊的人，眼底情意綿綿。

    小玉仙長……顯然這?女鬼說的不會是?聞無欺。

    如玉曾經(jīng)到過這?里，她?說的只可能是?如玉。

    隗喜慢慢地，輕柔地將目光放到聞無欺身上，這?一次她?的視線一下被他攥住，他冷漠的臉色在歪頭?看到她?時，瞬間就軟化下來，他挑了一下眉，很快就笑了，眉目清清，含春揉水，黑漆漆空蕩蕩的眼里瞬間有光，那?黑色的魂體都化作絲線般，隔著一扇窗纏過來，碰碰她?的臉頰，歡喜雀躍。

    就好像他的視線，黏黏糊糊的。

    隗喜艱難地別開視線，重新將目光放到下方的女鬼身上。

    那?女鬼自然也察覺到了上方的眼波流動，看了過來，她?那?雙大眼睛看著隗喜，是?陌生的打量，顯然不認(rèn)識她?。

    --

    小城中?出現(xiàn)鬼物妖邪，很快負(fù)責(zé)這?一片的楚氏的長老過來，說是?長老，實(shí)際上也是?這?小城的城主，他驅(qū)散了周圍的人群，不過他沒認(rèn)出聞無欺，表達(dá)過謝意后就要將那?女鬼帶走。

    妖邪鬼物要么?是?當(dāng)場誅殺，若不是?，則會被帶走論?罪處置，大多也沒什么?好下場，但形式還是?要走一走，尤其是?楚氏擅刑名之道，在規(guī)則與刑罰上很嚴(yán)格。

    但那?女鬼一直在凄楚地懇求聞無欺，叫著他小玉仙長。

    “小玉！”隗喜站在窗旁，忍不住叫了一聲聞無欺，開口的時候，她?想到聞無欺似乎是?避開人閑逛般往楚氏去的，電光火石間，她?叫了這?個傀儡小玉的稱呼。

    聞無欺人已經(jīng)在下方的街道上，聽到聲音抬頭?看來。

    隗喜沒有出聲，只是?看了看那?女鬼，再看看聞無欺。

    聞無欺立刻就懂了，他有些奇怪，視線漫不經(jīng)心朝那?女鬼掃了一眼。

    隗喜看到聞無欺對楚氏長老說了什么?，隨后就見他從地上飛起，浮空在窗外?，隗喜聽到周圍小小聲傳來一陣輕呼。

    但顯然聞無欺絲毫不在意，他俯首看著窗里側(cè)的隗喜，兩只手往里一伸。

    他眉眼俊俏，含著蜜意般，隗喜后退半步，抬頭?看他，下意識臉紅了一下，他卻彎起漆黑的眼，面對隗喜無聲的軟綿綿的指責(zé)他招搖，他無辜極了，“跳窗比較方便?啊�！�

    隗喜不想再被人注視，也不想浪費(fèi)時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頗為嗔怪地看了一眼聞無欺，還是?隨了他的意，微微朝外?傾身，搭在他肩上。

    只是?她?一只手剛搭上去，就聽到聞無欺低頭?笑了一聲，他另一只手迫不及待抱住她?的腰，將她?從窗里面抱了出來。

    隗喜抬頭?看他，就見他湊了過來，下巴飛快地蹭了蹭她?頭?發(fā)，隨后看她?，目光亮晶晶的，是?被滿足了后高興的模樣，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故作矜持道：“剛才只是?想拉你出來，可你主動撲進(jìn)我懷里要抱我�！�

    “……無欺，你不要倒打一耙�！彼�?抱住聞無欺勁瘦的細(xì)腰，低聲說了句。

    夜風(fēng)將她?這?句話送到聞無欺耳邊時，又輕又柔，帶著縱容。

    聞無欺忍不住將她?摟緊了一些，心砰砰跳，低頭?在她?頭?發(fā)上深深吸了口氣，又用袖子擋著人視線，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衣袖形成的狹小空間里，隗喜抬頭?看他，什么?都看不清，周圍的光幾?乎都被衣袖遮擋住了，只看得見他溫柔含情的一雙眼，亮晶晶地纏綿地看著她?，聽他低沉清潤的聲音撒嬌：“那?我抱你也一樣啊，反正都是?抱�！�

    他那?樣得意、又那?樣歡愉。

    夏日悶熱，空間狹小，他身上體溫太?高……所以隗喜的臉也有些發(fā)燙。

    --

    女鬼被押送到了衙署，隗喜有些問題想問，自然也要跟著去。

    聞無欺對那?女鬼無甚興趣，只是?跟在隗喜身邊，看她?溫柔地蹲下身來，看向那?個蜷縮在地上的黑影。

    他心不在焉地想，她?總是?這?樣，對什么?都很溫柔很有耐心，如果真的被她?討厭，她?才會露出冷清的神色。

    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他眼神閃爍，狡黠地想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他的壞，他是?她?最?喜愛的溫潤如玉的人。他俯首盯著她?認(rèn)真又含笑的面容，心底又迷蒙起來，周圍空氣里都是?她?身上的香氣，他想起來隗喜最?喜愛他，她?會抱他，會親他。

    聞無欺微微一笑，再溫柔不過的，目光看向那?女鬼。

    這?個……大概見過幾?年前的聞如玉的女鬼。

    隗喜正輕聲問女鬼：“你叫他小玉仙長，是?不是?以前見過他？”

    女鬼瑟瑟發(fā)抖，懼怕這?衙署，知道進(jìn)來就出不去了，她?的視線忍不住看向聞無欺，見那?俊美清雅的男子目光只膠著在面前女扮男裝的女郎身上。

    在這?修者遍地走的世界，她?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凡女，或許會吸納靈力，但不足以脫凡。

    女鬼想起多年前的會面，想到自己生前的事，心里難免生出些嫉妒，這?種?嫉妒不單純是?對面前美麗孱弱的女郎，還嫉妒小玉仙長，嫉妒這?世間任何一對有情的情人。

    她?微微一笑，有幾?分調(diào)皮地眨眨眼：“是?啊，我見過他�！�

    女鬼生前就是?青樓里的花娘，她?的故事平平無奇，在人間任何一家青樓都發(fā)生過。

    她?本名大丫，家中?困難，下邊還有弟妹，父母將她?賣了，又因?yàn)樗?容貌嬌美，以比尋常高的價格賣去了青樓，老鴇給她?取名春娘，養(yǎng)了她?四年，待她?滿十四就讓她?接客，憑借嬌美容顏一時頗受追捧，十八那?年，她?遇到個男人，對方容貌俊朗，無錢無勢但有一顆愛她?的“真心”，春娘逐漸沉淪，積攢的銀錢都給了對方，后來對方攀上有錢人家的小姐，春娘知道后要去鬧，后來……她?就被殺死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冬夜里。

    春娘變成怨鬼，專門吸食男人精氣。

    遇到聞如玉時，她?剛死沒幾?天，那?時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俊俏溫潤，他來煙柳巷捉一只魔物，偶然遇到她?。春娘本以為她?要被一起捉了殺死，但他卻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動手。

    她?好奇地悄悄跟在后面，見到他俏皮又歡喜地去找了在房中?等他的少女，她?想看看那?少女的臉，卻被他發(fā)現(xiàn)，他回頭?時看過來的目光淡淡的，他只是?皺了一下眉，就讓人害怕。

    但是?她?聽到了那?少女叫他的名字——“如玉�！�

    女鬼陷入回憶，看著面前孱弱貌美的女郎，猜到了她?是?誰，她?又快速看了一眼女郎身后高大了許多的青年，對方不記得她?了，反正做鬼也活不成了，她?便?臉上露出羞赧的神色：“小玉仙長曾是?我的恩客，他大名聞如玉。”

    她?怨氣十足，想象著期待著面前女郎生氣失望的神色，世間兒郎皆這?般薄幸。

    哪知面前病弱美麗的人聽罷先是?一愣，隨后放松下來，淺淺笑了一下，道：“他不會的，他只喜歡我，他性子天真純?nèi)唬�心里只有��，不會招惹其他人�！?br />
    春娘看著她?，愣愣的，她?這?樣自信又溫柔。

    隗喜說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的聞無欺，那?一眼似在看他，又似在通過他看別人，她?低聲又說：“我也只喜歡他，此情不移�！�

    此情不應(yīng)移。

    第48章

    第48章（末尾加一段）

    讓如玉回來，……

    “小玉，

    無欺今日也不回來嗎？”隗喜坐在窗邊，看看外面的雨，忍不住偏頭問小玉。

    夏雨悶潮，

    到西?岳楚氏主城金夜城那天，下了一場暴雨，

    那雨延續(xù)了兩天，外面草木被雨水浸潤，

    蔫蔫一息。

    到這里后，聞無欺就替代?小玉去了楚氏族地一直沒回住處。

    濁氣生出的淵洞，

    同?樣也在楚氏族地之中?，

    不論哪一家?的族地，都是靈氣濃郁，這里埋藏著族內(nèi)身隕的前輩族人?，他們的尸骨作為養(yǎng)分，

    潤養(yǎng)著這里。

    小玉像是外面被雨水打蔫的小草，趴在桌上，

    聽到隗喜的聲?音，才是給出點(diǎn)反應(yīng)，掀起眼皮看過去，

    眸光微亮：“你又想他了��？”

    隗喜被他這話弄得有些微窘，凝滯了一瞬，才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有些擔(dān)心他�！�

    女鬼春娘后來被交由楚氏長老審判，

    從那里離開?的一路上，

    又遇到兩次妖邪作亂，

    聞無欺都停下處理了，就如同?曾經(jīng)的聞如玉一樣，他在守衛(wèi)人?間，

    她親眼看到，心里是觸動的。

    除此之外，與她單獨(dú)相處時?，他依然眉目含情?，溫潤纏綿，甚至有些孩子氣，要她時?常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身上有一點(diǎn)傷口就要她抱著。

    聞無欺如今很愛她抱著他，愛她雙臂將他攬住。

    到了楚氏后，他眉頭緊皺，十分不耐煩，但跟著聞炔去后，三日沒回來住的地方。

    小玉從桌上起來，幾步走到窗邊，彎腰俯身，笑盈盈將臉湊到隗喜面前，“那你好好看我，把我當(dāng)成他啊，我隨便你玩，他那么厲害，不要擔(dān)心他�！�

    隗喜不防他有這個舉動，冷不丁就見小玉俊俏的臉湊到了面前，他烏仁澄澈，滿含笑意，專注看著她。

    她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一下，盯著小玉的臉，那樣逼真的傀儡，隗喜忍不住雙手捧住了。

    小玉挑眉，似對她的動作驚訝，但很快順從地蹲下身來，趴在隗喜膝蓋上，仰頭看她，“怎么樣�。俊�

    隗喜揉了揉掌心里柔軟的臉，他不像是聞無欺那樣皮膚滾燙，那臉是溫溫涼涼的，她沒接這句話，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柔聲?說：“小玉，你帶我去他現(xiàn)?在在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楚氏對她很是周到，安排了侍女和衛(wèi)士照顧她的安危，她也不想平添他們麻煩，這幾日在小院里沒有出去過。

    但是她今日忽然想去看看聞無欺。

    小玉眉頭微蹙，似乎猶豫了一下，可他抬頭看到隗喜，眸光閃亮，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會心疼的。”

    他是嘀咕著說的，那語氣竟然莫名有些害羞，又有些理所當(dāng)然，說完，眼睛還看著隗喜。

    傀儡小玉這樣天真直率，隗喜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抿唇笑了下，道：“那我們現(xiàn)?在可以走嗎？”

    如今是下午時?分，馬上傍晚天黑了。

    小玉盯著她看了會兒，還是站起身來，朝她伸出手，俏皮一笑：“好，就帶你去看看�！�

    隗喜把手放進(jìn)他掌心里，站起身來。

    小玉不愛走門，隗喜一直是知?道的，他腰肢前傾，將兩扇窗都打開?了些，便歪頭看她笑一下，伸手?jǐn)堊∷�的��，“你要抱緊我啊。”

    隗喜想起了在麓云海里被小玉放到樹上的事?，他這樣調(diào)皮，她下意識抱住他脖頸。

    小玉靈活地從窗里往外一躍，她都沒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眨眼間，她已經(jīng)離開?那處院子。

    他在樹梢上輕盈的跳躍，下方的侍女與護(hù)衛(wèi)沒有被驚到。

    隗喜收回往下看的視線，抬頭看向周圍。

    金夜城不像聞氏那樣，環(huán)山而建，而是建在一處山腰之上，是一座龐大的殿宇，有山門，也分內(nèi)外城，內(nèi)城為嫡系弟子修煉居所。

    小玉抱著隗喜，一個縱躍，人?已經(jīng)躍上了山壁，往深山去。

    在金夜城以及族地范圍內(nèi)，是不能用御空飛行之術(shù)的，恍惚間，隗喜還以為自己還在麓云海小洞天中?，風(fēng)從耳旁呼嘯而過，那股夏日悶潮都消散了許多，她抬頭，看到的是小玉線條流暢的下頜。

    小玉似注意到隗喜目光，低頭看她一眼，笑，“馬上就到了�！�

    隗喜也笑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

    果真如小玉所說，小半個時?辰后，他帶著她在一棵樹上落下，他輕盈如貓，橫抱著她依舊很從容，落地后，他彎腰將她放下，俯身在她耳畔說：“你是凡人?，氣息粗重，靠得太近容易被發(fā)現(xiàn)?，這里能看到�！�

    隗喜點(diǎn)頭，站穩(wěn)后，便朝下方看去。

    此刻她和小玉是在一處山壁上橫出長的巨樹上，枝葉為他們遮擋了身形，但他們在高處，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下面。

    楚氏族地寬闊，許多碑銘矗立，遙遙望去，一眼就能看到那濁氣橫生的地方，看一眼直叫人?心驚，從地底而來的黑色污濁邪氣沖天而上。

    隗喜卻是看著下方，楚氏長老、還有聞炔將這一塊包圍住，結(jié)成法陣，金光閃爍，但她沒看到聞無欺。

    “無欺呢？”她尋了一會兒，還是沒找到人?，她以為是自己肉眼凡胎，所以看不到人?，遲疑一下，還是問身側(cè)的小玉。

    “他在濁氣里面，封印要燒血，以聞氏至陽之血化作封印之力。”小玉看著前方，漫不經(jīng)心答。

    他絲毫不覺得如何，可是聽著這話的隗喜卻一下攥緊了袖子。

    燒血……

    隗喜怔怔看著前方，在身上劃開?口子，將血淋在淵洞之上嗎？他身體的傷，似乎也還沒完全養(yǎng)好吧，她輕聲?說：“聞氏其?他人?也是修的至陽功法，其?他人?不行嗎？”

    小玉語氣里有些自豪，“因?yàn)樗�修為最高��，他把聞氏功法修煉得最好�！?br />
    隗喜低頭，沒再做聲?，目光一直盯著那濁氣橫生之地，她心頭亂跳，紛亂無比，她也無法平靜下來，這一路上，她不斷說服自己的次數(shù)越發(fā)多了起來。

    她不斷告訴自己，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拋下聞如玉，她要讓如玉回來，她不斷告訴自己，就算聞無欺和如玉有相似之處，就算他是善的，她也應(yīng)該……應(yīng)該心狠一些。

    聞如玉是她在這異世最重要的人?，是令她感受到溫暖的人?，他保護(hù)她，愛憐她，就算人?不在她身邊了，也留下青玉佩陪她。

    隗喜長久的安靜，目光一直垂著看那兒，小玉見她許久不說話，以為她在擔(dān)心，俯身湊到她耳旁：“快結(jié)束了，他馬上出來了�！�

    幾乎是在小玉話音落下的瞬間，那濁氣就像是被一只吸盤迅速吸走，金光大亮，夾雜著些血?dú)�，幾乎是眨眼的瞬間，黑色濁氣就消失了個干凈，藏在里面的人?也終于能被看見。

    聞無欺穿著白色寬袖大袍，那上面濺了血，如梅花點(diǎn)點(diǎn)，綴在他衣袖與衣擺之上，隗喜的目光落在他右手掌心，那里被劃了一道口子，鮮血到現(xiàn)?在還在往下滴淌，看得人?心驚。

    她順著他的手往上看，看到一張蒼白的臉……最近一段時?日，他總是這樣，才沒恢復(fù)沒多久，又這樣了，那原先?殷紅的唇瓣這會兒都失了血色。

    聞無欺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朝她看來，精準(zhǔn)地找到藏在樹梢枝葉中?的她，他眉毛輕輕一揚(yáng)，遙遙看來，眉目溫潤，脈脈溫情?與愛憐，黃昏日下，他周身都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隗喜看著，捂住心口，她的心跳紊亂，快要從胸膛跳出來，她望著聞無欺，這一瞬間，她的眼眶漸漸紅了。

    聞無欺很快就被楚氏長老圍聚住，沒有空閑在看向這里，他收回目光，神色溫淡地說著什么。

    隗喜又定?定?看了會兒，忽然收回視線，拽了拽小玉袖子，“我們回去吧�！�

    她的聲?音里帶著絲微弱的哽咽，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小玉一下察覺到了，彎腰低頭看她，眼底有遲疑：“你怎么了��？他挺好的啊，就只是消耗了點(diǎn)靈力，掌心多了道傷口放了血……好吧，仙元的損傷又加重了些，除此之外，也沒什么了�！�

    這些話是解釋，但小玉……聞無欺最后越說越尾音上揚(yáng)，他看著隗喜眼睛里的淚凝聚，看著那水珠落下，他伸手去接住，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他忍不住撒嬌，想要她更多的心疼。

    隗喜的手緊緊捂住心口，她的手又漸漸上移，握住了脖頸里掛在紅繩上的那枚青玉佩，她抬起臉，眼眶通紅，淚光盈盈地看著不遠(yuǎn)處被圍聚住的聞無欺，輕聲?說：“我們先?回去吧。”

    小玉趁著隗喜不注意，翹著唇角，顯然心情?愉悅，他哦了一聲?，十分乖巧，彎腰抱起隗喜，往回去。

    他低頭看隗喜，發(fā)現(xiàn)?她心事?重重，眉宇間的愁緒比往日更濃。

    依舊是從窗子回到住處，隗喜落地后，低頭安靜地抹了下眼睛，將眼睛周圍的濕意擦去，她緩緩坐在椅子里，兀自出神想著事?情?。

    她一直緊緊握著脖頸里的青玉佩。

    小玉本來想說話的，他在她身旁的椅子里坐下，側(cè)身對著她，手拖著下巴，只是他才要出聲?，隗喜便轉(zhuǎn)過頭看他一眼，她的目光溫柔地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說：“小玉，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會兒，你要是留在屋子里，就不要打擾我，好嗎？”

    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小玉是乖巧懂事?的，他看著她，哦了一聲?。

    那一聲?不可謂不委屈。

    但此時?隗喜顧不上去照顧他的情?緒，她重新收回視線，整個人?都陷進(jìn)了椅子里，她攥緊脖頸里的青玉佩，蒼白如雪的臉上，有哀愁、難過與痛苦，她的眼圈不自覺又紅了，她睫毛輕顫，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小玉看不懂她的神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開?口問，但又遵循了她定?下的規(guī)矩，沒有出聲?。

    隗喜在想，個人?的情?情?愛愛真的能超越所有嗎？

    她愛聞如玉，他是她在這世間得到的少有的溫暖，他那樣好，那樣照顧她、愛護(hù)她，她心里被他的愛意浸潤著，這三年，想著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熬過心臟病發(fā)的痛苦，才能熬過蔟草毒意的疼，他的身體被別人?占據(jù)，她知?道了當(dāng)然不能坐視不管，她要為她的愛人?復(fù)仇，即便她這樣孱弱，但是她決心付出所有去達(dá)到目的。

    可是，當(dāng)那個她以為的邪祟竟然不是妖邪魔物，她以為要借著他的身體禍亂人?間的惡魂卻在守護(hù)人?間。

    聞無欺如何殺聞氏前任家?主和長老暫且不提，但他實(shí)實(shí)在在做到了他高境修者的責(zé)任，她雖然不是修者，不能近距離去體會他是如何守護(hù)人?間的，但她看到了結(jié)果，謝氏族地、楚氏族地、還有聞氏的濁氣淵洞，是他燒血封印的，須臾山法器遺失，也是他進(jìn)去鎮(zhèn)壓的。

    他還要再去鐘離氏族地。

    或許這三年間還有許許多多她不知?道的類似的事?情?，畢竟，她安安穩(wěn)穩(wěn)生活在桃溪村，沒有聽說外界的混亂，雖然那是一處避世之地，但世間其?實(shí)沒有真正的避世之地，若世道亂，妖邪出，她是不可能真的安穩(wěn)的。

    她再想起初遇時?他要將她關(guān)進(jìn)竹林小屋，雖然他是有嫌她會因?yàn)榍嘤衽逋侠鬯�的意思，雖然她會被囚，但或許在他看來也是一種保護(hù)。

    隗喜握緊了手里的青玉佩，而且……初時?他是因?yàn)榍嘤衽宀坏貌蝗绱�，他是被她脅迫，后來，她不能否認(rèn)，聞無欺是真心要保護(hù)她。

    也許是他色迷心竅了，但他確實(shí)在保護(hù)她，給她傀儡小玉守護(hù)，給她護(hù)心甲，還有麓云海中?一切。

    再往前一點(diǎn)，這個“邪祟”是曾經(jīng)拔仙髓填補(bǔ)天之漏洞以身護(hù)佑蒼生的人?，雖然很多事?情?以她這個凡人?的見識無法理解，麓云海中?聞無欺說的話也可用他中?幻夢來解釋，但是麓云海中?弟子這么多，只有他一個有此異常，也只有他熟知?如何封印血吞藤且真的能做到，這顯然不是幻夢可以解釋的了。

    隗喜知?道，以聞無欺如今對她色迷心竅的程度，他日她找尋到辦法或者是殺他的法器，她是極大可能成功殺了他的魂魄的。

    但讓如玉回來，是否只有她一個人?開?心幸福？

    隗喜心里窒疼，為聞如玉，也為……聞無欺。

    她是不是不該這樣自私？她不過是穿越而來的一個人?，難道要因?yàn)樗�一個人?愛恨去影響這個世道嗎？她是否不該再堅(jiān)持下去？

    眼睛忽然被人?碰了一下，隗喜眨了一下眼睛，朦朧的眼睛看過去。

    小玉傾靠過來，正用袖子替她擦眼睛，他俊俏的臉上露出擔(dān)憂來，眉宇微皺著，見她看過來，另一只手立刻捂住嘴，仿佛在說“我可沒有說話��！”

    隗喜看著這張和聞如玉神似至極的臉，眼睛酸澀更重，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見了。

    女鬼春娘誤導(dǎo)她聞如玉與人?有牽扯時?，她還能堅(jiān)定?心中?所想，此情?不移，可如今不過短短幾日，她卻猶豫了，為了聞無欺猶豫了。

    此情?不移，此情?不能移，但她也可以對聞無欺為這人?間的付出而生出敬佩之情?。

    小玉眉頭緊鎖，茫然不解，溫潤的一雙眼看著隗喜，給她不停擦眼睛，可那雙盈盈雙目里似乎眼淚無論如何都擦不完，他終于忍不住，小聲?說：“哎，你別哭了啊，他很快就回來了�！�

    隗喜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他笑了，低頭拿出帕子擦眼睛，“嗯，我不哭。”

    小玉見她如此柔順，哭的時?候不出聲?，擦眼淚的時?候也不出聲?，呼吸忽然急促了幾分，他往外看了一眼，眉宇間有幾分焦躁。

    “他真的很快回來了�！彼�轉(zhuǎn)回頭時?，只能又重復(fù)一遍這句話，他低著頭，從下往上去看隗喜的臉。

    她此刻捂著眼睛，臉上滿是濕痕，實(shí)在難掩，聽了小玉的話，她沖他笑笑，再次點(diǎn)頭：“嗯�！�

    --

    一會兒要見聞無欺，隗喜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她難受了會兒后就竭力控制住情?緒，起身用冷水擦臉。

    小玉一直像尾巴一樣跟在她后面，她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待她用濕布敷酸澀的眼睛時?，小玉忽然湊近一步，道：“他回來了，我去開?門！”

    隗喜身體一僵，來不及說話，深吸了一口氣，將帕子放下，偏頭看去。

    小玉打開?了門出去。

    再進(jìn)來的人?穿著一身潔凈的雪衣，身上一點(diǎn)沒有污跡，他干干凈凈站在那兒，進(jìn)來后目光便看了過來，他含著笑意，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高興，只是幾日不眠，他的臉色不好，眼中?布滿血絲。

    隗喜看著他朝她走來，步履款款，衣袂翩翩，他走到她面前，便俯首看她，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不說話，她沒有避開?視線，只是目中?水光瀲滟。

    無聲?的難言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聞無欺心跳怦怦，知?道她去偷偷看了自己，知?道她回來后就心疼地坐在椅子上哭，知?道她這樣喜愛他。

    他忍不住想笑，他笑出了聲?，伸手碰了碰她沾著水的眼睛，他伸手擁她，將她抱入懷中?，手扣著她后腦勺，讓她的臉貼在他胸口，本以為她會掙扎羞赧，沒想到她柔順地靠在他懷里。

    只是夏衫輕薄，聞無欺很快感覺自己的衣襟被沾濕了，是她在哭，他忍不住又想笑了，心中?歡喜，想低頭去看她，但隗喜伸手攥緊他衣擺，把臉埋得深，他翹著唇角溫柔說：“怎么幾日不見，見了面你就哭啊，小喜，你在心疼我嗎？其?實(shí)沒什么啊，我沒怎么，就是費(fèi)了點(diǎn)力氣而已�！�

    隗喜不否認(rèn)。

    她輕喃：“是不是馬上還要去岐陽？”

    聞無欺抱緊她，心中?愛憐止不住，他語氣溫和，甚至還帶著笑意：“修整一兩日，就要去，到時?我?guī)�你沿路去別的凡城玩玩，每一處地方的風(fēng)俗風(fēng)景都不同?。你別哭了啊，雖然你哭的樣子也好看，我怎么都喜歡。”

    他坦然訴說著愛意，毫不克制地沉淪于此，嘴像是抹了蜜糖一般哄著她。

    隗喜輕易被逗笑了，她稍稍推開?他，仰頭看著他，她的眼睛水濛濛的，輕聲?問：“無欺，我除了一張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性子柔而無趣，玩不了很多好玩的事?，身子弱，甚至連修煉都很難，跟不上你的步伐，你與我認(rèn)識并不久，為什么會這樣喜愛我呢？你若是想要貌美女子，這世間多得是�！�

    聞無欺驚訝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沒注意到她沒提從前相識的事?，他沉浸在被她注視的歡欣里，眸光閃爍，伸手又去擦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卻沒有茫然，他專注地看著她，語氣輕柔又無辜：“我也不知?道，我見你便心喜�！�

    隗喜便笑了。

    是無知?無求不追根溯源只追尋本心的喜愛。

    隗喜認(rèn)真看著他，沒有再多說下去，牽起他的手，看他掌心里有一道劃痕，看起來簡單上過止血的藥，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她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聞無欺心中?高興，再次擁她，撒嬌：“有點(diǎn)疼，你吹一吹？”

    隗喜往常是不理會他這樣的撒嬌的，嗔他一眼或是輕拍他胳膊便是過去了，但是今天，她眼睫輕顫，捉起他的手，臉湊過去，輕輕吹氣。

    輕柔的風(fēng)，帶著微熱香甜的氣息拂在聞無欺掌心，他呼吸一下重了起來，低頭看著她眼睛紅腫著，粉粉唇瓣微微嘟起，這樣認(rèn)真又這樣可愛。

    聞無欺覺得掌心麻癢極了，他耳朵都紅了，忍不住低頭湊過去，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隗喜動作一頓，抬頭看他，他便捉著她后頸迫她抬頭，蹭蹭她額頭，忍不住笑，低頭吻住她唇瓣。

    --

    聞無欺三日沒休息，靈力消耗厲害，仙元的傷勢又還沒好，所以和隗喜粘膩了會兒吃了丹藥便躺下休息。

    他要隗喜陪著一起睡，隗喜沒有拒絕，躺下被他擁著，她很快聽到了他綿長的呼吸聲?。

    修者在睡夢中?修復(fù)力是更快的，陷入沉睡也比凡人?要深。

    隗喜見他睡著后，又稍稍等了等，才是悄悄起身，她的手還被他握著，她花了點(diǎn)力氣才松開?他手指。

    下床整理好衣裙后，隗喜又看了看床上睡得安寧卻臉色蒼白的聞無欺，才是轉(zhuǎn)身悄悄出去。

    聞炔就住在隔壁的院子，她直接走了過去。

    隗喜氣息粗沉，所以她一過來，聞炔便察覺到了，起身到門口來迎，心中?有些疑惑。

    不過不等他問出聲?，隗喜進(jìn)了屋后，返身將門關(guān)上，隨后從脖子里將那枚青玉佩取了出來，她告知?聞炔自己最大的秘密：“這枚青玉佩里有無欺的三道最精純的仙元之力，任何試圖傷我之人?，只要修為低于無欺，就會被反彈傷害�！�

    最精純的仙元之力，那是蘊(yùn)藏在仙元內(nèi)部?的，如人?之心頭血一般重要。

    聞炔頭一回知?道這件事?，忽然睜大了眼，看向那青玉佩，半晌說不出來，忽然明白了當(dāng)初家?主為什么要將隗喜囚在竹林小屋里，也忽然明白了家?主身上的傷總是好得比常人?慢、根本不像是真圣境修者的原因。

    “隗姑娘……”他不知?道隗喜來找他的目的。

    隗喜握緊那枚青玉佩，她眼圈泛紅，目光柔和，繼續(xù)說：“我自己取不下來，無欺也取不下來，你是聞氏掌事?官，知?道的事?多，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什么辦法，能將這枚青玉佩摘下來，將里面的那三道最精純的仙元之力還給他？”

    她喜愛聞如玉……可她想把這個還給聞如玉，讓聞無欺不再受此桎梏，讓他的身體能恢復(fù)得更好。

    她不重要，她不過是個異世穿越而來的本不該存于此的人?，何必浪費(fèi)這些來保護(hù)？

    第49章

    第49章

    “等你病好，我們永遠(yuǎn)不分開……

    黃昏日落，

    屋中?還沒點(diǎn)燈，但女郎的眼睛在暗色里?如同星河一般。

    聞炔先是?一怔，隨即細(xì)細(xì)向?隗喜打聽青玉佩禁制一事。

    隗喜對于這是?什么禁制自然不知道，

    當(dāng)初聞如玉將玉佩戴在她脖頸里?后?，才告知她這些。她只細(xì)細(xì)說明了青玉佩如何反彈傷害，

    拿了初入九重闕都外城那試圖偷盜的女賊一事做例，也講述了聞無欺試圖取回玉佩被反彈傷害，

    更補(bǔ)充了自己自傷的話聞無欺也能?有所感應(yīng)一事。

    聞炔沉思一會兒，眉頭皺著，

    沒有立即說話。

    隗喜沒有打擾他?，

    只是?許久沒等到他?開口，才輕聲說了句：“我知道這應(yīng)該很難，否則當(dāng)初無欺第一次見我時就會將青玉佩摘下來，將仙元之力收回，

    但他?束手無策，才想把我關(guān)起來。”

    聞炔是?陷在思緒里?，

    他?回憶著曾經(jīng)看到過的禁制，這種護(hù)佑人的，并不算少見。只是?以最精純的三道仙元之力來為人護(hù)身的，

    比較少見。

    聽到隗喜的話，他?回過神來，道：“得回玄樓翻一翻書才知�！�

    隗喜點(diǎn)頭：“還請你把此事放在心上，

    我想盡快將仙元之力還給他?……這樣，

    他?受傷恢復(fù)會更快吧？”她仰頭看隗喜，

    紅腫的眼睛里?含著期盼。

    聞炔點(diǎn)頭，好像從這雙眼里?看出如春水般輕柔的情意，點(diǎn)頭。

    只是?他?想，

    以家主如今對隗喜的癡迷，她就算將禁制解除了，將仙元之力返還，恐怕家主會對她施下更難解的保護(hù)禁制。

    顯然隗喜也知道這事，她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容，里?面有愁緒，有欣慰，也有釋然，她另有一些朦朧的打算，她輕聲說：“這件事，麻煩你不要告訴他?�！�

    聞炔看著隗喜，應(yīng)下了。他?想著，其實(shí)他?應(yīng)不應(yīng)下都無關(guān)緊要，只要到時真的解除禁制，家主都會知道，所以無須特?地告知。

    但是?，或許家主會歡喜隗姑娘這份心意，所以他?才應(yīng)下。只當(dāng)是?為家主準(zhǔn)備的一個驚喜，反正隗姑娘有家主護(hù)著，不會有什么危險。

    隗喜從聞炔這兒走出來時，忽然覺得壓在心頭的沉甸甸的情緒似散開了，又似更沉了。

    她仰頭看了看天?色，余霞成輝，美不勝收。

    隗喜想起她和聞如玉肩并肩看過的每一個落日，想起他?偏頭對她笑得燦爛明媚的樣子，想起他?俏皮喊自己：“小?喜�！�

    她心中?酸澀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瞬間盈出淚，她抬手捂住眼睛，哭得無聲又哀傷，嘴里?輕喃著：“對不起，如玉……對不起，如玉。”

    她知道她心里?做出這樣一個決定時，不論她是?不是?還是?想將如玉救出來，她不再?以自身為聞無欺的禁錮，她試圖解除一道綁在他?身上的定時炸、彈，這都意味著她對聞無欺的怨念仇恨已經(jīng)比不上對他?的憐意與……敬意了。

    隗喜知道，到時她手里?沒有籌碼了，也無法自保了，救回如玉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心中?懨懨，恨自己為何總是?這樣心軟，恨自己為什么不像別人那樣偏執(zhí)冷酷，恨自己為什么得到了點(diǎn)溫暖就想要回報(bào)。

    隗喜在院子外的樹下，坐在一塊石上，難以抑制情緒，無聲哭了許久，直到天?色暗下來，她才回過神來，仰起頭來，用一張干凈的帕子擦了擦眼睛。

    又坐了會兒，她平復(fù)著情緒，覺得自己不會再?流淚了，才是?起身，但起身的瞬間，卻是?一陣頭暈?zāi)垦＃�喉嚨�?生出一股難以克制的癢意。

    “咳咳。”她低下頭掩著帕子咳，她若有所覺地展開帕子，雖如今光線昏暗，但帕子上的血?dú)鈪s明顯。

    隗喜怔了一下，感受著護(hù)心甲瞬間涌入心臟的暖流，但似乎那股突如其來的寒意并未驅(qū)散太多。她抿了下唇，擦了擦唇瓣，不想被人知道這事，修者鼻子都靈，所以她取出火折子，直接燒了帕子。

    她又吃了一顆清心丹，這才若無其事回去。

    --

    第二日早晨，聞無欺一起來就向?隗喜撒嬌抱怨：“為什么我醒來是?你不在床上睡了，我受傷了啊，我需要你撫慰，我要你抱我，還要你親我，我要吸一吸你的舌頭，我要舔一舔……”

    “無欺！”隗喜不能?再?聽下去了，他?的話越說越直白，越說越無顧忌，越說越放浪。

    她正用朝食，楚氏這兒的風(fēng)俗有些不同，更像前世的北方，包子皮薄肉多個又大?，她吃得正艱難，抬起頭時，難免鼓著臉，直接將剩下的豆沙包塞進(jìn)他?嘴里?。

    聞無欺被她冷不丁塞了滿嘴也不生氣，笑意盈盈的。

    隗喜不看他?，這會兒也吃不下去了，她索性捉起昨日他?那只鮮血淋漓的手看。

    修者恢復(fù)能?力好，又只是這樣簡單的外傷，還上過傷藥，到早上已經(jīng)愈合了，連血痂都已經(jīng)褪去了，看起來像是沒受過傷一樣。

    她低垂著頭，看得認(rèn)真，聞無欺也盯著她看。

    等隗喜抬頭時，剛好與他的目光撞上，他?的目光充滿溫情，很奇怪，總有一種心喜的赧色，可那直勾勾的情態(tài)又充滿顯而易見的欲，她看到這樣的目光，一時怔住沒有立即轉(zhuǎn)開。

    在聞無欺湊過來親她時，她也沒能?立即躲開，仰著臉感受著他交纏過來的氣息，也感受著他歡欣俏皮的黑色魂體將她包裹。

    只是?親了會兒，隗喜便氣喘吁吁，喘不過氣來，伸手去推他?。

    聞無欺戀戀不舍，哼哼唧唧，不想離開，抱著隗喜的腰，臉貼著她的臉，又親了親她的臉，他?看著隗喜臉色蒼白地拿出帕子捂嘴，“怎么了？”

    隗喜心臟跳得很快，護(hù)心甲的靈力涌入，很快舒緩過來，她強(qiáng)行壓下想要咳嗽的沖動，吞咽了一下，才放下帕子，偏頭睨他?一眼，“我還在吃早飯，不許再?湊過來�！�

    聞無欺便笑，眼睫輕顫，視線黏在她身上：“我喂你吃啊�！�

    隗喜別開頭去拍他?的手，他?追上來，不知何時，他?的額頭又抵著她的額頭，氣息纏繞著她的氣息。

    而隗喜捂著心臟，終究還是?沒有力氣掙扎。

    --

    因?為聞無欺這回打算乘飛舟去岐陽鐘離氏，所以聞炔先回九重闕都。畢竟九重闕都如今沒有人鎮(zhèn)守著，他?用了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往回趕。

    聞炔臨走之前是?囑托大?長老暫代管事的，畢竟，大?長老為人正直，如今家主親自去西岳和岐陽處理濁氣淵洞，他?定是?會看好家。

    可他?忘記了，大?長老不僅為人正直，還容易心軟。

    “藥廬的弟子來尋我？”正事堂，大?長老從諸多繁事中?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來尋他?的弟子。

    弟子點(diǎn)頭：“就在外面呢，是?明樟前輩收的弟子，叫盧裕�！�

    大?長老皺了眉頭，雖不解明樟的徒弟來尋他?作甚，但想到如今明樟不在九重闕都，又出去尋藥了，便以為是?這盧裕有什么要事，便讓弟子將他?帶進(jìn)來。

    等盧裕進(jìn)來，大?長老便放下手頭的事，抬頭看過去。

    那弟子是?逆著光走進(jìn)來的，十七八歲的模樣，皮膚黝黑，但五官俊俏，看著是?個靦腆沉穩(wěn)的性子，他?向?來是?對這樣的弟子多幾分好感的，便和藹問道：“可是?有要事要尋老夫？”

    天?陰之女大?補(bǔ)，不過是?幾日的功夫，體內(nèi)修為就高了不少，原先受過的傷都已經(jīng)好了，這等功效，盧�！�…不，��?聞天?衡也是?頭一次見，如此，既聞無欺不在九重闕都，他?便不想再?隱忍下去。

    他?是?如何失去一切的，自然要都奪回來，天?陰之女只是?第一個。

    一陣不知哪里?來的風(fēng)吹過，身后?的門?忽然被關(guān)上。

    大?長老的臉色變了，眉頭鎖緊，頗為威嚴(yán)地看向?面前的弟子。

    聞天?衡既然來了，便沒打算隱瞞身份，他?望著大?長老，一陣黑氣從腳底盤旋升起。

    “大?膽魔物?！”大?長老猛地起身，一拍桌案，一道凌厲的罡風(fēng)便朝著聞天?衡而去，他?還沒有認(rèn)出對方是?誰，只是?此等妖邪魔物?，出手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

    聞天?衡側(cè)身躲開。

    罡風(fēng)震碎了旁邊書架，倒在地上發(fā)?出重響，惹得門?外的弟子出聲詢問：“大?長老？”

    此時聞天?衡身上的黑氣已經(jīng)散開些，他?抬起頭，足以讓大?長老看到他?的臉。

    大?長老的反應(yīng)是?極快的，先前九重闕都就出現(xiàn)過魔物?吸食弟子精氣一事，雖然后?來被推到聞崇錦身上，但是?他?是?知道一些事的，也揣測過那魔物?是?何人，只是?戒律堂聞啟還有玄樓聞圓這兩人裝聾作啞故作不知，他?沒有證據(jù)而已。

    如今見此魔物?，攻出一擊后?，他?動作稍頓，就是?這工夫，他?看清楚了明樟新收的徒弟的臉，他?一下瞪大?了眼睛，“你！”

    聞天?衡站在幾步開外，并未出手，他?面容含笑看向?大?長老：“承堂伯，許久不見�！�

    大?長老驚駭不已，許久沒有說話，只瞪著面前的聞天?衡看。

    聞云江曾有二子，聞天?衡是?其長子，自小?天?賦異稟，長相俊美，在九重闕都是?弟子表率，他?雖生了一張儒雅斯文的臉，但為人最是?驕傲，極是?爭強(qiáng)好勝，因?早早被當(dāng)做下一任家主培養(yǎng)，故在外人面前很能?掩飾他?的本?性。旁人只道他?是?天?之驕子，卻不知他?容不得比他?強(qiáng)橫的弟子，當(dāng)初聞云江事繁，聞崇錦便由聞天?衡一手帶大?，不能?說聞崇錦性子天?真沒有聞天?衡故意這樣教養(yǎng)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