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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便清了清嗓子,溫聲安慰:“怎么了?這副模樣,誰給你氣受了不成�!�

    陳小蓮進門快十年了還是不會生養(yǎng),故而周曦另蓄有幾個妾室。

    陳小蓮仍舊挽著他的手臂,人也偎了上去,楚楚可憐地道:“沒什么,只是擔心……老爺既然平安回來了就好,快吃飯吧�!�

    周曦腳步一頓。

    他身子里還滿滿夾著皇帝的精水和那塊該死的帕子,極力維持儀態(tài)才能不顯得腳步踉蹌蹣跚,哪里能坐得下去吃飯?

    陳小蓮見他遲疑,頓時紅了眼眶:“怎么了?老爺難道又……又受了傷,卻不肯與妾身說?”

    周曦抿了抿唇,回手摟住她的腰身,溫聲哄道:“沒有的事,只是胃口不好,可有清淡的粥水?”

    說著慢慢地抬步向桌前去。

    煎熬無比地吃了飯,又哄了陳小蓮去休息,才去水閣沐浴。

    揮手屏退了所有的人,一下子就有些站不住。

    周氏豪富,府中水閣一如宮中,是引了溫泉砌得漢白玉池子,周曦從未如此喜歡這浴池過——倘若現(xiàn)在要他抬腿自己跨進半人高的浴桶里,實在太過為難。

    抬手盡解開了衣袍,他閉了眼不去看皇帝留在自己胸前的吻痕和被舔吮得紅腫的乳尖,步履艱難地步入浴池里。

    泉水的溫熱緩釋了情事后全身纏綿的酸痛,他扶著腰嘆了口一氣,卻不急著坐下,猶疑了片刻,咬著牙,一手撐著池壁,一手向身后探去。

    被人按著插了半天,后穴都有些腫了,雖然沒有上回疼得那么撕心裂肺,也脹痛著不適,皇帝惡意地把那帕子塞得極深,他顫著手在穴口探了探,只摸到一手濕膩,不知是精水膏脂還是腸液,越發(fā)覺得不堪,連眼眶都發(fā)酸。

    先前那次還可以當做皇帝盛怒之下的折辱,雖然疼得生不如死,卻帶了三分僥幸想皇帝大概也不過是一時興起。

    這次雖然在情事里得了趣味,心里卻一陣發(fā)涼,知道皇帝竟是真的圖他這個身子。

    今后這樣的事,只怕不會少。

    心下凄愴,卻還有更難堪的事要做,指節(jié)慢慢試探著深入進去,被肏弄了得無比敏感的腸壁本能地縮緊了裹住侵入的異物,燙熱軟滑,淫靡不堪。

    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自己身子里原來是這般的。

    身體緊繃,指尖無力,連腿也抖著,就這么夾著自己的手指進退兩難。

    周曦用力地閉了閉眼,一咬牙,將手指狠狠地向內(nèi)一送,疼得悶哼了一聲,卻終于摸到了那巾帕的一角,忙用指尖勾住,想要拖出來。

    只是一根手指能做的實在有限,那帕子絲光水滑,后穴里又滿滿的都是精水腸液和化開的膏脂,實在是難弄,他摳弄了一會兒,不僅沒把帕子弄出來,反而好像更推進去了些。

    倒是磨得內(nèi)壁火辣辣得酸痛。

    周曦懊喪地抽出手指,把臉埋在了抵著池壁的手臂上,不動了。

    一室水汽蒸騰的靜謐里,依稀有一聲壓抑得極低的隱忍嗚咽響起。

    半晌,卻見他又顫著手向后探去,這一次,向內(nèi)遞了兩根指頭。

    終于拈住了那絲帕的一角,待要慢慢地向外抽出來的時候,卻又悶哼了一聲。

    絲帕早就被后穴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浸得濕膩不堪,慢慢拖出來的時候磨過腸壁的感覺委實是不堪至極,忙用了力氣一下子扯了出來。

    混合了某種淫靡氣息的淡淡梅花香氣漫了開了。

    周曦一把丟開了那塊絲帕,一時也顧不上怎么處置,卻覺得后穴里的滑膩感并未盡消,甚至有什么東西正貼著腿根向下淌。

    上回雖然也被皇帝弄得身子里一塌糊涂,事后卻是皇帝幫他收拾干凈的,他當時燒得人事不省,并無清晰的印象,這番卻都要親力親為。

    顫得厲害的雙腿再站不住,泄了氣一般軟倒下來,坐在了浴池里。

    抬起一只手捂著臉,慘然凄愴地想:怎么就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索性屈起兩膝抱住,把臉埋在了膝間。

    眼眶實在是酸楚得厲害,溫熱的濕意再用力地閉著也忍不回去,那個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來,似遠似近。

    “曦兒,你不許哭……聽到?jīng)]有,只有你不能哭!”

    他哀哀地想,娘,不是曦兒不爭氣。

    是真的太委屈了。

    尋常大族的子弟,至少要過了十六甚至十八歲才加冠娶妻,他十三歲便取了表字迎娶了自幼訂婚的陳氏女,只為給重病的父親沖喜。

    父母伉儷情深,父親從未納妾不說,隔年父親病逝后頭七未過,母親也已經(jīng)哀毀彌留。

    床前一片縞素悲聲,阿姊在哭,妻子在哭,七歲的周昶哭得快斷了氣,就連不足周歲還被奶娘抱在白麻襁褓里的周昱都跟著嚎啕。

    他也正悲戚,母親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許他哭。

    之后還絮絮地說了許多,阿姐的嫁妝不能薄了,小弟的教養(yǎng)都要上心,身為蘭陵周氏的宗主,不能墮了家門名望,旁系分支狼子野心切要堤防,各家大族不能忘記交好籠絡(luò)……

    他似乎都聽進去了,也似乎沒聽進去,記得最清楚的還是母親不許他哭的那句話。

    從此以后再委屈再心酸再艱難,也決不許自己在人前落淚。

    父母雙雙過世,家中不寧,他這一房是長房嫡脈,理當承宗,可他那年不過十四歲,黃口豎子,家中叔父,旁支從伯,哪個肯服?

    紛紛鬧將起來。

    阿姊原本許了泰山戴氏,婚期將近,因為父母相繼病重一再耽擱,誰料喪期還未過半,戴氏見他幼弱,料想蘭陵周氏這一房必要衰頹,竟是上門退了婚。

    一樁樁一件件壓在肩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請動族老又搜集證據(jù),壓服了一眾蠢蠢欲動的叔伯,待到艱難出孝,族中竟無親近長輩能薦他出仕。

    世家子弟優(yōu)越之處便在于不必自己苦苦考科舉,朝中長輩到了一定品級,自然就能舉薦子弟出仕做皇帝的文學侍從官,清貴無比。

    他亡父生前做到吏部尚書,離宰執(zhí)也不過是一步之遙,在那之前他從未想過還要擔心出仕的事,事到臨頭,卻還要自己去考科舉。

    堂堂蘭陵周氏的宗主,竟要與一眾寒門子弟和小士族去黃金榜上爭功名。

    本要金榜題名狀元及第,又遇到先帝打壓士族,到手的狀元郎變作榜眼,只能咬著牙看著容涵之壓他一頭,恨得他咬碎了牙。

    入仕后費盡心思做人做事,不僅要將身上的差遣都辦得漂亮,放了衙還要與一眾世家子弟飲宴結(jié)交,生生在酒桌上喝傷了胃,借口更衣時常常吐著吐著吐出血來,擦干凈嘴角,仍舊要回去與人推杯換盞。

    總要到三更才得脫身回來,遠遠看著病重的發(fā)妻,甚至不敢?guī)е簧碇劬茪饨叭�,怕她傷心�?br />
    卻是得了前任首相即墨張誨老先生的看重,要與他結(jié)親,為長子宗諒聘了他阿姊。

    待到后來,終于苦盡甘來。

    他一步步執(zhí)掌權(quán)柄,直做到文臣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坐實了蘭陵周氏國朝第一世家的名頭,又遇到新帝昏庸怠政,軍國大政皆委他手。

    昔年退婚侮辱他阿姊的泰山戴氏早已除名士族,如今連寒門都不如;早年那些看他不起的叔伯都對他無比膺服,見了他都要低頭;幼弟周昱十七歲就被他薦為文學侍從官,翰林清貴,羨煞多少寒門子弟。

    越是這般風光無限,有些東西就越是不肯放手。

    不敢放手。

    交好的世家里也不是沒人勸過他,只道皇帝如今脫胎換骨勵精圖治,沒有必要這般強硬,將皇帝得罪得徹底。

    人家敢說,他卻不敢聽。

    果然說話那人回頭就因為一個吏部尚書的位置分贓不勻,一樣和別的家主一道打上門來,把他從病床上揪起來要他說個分明。

    這么多年來,他早習慣了一個人默默地扛著這些,如今卻有些扛不住了。

    世家這幾年驕縱慣了,已沒有先帝朝時那般和衷共濟的同心同德,越發(fā)不好掌控,見到利益便如狼似虎地撲上去,遇到什么挫折倒總能想起他來。

    更不堪的是倘若還要繼續(xù)做這個丞相,日后定也逃不過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淫辱,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他更用力地把臉埋進雙膝之間,哽聲喃喃道:“怎么就、怎么就這么難……”

    第2章

    容涵之篇·自是鹓鶵志凌霄

    容三還很小的時候,在鄉(xiāng)中也算豪富的容老爺一日心血來潮地問他長大了想干嘛。

    白白軟軟的容家三少爺本來正頭也不抬地吃著紅油腦花和爆炒大腸,聞言想也不想,說:“孩兒想去殺豬,每日都有新鮮的腦花和下水吃。”

    容老爺差點一巴掌把這個最聰明的小兒子的臉給拍進碗里去。

    隔年荊湖水患,地方官治水不利,大量的難民背井離鄉(xiāng),流落到富庶又未遭災的江南來。

    容老爺心善,支了粥棚去放粥,看到年輕力壯的,還問一問愿不愿意留在容家莊子上做佃戶。

    容家雖然是寒門,但容老爺與本鄉(xiāng)父母官是總角之交,戶籍上的事尚且辦得轉(zhuǎn)。

    容家大少爺看著那些鄉(xiāng)民搖頭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都是芻狗;容二少爺擰著眉頭說阿爹又爛好心,這些施舍出去的米糧在這樣的災年能賣出大價錢的;容三少爺站在粥棚邊上啃了一天指甲,晚上回去問他爹:“那些人好可憐,怎么才能讓他們不受苦?”

    容老爺抱起小兒子,一手指了指天上說:“這是老天爺不留情面�!�

    容三少爺搖頭:“豈能都聽天意,不也總說,事在人為么?”

    容老爺嘆了口氣:“年年治水,總治不好,都想做清貴的官兒,哪個愿意攬這些活計?州縣主官昏聵,賑濟不利,他們自然就流落成這樣了�!�

    容三少爺啃著僅剩的一個沒啃禿的指甲,說:“這些事,總該有人去做的。人人都清貴,那還分什么清貴和濁賤?”

    頓了頓問:“阿爹,怎么才能做官呢?”

    容老爺又嘆氣:“你出身寒門,要做官,豈止是難?每三年那么多人考科舉,幾個能上黃金榜的?就算金榜題名,像你卓叔叔那樣,做到四多十歲也不過是一個知縣,唉,寒門子弟要出頭,談何容易啊�!�

    卓叔叔便是容老爺那做著本鄉(xiāng)父母官的發(fā)小。

    容三少爺啃完了最后一個指甲,說:“知縣也總要有人做,好歹能賑濟一縣的災民,對么?”

    容老爺一愣,說:“對�!�

    隔日便親自去城里,延請西席,教小兒子讀書。

    容三那時候不過五歲,西席先生是州中都有名的讀書人,說既然要讀書開蒙了,便該有個學名。

    容老爺想了想,說:“這孩子心眼小,脾氣也壞,就叫他涵之吧。指望他讀了書,器量能大些�!�

    就這樣,容涵之在五歲的時候終于把畢生志向,從殺豬改成了做官。

    容涵之天生是塊讀書的料子,西席先生教的得意,薦了他去大儒門下就學,十五歲那年參加科舉,得了皇帝抬舉,竟成了一榜狀元。

    才十五歲的少年,身量尚未完全長開,新科進士賜宴前要跨馬游街,他簪著宮里賞的珠花走在最前頭,緊跟在身后的人同樣很年輕,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卻比他高挑不少。

    容涵之知道那人叫周曦,蘭陵周氏的嫡長子,這一代的宗主。

    才學是極好的,十二歲做的辭賦已經(jīng)名滿京城,他在幾個老師那里都聽過他。

    他還知道自己這個狀元其實本該是他的,只是當今圣上要打壓士族,硬生生點了自己作頭名。

    他于是回過頭去,向他打招呼:“我便是容涵之,先生贈了表字廣川。”

    周曦笑得叫人如沐春風:“蘭陵周曦,表字伯陽�!�

    容涵之撇了撇嘴,說:“我奪了你的狀元,你分明不高興,怎么還向我笑?”

    周曦仍舊是那般讓人無可指摘的得體溫和,笑著反問他:“那我該哭么?”

    容涵之扭過頭去,斷定自己不喜歡他。

    這個人實在是太裝模作樣言不由衷了,明明滿心的委屈和不服,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卻一點都不肯漏出來,不知道是圖什么。

    年紀輕輕得,怎么這般深沉。

    那人生得好看,一雙鳳眼標致周正,風姿儀態(tài)更是沒有半點可以指摘的地方,嘴角總含著三分笑,恰到好處得讓人如沐春風。

    容涵之卻不知怎么的,每次看到那笑臉就覺得假得心慌,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總覺得打完之后便會有什么碎裂下來,那時候他臉上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瓊林宴后天子召對新科三甲,燕景帝聶瑯端詳著這個被他一手提拔的年輕狀元郎笑得頗有些慈愛:“容卿想做甚么官?”

    容涵之抬眼端詳著皇帝,目光沒有半點避忌,與他身邊站著的垂著眼不敢直視天子的周曦的得體全然不同的肆無忌憚,聶瑯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臣子,只是覺得他年少,倒不計較,笑著道:“容卿年少葳蕤,膽子也大得很吶。尋常臣子哪個敢直窺天顏,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你倒坦率�!�

    容涵之也笑:“陛下龍章風姿,天日之表,故臣貪看。”

    聶瑯真的被逗樂了,撫掌道:“這算是阿諛奉承么?”

    “陛下覺得是,便是吧�!比莺韵肓讼耄溃骸氨菹陆o臣做什么官臣便做什么官,只要是能做事的,不是那等所謂清貴顯要的翰林文學之臣,哪怕一個知縣,臣也愿做�!�

    聶瑯聞言一怔,周曦也稍抬了眼,用眼角余光瞥了瞥他。

    皇帝嘖聲道:“容卿可知道,翰林文學之所以清貴顯要,便是因為能常在朕身邊隨侍,簡在帝心,升遷極快,尋常人巴望都巴望不來呢。”

    容涵之搖了搖頭:“臣只想做實事,清貴與否,在臣看來,殊無分別,否則臣何不回家讀書殺豬去。”

    聶瑯看著他的清亮的眼睛,許久輕輕贊了一聲:“好!那便讓你去做京城下轄的赤幾知縣,做得好,朕另有重用;做的不好,知縣都不必做了,回家讀書殺豬去罷�!�

    容涵之當即行禮道:“謝陛下!”

    聶瑯略微頷首,目光轉(zhuǎn)向他身邊:“蘭陵周曦是么?你呢,可也想去做知縣么?”

    周曦垂著眼欠了欠身,風度姿儀便是宮中最挑剔的禮官也找不出一點毛病來,清雅的嗓音款款道:“既然狀元郎不肯做那翰林文學之臣,也只好臣這榜眼來做了。臣自知資歷淺薄,還是想在陛下身邊多看一看,學一學,才敢獨當一面�!�

    聶瑯也笑著道了聲好。周曦又下意識地去看容涵之,卻與容涵之的目光對上了,四目交匯,把彼此眼中的不以為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此不相為謀。

    容涵之在知縣任上做的出色,天子嘉許,從他所請,讓他去做通判,做知州,六年后回朝叫他做兵部侍郎時,周曦恰從尚書臺丞升任吏部侍郎。

    容涵之在外多年,政績斐然;周曦平步青云,幾乎從未出外就任地方。

    時稱雙璧。

    兩人同時升官,慶祝的宴席也都辦在天香樓,周曦已隱隱是世家新一代的領(lǐng)袖,容涵之卻在朝中無甚根基。

    容涵之那處散宴的時候聽到主廳周曦那邊還在喧鬧,他喝得多了,有些暈,在天香樓的花園里吹著涼風散心,轉(zhuǎn)著轉(zhuǎn)著有點迷路了,繞過一道假山,卻撞見了周曦。

    一向風儀挺秀的吏部侍郎難得狼狽踉蹌,扶著廊住艱難喘息著,手里緊緊捏著塊帕子,容涵之走過去,隱約看見帕上有血跡。

    他一愣,緊兩步上前問:“伯陽兄?你可還好么?”

    周曦像是才覺出有人,第一反映卻是將巾帕藏回袖里,站直了身子笑得叫人如沐春風:“廣川怎么在這里?他們倒不曾灌你酒么?”

    容涵之端詳他難看的臉色,道:“我那里已經(jīng)散宴了�!�

    頓了頓又道:“可要我送你回去?”

    周曦仍舊是笑,卻是擺了擺手:“不敢有勞,我那里的客人還都在呢。”

    容涵之驀地說:“還回去喝,你不要命了么?”

    周曦微怔,卻還是搖頭:“不勞費心�!�

    然后轉(zhuǎn)過身,慢慢走了。

    容涵之幾乎沒能忍住上去給他一拳的沖動,到底忍住了,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扭頭走開。

    遠遠聽到那主廳里頭喧囂更甚了起來。

    自容涵之回朝后,朝中局勢越發(fā)暗潮洶涌,世家以周曦為首,寒門子弟則簇擁在容涵之身側(cè),在皇帝的支持下你爭我斗。

    兩人本就互看不順眼,世家這邊時常下絆子下得陰毒,容涵之便去找周曦理論,他一貫不是隱忍好性的,好幾次幾乎要動手,又被人硬是攔住。

    容涵之與周曦同年舉試,同年做了侍郎,又在同一年做到尚書。

    最后雙雙拜相,周曦為首相,主文政,容涵之為次相,掌兵事。

    一年后,景帝大行,太子聶鉉即位。

    聶鉉體弱,又怠政好色,因他做太子時東宮侍讀與講書的多是世家子弟出身,自然被帶偏了傾向,周曦越發(fā)擅專,處處打壓容涵之。

    那些勾心斗角蠅營狗茍讓容涵之既惡心又不耐,幾乎有了去意。

    不想才改元邊關(guān)便告急,道是匈奴犯邊。

    皇帝難得升朝,依舊是病病怏怏沒什么精神的樣子,容涵之看著就覺得生氣,不知道龍章風姿的先帝怎么養(yǎng)出了這么個兒子來。

    卻聽有人道:“向來首相主政,次相掌兵,如今邊事峻急,當請容相出為北帥,以抗獫狁*�!�

    滿朝嘩然。

    說話的不是周曦,但容涵之下意識地抬眼去看就站在他上首的周曦,如竹如玉的翩翩君子風度出眾姿儀得體,也在看他。

    他忽然笑了出來,出列道:“臣愿往�!�

    打匈奴也是做事,總好過在這臭泥潭子一般的京城里就這樣對著昏君權(quán)相活活憋死。

    啟程的時候無人相送,堂堂次相被排擠出京,都當他失勢了。

    容涵之并不在意,樂得灑脫,可破天荒的,周曦竟在城外置酒送他。

    冠冕堂皇的話說了幾句,周曦舉杯欲飲,容涵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腕骨支棱,握在掌心里,竟有些硌得疼。

    初見時的如玉君子如今身量拔得更高,只是容涵之這些年也長了個子,兩人連身高也相仿佛,只是周曦看著分明要更單薄些。

    周曦抬眼看著他,卻見容涵之也在看他,四目相交,便聽對方道:“聽說你戒酒有幾年了?那你還是好好戒著吧,畢竟性命要緊�!�

    周曦用一貫清雅的嗓音溫和款款地道:“北地風霜險惡,沙場刀劍無眼,此去一別,倒不知再見何期,這一杯酒,廣川當真不共本相飲么?”

    容涵之驀地笑了出來:“我會去北疆,不是因為你周曦排擠暗算,只因為我愿意去!未曾掛冠辭位,也不是因為我貪戀權(quán)位,是因為匈奴犯邊,侵我疆土,犯我子民,而偌大朝堂,竟無一人挺身而出!男兒大丈夫立身于世,讀了那么多書,不是——至少對我而言——不是為了在朝堂上陰謀鬼蜮翻云覆雨;是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

    頓了頓,他目光灼灼,慷慨道:“我容涵之大好男兒,寧可去邊關(guān)浴血,保我家國,衛(wèi)我子民,為吾皇守社稷,也不愿與你們這些人,在這朝堂之上糾纏爭食!”

    周曦甩開了他的手垂下眼,神色仍是淡淡的,半晌輕輕嗤笑了一聲,抬眼看著他,連目光都是極得體的溫和儒雅,卻指名道姓地道:“容涵之,你可知道本相最看不慣你什么嗎?”

    容涵之卻笑,也不知是心知肚明還是不想知道,并不接口,反唇相譏道:“你看我不慣,與我何干?”

    說著再不看他,翻身上馬。

    揚鞭萬里。

    —————————————****—————————————

    *鹓鶵(yuan

    chu):鳳凰。

    *獫狁(xian

    yun):古稱匈奴等少數(shù)民族。

    幾點申明:

    ·最后一次強調(diào),本文主角總攻1VN

    ·不逆

    ·不會有官方綠帽

    第3章

    溫子然篇·渾圓璞玉磋磨出

    清河溫氏雖然是士族,卻說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門第,可畢竟也是士族,嫡系旁支零零總總,數(shù)目也十分可觀起來。

    自從出了個戶部尚書,四房就越發(fā)坐大了,四房的老太爺如今仗著兒子做了老封翁,幾個兒子也仗著兄弟是六部正堂,氣焰囂張,幾乎要壓過長房一頭。

    這日長房嫡孫溫清宇回去的時候,就聽到他爹在后頭氣得跳腳直罵:“還不是仗著他家老二如今是尚書了,一個個都橫了……橫什么橫,當年欺負老二的時候,哪個都不如他們手狠,一口一個賤胚罵的時候,怎么沒見他們把老二當兄弟呢!”

    頓了頓罵得更大聲:“他家老二也是從小就是屬王八的,被欺負成那樣,現(xiàn)在還是該怎么支持家里怎么支持家里,半點沒骨頭!”

    溫清宇趕緊回頭瞪跟在身后的下人,叮囑道:“你們什么都沒聽見,知道沒!誰敢出去嚼舌根子,我割了誰的舌頭!”

    溫子然是他父親第二個兒子。

    他父親一共有四個兒子,他的兄長和弟弟們都是嫡母所出,唯獨他不是。

    嫡母悍妒,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河東獅,他父親甚至從來不敢納妾。

    他對生母僅有的印象就是小時候聽人罵他時提到的污言穢語。

    “不知羞恥爬了老爺床的賤婢。”

    “癡心妄想的浪蹄子。”

    “大著肚子被發(fā)賣了出去的賤貨�!�

    ……

    也有老嬤嬤在背后悄悄說,他生母模樣極好,又十分白凈,性子也溫順,難怪老爺喜歡。

    但也都是牙慧耳食罷了。

    終究是連一面都不曾見過。

    只知道生母是家中侍婢,背著主母爬了他父親的床,僥幸受孕,奈何主母悍妒,竟是將懷著他的生母發(fā)賣出去。

    還是祖母看他是個男孩兒,終歸不舍得孫子,又叫人將他抱了回來。

    這樣的出身,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

    嫡母視他如眼中釘肉中刺,父親一貫不把他放在心上,家里的下人逢高踩低,克扣用度風言風語都是慣了的。

    兄弟更是待他不好,欺侮作踐是常有的事。

    幾個兄弟里,待他最不好的是和他只差了一歲的老三。

    他一向忍氣吞聲做小低伏慣了,在外頭看來就是十足的好性子,笑瞇瞇的又溫和大器的樣子,加上讀書聰明,其實在族中長輩里還是有三分口碑的。

    他家三弟子鴻因和他年紀差不多,總被人拿來比,嫡出的公子嬌縱慣了,下了學也有的是玩意兒,不像是他,只敢一人窩在屋里將先生講授的東西一遍遍看,屋門都不敢出。

    自然是哪里都比不過他。

    溫子鴻脾氣又是最不好的,于是變著法兒欺侮作踐他,好像這樣就能把被他壓過一頭的不痛快排遣開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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