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她嘆了一聲,看著喬秀珺:“三嫂,我們都是女人家,我們說句真心話,平時男人的事,還是少管,你時常管管三哥,管管建時,結果你看,三哥那里就罷了,建時這里,你可是沒管出好來�!�
她繼續(xù)道:“我就不一樣了,我從來不管守儼,也不會念叨他,所以他事業(yè)現(xiàn)在越來越順了�!�
喬秀珺聽得一愣一愣的,腦子都有些發(fā)懵,最后終于聽明白了,這小弟妹是踩著自己顯擺呢,既顯擺她自己,又顯擺了老七,最后還把自己給埋汰了!
初挽:“三嫂,其實我勸你,現(xiàn)在趕緊找個律師,再疏通下監(jiān)獄的關系,回頭即使真坐牢了,咱好歹讓他住得舒服點,你說是吧?”
喬秀珺恍惚地看著初挽,最后,轉身走了。
她再和初挽說話,還不活生生被她氣死?
關鍵老七在那里擺著,她也不敢得罪這初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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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時看守所足足管了一個月,最后到底是陸守儼“托關系”想辦法把他給弄出來了,喬秀珺陸建時母子兩個自然對此一無所知,等陸建時出來了,還特意過來感謝陸守儼。
陸建時羞愧難當,哭天抹淚的,表示會改過自新。
陸守儼神情淡淡的,讓他好自為之。
陸守信現(xiàn)在放下工作,認真和陸建時聊了聊,最后打算把陸建時放在自己一位老屬下那里,讓對方幫自己嚴加管教,處處盯著,這件事才算完。
初挽現(xiàn)在沒事就往琉璃廠那邊轉轉,想著再發(fā)現(xiàn)什么假文物的線索,可惜那假文物再沒有出現(xiàn)過,反倒是那天,遵化公安局打來電話,說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個人。
乍聽到那人名字的時候,初挽有些眼熟,后來仔細想了想,這才恍然。
這個人就是陸守儼以前所在家屬院收破爛的老彭。
當年因為牛主任的一件元青花大罐,初挽還特意找過這位老彭,當時老彭說那元青花大罐被他媳婦表弟給收走了,后來那件元青花大罐是從關敞手中拿到的。
現(xiàn)在,老彭竟然牽扯到這個案子中,這就意味深長了。
初挽站在古玩店后院,坐在那小小的秋千架上,看著遠處的青磚灰墻,開始回憶上一世關于關敞的點點滴滴,也回憶這輩子關敞的種種,那個看上去憨厚拘謹?shù)年P敞。
其實回想起來,這幾年,每個人都在變化,曾經吊兒郎當?shù)穆櫮瞎绐毊斠幻孀兊梅(wěn)重起來,曾經清冷難以琢磨的刀鶴兮眸光溫暖了,一直都沉穩(wěn)內斂的陸守儼威儀感日重,隱隱有了上一世陸守儼的氣勢。
便是那些她不太關注的人也有了變化,比如陸建時好像越發(fā)大膽起來,喬秀珺沒了當初的張揚,就連孟香悅都因為孩子多了幾分隱忍。
但是唯獨關敞,他好像一直是那個模樣,見到人便有一個拘謹?shù)奈⑿�,好像他一直都是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鏟子。
一個人,他的事業(yè)已經做那么大,怎么可能一直不變呢?
從一開始,這個人就不太對勁了。
作者有話說:
哎解釋下吧,前半截夫妻兩個說話,為什么說“幸好不是親兒子”,而沒提“女兒”,因為挖墳掘墓這個事,一般來說女兒也不至于干……這都是兒子養(yǎng)歪了才有可能的,不是他們只操心兒子不操心女兒。
?
第
332
章
第332章拔出蘿卜帶出泥
這兩天,
初挽一直頻繁跑琉璃廠,守在古玩店,偶爾也會逛逛別家,
幫著別家古玩店主掌掌眼什么的,
她這么閑,
倒是讓大家伙高興起來,有這么一位在琉璃廠坐鎮(zhèn),倒是能跟著學不少東西。
就在這時,
聶南圭給她打來電話。
電話打過來,寒暄了兩句,
當說到正題的時候,
聶南圭欲言又止。
初挽感覺到了:“南圭,有什么話,
你就直接說吧�!�
聶南圭:“可以說?”
他頓了頓,
才道:“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初挽:“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去洛陽,是因為你不想和我細說,
是不是?”
電話那頭出現(xiàn)片刻微妙的沉默,
之后,聶南圭才道:“初挽,你我認識多年,
雖然有些事我們難免會較個勁,但是對你,
我也不至于非瞞著什么�!�
初挽道:“南圭,
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相信你�!�
聶南圭這才道:“我確實在洛陽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
但是我卻避開你和刀鶴兮過去洛陽,
去查那里的包老坑,
因為我擔心,刀鶴兮和這件事有關聯(lián)�!�
初挽:“我知道,你一直對寶香齋有所忌憚�!�
當年,初挽前去香山腳下參加寶香會,其實就是聶南圭提起的,不過之后,初挽并沒有在寶香會看到聶南圭。
這件事,她沒細究,如今想來,聶南圭怕是有聶南圭的考量。
而一直以來,聶南圭對刀鶴兮的戒備,刀鶴兮對聶南圭的不喜,這怕是都有緣由的。
聶南圭的聲音自話筒傳來:“初挽,我知道你們關系匪淺,今天我和你說這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初挽道:“沒關系,你說吧。”
聶南圭:“洛陽的情況,其實并沒有什么參考價值,只是一些底層的嘍啰罷了,但是我卻越發(fā)肯定,H.F公司背后不簡單。”
初挽:“你懷疑鶴兮?”
聶南圭:“我現(xiàn)在沒有任何證據(jù),我只是把我的懷疑訴諸于口,而這個懷疑——”
他停頓了下,才緩緩地道:“在我心里已經多年�!�
初挽:“今天咱們的話既然已經說到這里,那就坦白說吧。”
聶南圭:“初挽,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在試圖追尋我三伯的下落,所以我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美國古玩圈,H.F公司也是我的重點懷疑對象之一。”
初挽默了默,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聶南圭:“初挽,這件事,你問我,我就告訴你了,如果換一個人,我不會說。”
初挽也就道:“南圭,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今天我們的電話在掛斷后,就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件事我不會輕易放過,但與你無關。”
掛上電話后,初挽毫不猶豫,直接給刀鶴兮打了電話,問他在哪兒。
刀鶴兮顯然意外:“我在王府井一帶,剛談完生意�!�
初挽:“那邊有一家老茶館,我以前和你提過,你記得嗎?”
刀鶴兮:“記得�!�
初挽:“我過去,我們一起喝杯茶吧?”
刀鶴兮頓了頓,才緩慢地道:“好,那你來吧,我在這里等你�!�
**************
那是一座綠瓦飛檐的小樓,古色古香,在如今這高樓大廈拔地而起的四九城,顯得寂寥安靜。
一踏進去,便有一位穿了長袍馬褂的門童過來,一臉笑容可掬:“女同志,您里面請!”
初挽隨著門童拾階而上,兩邊陳列了書畫楹聯(lián)和皮影戲劇照,再往上,則貼了老北京風味年畫,等上了二樓,報了刀姓,便被引入一間古樸典雅的廂房。
廂房中,茶香縈繞,刀鶴兮穿著白色高領毛衣,烏發(fā)輕垂,安靜地坐在那里。
他看她進來了,微微頷首。
初挽坐下來后,他才道:“你想喝什么茶?”
初挽:“隨意吧�!�
刀鶴兮:“好,我點了明前茶,這個季節(jié)剛好�!�
說著,他幫她倒茶。
清澈的茶湯注入茶盞中,那茶盞是景德鎮(zhèn)的白瓷,上面繪了素雅的青藍梅花,一汪茶水注入,熱氣氤氳間那梅花仿佛在茶底暈染開來。
初挽淺淺品了一口,抬眸看向遠處。
這茶室的廂房一側掛了竹簾,竹簾外是一處幽靜的小院,青石板路,一抹青竹就在床邊映襯著,窗前掛著幾只鳥籠子,那鳥兒偶爾叫幾聲,倒也應景。
刀鶴兮先開口的:“挽挽,你想和我說什么?”
初挽抬眸,看著刀鶴兮。
他頭發(fā)又長了,搭在肩下兩三公分處,猶如逶迤的黑緞,色澤柔亮。
她視線緩慢移動,落在他的臉上,落進那雙幽沉的眸子中。
她終于開口,道:“鶴兮,我們聊聊關敞吧�!�
他一提這個名字,刀鶴兮陡然撩起眼,看向她。
初挽:“怎么,你不想聊?”
刀鶴兮:“你說吧�!�
初挽靜默地看他片刻,才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是我來問,還是你直接說?”
刀鶴兮垂下眼睛,淡聲道:“你問吧�!�
初挽:“你認識關敞嗎?”
刀鶴兮:“我見過他。”
初挽:“哪里?”
刀鶴兮:“當年你去寶香齋,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初挽:“我和他不熟,只是恰好碰上�!�
她的視線落在他眼睛上一直沒挪開:“但他應該和你更熟�!�
她終于問道:“他是H.F的人吧。”
刀鶴兮眼神晦暗:“不算是,但有業(yè)務往來�!�
隔著裊裊茶香,初挽看著刀鶴兮:“當年寶香齋競拍,關敞之所以在,因為他本身就是寶香齋的人,是不是?”
她在看著風景的時候,風景也在看著她。
她從來都知道關敞不是什么憨厚之人,心里存著提防,但是如今看來,自己當年到底大意了。
刀鶴兮陡然抬眸,和她視線相對。
在她的注視中,他的眸光閃過一絲掙扎,之后才低聲道:“挽挽�!�
初挽沉默地看著他。
刀鶴兮:“我沒有騙你,以前沒有,以后也沒有,我怎么會騙你呢?”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仿佛在呢喃。
初挽的心微動。
她想起曾經消失過一段的Maddocks,道:“我知道,我也一直相信�!�
刀鶴兮:“有些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
初挽:“那我可以繼續(xù)問嗎?”
刀鶴兮:“嗯,你問吧�!�
初挽看著刀鶴兮,黑綢一般的墨襯著如冷玉一般的肌膚,修長猶如蝶羽的睫毛垂下,他清冷安靜到甚至有些柔軟,甚至仿佛任人宰割。
這樣的刀鶴兮讓初挽心里不自覺柔軟起來,她甚至不忍心去問他什么。
只是她終究開口:“鶴兮,我不想讓你為難,所以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可以嗎?”
刀鶴兮依然垂著眼睛:“好�!�
初挽:“寶香齋里有一批古玩是關敞提供的,是不是?”
刀鶴兮略猶豫了下。
初挽補充道:“你當時也不知道這個人是關敞?”
刀鶴兮這才頷首。
初挽:“當年青州佛像引來幾大文物盜竊團伙,那個時候,關敞就在青州。我想知道,你呢,你在嗎?”
刀鶴兮搖頭。
初挽繼續(xù)道:“平安街碎瓷,當年大規(guī)模收購的只有我和關敞,現(xiàn)在美國市場陸續(xù)出現(xiàn)碎瓷,是關敞給H.F供的貨吧?”
刀鶴兮頷首。
初挽:“北魏陶俑泛濫一事,其實背后始作俑者依然是關敞,洛陽村民只是被他利用了吧?”
刀鶴兮依然頷首。
初挽:“你懷疑自己身邊有人在監(jiān)視你,你想擺脫監(jiān)視,所以曾經對自己身邊的保鏢甚至Maddocks進行逐一排查?”
刀鶴兮再次頷首。
初挽:“你之所以能一眼鑒出那玉是假的,其實是因為你知道里面的機關,是不是?”
刀鶴兮蹙眉,神情中有些掙扎,不過還是點頭。
初挽輕嘆了一聲,她伸出手,握住了刀鶴兮的手。
刀鶴兮抬眸看向初挽。
初挽:“鶴兮,對不起,我知道你有你的為難,但是這件事,事關重大。五年前,我就開始懷疑,關敞插手了青州佛像盜竊案,只是可惜此人狡兔三窟,深藏不露,實在難以抓住他的把柄,青州佛像案不了了之。這一次古玉造假事件,又牽扯出包老坑,也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一次破綻�!�
刀鶴兮開口,沙聲道:“現(xiàn)在,你要我做什么?”
初挽:“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我會把我知道的報告給相關部門。”
她低聲道:“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抓人,有公安機關,我只是需要提供一點線索�!�
*************
告別了刀鶴兮后,初挽一個人緩慢地走在街道上。
她裹緊了大衣,抿著唇,看著前方的路,方頭方腦的公交車緩緩開過,有人下車了,有人上車了。
叮鈴鈴的一聲響,有一輛自行車經過,自行車上前座坐著一個小孩子,那小孩兒將手伸出來,歡快地“啦啦啦”著,于是馬路上便灑滿了他的笑聲。
完全不相干的場景,初挽卻想起,在緬甸的蒲甘古城,坐在涼風習習中,兩個人一起遙望著遠處的佛塔佛寺,曾經說過的許多話。
那個時候,她哪里知道,刀鶴兮背后藏著的秘密。
重活一世,她將兩世經驗綜合起來,總算能理清一個頭緒。
刀鶴兮之所以能橫空出世,在香港占到一席之地,他的寶香齋之所以能在大陸迅速崛起,那是因為美國有一個H.F,
大陸有一個關敞。
當然,也不能說只是一個關敞,關敞只是關敞背后那股力量的代名詞。
當年寶香齋迅猛發(fā)展的時候,刀鶴兮自己也還年輕,不過二十幾歲而已,他自然倚重他手下的那些老人,而那些老人背后,就是關敞的力量。
寶香齋,她自以為游刃有余,其實一切都落在關敞的眼睛中。
這個時候,她回想起新疆之行,那個沉默地站在一旁觀察著自己的刀鶴兮,不免嘆息。
她確實很有勇氣,竟然把這樣的刀鶴兮拉入伙來給她辦瓷語。
正想著間,身后傳來剎車聲,柏油路上的鞭炮碎片輕輕往前飛起,又輕盈落地。
之后,一輛車停在了她身邊。
她抬頭看過去,是陸守儼的車。
陸守儼落下車窗玻璃,安靜地看著她。
初挽抿唇,一低頭,上了車。
車子緩緩往前開,陸守儼道:“說吧,我早上叮囑你什么了?”
初挽:“忘了�!�
陸守儼挑眉:“你是不是皮癢?”
初挽:“就皮癢怎么了?”
陸守儼看她那倔倔的小樣子,啞然失笑。
他笑道:“誰讓你不痛快了,倒是讓你沖我撒氣�!�
初挽:“就是覺得自己仿佛一個大傻瓜�!�
陸守儼:“怎么會呢,挽挽如果是傻瓜,那這個世上就沒聰明人了�!�
初挽輕嘆了聲,便想起刀鶴兮回答自己問題的樣子。
他確實不可能說,畢竟是他的至親,但他還是說了。
因為自己逼著他說,他不得不說。
她便悶悶的:“算了不提了,反正該干的都干了!”
陸守儼:“到底怎么了?”
初挽:“我得聯(lián)系下彭局長了�!�
陸守儼聽這話,側首:“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初挽口中的彭局長,是陸守儼的朋友,叫彭樹林,五年前他負責偵查青州文物盜竊案,當年還是他陪著陸守儼一路趕過去青州,才救下初挽聶南圭和易鐵生。
這幾年,彭樹林偶爾和陸守儼有聯(lián)系,初挽也就大致知道對方情況。
據(jù)說當年青州文物走私案還專門設立了一個專案組,他們幾次追捕,曾經一度幾乎接近那個幕后主使人。
甚至有一次,他們在河南洛陽還有過一次史無前例的大追捕收網(wǎng)行動,這行動本身是絕密的,誰知道卻還是提前走漏了風聲。
那一次突襲行動聲勢浩大,收繳了二百多件青銅走私文物,也緝拿了犯罪團伙二十幾人,但是幕后主使人依然不見蹤跡,等于辦了一場表面熱鬧,真正布署全盤落空。
那之后,青州專案組解散。
初挽:“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當年青州佛像案和誰有關,又該從誰入手�!�
陸守儼:“誰?”
初挽:“老彭�!�
陸守儼:“牽扯進包老坑騙局的老彭?”
他也很快明白了:“這個人就是當初收走了牛主任元青花大罐的人?”
初挽頷首。
她和關敞幾次交道,如今看來,這一次是他最沒有防備的一次了。
自己從他手中買到了元青花,之后自己初露頭角,他就應該知道他上當了。
再之后的相見,就已經是她在明,他在暗。
不過好在,這次,他終于露出了破綻。
作者有話說:
時間太久了,提醒下:
元青花第一次出現(xiàn)是72章,鄰居想扔,被挽挽阻止;
老彭收走元青花,并轉手,挽挽失望而歸,是74章
挽挽從關敞手中買到是92章
青州佛像案,關敞疑似出現(xiàn)過,后來那個案子主犯逃跑,抓了一些嘍啰。
彭樹林當時出現(xiàn)過,熱情喊弟妹的那個人。
?
第
333
章
第333章暗潮洶涌
陸守儼聯(lián)系了彭樹林,
彭樹林聽到事情后,馬上意識到機會,當即便請了初挽過去,
和她進行談話,
這次談話是在一處部隊招待所進行的,
談話保密。
初挽將自己的分析以及線索一一提供后,彭樹林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初挽便深居簡出,
出門的話也都是讓鵬叔陪著,不敢有絲毫大意。
除了她自己,
孩子更是處處小心,
上下幼兒園都是警衛(wèi)員和司機接送。
好在一切順利,家人平安,
沒出現(xiàn)過什么事情。
而這個時候,
倫敦蘇富比拍賣會拍賣圓明園獸首的消息傳入國內。
初挽特意看了他們的拍賣宣傳冊,三件獸首赫然正是自己收藏的那件,
一模一樣。
這個世上竟然存在兩份同樣的圓明園虎馬牛獸首。
這消息傳出來,
文博界震驚了。
要知道,大家前幾年眼睜睜地看著荷蘭人從中國南海打撈走了中國的沉船,幾萬件瓷器就這么成了人家的囊中物,
現(xiàn)在又聽說戰(zhàn)爭時期搶走的文物竟然也可以拍賣了,這自然是氣得肚子都要鼓起來了。
如今國家改革開放了,
經濟開始發(fā)展了,
在世界上的地位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再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年代了。
結果現(xiàn)在,
昔日屈辱的象征,
竟然被當做一份沾沾自喜的戰(zhàn)果,
就那么放在拍賣會上大肆宣傳,用國人的傷疤來成就他們拍賣會的榮光!
這群外國人,欺人太甚了!
當下文物局馬上召開會議進行商議,討論對策,很快就有專家人士提出,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曾經有關于保護戰(zhàn)爭文物流失方面的條約,大家聽到,大喜,便把條約扒出來好一番研究,研究了一番后,發(fā)現(xiàn)這條約對于目前的情況竟然很是適用,當下大家紛紛獻計獻策,開始撰寫公函,決定發(fā)文給倫敦蘇富比拍賣公司,要求他們馬上停止拍賣中國的文物。
這次會議,初挽也被邀請了,不過她借故沒參加。
她自己手里握著獸首,也沒搞清楚倫敦的獸首到底是什么情況,所以不想貿然參與這種討論,畢竟到了會議上,她也說不出所以然,讓她胡編亂造她也編不出來。
不過依她在文博界的人脈,討論會內容還是很快傳入她耳朵中,據(jù)說文物局撰寫了抗議書,發(fā)函倫敦蘇富比拍賣會,就以目前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方面的公約來說事,提出這是戰(zhàn)爭期間被掠奪的文物,而根據(jù)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的現(xiàn)代原則,任何因戰(zhàn)爭被搶劫或者丟失的文物都應該歸還原國,而不應該拍賣。
然而,拍賣行很快就回信了,拍賣行的回信措辭非常禮貌委婉,但是態(tài)度是堅決的,他們是受委托拍賣,拍賣方對這三尊獸首擁有合法權利,且傳承有序,他們并不認為這有什么問題。
拍賣行還提出質疑,認為中國并沒有在這些獸首第一次進行交易的時候進行抗議,那說明他們默認了圓明園獸首可以出售,現(xiàn)在中國也沒有資格對這種買賣行為進行抗議。
眾人一聽,氣得肚子都鼓起來,這就是目中無人,欺負中國落后,根本不看在眼里。
但是現(xiàn)在大家竟然也是無計可施,完全不知道怎么辦。
眼看著拍賣會即將開始,這件事也驚動了上層,最后,文物局和上級部門溝通過后,授意中國保利集團以集團名義將這三尊獸拍買優(yōu)先權賣下來。
畢竟是中國昔日丟失的文物,并不愿意落入它國之手。
對于這些,初挽只是安靜地聽著,她依然深居簡出。
有那么兩次,她被彭樹林的人秘密帶走,帶到郊區(qū)的那家部隊招待所。
擱置五年之久的青州佛像走私案如今已經秘密成立了專案組,正式重啟偵查,專案組的行動指揮機構便秘密設在這部隊招待所。
在那里,初挽再次見到彭樹林,彭樹林熱情地和她握手,并表示有些問題需要細談。
兩個人都敞開來談,彭樹林提到關敞等人屬于一個嚴密龐大的地下文物非法交易組織機構。
“在十年前他們就已經聚集起來,為了達到利潤最大化,必須把控源頭,關敞牢牢地把控著文物非法交易的最下游,河南洛陽,孟津,偃師,河北的雄縣、蠡縣和固安等地的農民盜墓賊以及鏟子,都是他們的掌控之中�!�
“除了這些,他們還有一支骨干力量,大概發(fā)展到了二十多人,每個人又有五個屬下組成核心小組,你給我們舉報的老彭,正是關敞的核心骨干之一,也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這位老彭可不簡單,他隱居在北京城里,看著只是普通收破爛的,其實他的消息最靈通,也最隱蔽,北京城里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初挽其實早已經知道如今關敞的勢力龐大,但是聽彭樹林這么說,還是觸目驚心。
她想起上輩子,幾次掃黑打非,關敞都沒有被繩之以法,不知道多少文物通過這人走私運送出國。
她蹙眉,開口道:“以關敞的實力,在國內古玩界他自然是恣意平趟,但是海外市場他應該沒那么了解,他們海外應該有對接合作伙伴吧?”
彭樹林道:“是,經過我們的追查,發(fā)現(xiàn)就在上個月,廣州緝私隊抓到了一個跑貨的,人稱詹老大,本來這個人只是走私了一件普通文物,我們并沒有注意,可是我們發(fā)現(xiàn),老彭竟然過去力保此人,花了六萬塊把這人弄出來,我們就開始追查這個人,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是他們走私環(huán)節(jié)中重要的一環(huán)�!�
簡言之,通過對老彭的反復追查,順藤摸瓜,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不少重要線索,并且開始逐漸將關敞這巨大的底下文物非法交易團伙的組織輪廓勾勒出來。
彭樹林繼續(xù)道:“大批的文物,通過底層鏟子之手匯集到關敞手中,關敞會進行分門別類,一部分留在國內,一部分通過他們的走私團伙,通過內線空運或鐵路運輸?shù)姆绞�,運送到廣東的詹老大手中,之后通過他們的秘密渠道將文物非法運至香港。”
初挽明白了:“到了香港后,他們會藏在水下,通過文物洗白方式為文物打造流轉有序的身份證明,之后一兩年,這些文物終于可以在佳士得和蘇富比這些大拍賣行露面。”
彭樹林頷首:“是�!�
初挽望著彭樹林:“彭局長,這些并不是你們近期能查到的,就我的理解來說,你們的專案組這些年從未停止過行動,是不是?”
彭樹林略怔了下,之后笑了:“守儼怎么找到你這樣的機靈鬼,還真瞞不過你�!�
初挽其實大概猜到了。
以彭樹林的能力和韌性,幾年前竟然無功而返,之后一直杳無音訊,如今她只是提供一個線索,彭樹林馬上篤信不疑卷土重來,啟動專案組,這說明什么?
說明彭樹林一直蟄伏,從不曾放棄追查,只是由明轉暗罷了。
為什么會這樣?
關敞這么龐大的地下文物組織為什么能盤亙河北河南山東一帶長達數(shù)年而毫發(fā)無損,這里面必是有什么內情。
初挽沉默地望著彭樹林。
有些事,上輩子應該也發(fā)生了,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她不知道,便覺歲月靜好,這個世界是和平的,是藝術的世界。
彭樹林卻慨然一笑,道:“其實這些工作,我們一直在試圖做,但是在這個神秘非法地下組織外面總有層看不見的外殼,針對他們的深入調查無論如何都推進艱難,無功而返,我們甚至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初挽微頷首。
彭樹林:“弟妹,有些事,說也說不明白,一棵樹時候長了,總會出現(xiàn)一些爛葉子壞根的,關敞自然有他的保護傘,好在這些年,形勢發(fā)生了變化,天時地利人和,我們等到了機會�!�
初挽見此,也就不再多問了,再問就屬于她不該知道的領域了。
她被秘密帶出了部隊招待所,上了吉普車。
坐在吉普車里,她看著窗外。
初春時的陽光灑下來,灰墻灰瓦的老胡同也被涂抹上一層金黃色,斜靠在老墻旁的老槐樹在春風中輕搖著,上面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白色,隔著車窗玻璃都仿佛聞到了隱隱的槐花香。
墻根底下,仿佛有狗尾巴草冒出頭。
她想,在陽光照不見的角落,有一場沒有硝煙的暗戰(zhàn),有一張看不見但是暗自積蓄力量的網(wǎng)。
作者有話說:
參考了2002年洛陽文物大案,這個案子歷經19年2021年重新開啟專案組
注:晚上20點有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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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4
章
第334章倫敦三獸首
初挽的簽證竟然在四月初便早早辦下來了,
不過鵬叔的沒辦成。
初挽打算一個人提前趕往倫敦蘇富比,先對那獸首一探究竟。
陸守儼聽著,卻微皺眉,
不太贊同。
如今彭樹林那里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只叮囑他們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