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初挽：“我姑奶奶人呢？”
福宴清：“這正是我要問的問題，不是應(yīng)該我來問你嗎？”
初挽：“這里至少十年沒人來過了，你卻問我？”
福宴清呵呵笑道：“孩子，別著急，他們肯定就在這里，我們找找�！�
初挽疑惑地看他：“他們？”
福宴清：“難道你以為，她一個人就可以躲在這里嗎？怎么可能！她必然有幫手！”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他喃喃地道：“一定是男人，有別的男人幫她，她可以利用我，也可以利用別人，她就是這樣……我無法饒恕！”
初挽眼神涼淡地看著他：“你胡思亂想什么，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找到人，或者說，找到東西？”
福宴清咬牙，看著初挽：“對，你在，她一定要出現(xiàn)，不然我就帶著你一起下地獄！”
初挽：“你干嘛這么著急？你為刀俎，我為魚肉，我都不急�！�
福宴清深吸口氣，情緒終于穩(wěn)定下來。
他盯著初挽半晌，別有意味地道：“那就先試試你的效力吧�！�
作者有話說：
關(guān)于武力問題，其實前面有幾個很小的伏筆，挽挽曾經(jīng)在孫雪椰面前露過短刀；早期談戀愛的時候，陸建冉撒嬌，說要七叔帶去射擊場（說明他們家小孩子還是很容易接觸到的）以及刀刀給挽挽這把槍，他本來擔(dān)心挽挽不會，但是看挽挽拿到手里的姿勢就放心了。
?
第
355
章
第355章密林尋寶
福宴清所謂的“試試”，
就是讓人把初挽押到了三樓露臺。
那露臺的欄桿已經(jīng)被卸下來，毫無任何保護(hù)，也就是說，
只要把她往前輕輕一推，
她就會從三樓墜落。
露臺下面是堅硬銳利的石頭，
按照這個高度，一旦初挽從三樓跌落，不死也殘。
福宴清把玩著從初挽那里沒收的槍，
道：“這是鶴兮隨身帶的，他竟然給你了，
看來他對你很上心�！�
當(dāng)時在迪拜，
初鶴兮曾經(jīng)用這把槍指著他。
他笑著，輕抵在初挽纖細(xì)的脖頸上：“我年紀(jì)大了，
手會抖，
你說，萬一我手抖了怎么辦？”
初挽看著遠(yuǎn)處，
大概三百米遠(yuǎn)，
隔著湖水，是一片茂密的叢林。
在那樣一片叢林中，如果隱藏了什么人，
顯然是不會輕易被察覺的。
福宴清：“現(xiàn)在我們就看看，對她來說，
你這個初家血脈到底什么分量，
看她肯不肯出來�！�
初挽冷笑：“這荒郊野外的，
人都不在這里，
你就算把我碎尸萬段，
她也看不到�！�
福宴清卻搖頭，
固執(zhí)地喃喃道：“不不不，我有感覺，她在，她一定在這里�！�
初挽便不吭聲了。
這是一個瘋子，瘋子是沒法講道理的。
福宴清將槍收起來，卻拿了一把小刀：“這樣吧，我數(shù)數(shù)，我數(shù)到十，她如果不出來，我就在你這細(xì)膩白凈的脖子上割一道——”
初挽盯著遠(yuǎn)處遮天蔽地的松樹看，微瞇起眼睛。
福宴清：“現(xiàn)在，讓我們開始吧——”
他這么說的時候，冰涼的觸感便貼上了初挽脖子上的皮膚。
初挽終于開口：“剛才我在那間臥室里看到了一張照片�！�
福宴清：“嗯？”
初挽：“那是你和我姑奶奶的結(jié)婚照吧？她那個時候看上去很美�！�
福宴清笑了：“是，她嫁給我的時候，那么柔順動人，我們那么幸福，我永遠(yuǎn)記得�！�
初挽淡聲道：“她當(dāng)時只是失去了記憶吧，不記得一切了，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英國古董商的女兒�！�
福宴清臉色瞬間變了，變得泛白，握著刀子的手也繃緊了。
初挽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我曾經(jīng)聽我太爺爺提起過你，也提起過我姑奶奶，他還特意說起我姑奶奶和他的一段談話。”
福宴清皺眉，熱切地道：“你姑奶奶說什么了？你太爺爺說什么了？”
初挽抬眸看著他：“你的刀子抵著我的脖子，我憑什么告訴你？”
福宴清略放開刀子，卻俯首下來，盯著她道：“你說！”
初挽：“花旗銀行盜竊案，是你一手主導(dǎo)的，對不對？”
福宴清：“是我，可是那又如何！我只是想把她和那些珍寶帶走，那里太亂了，我?guī)ё弑Ｗo(hù)起來！”
初挽：“你帶走我姑奶奶，帶走那些珍寶，你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偉大的事？”
福宴清：“難道不是嗎？藝術(shù)應(yīng)該被珍藏，她也應(yīng)該被寵愛！”
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湊下來，看著她的眼睛，一字字地道：“不要轉(zhuǎn)移話題，不要騙我，快告訴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這個美國老人的眼睛就在眼前，初挽看著他那松弛的眼袋和眉心的皺紋在自己眼前放大，她緩慢地道：“我太爺爺說，我姑奶奶當(dāng)時特意和他提起過我姑奶奶的心上人，他說——”
福宴清緊皺眉頭，迫不及待地逼問道：“他說什么！”
顯然眼前這個老人已經(jīng)完全被她要說的話吊起來了，他急切想知道。
初挽卻越發(fā)慢了下來：“他說我姑奶奶寫過一首詩，里面——”
就在她說到“面”這個字的時候，她的發(fā)音中多了一絲絲奇怪的聲音。
在人類大腦完全無法反應(yīng)的剎那間，在這個“面”字發(fā)音尚未完成的那一瞬間，一顆子彈擦空疾馳，擊中了福宴清的手腕。
“砰——”的一聲，經(jīng)受子彈沖擊的手腕一抖，他手中那把刀瞬間落地。
幾乎就在刀子落地的同一刻，初挽已經(jīng)拔腿就往房間內(nèi)沖。
幾個墨西哥保鏢顧不上她，立即隱蔽回?fù)�，對著遠(yuǎn)方叢林胡亂放槍。
他們一時也是慌了，那邊叢林距離這里很遠(yuǎn)，能隔著這么遠(yuǎn)打中福宴清的手腕，叢林中必隱藏著一個絕頂神槍手！
福宴清趴伏在露臺上，握著劇痛的手腕嘶啞大喊：“攔住她！”
然而此時幾個墨西哥保鏢已經(jīng)自顧不暇，他們胡亂放槍漫無目的，對方卻是槍槍擊中，已經(jīng)有一個墨西哥保鏢被正中腦門就此倒下。
有一個保鏢看著倒下的同伴，看到那精準(zhǔn)的槍法，突然慌了，用西班牙胡亂嘰里呱啦大吼起來。
初挽沖進(jìn)了一間屋子，迅速關(guān)上那沉重的門，之后搬了里面的椅子堵上門，又把案幾沙發(fā)家具統(tǒng)統(tǒng)拉過來，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這是她事先就已經(jīng)偵查過的，這間房間最適合躲藏逃命。
外面很亂，她也不敢向窗戶外面看，不過可以聽到有大批人馬沖進(jìn)了這別墅，腳步聲沉悶雜亂地在樓梯上響起，他們沖進(jìn)了走廊，之后好像有掙扎聲慘叫聲以及吆喝聲。
初挽松了口氣，她覺得自己賭對了。
孟靜飛他們果然帶著人追蹤來了。
在一番喧鬧后，初挽終于聽到有人敲響了門。
初挽微猶豫了下，才道：“誰？”
于是她便聽到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挽挽，是我�！�
乍聽到這個聲音，她眼淚都差點落下來：“你怎么來了！”
是陸守儼。
她連忙拖拽沙發(fā)茶幾椅子的，誰知道那沙發(fā)腳卻被地毯絆住，差點搬不動。
陸守儼自然聽出來了，道：“挽挽，小心點，不著急�！�
初挽總算將東西搬開，門開了。
她看到陸守儼穿著簡潔的襯衫，就那么站在門外，在他身后是陳正和鵬叔。
她一下子撲到了他懷里，被他牢牢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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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在經(jīng)歷了這樣的驚險后，突然看到陸守儼，自然情緒有些失控，不過好在被他哄著，很快穩(wěn)定下來。
她想起來這事，連忙抓著他的胳膊問：“鶴兮人呢？”
陸守儼：“Maddocks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鶴兮的蹤跡，他一個人跑來這里了，應(yīng)該就在附近，孟隊長已經(jīng)在派人搜羅，應(yīng)該很快就能找到�！�
初挽略松了口氣，至少不是什么壞消息。
陸守儼：“孟隊長來了，除了孟隊長，聶先生和聶叔叔也過來了�！�
初挽：“他們怎么來了？”
陸守儼：“八天前，鶴兮給他們發(fā)了一封傳真，說聶家三伯就在這里。”
初挽驚訝：“八天前？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陸守儼黑眸望著她，有些心疼：“你已經(jīng)失蹤八天了。八天前，鶴兮先在酒店的郵政服務(wù)處給聶南圭發(fā)了消息，之后才離開的�！�
初挽：“那看來鶴兮就是發(fā)現(xiàn)了聶家三伯的線索，才要去找聶家三伯的？”
陸守儼：“看來是，所以聶家父子也跟著過來了�！�
說著間，陸守儼帶著她下樓，現(xiàn)在別墅里已經(jīng)到處是荷槍實彈的美國警方以及中國警方，正在逐個搜查，而樓下大廳里，孟靜飛正給幾個屬下囑咐事情，她穿了一身牛仔，戴著當(dāng)?shù)氐呐Ｗ忻�，英姿颯爽。
她看到初挽，忙走過來，查看了下：“你沒事就行。”
一時她笑問陸守儼：“陸同志，這次多虧了你，沒想到竟然要勞煩你出手�！�
初挽聽著，意外地看陸守儼。
其實剛才見到陸守儼她就疑惑了，以他如今的情況，不可能隨便出國，就算出國了，也不可能跑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
孟靜飛笑著解釋道：“剛才射中布魯克手腕的那一槍就是陸同志的手筆，隔著那么遠(yuǎn)，百步穿楊，這槍法太準(zhǔn)了，神槍手��！他沒有進(jìn)我們公安系統(tǒng)是我們的大損失！”
陸守儼道：“過獎了。孟隊長可是公安系統(tǒng)去年比武比賽第一名，在你面前，我可不敢以神槍手自居�！�
孟靜飛：“哪里，我是真心佩服，而且陸同志就是機(jī)警——”
一時她笑看向初挽：“初同志，其實也是多虧了你，沒想到你在這種情況下竟然給我們留下了線索，我們就是循著你的線索來的，要不是你的線索，我們只怕根本到不了這里。”
美墨邊境地帶，荒林密布，要找到一處這樣廢棄的別墅，那些美國警察也很難辦到，中國追索小組更是人生地不熟，繼續(xù)耽誤下去，抓捕機(jī)會稍縱即逝。
初挽以身試險，利用關(guān)敞，給大家留下線索，為大家引路，直接將案情推進(jìn)，這是立了大功。
初挽：“我沒辦法做太明顯的標(biāo)記，還擔(dān)心你們看不到�！�
孟靜飛：“這還是得夸一夸陸同志，我們本來還在分析呢，結(jié)果他看了后，一眼認(rèn)定這一定你做的標(biāo)記�！�
初挽聽著，神情微頓，略看了一眼陸守儼。
陸守儼含笑不語。
初挽當(dāng)時在福宴清處，要求吃這吃那，其實在吃魚的時候特意選了一根結(jié)實魚骨頭留下，自己用魚骨頭在窗臺上擦磨，慢慢磨鋒利了，藏在身上。
這樣的魚骨小刀，自然不會輕易被福宴清發(fā)現(xiàn)。
她開始跟隨著福宴清，悶在車?yán)餂]法行動，不過后來跟著關(guān)敞，她便有機(jī)會在路邊樹上做下痕跡。痕跡很模糊匆忙，她當(dāng)時還擔(dān)心中方人馬發(fā)現(xiàn)不了。
這時候，聶南圭扶著聶老頭進(jìn)來了，聶老頭急得要命：“這不是坑人嗎？我三哥住在這里？我看了，這里十年八年沒人住了吧，你們該不會告訴我，我三哥早變成鬼了吧！”
說完他就“呸呸呸”起來：“我都說的什么話，我三哥肯定好好的，初鶴兮那小子不是這么說的嗎，他該不會騙我們的吧！”
他這連珠炮般一般質(zhì)問，孟靜飛只好趕緊安撫。
聶南圭看初挽：“你沒事吧？”
初挽笑道：“還好，虛驚一場，人活著，沒受傷，還吃好喝好。”
聶南圭聽聞，挑眉：“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度假呢�！�
那邊孟靜飛勸著聶老頭讓他稍安勿躁，聶老頭卻差點跳腳，直接質(zhì)問初挽：“你們家初鶴兮呢，他人呢？他得出來說清楚！”
聶南圭很無奈：“爸，人家初鶴兮在哪兒，誰也不知道，這不是得找嗎？至少現(xiàn)在有方向，總比我們自己沒頭蒼蠅到處找強(qiáng)，你說是吧？”
聶老頭：“當(dāng)然不是，說不定初鶴兮這小子就是故意耍我們呢！”
他正說著，陸守儼突然道：“聶先生，你如果覺得他是耍你的，回頭可以讓他給你道歉，既然是耍你，這里沒有聶家三伯，那你可以先回去了。”
說著，他直接對孟靜飛道：“孟隊長，雖然現(xiàn)在資源有限，但能不能派一輛吉普車送聶先生父子先行離開？”
陸守儼何許人也，十幾年行伍，沙場歷練出來的，如今又是身居高位，這么簡單幾句，仿佛事情已成定局，儼然要把聶家父子直接請走的樣子。
孟靜飛點頭：“當(dāng)然可以，聶先生那你先——”
聶老頭子頓時爆炸：“我當(dāng)然不走，我三哥人呢？！”
陸守儼神情寡淡，不容置疑：“這次中國多部門聯(lián)手合作，中國警方連同國際刑警來美國執(zhí)行文物追索任務(wù)，執(zhí)行緊急任務(wù)如戰(zhàn)場指揮，一切服從聽指揮，你如果沒辦法做到，那就回去�！�
他淡聲道：“你可以先回去酒店里，至于中國公民在外丟失問題，自然有警方和大使館人員協(xié)助尋找，如果有什么結(jié)果，一定會通知你�！�
孟靜飛見此情景，自是為陸守儼拍案叫好，對付這種固執(zhí)老頭就得來幾句狠的。
她也就點頭：“陸同志說得是，我們現(xiàn)在執(zhí)行公務(wù)期間，還得請聶同志配合，如果聶同志擾亂我們執(zhí)行公務(wù)，那我們只好安排將你送回去酒店。”
聶老頭聽此，還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了，他茫然地看兒子。
聶南圭嘆了聲：“爸，沒辦法，這不是咱中國，也不是紐約，你看看那些墨西哥移民一個個的，不一定干什么事，這邊也太亂了，咱們有錢也不能讓這些洋鬼子推磨，萬一出什么事，都不知道找哪兒哭去，我看我們還是踏踏實實聽著公安同志的安排，人家怎么說咱們就怎么聽著吧？”
聶老頭見兒子也這么說，很勉強(qiáng)地道：“好吧�！�
孟靜飛：“那就好，我們現(xiàn)在——”
她話說到一半，就有組員打來電話，說是發(fā)現(xiàn)了初鶴兮的蹤跡，目前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上了。
眾人一聽，頓時精神一振。
初挽更是急不可待，想去找他。
孟靜飛卻和組員詳細(xì)聊了聊，之后才道：“我們先查查這別墅周圍情況，我同事會把初先生帶過來�！�
初挽雖然有些急，不過也沒法，這是在美墨邊境，周圍荒涼，車輛難行，不是說去就去的。
這時候美國警方和中國警方都這棟別墅進(jìn)行了集體搜索，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痕跡。
按照美國法律，閑置時間一年以上的別墅需要繳納閑置稅，當(dāng)達(dá)到一定時間沒人認(rèn)領(lǐng)閑置稅，別墅就會被收歸公有進(jìn)行拍賣。
不過顯然這地方荒郊野嶺，人跡罕至，宅子又如此荒蕪，對于當(dāng)?shù)毓俜絹碚f，收拾拍賣都是不小的成本，是以美國警方只是簡單做了登記，估計后續(xù)也是不了了之了。
雙方做了簡單討論后，美國警方便帶著關(guān)敞和福宴清先行撤離，按照事先約定，先在美國進(jìn)行審訊，之后按照國際聯(lián)合辦案程序，把這兩個人交接給中國警方，引渡回國。
那關(guān)敞四肢已經(jīng)被簡單做過處理，他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如今看到初挽，苦笑一聲：“沒想到我最后還是輸在一個女人手里�！�
旁邊聶老頭一撇嘴，嘲諷道：“你也不虧了，這女人她是一般女人嘛？”
聶南圭無奈地苦笑，看了一眼初挽，示意她不要在意。
初挽笑了笑，沒在意，聶老頭性子從來如此。
美國警方不由分說，已經(jīng)把關(guān)敞帶走，準(zhǔn)備押回去，福宴清也已經(jīng)被戴上手銬，他見此，卻馬上叫道：“我要見鶴兮，我要留在這里見鶴兮�！�
陸守儼見此，看了眼孟靜飛。
孟靜飛略皺眉，她知道福宴清涉及幾樁陳年舊案，要想讓他開口不容易，而初鶴兮是他的兒子，讓初鶴兮見見他，對以后審理案件也許有幫助。
當(dāng)下孟靜飛和美國警方商量了下，帶走關(guān)敞，留下福宴清。
這么說話間，孟靜飛屬下組員已經(jīng)到了，初鶴兮跟著一起來的。
初鶴兮看上去臉色蒼白，身形單薄，微抿著干澀的唇，就連頭發(fā)也沒了往日的灑脫。
聶老頭見到，直接沖過去：“你這小子，趕緊說清楚，我三哥人呢？”
聶南圭趕緊把他拽住。
初挽看著初鶴兮這個樣子，心疼，上前忙握住他的手：“你沒受傷吧？沒事吧？”
她沒問初鶴兮為什么突然離開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問。
初鶴兮搖頭，之后垂眸看著她道：“挽挽，我?guī)闳ヒ粋�地方�！�
他這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他。
初鶴兮睫毛輕顫，他抬起眼來，幽深的黑眸掃過眾人，才緩慢地道：“走吧�！�
福宴清突然激動起來：“你果然記得，你果然記得！她是不是告訴過你�！�
初鶴兮垂眸，道：“和你無關(guān)�！�
***********
初鶴兮帶著大家伙走出別墅，沿著湖邊的那條路走向密林，眾人跟在身后。
這路并不好走，低矮的灌木叢密集，藤蔓勾纏，地上還有荊棘和野仙人掌等低矮植物。
Maddocks帶著人在前面開路，用刀子砍斷那些擋路的藤蔓，或者用拐杖撥開雜枝。
陸守儼牽著初挽的手，小心地護(hù)著她。
孟靜飛等帶著福宴清跟在最后，福宴清手受傷了，被簡單包扎過，他到底年紀(jì)大了，看得出體力有些不支。
不過他倒是沒怎么吭聲，沉著臉跟著大家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便見到前面有一棵高大的棕櫚樹，棕櫚樹上是樹屋。
眾人眼前一亮，看得出，那棕櫚樹上有攀爬的痕跡，樹屋上也明顯有人活動的跡象。
初鶴兮回首，看著大家，道：“你們先站在這里，我過去看看�！�
他這話音剛落時，就聽到里面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道：“鶴兮，你回來了�！�
這聲音傳來，聶老頭愣了下，之后直愣愣地望著那樹上，聲音顫抖起來：“三哥，三哥，是你嗎？”
他這么一喊，所有的人都緊盯著那樹屋。
之后，大家便看到一個人從里面探頭出來。
那人須發(fā)花白，頭發(fā)雜亂地用枯藤扎在腦后，身上穿著一身磨爛了膝蓋的舊牛仔，乍一看簡直就是一個野人。
不過大家還是認(rèn)出，這是一個中國老人。
原本枯站在那里毫無動靜的福宴清，突然咬牙切齒：“果然，果然，原來這些年一直就沒分開過，一直都在私底下勾搭嗎！”
初鶴兮涼涼掃他一眼：“能閉嘴嗎？”
福宴清惱了，還要說什么，旁邊陸守儼直接拿來一塊布，堵住了他的嘴巴，他便只能發(fā)出唔唔唔的聲音了。
而樹上那人望著下面這群人，自然明白了，他沒說話，徑自拽過來一根枯藤，之后順著那根枯藤飛一般從樹屋下來，姿態(tài)矯健。
他落地的時候，聶老頭已經(jīng)撲過去：“三哥，三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那老人顯然正是聶家老三聶玉書，聶玉書也有些激動，兄弟兩個緊緊抱住，之后放開來，彼此握著肩膀驚喜地打量著對方。
聶老頭眼圈發(fā)紅，顫聲道：“三哥，你怎么住這里？”
聶玉書慨然一笑，道：“我在這里日子還挺好的，與天地為伍，逍遙自在。”
聶老頭看著自己三哥，卻是悲從中來：“那你怎么不想想家里人，怎么不想想咱媽，臨走前都惦記著你！”
聶老頭這一說，聶玉書顯然也是難過：“媽已經(jīng)不在了？”
聶老頭卻突然惱了，指著他鼻子罵道：“你這不孝子，媽當(dāng)然沒了，爸爸也沒了，你離開多少年了你知道嗎，四十五年了，整整四十五年，你知道這四十五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孟靜飛見此，徑自上前：“聶同志，別后敘話我們可以慢慢來，現(xiàn)在我們先了解下情況可以嗎？”
聶南圭連忙將聶老頭拉一邊：“爸，你這么著急沒用，先問問三伯到底怎么回事�！�
聶玉書打量著孟靜飛，之后又看向在場眾人。
他的目光掃過陸守儼，略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初挽身上。
他看著初挽，道：“我一眼就能認(rèn)出，你是初挽，是步瀛的女兒�！�
初挽：“是，聶三伯，我是初挽。”
聶玉書滄桑一笑：“我還記得，當(dāng)年我們離開時，步瀛穿著小皮鞋滿街跑，光陰如梭，他的女兒如今都已經(jīng)名揚天下了�！�
初挽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眸中發(fā)熱。
聶玉書看向眾人：“都跟我過來吧，我?guī)銈內(nèi)ヒ粋�地方。”
************
所有的人都小心地跟在聶玉書后面，跟著他繞過了那棵橡膠樹，沒走多遠(yuǎn)，便看到一座廢棄的石洞，看上去像是石頭堡壘的其中一部分，不過已經(jīng)殘破，斑駁陸離地布滿了雜草和苔蘚，明顯已經(jīng)很久沒人來過了。
聶玉書讓大家?guī)椭黄鸢崾^，大家一起上手，很快便搬開了石頭，卻見里面露出來一扇石門。
他并沒有打開那道門，而是回首看，眼神逐個掃過眾人。
他看到了自己昔日稚嫩的四弟已經(jīng)兩鬢成霜，看到那從未見過的年輕侄子出類拔萃，看到那個已經(jīng)名動全球藝術(shù)圈的初家傳人，看到她那位高權(quán)重的丈夫，也看到了福宴清糾結(jié)復(fù)雜的眼神，當(dāng)然更看到那些遠(yuǎn)渡重洋偵查案件的中國警察。
這一刻，每個人的反應(yīng)都映在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世間百面。
最后，他的目光卻落在孟靜飛臉上。
他問：“請問你是負(fù)責(zé)這次案件的孟警官嗎？”
他離開中國大陸時，大陸還是民國時候，對于如今新中國的稱呼自然不太清楚。
孟靜飛點頭：“你好，聶先生，我叫孟靜飛，是這次中國公安局文物跨國追索小隊的隊長，你可以叫我小孟�！�
聶玉書道：“孟隊長，這次你們和美國警方合作辦案？”
孟靜飛：“是。”
聶玉書頷首，之后神情鄭重起來，他望著孟靜飛，開口道：“打開這道門，便是我守護(hù)多年的珍稀古玩。四十五年了，我背井離鄉(xiāng)，再也未曾回家。不過我到底心系故土，國內(nèi)種種，我大概也知道，如今國已不是昔日山河破碎生靈涂炭的國，它能保國土四方，護(hù)萬民安康，相信也能守得這些稀世珍寶無恙。如今我將這些交予你等手中，望諸位將它們運送歸國�！�
孟靜飛聽這一席話，自是鼻子發(fā)酸，不過她還是望著聶玉書，鄭重地道：“好�！�
聶玉書又道：“這其中也有一些是當(dāng)年花旗銀行盜竊案丟失的物件，哪怕年代久遠(yuǎn)，我也希望這些能夠物歸原主�！�
孟靜飛略沉默了下，這些顯然不是她能決定的。
畢竟花旗銀行盜竊案年代久遠(yuǎn)，又是解放前的案子，歸屬定性不是她這種級別能說清楚的。
旁邊陸守儼卻已經(jīng)道：“聶先生，這一點我來做出保障，可以�！�
聶玉書聽聞這話，目光落在陸守儼臉上。
他點頭：“好，你是陸先生吧。”
陸守儼：“對，鄙姓陸，名守儼，是初挽的丈夫，三叔直接叫我守儼吧。”
聶玉書頷首：“很好，我相信你能做到。”
說著，他掏出來一把鑰匙。
初挽一眼認(rèn)出來了：“拐釘鑰匙？”
聶玉書看向初挽，眸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溫柔：“對，這是你姑奶奶從易九爺那里學(xué)來的，這東西在國外沒有人能破解�！�
初挽明白，中國五十年代要挖掘定陵，最后一道石門時，自來石擋路，考古專家無計可施，最后請了易九爺打造了拐釘鑰匙，這才打開最后一道關(guān)卡。
自來石和拐釘鑰匙這種古老的技藝在中國都沒幾個人知道了，更不要說在西方社會。
如今這天然的石堡庫房以自來石擋路，西方人估計窮其一生都無法破解。如果進(jìn)行破壞式爆破，里面的珍稀古玩自然也會被損害。
到了此時，眾人也想明白了，都不得不驚嘆這初家姑奶奶和聶玉書的良苦用心。
聶玉書用拐釘鑰匙伸進(jìn)去，撥開了自來石。
聶南圭并另外一位隊員上前幫忙，推向石門。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沉重的石門被緩緩地推開了。
作者有話說：
挽挽和七叔剛談對象時，曾坐在永陵上吃甜柿子，那里特意提過定陵自來石和易九爺拐釘鑰匙的往事。其實前期挺多這種千里小伏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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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6
章
第356章寶庫
隨著有些刺耳的摩擦聲，
沉重的石門被緩慢地推開，推開后，便看到里面是一座古老的石堡，
不過里面并沒有任何霉味，
看上去竟然還算干凈，
看樣子是精心維護(hù)著的。
聶玉書帶著他們緩緩地步下臺階，卻見墻壁上放著煤油燈，那煤油燈赫然正是十八世紀(jì)的古樸樣式。
聶玉書從石壁旁的石桌上拿起有些像阿拉丁神燈樣式的油壺，
給一盞煤油燈加了油，點燃了，
于是石堡內(nèi)便亮起來。
聶玉書提著油燈，
徑自往里走。
孟靜飛的屬下守護(hù)在外面，只有初挽陸守儼、聶家父子、孟靜飛并初鶴兮隨行。
眾人沿著那石道往前走，
走到一處，
卻赫然開朗，這里竟然有半透明玻璃做成的罩頂，
使得石堡內(nèi)接受日照，
也怪不得這古堡內(nèi)并不見陰暗滋生的霉味和臺階。
聶玉書指著旁邊一扇門：“就是這個，鶴兮，你過來幫我打開�！�
初鶴兮聽聞，
上前，推開那扇門。
轟隆隆的響聲后，
那扇門被推開。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
所有的人全都被震撼到了。
這是一座寬敞的石制庫房，
庫房穹頂鑲嵌了無數(shù)的太陽能燈，
照亮了整個庫房。
而就在庫房中，
竟是一整排一整排的博古架，
博古架中密密麻麻擺放著各樣古玩，還有些皮實的大件就很隨意地堆放在角落里，堆積如山！
不說別人，就是見多識廣的初挽和聶南圭，看著這批文物，都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后，初挽先反應(yīng)過來，邁步走進(jìn)去看。
這些文物古玩可真是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從遠(yuǎn)古時代的恐龍蛋化石，石器文明的石器，到漢代墓葬中的玉衣片、鋼釜、陶制供桌，再到唐朝的陶俑陶駝和石墓志，以及明清琉璃樓屋、繡衣和鎧甲等，她能想象到的，她見到過的，幾乎都有！
至于瓷器，更是唐宋元明清應(yīng)有盡有，就那么一排一排地擺放著，氣勢壯觀，看得人倒抽一口氣。
誰能想到，那樣名貴的瓷器可以以這樣的陣勢擺放在這里。
所有這些文物，幾乎生生組成了一個中國歷史文化長廊！
聶老頭快步上前，在那些如山珍寶中四處看著，突然間，他道：“這是咱們家的兮甲盤啊，這，這可是稀罕好東西�。 �
初挽自然也看到了，這青銅兮甲盤上可是記載著昔年兮甲跟隨周王北伐戰(zhàn)勝匈奴的歷史，并記載了早期的絲綢之路，這對于中國早期歷史研究可是無價之寶！
聶老頭很快又發(fā)現(xiàn)他們家丟失的別樣物件，而初挽也找到了好幾件她家昔日丟失的瓷器青銅器！
這些都是獨一無二的，是初老太爺一遍遍絮叨過讓她刻在心上的，現(xiàn)在，都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
聶老頭很快又發(fā)現(xiàn)他們家以前珍藏的一件漢代玉衣片，他顫抖著手，撫摸著那斑駁的漢代玉衣片：“我可算是又見著了！當(dāng)時因為我亂摸，我爸還揍了我呢！”
初挽卻看向了聶玉書：“聶三伯，這些文物，交給孟隊長吧，他們會負(fù)責(zé)運回大陸，給這些文物一個應(yīng)有的歸宿。”
聶玉書頷首：“是�！�
初挽又問：“那我姑奶奶呢，她人呢？”
大批丟失的文物在這里，守護(hù)文物數(shù)年的聶玉書在這里，甚至連福宴清也在這里。
可是她姑奶奶呢？
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初鶴兮看向初挽，道：“她不會出現(xiàn)了。”
初挽緩慢地看向他，啞聲問：“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