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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選擇性略過了自己有陰陽眼的事實。

    袁本善夾起眉頭,

    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懊喪:“我今天下午一直沒有見過巧巧,吃飯的時候,我又和他……”他指著那個長著小雀斑的任務(wù)者,“被導(dǎo)演叫過去講戲了,本來想著晚上開會過后再和她談一談的�!�

    小雀斑點點頭,算是默認了袁本善的說法。

    關(guān)巧巧:“你——”

    袁本善挑眉,略加重了點語氣:“巧巧,你說,我們下午見過面嗎?”

    關(guān)巧巧還想說點什么,可當(dāng)她的視線余光落在攙扶著她的池小池身上時,她猶豫了。

    她雖然瀕臨崩潰,然而理智尚存。

    如果承認他們兩人見過面,宋純陽必然要追根究底,到時候萬一抖出了他們的謀劃,宋純陽還會幫她嗎?

    這根救命稻草一直很管用,不到最后關(guān)頭,關(guān)巧巧是絕不肯放棄的。

    關(guān)巧巧不再說話,只顧著發(fā)抖。

    “你仔細回想看看�!毙∞p男把關(guān)巧巧對袁本善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當(dāng)做了瀕死前不分對象的抓狂,“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兒,被鬼盯上了?”

    關(guān)巧巧尖叫:“我什么都沒有做!”

    小辮男不客氣道:“那就是你命不好�!�

    其他任務(wù)者們都沒有說話,但顯然是贊同小辮男的評價的。

    倚墻而立的甘彧開了口,冷靜地對如上言論給予了評價:“全是廢話。”

    小辮男一怔,剛想發(fā)作,便見甘彧撫一撫眼鏡鏈,繼續(xù)道:“如果在任務(wù)世界里全靠‘命’,那我們?nèi)勘P腿坐地念佛,等鬼一個個收人頭收到煩好了。再說,都被選進了這個任務(wù)世界里來了,你命好不好,自己心里還沒數(shù)嗎�!�

    池小池:“……”哦豁。

    這話倒是合乎池小池此時的心聲,只是他還披著宋純陽的綿羊皮,不好講出口。

    別說,這人溫溫柔柔懟人的樣子還挺性感的。

    關(guān)巧巧語無倫次道:“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電影沒有開拍,是不是?!那憑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

    一旁的甘棠想了想,柔聲開口道:“我有一個想法�!�

    她話音很軟,但卻慢條斯理,極為冷靜:“如果關(guān)巧巧犯了忌,這個鬼為什么不直接殺掉關(guān)巧巧呢。我猜想,這個鬼至少目前不具備直接殺人的能力,只能通過精神污染的方式影響人。我們誰也不知道,這種影響會如何蔓延下去,造成什么樣的結(jié)果,所以我們需要保護……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觀察’關(guān)巧巧。”

    立即有人尖刻地反駁:“你也說了,這是‘污染’,是傳染病。萬一這個女人已經(jīng)變成傳染源了,該怎么辦?”

    他沒有提到具體應(yīng)該怎么辦,但誰都能想到他這話背后代表著什么。

    既然是傳染源,那么當(dāng)然是要消滅了。

    甘棠平靜道:“當(dāng)然,這也是一種可能性。我仍然傾向于觀察和保護,畢竟我們目前除了知道關(guān)巧巧被鬼盯上了以外,幾乎是毫無線索。你既然這么快選擇放棄,那么我們觀察后得到的信息也不會與你共享。”

    三言兩語,她表明了立場,劃定了團體,也隱隱威脅了那人一把。

    那人心里一虛,乖乖閉了嘴。

    穩(wěn)定下眾人情緒,袁本善熱絡(luò)地拉著關(guān)巧巧在桌邊坐下。

    他需要穩(wěn)住關(guān)巧巧,免得她一時激動,出賣了他們兩人的秘密。

    而甘彧走到被拋下的池小池身邊,紳士地牽住他的手,找了把軟椅,扶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側(cè)坐定。

    關(guān)巧巧現(xiàn)今的精神狀態(tài)很成問題,她被無處不在的視線折磨得坐立不安,焦躁地不住用指甲撕扯著唇上干裂的浮皮。

    剛一坐下,池小池便提供了一個思路點:“我們先看一看劇本吧,畢竟這次任務(wù)的關(guān)鍵點,不是照片,而是電影�!�

    一句話,大家便從“照片殺人”的疑云中醒轉(zhuǎn)了過來。

    還沒開拍就出事,導(dǎo)致大家的焦點都偏移了,認為照片才是最大的危害,甚至幾乎所有人都暗暗琢磨著一會兒要把自己房里的照片用布遮擋起來,或者干脆丟出去。

    但池小池的話直接點明了關(guān)巧巧被盯上的原因。

    劇中主要角色一共有七個,四男兩女一鬼。

    小辮男飾演男主,一個花天酒地的風(fēng)流小浪貨。

    女主由一個還挺漂亮的馬尾女飾演,前身是日天日地的不良少女,現(xiàn)已金盆洗手,然而仍然不甘寂寞,在同學(xué)聚會上勾搭上了老相好。

    袁本善飾演的就是那個老相好,另一身份則是男主的對頭,照設(shè)定是一個挺正義的男人,但從臺詞和其實際表現(xiàn)來看,其杠精水平則更為突出,不吵架不會說話。

    一個個子高壯、約莫得有一米八左右的女人負責(zé)飾演女主的閨蜜,她繼承了幾乎所有青春疼痛電影里閨蜜的一貫光榮傳統(tǒng),睡好朋友的男人。

    男配一號,男主的小跟班,由一個滿臉雀斑的大學(xué)生模樣的人出演,暗戀女主。

    男配二號就是池小池,也即宋純陽,設(shè)定是男主管家的兒子,一直依附討好男主,是整個鬧鬼事件的始作俑者。

    清點一遍下來,關(guān)巧巧被女鬼選中的原因便顯而易見了。

    ……她負責(zé)飾演的是宋純陽的女朋友,那個被男主強暴后自殺的“女鬼”。

    她是在劇本中最早死去的角色,也是唯一死去的角色。

    說到底,她的這場災(zāi)禍?zhǔn)强杀苊獾摹?br />
    只要她及早發(fā)現(xiàn)自己房中照片的古怪,便不難聯(lián)想到是自己的角色出了問題,到時候,她只要設(shè)法同別人交換劇本,便能成功將禍水東引。

    畢竟她的戲很簡單,滿打滿算,也只在回憶殺里占了三場戲。

    誰都希望自己的角色輕松些,“出戲”的機會相應(yīng)也會減少。

    如果哪個倒霉蛋答應(yīng)了交換,那她便能輕松全身而退。

    但目前的狀況是女鬼已經(jīng)盯上了關(guān)巧巧,且開始了精神滲透,一旦滲透開始,怕是神仙也難救了。

    ……但誰肯甘心等死呢。

    關(guān)巧巧再度焦躁起來,她央求地看著在場的人:“誰,誰都好,跟我去找導(dǎo)演換一下劇本,行嗎?”

    沒人說話。

    誰還沒有點兒求生欲咋的。

    關(guān)巧巧立刻習(xí)慣性地向她的救命稻草求助:“純陽……”

    池小池握住了她的手:“巧巧,你別急,我和老袁會給你想辦法的�!�

    但關(guān)巧巧八爪章魚似的纏著他,死活不肯松開:“純陽,跟我換角色,好不好?到時候如果她再找上你,我們再換回來,換來換去,說不定這就是通關(guān)方法呢�!�

    她的手越抓越緊,池小池被她尖利的指甲掐進了肉里,嘶地吸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關(guān)巧巧便哀哀叫了起來。

    甘彧從背后握緊了她的右肩,關(guān)節(jié)骨頭咔咔的響聲聽得池小池牙直酸。

    但他的口吻仍是一派的和風(fēng)細雨:“小姐,請松手,冷靜,不要這樣。”

    池小池:可以可以,硬核冷靜。

    那滿臉雀斑的大學(xué)生是個心直口快的,一口東北碴子,顯然對關(guān)巧巧這個提議嗤之以鼻,轉(zhuǎn)頭身旁的高壯女人道:“這人挺尖吶。要是角色換了,鬼也給引走了,到時候人家咔一撂挑子,不肯把角色換回來了,你有招沒招?”

    關(guān)巧巧那點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忍不住掩面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高壯女人有些不忍心,對小雀斑說:“你別說了�!�

    生死關(guān)頭,人的卑劣總是更容易被寬容。

    關(guān)巧巧啜泣一會兒,又像是受了驚嚇的貓似的,噎住了泣聲,警惕地聳起了肩胛,卻不敢抬頭:“她……她又在看我了�!�

    池小池安慰她:“是不是心理作用?”

    關(guān)巧巧不敢抬頭,渾身僵硬地把臉埋在掌心里,只重復(fù)著一句話:“她在看我。”

    她不敢把掌心攏得太緊,讓自己徹底置身于黑暗之中,手指縫微微開著,放了些光芒進來。

    她緊張地喘息著,熱氣撲到掌心,又回流到她臉上,給了她一種幾乎要窒息的錯覺。

    豁然,一雙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出現(xiàn)在了她的指縫間,隔著她食指與中指的縫隙,冷冷地看她。

    關(guān)巧巧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直接從椅子上滾落,她腿腳發(fā)軟無法動彈,只能哆嗦著向門口爬去。

    還沒爬出兩步,她便被人按住了。

    她尖叫,掙扎,直到又劈頭蓋臉地挨了兩耳光,才被扇迷瞪了,直著一雙眼睛平視前方。

    她在看房間墻壁上懸掛著的一張圣母像照片。

    這癡癡傻傻的反應(yīng)著實叫人頭皮發(fā)麻。

    馬尾女牙關(guān)禁不住開始發(fā)抖,后退幾步,問道:“鬼……現(xiàn)在就在這張照片里面?”

    在正常人眼中,照片里的圣母雙眼低垂,目光柔和、安靜,似是帶著慈母的溫度,讓人觀之便覺可親。

    但關(guān)巧巧眼里噙了淚,小聲道:“……你們都沒看見嗎?”

    她伸出手,指向了圣母像的臉:“她在盯著我看呢�!�

    池小池也回頭望去,嘴角控制不住地一哆嗦。

    ……別人看不見,但他看得見。

    照片中的圣母雕像咧開嘴巴,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齒,凝視著關(guān)巧巧。

    她的笑弧度很大,有些掉色的唇被風(fēng)蝕掉了一塊,露出了粉紅色的上牙齦。

    池小池倒抽一口冷氣:“……啊啊�。�!”

    奚樓:“……嚇?biāo)牢伊�!你沖我叫什么?!”

    池小池:“統(tǒng)子抱緊我!”

    奚樓:“……抱你個頭�!�

    池小池:“……”在這寒冷的恐怖世界里,就連他的新系統(tǒng)都不愿給他一絲絲的溫暖。

    然而就在下一瞬,池小池眼前又起了變化。

    那張微笑圣母像的臉上被貼上了無數(shù)狗頭表情,所有辣眼睛的部分都被遮擋得嚴嚴實實。

    池小池:“……”這什么東西?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關(guān)巧巧,發(fā)現(xiàn)她仍在驚恐中,證明這變化只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而那圣母還在沖她樂。

    不出幾秒,池小池便意識到了這異變究竟是誰造成的。

    他在心里問:“六老師,是你?”

    狗頭刷地撤了,換上了一張“滑稽”笑臉。

    池小池瞬間感受到了人性的溫暖。

    他深情道:“六老師,我愛你。”

    圣母像上覆蓋的表情包換成了一頭大金毛和一頭小金毛。

    “爸爸也愛你.jpg”。

    池小池:“……”

    表情包秒撤秒換,解釋道:“對不起我的圖庫里只能找到這張表情包.jpg”

    池小池花了挺大力氣才沒笑出聲來。

    而在池小池身旁的甘彧不動聲色地將手指從額間撤下,目光溫柔地望著池小池的嘴角,想,這樣他應(yīng)該就不是很怕了吧。

    關(guān)巧巧說什么都不肯在房間里再呆下去。

    然而她出了房門,反倒更加抓狂。

    在她看來,墻壁兩側(cè)懸掛的照片里,每一雙眼睛都在凝視著她。

    但池小池已經(jīng)淡定了。

    ……畢竟?jié)M眼的悲傷蛙和可達鴨實在無法叫人怕得起來。

    發(fā)展到最后,情況愈來愈嚴重,她的精神已經(jīng)到達了崩潰邊緣。

    實在無法,袁本善等人把癱軟了的關(guān)巧巧半拖半拉回了她原本的房間。

    可到了門口,關(guān)巧巧死活不肯進去,又叫又跳又嚷,甚至試圖打破走廊上相框的玻璃。

    其他人哪里肯答應(yīng),萬一打碎玻璃,觸犯了某種禁忌,或是讓那鬼爬了出來,大家誰能落得了好?

    關(guān)巧巧被七手八腳地摁住,動彈不得,只能發(fā)出悲憤恐懼的哀鳴。

    原本已經(jīng)歇下了的工作人員又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

    眼見情況越發(fā)失控,馬尾女又急又惱,索性提議道:“實在不行就打暈了吧�!�

    池小池眼珠一轉(zhuǎn),叫了一聲“別”,然后低聲對甘棠甘彧兩兄妹交代了幾句話。

    兄妹兩人交換了一下視線,泰然地走進了那間房間,把墻上掛著的相框用布蒙上,摘下,抱出了房間,放在了房間外的走廊上。

    這回,被送入房里的關(guān)巧巧安靜了許多。

    她聲稱沒有人在看她了。

    小辮男有點無語:“合著作天作地鬧了這一通,摘了照片就沒事兒了啊�!�

    ……當(dāng)然不會這么簡單了。

    這鬼沒有能夠直接傷人的實體,她已經(jīng)盯上了關(guān)巧巧,又怎么會就這么輕易改換目標(biāo)。

    這種做法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但也必須試上一試,看看有沒有用。

    關(guān)巧巧的腦筋已經(jīng)混沌一片,有了個安心的窩就立刻抱頭蜷進去,強逼著讓自己不去想明天會如何。

    她脫力地躺進被子里,懇求池小池:“純陽,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可不等池小池應(yīng)聲,袁本善便接了話:“我來。”

    ……開玩笑,他怎么可能再讓關(guān)巧巧跟宋純陽同處一室?

    她之前出賣自己時,沒有告知宋純陽兩人的計劃,是因為她尚有所圖,但是如果是為了博取一線生機,又怎知她會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圖,魚死網(wǎng)破,把當(dāng)初發(fā)生的事情告知宋純陽?

    池小池馬上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老袁……”

    袁本善放柔了聲音:“沒事兒,你照顧好你自己就好。但你一個人睡,不會怕吧?”

    不等池小池說話,甘彧便溫和道:“不必擔(dān)心,有我在。”

    袁本善:“……”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

    甘彧道:“宋護士是我的同事,我們兄妹兩個照顧同事,是應(yīng)該做的�!�

    這口氣過于雷鋒,讓袁本善感覺愈加不妙。

    見關(guān)巧巧不再鬧騰,眾人便都散去了,只剩下了關(guān)巧巧、袁本善與池小池,甘家兄妹則在門口等池小池出來。

    關(guān)巧巧鬧了這一通,比誰都累,已經(jīng)沉沉睡去。

    池小池仍在扮演一個稱職小男友的角色:“老袁,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袁本善搖頭,并作關(guān)懷狀,問道:“這樣巧巧真的就沒事兒了嗎�!�

    池小池小聲道:“……飲鴆止渴罷了。老袁,我擔(dān)心你,我怕你也跟著巧巧受害。”

    再次確認了自己在宋純陽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袁本善的虛榮心可以說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撫了撫他軟軟的頭發(fā),說:“我會小心的。不過你也要小心……”

    說罷,他看向門口:“我總覺得你的那個同事對你有點圖謀不軌�!�

    池小池瞇起眼睛,露出個天真無邪的笑顏:“他們不知道我有陰陽眼的事兒,再說,甘醫(yī)生和甘小姐是好人呢�!�

    袁本善很想說好個屁,在你眼里誰不是好人,可話到嘴邊便咽了下去。

    目前他最大的麻煩就是關(guān)巧巧,先安撫住了她,他才有心去管宋純陽。

    如果實在安撫不住,那么就解決了她。

    但袁本善并不想自己動手。

    他簡單打了個地鋪,睡在了關(guān)巧巧床下。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睡覺了。

    如果那女鬼要在今夜動手,他會及時逃出房門的。

    沒想到一夜無事,到了四五點時,被硬地板硌得腰酸背痛的袁本善忍了又忍,終是支持不住,睡了過去。

    不到一小時,他便被一聲尖銳的慘叫驚得直跳而起,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關(guān)巧巧已經(jīng)滾下了床來,正向他爬來,被打了好幾耳光的臉腫得可怕,一做表情更是扭曲不已。

    她哭叫著:“她在被子里面看我——”

    袁本善也瞬間跳起,望向她的床鋪。

    凌亂的被褥里有一面四四方方的物體。

    即使有所預(yù)感,當(dāng)掀開被子后,袁本善還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那幅《風(fēng)雪夜歸人》的照片,不知何時進入了她的被子里,照片中已經(jīng)有巴掌大小的人影,從風(fēng)雪中一步步向她的“家”走來。

    第96章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十)

    池小池被關(guān)巧巧的慘叫震醒來時,

    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甘彧自后擁在懷里。

    他的雙臂鎖在自己的腰間,動作自然又溫柔。

    ……什么時候抱上的?他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甘彧也是剛剛才被關(guān)巧巧吵醒,

    惺忪間雙手已經(jīng)摸索上來,

    熟練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用剛蘇醒過來的半沙嗓音輕聲道:“別動�!�

    池小池頓時半張臉都麻了。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仿佛一覺醒來,

    他又回到了那些個懵懵懂懂的清晨,

    有人在他睡意朦朧間俯身問他,

    雞蛋是單面煎、雙面煎,還是裹著饅頭片酥炸。

    這幻覺太過美好,讓他甚至不大敢回頭。

    但他也只給了自己三秒鐘時間沉溺其中。

    三秒鐘后,他舒出一口氣,

    不動聲色地把甘彧的手推開,想要坐起,作焦急狀道:“出什么事兒了?”

    誰想甘彧按住他的肩膀,

    直接道:“你真的有那么著急嗎�!�

    池小池:“……”

    別說,池小池還真不怎么急。

    甘彧垂眸看他:“不急的話就閉上眼睛,醒個神,

    慢慢起。沒吃早飯突然起床,容易低血糖�!�

    說完,甘彧伸手去摸放在床邊的眼鏡,同時對甘棠一挑眉。

    甘棠就主動起了身,

    拉開門向外張望。

    池小池倒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手指無意識搓捻著被角。

    經(jīng)過幾次試探,

    池小池對甘彧的身份已有了明確的懷疑,無奈他不肯承認。

    雖然不明緣由,池小池卻也不打算一直問下去,索性就先把他當(dāng)作一個臨時的合作伙伴,事后再將原委慢慢弄清楚。

    只是,倘若061真的是甘彧,那么做飯口味和婁哥一模一樣的冬飛鴻……

    正胡思亂想間,池小池猛地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坐起:“……什么味兒?”

    甘彧與他對視一眼,意識到事態(tài)有變,便雙雙下了床。

    那焦糊味的來源顯而易見。

    滾滾濃煙從關(guān)巧巧房中冒出,有三四名任務(wù)者已經(jīng)趕到了門口,卻都沒敢進去,只在門口張望。

    池小池在甘彧的攙扶下姍姍來遲,神情焦灼,甘彧小聲向他說明著房間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神情溫柔,可以說很尊重他飾演的盲人角色了。

    池小池看得分明。

    那張《風(fēng)雪夜歸人》的照片正在關(guān)巧巧床上和著棉被熊熊燃燒,雙層玻璃被打得稀碎,被關(guān)巧巧扔進去的打火機也被高溫烤爆了,塑料殼和深色的汽油濺得到處都是。

    關(guān)巧巧雙手死死抓住一把椅子的椅背,目光狠戾地看著那照片,好像這樣就能將照片中的鬼魅嚇退似的。

    然而她雙指已經(jīng)僵硬,根本松不開抓緊椅子的手,袁本善只得拼命連人帶椅地把她往外拖去,甘棠也上前去幫忙。

    身為NPC的工作人員倒是做出了正常的反應(yīng),聞聲而來,拿了準(zhǔn)備好的滅火器進去撲救。

    關(guān)巧巧神經(jīng)質(zhì)地環(huán)顧著所有人,渴望一個確切的答案:“我燒死她了,是不是?”

    沒人能回答她。

    好在火勢還沒蔓延起來,泡沫滅火器噴過幾十秒,火勢就已經(jīng)退了,唯余一床狼藉。

    工作人員提著滅火器走出房間:“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關(guān)巧巧以為照片已毀,一股僥幸也自心底涌了出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想了許久,還是露出了一個有點扭曲的微笑,權(quán)作回答。

    然而工作人員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僵住了:“這古堡可是租的,幸虧沒燒著別的東西�!�

    關(guān)巧巧一頭扎進房間。

    ……那一床亂被中哪里還有照片的影子?

    下一秒,關(guān)巧巧便僵在了原地。

    在她的余光里,墻壁上出現(xiàn)了一只精致的、完好無損的相框。

    那頂著風(fēng)雪前進的歸人,又近了。

    接下來,池小池花了一個小時,試驗了古堡內(nèi)照片的特性。

    事實證明,任何試圖毀掉和將照片從原位移走的行為都是徒勞無功的。

    古堡中的其他照片,也都有著相同的特性。

    哪怕把照片鎖進一間房中,數(shù)秒鐘后它就會自動刷新復(fù)位,而打砸燒毀照片的行為更是白費工夫。

    池小池確信關(guān)巧巧是在劫難逃了。

    這只女鬼借體棲息在古堡內(nèi)的照片之中,能自由出現(xiàn)在任何有照片懸掛的地方,而照片又無法損毀,等同無解。

    可關(guān)巧巧仍不肯就死。

    她嘗試著挪去一間空臥室里休息,也將那間房里的照片搬出,然而不到半小時,她便又尖叫著從中逃了出來。

    ——空臥室里原本掛著一幅兒童唱詩班的照片,但在她落荒而逃時,相框中的畫面已經(jīng)被污染,漸漸幻化成了那一幅《風(fēng)雪夜歸人》。

    而那原本一拳大的黑影漸漸已有了一掌大小。

    她哭著喊著要離開古堡,和外頭那些后備組的工作人員睡,離這些見鬼的照片越遠越好,但被池小池勸阻了。

    那些工作人員也只是看著正常而已。

    他們非人非鬼,萬一和鬼是一伙的,關(guān)巧巧此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關(guān)巧巧嘴唇發(fā)白地縮在房間角落,用指甲狠狠抓撓著頭皮,撓得指甲里都是暗紅色的頭皮細屑。

    關(guān)巧巧的瘋狂誰都能理解。

    倘若你時刻感覺有人在門縫,在窗戶,在床底,用老饕看盤中餐的眼神,一瞬不瞬、無孔不入地窺視著你,而且這人看不見、摸不著,打不到,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靠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離開,你難道會不發(fā)瘋嗎。

    然而不管關(guān)巧巧那廂如何抓狂,戲還是要照演的,其他人不可能為了陪伴和安慰她放棄自己的任務(wù)。

    最后,池小池冒了個主意出來。

    他和袁本善把瑟瑟發(fā)抖的關(guān)巧巧領(lǐng)回了原先擺放著《風(fēng)雪夜歸人》的房間,指揮著袁本善把照片取下,反著掛上了墻面。

    ——視線的來源是照片,照片本身又無法毀壞,也不能離開原位,那倒過來擺放,或許能隔絕這種被窺視感。

    這方法笨得很,但關(guān)巧巧竟然還真的感受不到那種如跗骨之蛆的凝視了。

    她提議把古堡中所有的照片翻轉(zhuǎn)倒掛,但是有一些珍貴的大幅照片是鑲嵌式的,固定在墻上,如果不依靠工具很難移動,而只要翻轉(zhuǎn)的照片超過五張,就會被古堡本身判定為“移離原位”,所有照片都會一鍵恢復(fù)至原狀。

    無法,池小池只能讓袁本善翻轉(zhuǎn)了《風(fēng)雪夜歸人》這一幅照片,又扔掉了關(guān)巧巧被燒焦的被褥,換了一套嶄新的上去,讓疲憊的關(guān)巧巧留在房中休息。

    沒了那視線,她倦極了,竟睡了過去,但在夢中也皺著眉頭,顯然并不輕松。

    替她掩上房門后,池小池嘆了一口氣。

    袁本善:“這樣行嗎�!�

    池小池:“掩耳盜鈴,你說行不行?”

    何止是掩耳盜鈴而已,關(guān)巧巧現(xiàn)在等同于和一只鬼關(guān)在了一起,但為了讓自己的精神少受點折磨,為了獲得一點點安全感,她只能清空大腦,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關(guān)巧巧現(xiàn)在活像是一頭駱駝,一猛子扎進沙里,就仿佛找到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絲毫不管身后包圍過來的群狼的熒綠雙眼。

    關(guān)巧巧單人的戲份本來該在第一天拍完,但是,因為她“生病了”、“精神狀態(tài)不好”,導(dǎo)演便簡單調(diào)整了拍攝計劃,轉(zhuǎn)拍六個主要角色第一天來到古堡時發(fā)生的事情。

    大家心中各有計較,又沒有拍攝電影的經(jīng)驗,因此鬧了不少笑話,找不著機位,忘記了臺詞,NG不斷,失誤連連,個個心浮氣躁。

    誰也沒想到,表現(xiàn)最好的竟然是最不被看好的“小瞎子”。

    開拍前,他被那個叫甘彧的化妝師扶著細細走了幾遍場,大致記住了自己的走位,還親自確認了好幾遍各種道具的擺放位置。

    所有人看著他笨手笨腳的呆樣兒,都不約而同地覺得宋純陽恐怕要玩完了。

    但事實是,他第一場戲就成功讓所有人閉嘴驚艷。

    在設(shè)定里,“宋純陽”在高中時是個半瞎子,性子慫軟,逆來順受,一直是被欺負的對象,靠跟隨男主才避免了被集體欺凌的現(xiàn)狀,但也一直是男主的小團體里的受氣包,小跑腿。

    他沒有按照劇本設(shè)定,用土丑眼鏡和皺巴巴的Polo衫烘托普通loser的氣質(zhì),而是穿了一件價格昂貴的外套,卻沒有舍得剪掉衣裳價簽,熱得滿頭大汗也不敢脫下外套,因為他外套下的薄毛衣是特別廉價的款式,三十元一件的淘寶貨。

    在大家進入古堡,或緊張巴巴、或用力過猛地念著臺詞,四處走動時,他就一直縮在房間角落,咧著嘴,帶笑聽著大家講話,保證每一個看向他的人都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他示好的笑意。

    然而,倘若鏡頭能給他一個特寫,便能察覺到,他硬拗出的、保持了數(shù)十秒的笑顏,里面帶著叫人頭皮發(fā)麻的猙獰。

    他作為一塊只有一句臺詞的背景板,實在太出色了一點,就連導(dǎo)演都忍不住示意多給他幾個鏡頭。

    很快,輪到他講臺詞了。

    第一場里,他只有一句臺詞。

    男主叫這個昔日跟班去幫他們收拾東西。

    聽到“宋純陽”三字,他的膝蓋習(xí)慣性地往下微微一屈,似是要下跪,又像是要給自己一個推力,好讓自己站直些。

    因為一直沒有說話,他發(fā)出前兩個字時聲音有點干,卻干得恰到好處:“還是……我啊�!�

    他這副蠢相把一直緊張尬演的馬尾女都逗樂了,不禁隨他入戲道:“不是你,是我?”

    池小池馬上知道自己干了蠢事,拔足準(zhǔn)備往樓上走,卻被地上翹起的一塊木地板絆了一個踉蹌。

    他自己好像也覺得自己這樣可笑,搶在眾人前面笑著解釋:“沒站穩(wěn),沒站穩(wěn)�!�

    說完他就就近提起兩個箱子,向樓梯走去,卻在摸上樓梯扶手時回過身來,看了墻上的照片一眼。

    這正是他開拍前,甘彧按照他的指示,反復(fù)確認過具體位置的道具之一。

    那照片是劇組帶來的合影照,上面有七個人,正是他們參演的七人穿著高中時的校服的模樣。

    他微微瞇眼,想要看得再清楚些,腳步卻不自覺地往上趕,趕著為七人收拾行李去,視線卻也一直追隨著那張照片,整個人顯得又局促又可笑,卻又透出一股溫柔的懷戀。

    不必參演的甘彧抱臂看向池小池,目光中盡是溫柔克制的欣賞之色。

    他不是第一次看池小池演電影,卻是第一次看到現(xiàn)場。

    只能說他是天生為鏡頭而生的,那種難以言喻的靈性與魅力,只要看入了眼,就能輕易讓人動心。

    有他的戲份,全部一條過。

    ……在其他人被導(dǎo)演叫去挨罵時,池小池借口補妝,和甘家兄妹回了化妝間。

    他不會摘戴美瞳,因此就交給了甘彧。

    甘彧細心地取下那兩層薄膜,又為他滴了舒緩眼疲勞的眼藥水,輕吹了兩下,叫他閉目休息,一雙手又按在了他的肩胛位置,示意自己一直在,叫他可以放心閉眼,不必害怕。

    這份體貼,讓池小池實在忍不住去聯(lián)想點兒什么。

    甘棠一邊給池小池挑衣服一邊問:“我一直想問,你為什么要裝瞎子呢。如果是怕別人知道你瞳色異常,只要戴美瞳就能解決的呀�!�

    池小池閉目養(yǎng)神,嗓音懶洋洋的:“是啊,為什么呢�!�

    宋純陽本人單純,從來不會想這些問題,他只覺得這樣是一種無關(guān)痛癢的情趣,會和袁本善他們更親近而已,在能幫助到別人的時候,他也從不忌諱揭破自己的陰陽眼身份。

    宋純陽是這樣想的,那袁本善呢?

    “因為‘瞎子’就意味著麻煩啊。誰愿意跟一個瞎子組隊呢�!彼溃霸旧撇⒉幌胱寗e人跟我們組隊、分享信息,在他看來,我是他的,這雙陰陽眼就該是他的,應(yīng)該成為他活下來的最大籌碼,如果給別人用,那豈不是讓別人白白占了便宜?”

    甘彧取了軟巾,把從他眼里流下的眼藥水擦干凈,簡單總結(jié)了池小池的分析:“利己主義�!�

    池小池聳肩:“我可沒說利己有什么不好。利己不損人,反倒是很高明的表現(xiàn)�!�

    甘彧反問:“如果有些人是損人而利己呢�!�

    “那在他身邊的人就得放聰明點兒了�!背匦〕卣f,“善良需要一顆溫?zé)岬男�,也需要牙齒和利爪。前者用來善待別人,后者用來保護自己�!�

    二人一唱一和,幾乎把池小池想對宋純陽說的話說盡了。

    宋純陽唯一的問題是被保護得太好,以至于第一次見識到人心的殘毒,就付出了太過慘烈的代價。

    池小池不怕宋純陽認識不到黑暗,只怕他不再相信光明。

    不過,如果十次任務(wù)后,有奚樓陪在他身邊,或許就不必擔(dān)心了。

    思及此,他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抿嘴輕輕一笑。

    甘彧實在忍不住,探出手指,隔著肉體,輕撫了撫池小池沾著些許水霧的睫毛。

    ……他太喜歡這個樣子的池小池了。

    除了池小池外,第一天、第二天的拍攝進程都不很順利,因此袁本善進入關(guān)巧巧房間為她送飯時,臉色陰郁得很。

    這兩日來,關(guān)巧巧都把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吃喝全要別人來送。

    隨著照片中人影的逼近,情況愈發(fā)嚴重,關(guān)巧巧已經(jīng)病態(tài)到全然無法離開房間,只有這個有鬼的房間才能給她一絲安全感。

    但這樣的安全感根本無法使人感到安慰,只能逼人一步步滑入崩潰的深淵。

    “夜歸人”背對著她,藏匿了自己的形影,反倒令關(guān)巧巧愈加惴惴,她瘋狂地想要去查看那幅照片里的“夜歸人”已經(jīng)走到了哪里,但又沒有勇氣。

    幾日來,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被磨得纖細如弦,撥之欲斷,看到袁本善時,她猛然翻坐起來,青白枯槁的臉上重又浮現(xiàn)出一絲希望:“純陽他找到辦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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