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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這家伙也是個會見風(fēng)使舵的,一看是駱家找他買這機器,就一改之前漫天要價的態(tài)度,和駱清英打包票道,回去一定和他那洋老板好好講講價,將這價格壓在三千銀圓內(nèi)。

    不僅滾筒印花機可談,那二手的平網(wǎng)印花機便是半賣半送也沒問題,言語中充斥著一種天花亂墜的浮夸感。

    前半程,他們所聊的起碼還是生意內(nèi)容,后半程那榮經(jīng)理的注意力就直接轉(zhuǎn)移到了旁處。

    紀(jì)輕舟甚至感覺他們都沒怎么交談,就吃了塊牛排的工夫,這生意就輕易地定了下來。

    只待這華經(jīng)理回去后同他老板內(nèi)部議議價,雙方之間能談攏價格便可敲合同了。

    這頓飯紀(jì)輕舟真是吃得莫名其妙。

    他心情不怎爽快,于是等駱明煊將他送回去時,上了車,他便直接說道:“你哥這方式我學(xué)不來,但我們一塊創(chuàng)業(yè),總得有個善于交涉應(yīng)酬的,這只能靠你了,你以后還是跟著那些正兒八經(jīng)的生意人多學(xué)學(xué)。”

    駱明煊也有些后悔,他之前是從不在意這些的,此時的風(fēng)氣便是如此,不論蘇州還是上海,都以吃花酒為交際之方。

    且過去在這種場合,他都只是個旁觀者,甚少參與商業(yè)話題,覺得只要能談成生意,使雙方在酒桌上盡興,那就是個合格的生意人。

    而今他作為局中人,再看父輩的商談方式,就覺得不是特別靠譜。

    聞言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道:“那我之后有機會和予川哥多交流交流……其實解伯伯更厲害,他當(dāng)年孤身一人到上海,幾乎就沒什么幫手,全靠眼光和手腕打下了這番事業(yè),可惜他太忙了,我去解家都不常見著他……”

    一路閑聊中,駱明煊將他送回了解公館。

    這小子也不知是愧疚還是如何,都沒敢進(jìn)來坐坐,一溜煙就跑了。

    紀(jì)輕舟是四點出的門,蹭了頓飯回來,到家才五點半,連解予川都還沒下班。

    他直接上了二樓,走到東館書房時,聽見里間傳出的讀報聲,紀(jì)輕舟有意放輕了腳步聲,按住門把手,悄無聲息地開門。

    門一開,紀(jì)輕舟就看見解予安橫躺在安樂椅上,一派安靜閑適的模樣聽阿佑念新聞。

    他豎起手指放到嘴邊,朝抬眼望向自己的黃佑樹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對方繼續(xù)念報。

    爾后躡手躡腳地走到解予安身后,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冷哼道:“別出聲,你已被我挾持了,快交代你最大的秘密,否則,哼哼!”

    解予安默然不動,既未被嚇到,也不像生氣的模樣,十分平靜地握住他的手腕挪開,然后淡淡評價:“幼稚�!�

    “你怎么沒被嚇到?”紀(jì)輕舟有些掃興地詢問。

    解予安卻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喝酒了?”

    紀(jì)輕舟詫異挑眉:“就喝了兩口,這你也聞得出來?當(dāng)過警犬啊?”

    “還有一股脂粉味。”解予安品了品空氣中殘留的味道,不大高興道,“究竟去哪了?”

    紀(jì)輕舟走到對面的椅子上落座,語氣散漫回道:“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跟駱明煊還有他哥一塊去吃飯談生意。”

    解予安聞言略微蹙眉,不知是否誤會了什么,臉色不悅道:“少和他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

    “不是,你以為哪啊,在正兒八經(jīng)的飯店西餐廳啊。我是為了學(xué)習(xí)商談經(jīng)驗去的,哪知道他哥會叫姑娘啊,人家還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給我尷尬得……”

    紀(jì)輕舟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道:“早知道就不去了,這一趟什么談生意的技巧都沒學(xué)到,凈學(xué)了點用不上的人情世故。”

    他隨口感慨著,視線轉(zhuǎn)動間忽然落在了桌面角落的那一疊報紙上。

    最上面的那一份,標(biāo)題赫然寫著“滬上日報”幾字。

    “誒,你什么時候訂了滬報?”他略感稀奇問,伸長手臂拿來了報紙翻閱。

    解予安沒有回應(yīng),黃佑樹便幫他回答道:“就前幾日,少爺讓訂的�!�

    紀(jì)輕舟翻到后頁的板塊,原本是閑著無聊想看看邱文信的美食專欄,結(jié)果一翻頁就見整面報紙皆是一幅幅的女子照片。

    這是選美大會開始了?

    紀(jì)輕舟立即反應(yīng)過來,目光快速瀏覽間很快找著了金寶兒的照片。

    她的相片位置擺得不算靠前,但那時髦的裝扮與張揚的五官在一眾單眉細(xì)眼中卻很是突出。

    想起金寶兒之前還向自己拉過票……紀(jì)輕舟掃了眼報紙下端,找到了選票表格,隨即朝黃佑樹道:“阿佑,給我拿把剪刀來。”

    剪刀是書房常備工具,黃佑樹聞言便去外間拿了把給他。

    見紀(jì)輕舟坐直身體,拿起剪刀剪那報紙上的選票表格,他好奇問:“紀(jì)先生,您是要給哪位佳人投票嗎?”

    “嗯�!奔o(jì)輕舟邊剪報紙邊道:“二十四號是我的客人,她身上這件衣服還是我做的。之前說好了,要是買了滬報,就給她投上幾票�!�

    黃佑樹立即尋找起二十四號來,幾乎沒怎么細(xì)看,目光便鎖定了那戴著玫瑰面容嬌艷的女子相片,說:“我找到她了,這位小姐似是里面模樣最端正的�!�

    另一旁,解予安聽著他們的對話,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煩躁地動彈了幾下。

    可惜,并未引來兩人的注意。

    紀(jì)輕舟剪下選票后,就用鋼筆在二十四號后面打了個勾,問黃佑樹道:“就這樣將選票遞到報社去就好了?”

    “也并非只有報社,聽聞不少戲院門口也設(shè)了投票箱,或者您還可以直接用信封寄過去。”

    “那多麻煩,正好我明天要去趟望平街,就順手投了。”

    他去報社一條街,是因為距離租下店鋪已過去兩個月,當(dāng)初租賃縫紉機時說好的是兩月付一次租金,明天就得去找吳老太的兒子結(jié)下兩個月的租金了。

    紀(jì)輕舟這么打算著,將選票折疊起來,放置在一旁,隨即又道:“對了,阿佑,之后每天報紙送來,你要是有空就幫我剪個選票,等選舉截止前,我再一并寄去報社�!�

    黃佑樹剛要應(yīng)聲,解予安就冷不丁地開口:“明日起不訂了�!�

    “不訂了?”紀(jì)輕舟歪了歪頭瞧著他:“為什么不訂,我就給我的客人投個友情票而已,你何必這么大反應(yīng)?”

    解予安似是早已在心里想好了說辭,聞言便直接道:“一群商人嫖客為斂財獲利搞出的下三濫比賽你也要參與?”

    “嚯,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唯心主義者!”紀(jì)輕舟聽了嗤笑:“這比賽辦都辦了,難道我不參與,它便不存在了?還是說,你裝看不見,那些秦樓楚館就都能消失了?

    “我這客人她既然報名了,也想憑此一舉成名,多一條出路,我看在她這件衣裙是我設(shè)計的份上,給她匿名投張票有錯?

    “你心里明明清楚這點,還在這跟我上綱上線的,不就是有意針對我,那何必扯什么正義大旗呢?”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通,語速雖不快,但解予安愣是插不進(jìn)一句話。

    而另一旁,黃佑樹已經(jīng)默默退到了墻角,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紀(jì)輕舟靠回椅背上,蹺起了二郎腿,接著道:“再退一萬步講,我就是贊賞美推舉美怎么了?人皆有愛美之心,但凡你的照片印在上面,我便是跟銀行貸款,也要把全上海報紙買空了給你投票�!�

    解予安才被他長篇大論的訓(xùn)得有點發(fā)蒙,聽到后面卻是一愣:“與我有何干系?”

    “我就打個比方,只可惜沒有男子的選美比賽,不然我高低得給你報個名�!奔o(jì)輕舟稍稍緩和了口吻道。

    “雖然你性格蠻討厭的,但我從來沒否定過你的相貌。老實說,若非你長著這么張臉,我一開始也沒法那么快接受給你沖喜的事�!�

    “……”解予安啞口無言。

    他還是頭一回被人以這種方式夸贊,也是第一次知曉,原來紀(jì)輕舟一直很欣賞他的臉,心情有些說不清的古怪。

    一時間,他似乎能理清紀(jì)輕舟的思路了,他只是個單純欣賞美色的純外貌主義者,無關(guān)性別、職業(yè)、性情、關(guān)系親疏種種。

    寂靜的氛圍在房間里肆意延展。

    猶豫許久,解予安才接著方才的話問:“那如若我當(dāng)初被炸傷的是臉呢?”

    “那不就是蝦男嗎?”

    “什么?”

    紀(jì)輕舟掃了眼他那令視覺相當(dāng)舒適的大長腿,帶著幾分笑噱之意地回道:“去頭可食�!�

    “……”

    不用細(xì)說,解予安頓時領(lǐng)悟了他意思,無言地偏過了頭不再開口。

    角落里,黃佑樹嘴巴抿了抿緊,好險沒憋住笑。

    不愧是紀(jì)先生,這張嘴可真是一點不比他家少爺弱。

    這下氣氛徹底緘默下來,誰也不肯搭理誰。

    又坐了一會兒后,紀(jì)輕舟懶洋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安樂椅旁拍了拍扶手說:

    “好了,別跟我擺臉色了,差不多到時間吃飯了。起來吧,陪你下樓,雖然我吃過了,但還可以再吃點,那份牛排的量少得跟開胃前菜一樣�!�

    解予安情緒還沉浸在方才的話題中,聽見聲音卻已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握著手杖,聽著腳步聲隨對方往門口走的時候,他難得地產(chǎn)生了些許好奇,紀(jì)輕舟對美如此推崇,那他又是長什么模樣?

    他不自覺地在腦海中拼湊著從沈南綺那聽來的那些描述詞,端正,漂亮,身段好,愛穿白襯衣……但最終腦子里浮現(xiàn)的還是那只牙尖嘴利的兔子。

    偶爾脾氣尚可,大部分時候都很是可惡的兔子……

    “發(fā)什么呆,是去樓下吃飯,不是回房間�!�

    見解予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出了門便往右拐,紀(jì)輕舟連忙握住了對方的小臂,往左邊牽了牽,無奈輕笑道:“沒了我你可怎么辦啊,解元元�!�

    解予安動作一滯,回過神來,找借口道:“我去衛(wèi)生間。”

    “怎么,餐廳旁邊的衛(wèi)生間故障維修了?”

    紀(jì)輕舟下意識回了句,隨即想到這家伙那死要面子的性格,懶得與他在這多耗,就松開了手說:“行行行,你去,我在這等。”

    解予安猶豫幾秒,若無其事地轉(zhuǎn)身,淡定道:“也不急,去樓下吧�!�

    第43章

    報館

    翌日下午,

    吃過午飯后,紀(jì)輕舟在兜里揣上了那張選票,準(zhǔn)備去望平街上的民報館交個縫紉機的租金,

    順路去滬報館投個票。

    考慮到邱文信就在滬報館工作,而他也正好想問問對方關(guān)于“橫禍”的問題,出門前就問了解予安一句,要不要和同他去滬報館,

    找信哥兒聊聊天。

    約莫也是閑得無聊,解予安只稍作考慮,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于是托他的福,

    紀(jì)輕舟得以蹭了趟專車接送。

    位于福州路的望平街乃是大名鼎鼎的報社一條街,

    好說除了個別幾家報社在其他位置,大到可聆聽中外世界聲音的《申報》、《時報》、《新聞報》,小到《新世界》、《大世界》、《先施日報》等等的游藝“花報”,

    都擠在這短短幾十丈長的街巷上。

    吳老太兒子工作的《民報》是其中一家,

    邱文信父親創(chuàng)辦的《滬上日報》也在其中。

    望平街雖短,

    來往車輛行人卻不少,兩旁商鋪林立,

    可稱得上繁華二字。

    紀(jì)輕舟透過車窗看風(fēng)景時,注意到出沒在這條街上的人,

    衣著大都比較體面講究,

    而考慮到此地畢竟是新聞中心,經(jīng)常來這的估計不是文人才子,

    便是商人學(xué)者,

    就可以理解了。

    黃佑樹駕駛汽車緩緩地在馬路上行駛,到達(dá)民報館門口時,紀(jì)輕舟先獨自下車,

    跑了趟報社,找到吳老太的兒子付了兩個月的縫紉機租金,隨后回到車上,接著往前開到了滬報館。

    滬報館是一棟磚石建造的三層小洋樓建筑,一樓只有窄窄一間門面,雇了一個老茶房,專門接待不重要的客人,收發(fā)信件稿件之類。

    又因為最近開辦了選美比賽,作為合作方的報社,滬報館在玻璃門外安置了一個紅漆的鐵皮投票箱,旁邊還專門掛了牌子,寫明了必須要購買某某報紙剪下選票投遞至指定投票箱,否則無效云云。

    而在玻璃門旁,一墻相隔,還開著一扇鐵門,門后是一道窄窄的木板樓梯,通往二層。

    據(jù)那老茶房所言,從這上樓就是報館的主筆房了。

    “那邱文信此刻在樓上嗎?”紀(jì)輕舟倚在玻璃門旁,詢問那老茶房道。

    “您來得正巧,邱先生不久前剛上樓�!睂Ψ酱鸬�。

    紀(jì)輕舟聞言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折疊的選票,投進(jìn)了門口投票箱,隨后握住解予安的胳膊,帶著他走進(jìn)隔壁通道,往樓上走去。

    至于阿佑則表示自己留在車?yán)锏群颍粗囎印?br />
    兩人緩慢地走上樓梯,往右一轉(zhuǎn)便是一個裝潢簡潔的開放式工作區(qū)。

    午后昏淡的自然光籠罩的屋子里,擺放著數(shù)張樸素的桌椅,幾乎每張寫字桌的臺面上都堆滿了稿件、報紙和信件,連地板上也擺滿了書籍刊物,整個就是一幅亂七八糟無處下腳的畫面。

    而紀(jì)輕舟見此情況反倒覺得親切,畢竟他從前工作的辦公室也是這般,桌上桌下都堆滿了雜志書刊,墻上貼滿了草稿,垃圾桶永遠(yuǎn)是滿的,沒有干凈的時候。

    此時報社里人不算多,除了坐在臨窗位置埋頭工作的邱文信,只有一個穿著藍(lán)袍黑褂、長相老成的男子,和一個穿襯衫西褲、戴黑框玳瑁眼鏡的年輕人。

    邱文信早就聽見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但他沉浸在文稿校對中,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一見是他們兩個還有些不可置信,特意揉了揉眼睛。

    待確認(rèn)了確實沒看錯后,這才匆忙起身打招呼道:“你們兩個今日怎突然來訪,叫我一點準(zhǔn)備也沒有�!�

    “恰好來這邊有事,就帶解元來找你聊聊天�!�

    紀(jì)輕舟微笑回復(fù),問:“會打擾你們工作嗎?”

    “不打擾,這會兒正是最空暇的時候�!�

    邱文信說罷,就給他那兩個正好奇望向這邊的同事簡潔介紹了一下道:“這二位是我的好友,解予安和紀(jì)輕舟。予安前陣子受了傷,不能視物,還在養(yǎng)傷中�!�

    那戴眼鏡年輕男子聞言,就起身走了過來,神色頗熱絡(luò)地朝紀(jì)輕舟伸手,用帶著濃濃口音的國語自我介紹道:“袁少懷,余杭人�!�

    另一老成男子也朝他們點了點頭:“敝姓鞠,鞠謹(jǐn)欽。”

    紀(jì)輕舟剛同那名叫袁少懷的青年握了握手,聞言頓然扭頭看向了那長相老成的男子:“鞠謹(jǐn)欽?你是那個在報紙寫短評批駁新式旗袍的人?”

    鞠謹(jǐn)欽顯然沒料到他會提起這件事來,面色稍顯凝滯。

    作為報社編輯,他見識過太多因報紙新聞產(chǎn)生的糾紛事件。

    這種事情處理不好,輕則吃官司罰款,重則深夜回家路上被人從背后一棍打暈也不是沒可能發(fā)生的事。

    故才從紀(jì)輕舟的口吻中聽出不滿之意,他立刻求生欲很強地解釋道:“我本身對此并無立場,寫那短評是為了激起民眾之關(guān)注討論,叫更多人來投稿而已�!�

    “哦,這樣啊……我也只是隨口一問,不必緊張�!奔o(jì)輕舟淡淡笑了笑,放過了此事。

    “既有朋友到來,那便一道去樓上坐坐吧,左右我這會兒也犯困寫不出稿�!�

    袁少懷瞧出他們的矛盾,連忙笑嘻嘻地岔開了話題提議道,隨即朝鞠謹(jǐn)欽一招手:“謹(jǐn)欽兄,去樓上喝杯茶歇歇?”

    “待我翻譯完這篇,你們先去吧�!�

    “那走吧,樓梯老舊狹窄,扶著點這位解先生……”

    樓上公共空間相對樓下要小許多,說是分出了兩間房給職工居住。

    不過這小會客室的裝潢擺設(shè)顯然要比樓下舒適得多,有沙發(fā)茶幾、桌椅書柜,有個專門的茶房泡茶收拾,書柜上放著些休閑讀物與其他報社的報刊,甚至還有撲克和麻將,儼然是一個小型的休閑俱樂部了。

    邱文信招呼紀(jì)輕舟幾人坐下休息,接著掏出兩銀圓遞給茶房,吩咐道:“阿旭,去一趟采蓮齋買些茶食點心來,還有樓下廣東館子的鹵腳爪和蓮子羹,買六人份量�!�

    這條街因為就在福州路上,周圍的點心鋪子熟食店都很是豐富。

    紀(jì)輕舟走到深木色的格子窗邊瞧了眼下方熙來攘往的街道,饒有興致道:“這地方怪熱鬧的。”

    “是,不過每日最熱鬧的時候還是在晨光熹微之時�!�

    袁少懷提著茶壺給他們一人倒了杯茶水,口吻親切道:“你若在那個點過來,恐怕都擠不進(jìn)這條街。我是住在館里的,就天剛亮那會兒,從窗子往下看,整條街那叫一個人影幢幢,男女老少的全是報販,約莫有數(shù)千人,都是吃這口飯的。”

    “那我還真想見識見識�!奔o(jì)輕舟牽著嘴角回了句,走到皮沙發(fā)旁,挨著解予安落座。

    繼而端起兩杯茶,將其中一杯塞到了解予安手里。

    他邊喝茶邊問:“你們這有這么多的椅子,平時客人不少吧?”

    “誒,什么朋友都有,有事沒事的常來坐

    ,一塊談?wù)勈虑榇虼蚵閷�,”袁少懷回道,“信哥兒的朋友,最常來的還是小駱,那小子人不錯,風(fēng)趣幽默,很是健談,不過牌品不大好,總偷偷摸摸地藏牌出老千�!�

    紀(jì)輕舟聽了不禁失笑,仿佛已經(jīng)瞧見了駱明煊那擠眉弄眼、鬼鬼祟祟的表情。

    隨即他瞟了眼柜子上的麻將,暗地里手肘碰了碰解予安的胳膊,遺憾說:“可惜某人看不見,否則我們四人也能湊一桌�!�

    袁少懷瞧了瞧他身旁沉默不言的男子,覺得此人似不大好相處,就朝著紀(jì)輕舟笑吟吟接話道:“看不見無妨,摸牌肯定能摸出來!”

    “靠摸牌那就得記性好了,駱明煊肯定很樂意和他打牌,光明正大出老千他都發(fā)現(xiàn)不了�!�

    紀(jì)輕舟剛這么開玩笑,便感到手指被身邊人輕輕地掐了一下。

    邱文信聞言搖了搖頭,語氣溫吞道:“別打他主意了,他就不會打麻將,從小為人就特別正派,沾賭的是一點不碰�!�

    “這么正啊,那我以后都不敢在他面前打撲克了,怕他報警給我抓了!”紀(jì)輕舟打趣著,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拇指在他手心里撓了撓。

    解予安當(dāng)即抽出了手,若無其事道:“你不是有事要問邱文信?”

    紀(jì)輕舟這才記起來意,在邱文信目光轉(zhuǎn)過來時,從容開口道:

    “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就我最近看了一個名人的晚年回憶錄,作者寫到他好友遭遇橫禍身亡,我以為會是什么車禍之類的意外事故,結(jié)果卻是游泳淹死的,我便覺得他那用詞不大準(zhǔn)確。信哥兒,你是搞文字工作的,你覺得他這‘橫禍’一詞,用得對嗎?”

    邱文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般無厘頭的問題,不過左右也是閑談,他沒怎在意,就回道:“這個么,天災(zāi)人禍出乎意料的皆是橫禍,作者用的也沒錯�!�

    “那若是你,多年以后寫回憶錄緬懷逝者,你覺得好朋友怎樣的死因,才可稱得上‘橫禍’?”

    這個問題就更古怪了,在解予安看來,這完全不像是紀(jì)輕舟會好奇的問題,甚至感覺他是不是在隱晦地提醒著什么。

    他不禁偏頭,插嘴道:“問這做什么?”

    “你別管。”紀(jì)輕舟敷衍一句,注視著眼前臉龐圓潤的文人:“信哥兒?”

    幸虧邱文信不了解他,還以為他就是這般咬文嚼字的較真性格。

    既然紀(jì)輕舟問了,他便自我代入想了想,說:“是我便不會在回憶錄中用這些模糊代詞,是車禍便寫車禍,是其他死因便直接寫出來,除非是那種前因后果較復(fù)雜的,或是不好深究和提及的�!�

    “比如?”

    “比如,這朋友涉及到一些秘密爭斗,而他性格剛直,不肯服軟,便為他人所戕害�!�

    邱文信隨口舉了個例子,抬眼卻發(fā)現(xiàn)紀(jì)輕舟凝視著的自己眼神異常專注,沒有一絲玩笑之意。

    他不由得面色一怔,懷疑是不是自己哪句話戳到了他的禁忌,就呵呵笑了笑,緩解氣氛道:“當(dāng)然,其他的可能也很多,比如這朋友不知節(jié)制,夜夜出去尋花問柳,結(jié)果太過激動,馬上風(fēng)而死,那就不好寫明緣由了�!�

    袁少懷聞言不知想到什么,哈哈一笑道:“信哥兒這話可太損了,很難不令我想起那章老爺子!”

    紀(jì)輕舟驀然回神,放松神色問:“你們說的是誰?”

    “我們報業(yè)的一位老前輩�!痹賾演p輕咋舌道,“還是個前朝舉人呢,甚為好色,一把年紀(jì)了還納了個比自己小三十歲的美妾。

    “新婚當(dāng)夜,前腳酒席剛散,他后腳便被抬去了醫(yī)院,第二天上了報,叫人看了好一陣笑話。他自己倒不以為意,照樣隔三差五地去光顧那些野雞堂子,簡直一點臉面也不要了……”

    紀(jì)輕舟聽著也想搖頭:“還真是無奇不有�!�

    正聊著,去買零食的茶房提著大袋小袋的吃食回來了。

    同他一塊過來的還有個穿著西服、身材健壯的年輕男子。

    對方一進(jìn)門便直沖沙發(fā)而來,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紀(jì)輕舟二人,爽朗一笑道:“門口碰上阿旭說來了兩位漂亮客人,我趕緊上來瞧瞧,還真是一表人才!”

    紀(jì)輕舟掃量了這帶著幾分戇直氣質(zhì)的男子幾眼,微微挑眉:“你是?”

    “在下宋又陵,目前既是滬報記者,同時還經(jīng)營了一家照相館,”男子自我介紹道,“就隔壁的那一家魚兒照相館,二位來拍照,我不收費,底片于我留著做個收藏即可。”

    魚兒照相館,這照相館的名字也是夠奇葩的。

    紀(jì)輕舟于心里暗忖,旋即面露微笑回復(fù)道:“紀(jì)輕舟,目前在愛巷經(jīng)營一家成衣鋪,這是我表弟,解予安。”

    宋又陵聞言剛要開口說什么,袁少懷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此行可順利?同葉先生談得如何?”

    “怎可能順利?開價三十圓一張,否則便不接�!�

    宋又陵從滿茶幾的吃食中挑了塊糕點,邊吃邊在一旁椅子上落座,蹺起了二郎腿說道,“要我說也并非就他能作那時裝美人圖,回去我便同我妹妹商量商量,她沒事就愛研究這些個衣裳首飾�!�

    袁少懷顯然不信,皺了皺眉疑問:“你妹妹她會作畫?”

    “多學(xué)學(xué)便會了,回頭讓信哥兒跟他爹說一聲,副刊之事先放一放。但我估計,此事多半還是會不了了之�!�

    紀(jì)輕舟聞見那桌上的鹵雞爪子香得很,正猶豫著要不要拿一個啃,聽見他們提到時裝圖,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聽了幾句后,插言問:“你們說的時裝畫是怎么回事?”

    “哦,那不是鞠老兄他上回寫了個抨擊新式旗袍的短評嘛,沒想到能惹來那么多的議論關(guān)注,邱先生覺得此道有利可圖,可以借機出個副刊,就如同《點石齋》那般的畫報,專門放上那些最新流行的時裝畫,暫定半月出一期,要我們?nèi)フ胰~世白先生約稿�!�

    宋又陵有個看見漂亮之人就想結(jié)交為友的毛病,想著反正紀(jì)輕舟二人也并非同行,這些事大致地說說也無妨,便就這么直爽地解釋了一通。

    “但他葉先生什么來頭,人家給那些大公司畫月份牌可都是開價八十塊一張的,我們這小生意保不齊什么時候就做不下去了,他嫌麻煩,壓根不想接。”

    紀(jì)輕舟聽著聽著心思就活絡(luò)起來……

    最流行的時裝畫?出半月期刊?

    這不就是早期的時尚雜志嗎?

    真是沒想到,來報社一趟還能遇到這樣的驚喜,他正愁沒地方給自己打廣告呢,于是便厚著臉皮道:“你們要是不介意畫手是個沒名氣的新人,我倒有個好推薦。”

    “名氣大差不差的無所謂,關(guān)鍵是得畫技傳神,且對新潮時裝多有了解,”宋又陵侃侃而談道,“不知您說的這位畫師是?”

    紀(jì)輕舟微微笑了笑,抬手指向了自己。

    第44章

    競爭力

    “你會畫時裝美人?”宋又陵微微揚起雙眉看著他,

    直率詢問,“你不是開成衣店的嗎?”

    “我會畫時裝,美人的話,

    也許達(dá)不到你們預(yù)期�!�

    紀(jì)輕舟坦言道,“不過你們要做的畫報不是以傳播新潮服飾為主嗎?至于人物背景和模特的形體面容,想必不用太精細(xì)吧?”

    “紀(jì)先生這說的是在理,不過我講實言,

    邱老板點名要找葉先生約稿,想必還是看中他畫美人的能力�!�

    袁少懷先是神色誠懇地提醒了一句,旋即又一改口吻,

    露出笑意道:“但是葉先生報價太高,

    邱老板是生意人,為一份前途未卜的新刊,他肯定不會愿意出這高價。

    “紀(jì)先生您回頭不妨寄幾張畫稿過來,

    待吾等和邱老板審定一番,

    若能通過,

    我們便按一開始給葉先生的報價,八元一張,

    跟您簽個合同。行吧,信哥兒?”

    邱文信雖說性子澹泊,

    甚少與人爭鋒,

    在自家的報社也跟個小職工似的勤勤懇懇地工作,每周只在報上登一兩篇稿,

    每次還只占一個小小的美食板塊,

    將更多的位置留給那些他覺得出色有意思的投稿。

    但不管怎么說,他好歹是滬報主筆,他爹不在的時候,

    他便是主心骨,大家有什么想法,都會過問他的意見。

    邱文信雖不覺得身為前戲曲工作者,現(xiàn)成衣鋪老板的紀(jì)輕舟能畫出令他們特別滿意的、足以出刊畫報的時裝畫,但并不介意給對方這個機會。

    尤其紀(jì)輕舟現(xiàn)在和解予安的關(guān)系看起來還不錯,別看解予安甚少開口,這兩人坐在一起,你碰我一下,我掐你一下的,小動作就沒斷過。

    他這慧眼如炬的,全部瞧在了眼底。

    邱文信自認(rèn)還是比較了解解予安的性子的,他和紀(jì)輕舟之間的相處如此放松,那多半是將他當(dāng)成了自己人。

    故而即便是給老朋友面子,他也必須得給紀(jì)輕舟這個機會。

    于是就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好脾氣應(yīng)道:“可以可以,紀(jì)兄這幾日空閑的話,就寄幾張親手繪制的時裝畫來,我們看了圖稿后商量商量,若大家一致認(rèn)同可行,屆時便同你約稿�!�

    紀(jì)輕舟自然明白他們的顧慮,滬報好歹是銷量偶爾能趕超申、新兩報的大報社,要出新刊必然得好好地審核商定一番,聞言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好,那我回去整理整理,過幾日寄到你們報社來。”

    結(jié)束這一話題后,幾乎沒什么空隙,宋記者馬上又講起了最新聽聞的商界八卦。

    一邊吃著買來的熟食點心,一邊喝著茶水,天南地北地閑談,時間眨眼就過去了一個鐘頭。

    以免黃佑樹在車?yán)锏忍�,紀(jì)輕舟婉拒了幾人一塊去酒樓吃晚飯的邀請,待時間差不多了,就拉著解予安起身告辭。

    離開報社,到了樓下,紀(jì)輕舟還惦記著那鹵雞爪誘人的香氣,回想邱文信吩咐茶房時所言,那廣東館子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的小吃店,果然找到了一家窗子里掛著一排燒臘的熟食店,便將解予安先送進(jìn)車?yán)锏群�,自己則快步過去,買了一斤鹵雞爪打包。

    等他提著香噴噴的雞爪子坐到車上,解予安聞見香味,才知他去做了什么,問:“想吃方才為何不��?”

    “得注意形象嘛,都是第一次見面,哪有一上來就啃雞爪的,太不雅觀。”

    紀(jì)輕舟口吻明快道,“但在你面前就沒事了,我就喜歡跟你吃飯,我吃成什么鬼樣你都看不見。”

    解予安輕嗤了一聲:“饞貓。”

    由于這邊道路狹窄,人流也多,黃佑樹開得很是平穩(wěn)緩慢,直到汽車駛出望平街,一路往北進(jìn)入到南京路上,他才提起速來。

    “你問邱文信的問題,是何用意?”安靜一陣后,解予安想起這迷惑事來,便開口詢問。

    “不告訴你�!奔o(jì)輕舟直截了當(dāng)回應(yīng)。

    “……”解予安抿了抿唇,忍不住問:“究竟何事瞞著我?”

    談起此事,紀(jì)輕舟也很煩惱,邱文信的回答雖然給了他一些思路,但依舊太籠統(tǒng),真不知要如何避免那劫難。

    他暗暗嘆了口氣,說道:“我問你,你要是眼睛好了,還會入伍嗎?”

    解予安微微一愣,問:“這二事有關(guān)聯(lián)?”

    “你先回答我。”

    “有需要的話,自然得去。”

    紀(jì)輕舟擰起了眉頭,考慮片刻,認(rèn)真勸道:“要不,你還是跟你爹你哥他們學(xué)學(xué),從商算了。”

    “為何?”

    “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傷,就算眼睛好了,多少還是會有些后遺癥的吧?”

    紀(jì)輕舟絞盡腦汁勸說他道,“反正你從軍就是為了報效國家嘛,從商也能報國,也能幫助老百姓,有志之士做什么都沒差,你干脆換條路子闖吧�!�

    “為何這么說?”解予安又問了一遍,嗓音冷靜道:“說實話�!�

    紀(jì)輕舟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旋即一改之前的真誠語氣,隨意胡謅道:

    “好吧,我就是覺得駱明煊這小子作為合伙人不大靠譜,我得提前為我的將來做準(zhǔn)備,畢竟我不擅長從商,以后事業(yè)做大了,總得有個靠譜的人幫我管著。我覺得你這個合作伙伴就不錯,起碼比駱明煊看著可靠�!�

    解予安沉默片刻,抿了抿唇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不是吧,誠懇規(guī)勸你不聽,瞎胡謅的理由你信了?

    紀(jì)輕舟挑起了眉。

    “所以,你之前為何要問邱文信那問題?”解予安又提起了此事,有種誓不罷休的執(zhí)著。

    “欸!阿佑,直走,給我送到店里�!奔o(jì)輕舟果斷選擇忽視。

    “不回家?”解予安一下便被移走了注意。

    “這才三點鐘呢,一個合格的打工人怎么能這么早下班。”紀(jì)輕舟低頭看了眼手表,安排道,“等會兒先把我送到店里,再把你送回去�!�

    “真是勤勞刻苦�!�

    “多謝稱贊�!�

    結(jié)果到了愛巷路口,紀(jì)輕舟下了車,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關(guān)車門,解予安便朝他伸出了胳膊。

    “你要下車?”

    “嗯,下來逛逛。”

    “我可沒空陪你逛�!痹掚m這么說,紀(jì)輕舟還是握住手臂扶他下了車。

    一來到這充斥著各種氣味與喧囂的小巷里,解予安便十分自然地探手觸碰到他的胳膊,爾后順著往下握住了他的手。

    似乎只有這般無阻隔的肢體接觸,才能令他在這喧雜環(huán)境中擁有安全感。

    紀(jì)輕舟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在外面就要牽手的行為,毫不在意地扭頭朝黃佑樹道:“阿佑,你把車往后倒倒,別堵著路�!�

    待黃佑樹停完了車,這才拉著解予安去店里。

    祝韌青這段時間甚少能在店里看到紀(jì)輕舟,故而每次見先生過來,心底便涌起無限欣悅,恨不得連丁點兒的小事也要同先生匯報一番,好讓先生的注意力多在他身上停留一會兒。

    不過今日,他看見先生過來,在高興的同時,卻又不免有些失落。

    先生又牽著他那眼盲的表弟過來了。

    他固然也同情這位有眼疾的先生,但只要對方坐在店里,總是會奪走先生的注意力,這點令祝韌青有些煩悶。

    紀(jì)輕舟將裝著鹵雞爪的袋子放在桌臺上,朝祝韌青打了聲招呼,讓他想吃的話自己拿。

    接著便提著竹靠椅放在了店門旁,將解予安按在了那椅子上。

    今日雖說沒有太陽,但也絲毫不涼快,濃云密布的,反倒悶熱,唯有店門口的這個位置,還能感受到一些巷口吹來的微風(fēng)。

    解予安穿著件長袖袍子,倒是不怕被蚊蟲叮咬,不過紀(jì)輕舟怕他熱,還是拿了把扇子給他,嘆氣道:“你說你在家吹風(fēng)扇不好嗎,非要跟來,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你這沒有?”

    “我哪買得起電風(fēng)扇啊,那可是高檔電器。”

    “哦�!苯庥璋矐�(yīng)了聲,也不知在“哦”什么。

    接著便靠在椅子上一聲不語了,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自己扇風(fēng)。

    待紀(jì)輕舟安置完了解予安,走到裁剪臺旁,攤開坯布,準(zhǔn)備工作的時候,祝韌青便走到了他身旁開始匯報這兩天的生意情況。

    “別的倒是沒什么,一些小零活我都幫您做完了,就昨日傍晚有位客人來定做西服,聽完報價和工期又走了,說是一套西服十塊的定制費太貴了�!�

    “十塊還貴?”紀(jì)輕舟先是詫異,旋即又想,難不成這是何鷺介紹的生意?

    他要是給身邊朋友以“便宜快速、合體舒適”的介紹詞來宣傳他的店,那紀(jì)輕舟就能想象得到那位客人到來之后,發(fā)現(xiàn)價格漲了三倍的無語凝噎了。

    否則他實在不解,在這一套西服定做費普遍十五二十的租界內(nèi),怎么會有人嫌十塊錢的量身定制貴。

    不過沒接這生意也不可惜,左右他現(xiàn)在也抽不出空來忙別的,陸雪盈的生日是本月二十六號,而今都已經(jīng)十號了。

    為了給之后留出試穿修改的時間,他怎么也得在十天內(nèi)完成那套鳶尾花裙的制作。

    同時還得完成沈南綺的草帽裝飾,以及給報社的投稿……

    這么一想,他還真是能給自己找活干。

    平時就夠忙的了,真要給報社畫稿,那估計以后睡前的休息時間都要被工作占用了。

    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除了能賺稿酬,他更看重的是自己名氣的提升。

    只要滬報愿意用他的畫稿,那肯定得署名,即便他們不允許他在自己的名字前加個“世紀(jì)成衣鋪”的前綴,也能令他“紀(jì)輕舟”的名氣在上海時裝界擴散。

    日后有誰再提到他的名字,或許不會覺得耳熟,而一旦說到是滬上畫報的作者,多少也能有些印象。

    如此一來,順利的話,之后在文藝界也好,時裝界也好,他都不再是寂寂無名之人了,做很多事情都會方便許多。

    想到這,紀(jì)輕舟益發(fā)有干勁,心道回去后務(wù)必得好好挑選畫稿,拿下這份工作機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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