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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一次見面,你想吃掉我,現(xiàn)在你又想被我吃掉,無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而且目的不純,總想騙人�!鼻澍S說得很直接也很清楚,“我討厭這樣。”

    哨兵愚蠢惡毒但還挺知錯就改的:“我可以改的�!�

    卿鳶不太相信他,他太愛演了,而且還是天生就有迷惑性的精神系:“你就是這樣的哨兵,怎么改?”

    哨兵不說話了,扯著自己QQ彈彈的觸手恨巴巴也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卿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現(xiàn)在你對我好像有點用,如果愿意配合我,我們或許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她倒也沒騙他,確實想給這個會用非常非常多的疼痛換她無法理解的舒服的哨兵一個機會。

    “真的嗎?”哨兵問完,眼睫垂下來,眼珠子轉(zhuǎn)不動了,乖乖地呆在原位,他的那些心思在向?qū)媲案緹o處遁形,再隱秘高明都沒有,不用她回答,他就點點頭,“好。”

    “向?qū)в梦野�,怎么樣都可以。”說著他閉上眼,低頭含咬住自己的觸手,眼睫顫顫地等待要到來的疼痛。

    惡毒小狗沒電了?

    卿鳶看哨兵一副要接受解剖的樣子,又有點想笑,她其實就是想看看他精神巢里的無名菌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樣是舊版本的,他怎么好像以為她要狠狠折磨他了?

    卿鳶估計她解釋了,惡毒小狗也會聽不進去,她就沒費那個功夫,打算先看完,看完他就知道她沒那么變態(tài)了。

    剛放出精神鏈,哨兵抬起頭,她以為他后悔或者又要打什么壞主意了,卻見他整齊雪白的齒列放開觸手,看到自己口水又拉絲了,還怕她嫌棄,又小心地擦了擦,然后小聲哼哼:“我可不可以把觸手放在衣服里?懷孕的感覺好開心。”

    卿鳶:……怎么還有哨兵喜歡假孕的感覺?

    覺得離譜的同時,她又有點被觸動到,哨兵真是會為了一些奇奇怪怪,又很小很容易被普通人忽略的點感到開心和幸福。

    哪怕是這個笨笨的惡毒小狗。

    他最開始把讓他痛苦的毒素和污染捏成泥娃娃的樣子,估計也是因為難得有屬于自己的“玩具”,想讓自己開心吧?

    想到這里,卿鳶語氣也放緩了一些:“好吧,但不可以說出來。”

    哨兵點了下頭,頸椎低下去,棘突變得明顯,又咬住了自己的觸手。

    卿鳶的精神鏈摸索到哨兵的精神巢,他和植物系哨兵一樣,都有兩個精神巢,其中一個和上次見沒什么變化,還是被厚厚的黑泥包裹著,只是這些黑泥沒像上次那樣想要攻擊她,而是剛感知到她,就主動劃開了條路,方便和她的精神鏈纏上精神巢。

    卿鳶先沒那么做,她操縱精神鏈去“看”哨兵的另一個精神巢,這個精神巢中隱隱散發(fā)出進化后的無名菌的香氣,很濃郁,只是因為這個精神巢萎縮得厲害,外面幾乎都閉死了,才沒把香氣放出來。

    卿鳶讓精神鏈探入這個精神巢,這顆精神巢雖然沒有發(fā)育,但收縮起來還挺有勁兒的,卿鳶廢了挺大力氣才把精神鏈擠進去。

    “嗚�!鄙诒杏X到不適,牙齒深陷在彈性十足的觸手里,但還是發(fā)出了一聲淺淺的嗚咽。

    卿鳶抬起手,摸著他的頭發(fā)安撫他,感覺他在她的手下把腦袋埋得更低,沒有其他動作后,讓精神鏈想辦法鉆進香氣越來越明顯的巢穴內(nèi)部。

    啊,卿鳶在心里感嘆,哨兵的這個精神巢里有很多無名菌,它們并沒有停止進化,她進去的時候,它們還在忙著互相吞噬。

    老版本的無名菌應(yīng)該不具有那么強的精神污染能力,所以,催眠哨兵的無名菌是它們,好在哨兵對它們沒什么感覺,不然憑這個規(guī)模,哨兵應(yīng)該早就發(fā)瘋,說不定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

    小水珠耐不住香氣誘惑,想要出來,卿鳶把它放了出來,但沒讓它放開去吃。

    她在等,能吞噬無名菌的透明菌出現(xiàn)。

    但這次,總是在要吃無名菌的時候才悄然出現(xiàn)的透明菌沒有露面。

    是它們被消耗光了?還是她猜錯了,透明菌并沒有潛伏在她的精神空間里?

    卿鳶現(xiàn)在還確定不了答案,想了想,雖然這些無名菌對黑翼哨兵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放任這么多無名菌在這里,總有種養(yǎng)蠱的不好感覺,她“看看”小水珠。

    在享受瘋狼給她的“驚喜”時,她又叫小水珠到他的精神巢里,把可能藏在角落的無名菌都吃光了。

    它現(xiàn)在肚子里就有一團沒消化的無名菌。

    反正今天都吃了,那再吃點也就這樣了,卿鳶心一橫,叫小水珠敞開肚皮去吃。

    小水珠是個實誠的小水珠,叫它敞開肚皮它是真敞,沒一會兒就擦著嘴巴挺著小肚子回來。

    卿鳶注意觀察了一下,它消化無名菌的速度好像是有提高的。

    這也算是個好跡象,卿鳶將精神鏈從擁擠狹窄的精神巢里抽出來,又鉆進早就在等她的另一個精神巢。

    她手下的哨兵顫得更厲害了。

    卿鳶的猜想沒有錯,這個精神巢里確實有版本很早很早的污染菌,它們甚至毫無存在感,比普通的污染源還要弱小。

    怪不得上次小水珠在哨兵精神巢里吃“黑泥”的時候,沒吃出來有什么問題,也沒有出現(xiàn)無名菌不能消化的狀況。

    這個版本的無名菌沒那么厲害。

    但是怎么把這個版本的無名菌帶出去給無澤前輩看呢,它們現(xiàn)在還沒進化到可以脫離哨兵身體,在外面蔓延的變態(tài)程度,估計一被她拿出去,就會化成粉末了,也不太可能在她的精神空間里存活。

    卿鳶嘗試著用精神力把水元素聚在一起攤平,像包餃子一樣,用水元素“面皮”把弱小的舊版本無名菌包起來。

    無澤前輩好像就是這么把污染源保存在他的精神空間里的。

    脆弱的舊版無名菌需要營養(yǎng),卿鳶不能把自己的精神力喂給它們,那太危險了,只能讓包裹它們的精神力保持充沛活躍,散發(fā)出的氣息能給這些舊版無名菌一種它們被滋養(yǎng)的錯覺,實際上,它們并沒有真的吸收她的能量,只是仰她的鼻息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征。

    但這仍給卿鳶一種她在“養(yǎng)”它們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很熟悉,不會讓她感到排斥,而且相當?shù)眯膽?yīng)手,她自己都做好了要嘗試幾次才行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第一次這么做就成功了。

    輕而易舉得讓卿鳶都有些害怕了,她不會真是無名菌的“母親”吧?

    這一點也沒辦法立刻找到答案,卿鳶只能小心地避開還沒吃飽的小水珠,把被她包好的舊版無名菌放到精神空間里。

    正好今天要去找無澤前輩,把這個給他看看能研究出什么吧。

    “這就用完了嗎?”哨兵感覺她要離開,抬起頭,眼睛紅紅,鼻尖紅紅,嘴巴也紅紅,像是在本就漂亮得過分的玉面上染上桃花汁液,就是眼神還黏黏膩膩有點壞,“向?qū)麓蜗胍裁磿r候用我?雖然很痛,但這樣這里好舒服�!�

    他直起身,往自己身上一指,卿鳶一開始以為是那,沒敢看,余光感覺好像不是,才低眼看向他。

    他指的是自己的心口。

    身體疼,但心里會舒服?這是什么絕世小狗圣體,心眼那么多那么惡毒,偏偏天生就是被人欺負的料。

    卿鳶告訴他已經(jīng)都用完了,沒有下次了,哨兵的觸手立刻張牙舞爪,人也變得毒毒的,看著她的眼睛都要流出泥漿了。

    卿鳶抓住他的觸手,末端的濕潤顯示它們在虛張聲勢,被她一握就立刻軟了,收起牙齒的吸盤倒是緊緊地貼住她的手指不肯放開。

    他的觸手確實很香,她的小水珠表示能吃,想吃,愛吃。

    卿鳶指尖按了按吸住她的吸盤,把它們里面的汁液都壓出來,濕濕彈彈的感覺很好玩。

    吸盤被按扁會回彈,流出的粘液也會立刻補充回來,甚至變得更泛濫,卿鳶怕小水珠忍不住,把觸手末端團到手心里揉了揉,放開,把手上的濕潤抹到暈乎乎好像有點壞掉了的哨兵臉上。

    “下次見面,就以向?qū)Ш蜕诒纳矸菀姲�,我不會拒絕幫你治療的,如果你這里。”她點了點哨兵的心口,“不舒服也可以來找我,如果我有時間,會陪你玩的�!�

    “向?qū)Р粫憛捨覇幔俊鄙诒剡^神,這么問,但眼睛里滿是貪婪,很明顯打算要纏著她。

    卿鳶捏了捏他的臉,哨兵在她手里又開始迷離,臉頰放松得張開唇,伸出一點舌尖,讓卿鳶想到小貓咪在讓自己感到很安全的環(huán)境里,也會傻乎乎地忘記收起自己的舌頭。

    她心里軟軟,但沒有放棄原則:“如果你經(jīng)常來打擾我,肯定會,而且會終止這份承諾,再也不見你。”

    哨兵抬起眼,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他想黏在掛在貼在她的身上。

    但這樣她又會討厭他,再也不見他。

    他眼底還是有躍躍欲試的壞水向往外滋,但眼簾垂下來,還是乖乖地答應(yīng):“我知道了�!毕氲绞裁矗殉岚蛐边^來,“走之前,摸摸翅膀�!�

    卿鳶掐了下他手感不比觸手差的臉,摸了摸。

    哨兵又把腦袋低下來:“摸摸腦袋�!�

    卿鳶摸了摸。

    “摸摸觸手。”哨兵張開手把觸手抱過來,想讓她一根根摸。

    卿鳶拍了下他的腦門,沒見過這么明顯的詭計多端。

    卿鳶警告愛到處亂爬,且很有偷窺天賦的哨兵平時也不許偷偷跟蹤她,看她和別的哨兵做正經(jīng)事。

    哨兵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了,抱起一根觸手,遞給她。

    卿鳶抬手假裝要打他巴掌,看哨兵像沒氣的氣球小狗一樣“癟下去”,蔫巴但沒躲,彎了下唇,手心一轉(zhuǎn),放在他的觸手上:“嗯,摸摸�!彼那楹茫匾庥昧它c技巧,很用心地rua他。

    看哨兵又要流口水了,卿鳶皺起眉,拿起觸手想給他擦擦,突發(fā)奇想,把觸手繞在了他仰起拉開的脖頸上。

    Q彈的觸手被她拉緊,離近看可以看到被迫貼緊哨兵皮膚的吸盤本能地吸住他。

    哨兵的臉更紅了,眼神也變得更水潤可憐,但是沒有反抗。

    他像是被她用特別方式上色的畫,肉眼可見地越發(fā)漂亮誘人。

    嘶……卿鳶閉了閉眼,把沉浸在有些扭曲的快感里的自己拉扯出來。

    她的變態(tài)程度好像還在跟著她的實力一起進步著。

    她放開讓哨兵窒息的出手,他有了呼吸的余地,其他觸手卻勾勾繞繞地想纏住她:“這個好好玩,還想玩�!�

    小狗是真的壞,但也是真不懂這個“游戲”里隱秘陰暗的意義,只是覺得好玩就吵著要再玩。

    卿鳶沒敢多留,指著他:“坐�!焙笸酥庾撸拔易咧�,你再等十分鐘,才可以走。”

    小狗坐了,但目送她的眼神很怨毒。

    卿鳶看了眼光腦,瘋狼都離開有一會兒了,她還沒離開宴會場地呢。

    時間就是這么流走的,不過,好在她也有收獲,檢查了一下精神空間里的舊版無名菌,卿鳶加快腳步走向飛行器停的方向。

    看到飛行器,她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因為她看到了帶著大檐帽,穿著長披風的龍族哨兵也在走向他們的飛行器。

    沒時間細看黑角哨兵的龍角有沒有長出來,卿鳶腳步一轉(zhuǎn),想換個方向,她今天已經(jīng)有很多事要做了,不想再起什么沖突。

    沒想到,她這么一轉(zhuǎn),迎面看到了身著哥特風華服的無序蟲族。

    不是,這個停車空間這么受歡迎的嗎?

    無序蟲族現(xiàn)在是軍區(qū)的寵兒,且危險性那么高,平時也會被單獨隔離起來,而龍族本來身份就高,宴會主辦方都不給他們準備專用的空間嗎?

    卿鳶看躲不過去,索性就不躲了,面無表情地直沖著她的飛行器走過去,不去看兩邊看向她的哨兵們。

    小機器人竟然還在,沒有去維修,而且自己跑到了門口在等她。

    雖然它小小一個,也不可能違反程序,幫她攻擊蟲族和龍族哨兵,但卿鳶看到她還是安心了一些,加快腳步,登上飛行器。

    抱起小機器人,沖進內(nèi)艙,等到飛行器起飛,她才從窗口往下看,看那些哨兵還站在原地,仰頭的角度應(yīng)該是在“目送”她離開,她皺起鼻子,對不可能看到她的兩伙哨兵做了個鬼臉。

    卿鳶按下遮光板,低頭,碰了碰小機器人的電子眼,它不應(yīng)該有感覺的,所以不會有躲避反射,但可能是因為它真的有點問題,它的電子眼閉了一下,像是在躲她的指尖。

    卿鳶拿開手,把它放回地上:“你怎么沒去維修部呢?”

    小機器人靜了一會兒才回答:“去過了……主人�!�

    記得乖乖叫主人了?卿鳶摸摸它的金屬小光頭,也不冒煙了,看來是真的修好了。

    軍區(qū)別的不說,效率是真高。

    卿鳶也沒多問,她拿起包,翻到最里面,摸了摸放在那的龍角。

    這東西太貴重,她只能隨手帶著,但又不知道怎么處理它們好。

    賣了吧,又怕太招搖,留著又沒什么用。

    手感確實挺好,可以當“核桃”拿在手里盤一盤,不過,又見不得人,卿鳶不敢想,被別人看到她盤龍角,會怎么想她。

    應(yīng)該要么覺得她瘋了,要么覺得她恐怖如斯。

    現(xiàn)在沒別人,卿鳶把龍角拿出來,一邊看書,一邊讓龍角在她的手心里打轉(zhuǎn)。

    好舒服啊,卿鳶挺直后背,感覺有股力量順著她的手心流進她的身體里,輕輕捋著她的精神力,連她在精神空間里的小水珠都癱成了水餅,不過,時不時還念叨著想把龍角吃了。

    也不是不行,卿鳶有點動搖,但又怕小水珠會消化不了龍角,到時候再起到反作用了。

    卿鳶還沒想出怎么處理龍角,光腦先震動了。

    她點開,是軍區(qū)給她發(fā)的信息,通知她她的等級考試提前了,第一輪面試在下周末的下午一點。

    卿鳶的心臟砰砰跳了幾下,準備了這么久,看到信息,她還是有些緊張。

    把考級時間輸入到她的行程表里定好鬧鐘,卿鳶把龍角收了起來,專心看書,連小機器人給她端來的零食都沒心情吃。

    飛行器停下來,卿鳶都走到無澤前輩所在的辦公樓下面了,突然看到了她的跟蹤狂表哥。

    他怎么又跟來了?

    沒等她開始生氣,他就走向她,身后還有幾個穿審訊組制服的青年。

    停在她面前,聲音冷淡且沒有起伏:“卿鳶向?qū)В瑢徲嵔M有緊急工作需要你配合完成�!�

    卿鳶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完了,軍區(qū)終于要對她這個奇怪的向?qū)率至�,她的腦海里都浮現(xiàn)出她被帶到審訊組陰冷黑暗的地盤,由手段變態(tài)扭曲的男鬼教授折磨拷問的畫面了。

    她都在想要不要試著反抗一下了,無澤前輩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溫潤柔和的聲音極大地安撫了她狂跳的心臟:“抱歉,卿鳶向?qū)�,我也是剛接到通知,今天不能和你一起討論問題了,奧古斯丁教授被秘密拘禁,其他人拿他沒有辦法,只能請你去試試看了�!�

    卿鳶微微睜大眼睛,看向剛下樓、氣息還有些不勻的無澤前輩,他的長發(fā)被風吹起,有些貼在她的手臂上。

    她用眼神跟他確認,她沒聽錯吧?審訊組的總負責人,男鬼教授被軍區(qū)抓起來了?

    無澤前輩沖她細不可查地點了下頭,抬頭示意無獄他們先走。

    卿鳶看向跟蹤狂表哥,他在鏡片后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了眼無澤前輩,然后又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帶人離開。

    無澤前輩等他們都走向?qū)徲嵔M的飛行器,這才靠近她,用很輕的聲音對她說:“把污染源傳給我�!�

    他察覺到她打包了舊版無名菌想給他看?

    怎么察覺到的?那其他人會不會也……

    卿鳶看向他,他沖她微微搖頭,示意她現(xiàn)在暫時沒時間詳細解釋,并邁開腳步,帶著她做出和其他審訊組成員一樣如常走向飛行器的樣子。

    卿鳶沒再多說,精神鏈卷起舊版無名菌,在無澤前輩的引導(dǎo)下,完成了隱秘的交接。

    帶著眼鏡的哨兵面無表情地帶人走在最前面,似乎對身后發(fā)生的一無所知,而他鏡鏈上的菱形鏡面微搖,反過的光,吞噬掉在鏡面里晃動的黑影。

    第135章

    開始升破級

    卿鳶確實想象過把男鬼教授搞得很慘的樣子,

    以發(fā)泄被他尖酸刻薄陰陽怪氣到的怨氣,但她真的沒想過,有一天,

    他真的會以這么凄慘的樣子在她面前。

    開始是教授,之后是審訊組組長,自從她認識他,

    他就是傲慢,

    冷酷,

    擅長也喜歡用古怪討厭的表情俯視別人,

    嘲弄別人的。

    他的那種形象太深入人心,導(dǎo)致卿鳶現(xiàn)在有點恍惚,甚至懷疑此刻被長長的鐵釘將手掌腳踝釘住,

    戴著項圈止咬器,

    跪在她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男鬼教授。

    她也的確有點看不出這個渾身都是傷,都是血污的人長什么樣子,

    和男鬼教授對不對得上。

    直到他微微揚起頭,

    從濕淋淋的發(fā)間抬起眼看她,

    輕笑了一下,用他標志性的,微微拖著尾音的森冷聲線跟他打招呼:“向?qū)〗悖?br />
    就連來做這么愉快的事情,你都要遲到嗎?”

    他這隔著頭發(fā)看她的樣子真的太鬼里鬼氣了。

    說話風格還是那么讓人拳頭一硬。

    真以為她和他一樣,

    對審訊自己的同類有病態(tài)的熱衷喜愛嗎?

    還這么愉快的事情?卿鳶在飛行器上一直在做心理工作,就是不想再踏足審訊組這個陰冷恐怖的地方。

    還好,

    可能是因為男鬼教授的級別比較高,身份比較特殊,他并沒有被關(guān)在她上次看到陳向?qū)У牡胤健?br />
    這里雖然是在地下,

    但有人工光源,房間也被收拾過,除了男鬼身上的血跡,看不到其他血腥可怕的痕跡,甚至這個房間看起來最陰森晦暗的就是男鬼教授本身。

    “多好的報仇機會啊�!蹦泄斫淌趹�(yīng)該是沒力氣支撐頸椎太久,又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輕,“需要我教向?qū)〗�,怎么打著審訊的名義,從審訊對象的身上榨取出更多痛苦取樂;怎么讓審訊對象堅持得更久,好給向?qū)〗銕砀嗫鞓穯�?�?br />
    卿鳶眉頭皺得更緊,低著眼看都這樣了,提起審訊還語氣輕快,非常享受的男鬼教授,他的聲音讓她有點惡心,惡心得甚至想吐。

    站在旁邊的無澤前輩開口,溫柔清越的聲音讓卿鳶稍微緩和過來一點:“不用勉強自己�!�

    沒等卿鳶說話,無澤前輩身邊的跟蹤狂表哥冷冷的聲音就毫無溫度地響起了:“這是任務(wù)�!�

    “我知道是任務(wù)�!鼻澍S看向他們,眼神不太一樣,對無澤前輩明顯要友善很多。這個房間里,也就他比較正常。

    “但是你們審訊組都做不到的事情,讓我來做,不是為難我嗎?”卿鳶看著半死不活的男鬼教授,都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他的精神力雖然不能像她一樣直接外放出來,但他早就掌握了不用精神體,直接運用精神力的訣竅,對精神力的控制能力強得可怕,她都不用用精神鏈試探,站在他面前就能感覺到他用精神力構(gòu)筑了一層相當強大的精神屏障。

    這應(yīng)該也是他的肉體被折磨得這么慘烈的原因所在。

    所有人都拿他的精神力沒辦法。

    無獄感覺得到表妹對他和無澤的分別,他微微抿唇,喉結(jié)滾了一下,聲音仍然毫無波瀾:“沒有人想要為難你�!�

    “對,沒有人想要為難向?qū)〗恪!蹦泄斫淌诤孟裥菹⒑昧�,又笑起來,“是我讓他們找你過來的,是我告訴他們,只要你來,我就可以教你怎么攻破我的屏障。”

    他深吸了口氣,這口氣讓他痛得后背都弓起來,被長釘釘著的手試圖攥緊,但只讓他的手背更加鮮血淋漓。

    疼痛給了他力氣,讓他又能抬起頭,隔著頭發(fā)看她:“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在死之前,一定要把我珍貴的經(jīng)驗教給最適合,也最可能在未來超越我的那個人�!�

    第124章

    慎買

    卿鳶看著跪在地上古怪而又森森然笑著的男鬼教授,

    最適合,也最可能在未來超越他的那個人?

    他為什么要罵她?還罵得那么臟?

    她和他除了向?qū)У纳矸葸有哪里一樣?怎么就會在未來超越他了?

    男鬼教授偏了下頭,頭發(fā)后的眼睛依舊傲慢,

    輕蔑地掃了眼她的兩個表哥:“你們出去,我只要她�!�

    他們沒有動,男鬼教授像是看穿了什么,

    冷笑了一聲:“你們沒接到上級的命令,

    讓你們不管我提出什么條件,

    都務(wù)必答應(yīng)我嗎?如果我還在審訊組,

    非得把你們兩個居心叵測的家伙抓起來從里到外狠狠地審一遍�!�

    他的語速越來越慢,說到最后,每個字都要在唇齒間細細碾磨,

    不難聽出他是在回味以前審訊別人的快樂。

    變態(tài),

    和她還不是一種變態(tài)。

    卿鳶側(cè)頭看向無澤前輩:“沒關(guān)系,你們在外面等我吧�!�

    無澤前輩看了看地上的男鬼教授,

    有些猶豫,

    但最后還是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抬起腳步走向外面。

    而她那位跟蹤狂表哥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還杵在那里,冷颼颼地盯著她。

    卿鳶看向他:“出去�!�

    跟蹤狂表哥看著她,

    鏡片后狹長的眼睛不起任何波瀾,靜了片刻,

    轉(zhuǎn)身,從她面前走向門口。

    卿鳶重新看向男鬼教授,

    他都那樣了,還在“看熱鬧”,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的笑點了,

    他笑得渾身都在顫。

    他以前是絕對不會這么笑的,哪怕覺得別人再可笑,他也會保持高傲的形象,只勾了勾嘴唇,用最優(yōu)雅的樣子做最刻薄的嘲諷。

    這是被折磨瘋了吧?卿鳶感覺男鬼教授好像因為知道自己真的要完蛋了,所以開始放飛自我了。

    笑夠了,他抬起圖,漂亮的玫瑰色眼珠在他滿是臟污的臉上,顯得很是委屈可憐,但眼珠里裝著的卻是他對別人居高臨下的憐憫:“都是蠢貨。”他絲毫不擔心一會兒就要被她折磨了,反而盯著她,鬼氣森森地挑釁,“一個比一個蠢。”

    卿鳶看在他以前是她老師的份上,暫時沒有對他動手,抱著手臂走向她,低著眼看他:“就教授不蠢嗎?如果是,為什么只有你跪著?還是跪在你曾經(jīng)最看不起的學生面前?”

    隨著她走近,男鬼教授必須把頭仰得更高來看她,這對傷痕累累而且脖子上還戴著沉重鎖鏈的他來說很吃力。

    他的手指勾住了釘著他手心的長釘借力,但最終還是脫力,喘息著低下頭。

    卿鳶看著他,感覺低頭的動作,比跪著對自尊心超強的男鬼教授來說更為恥辱。

    “我最看不起的學生?”男鬼教授的聲音從他的發(fā)間傳出來,“向?qū)〗闶窃谡f自己嗎?”他笑了一下,“向?qū)〗銘{什么覺得自己能從其他沒用的學生里脫穎而出,成為我眼中之最呢?”

    卿鳶拳頭真的硬了,這個男鬼教授到底有多看不起他們這些學生,在他眼里沒有“兩下子”,還不配當他心目里最差勁的學生?

    卿鳶深吸了口氣,房間里的味道并不難聞,血腥味都被男鬼教授身上散發(fā)出的香味蓋住了,她悄悄咽了下口水,反問:“我不夠成為教授眼里之最,那你為什么找我來?為什么覺得我最有可能在未來超越你?”

    男鬼教授安靜了一會兒,手動了動,帶動鎖鏈發(fā)出嘩啦的細響。

    “向?qū)〗氵真是天真,那些只是我為了糊弄軍區(qū)的說辭,你竟然都相信了。”他又握緊了手心的長釘,慢慢地抬起頭,頸側(cè)暴起青筋,“有我引導(dǎo),就算是傻子,也能擊破我的精神屏障……”

    卿鳶不忍了,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男鬼教授的臉被打到一邊,緩緩地抬起眼惡毒地看著她,被自己的學生打,還是打臉,這對他無疑是一種巨大的侮辱,但他現(xiàn)在拿她也沒辦法。

    他的精神力只能支撐精神屏障,無法進行主動攻擊。

    男鬼教授應(yīng)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除了眼神幽怨了一些,沒有做其他徒勞的事情,用他好聽但讓人心里冒火的聲音繼續(xù)道:“只是我無所謂在我死前最后看到的人是誰,所以才隨便點了你來�!�

    卿鳶嫌他臉臟,在他身上挑了一塊還算干凈的地方,蹭了蹭手心,這么做難免會碰到他的身上,男鬼教授被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不知道牽動了哪處要命的傷口,他狠狠弓起身,低頭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再抬起眼,玫瑰色的眼珠都要化成玫瑰湯汁了。

    卿鳶還沒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男鬼教授面前的椅子上:“什么叫死前最后看到的人?你想讓我殺了你?”

    男鬼教授很耐心地給她解釋:“我透支了所有精神力才構(gòu)造了現(xiàn)在的屏障,它沒有了,我的精神力也會被耗盡,用我的血肉補充還是不夠,我不僅會死,會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下。這應(yīng)該是向?qū)〗阆猜剺芬姷慕Y(jié)局�!�

    她是不喜歡男鬼教授,但也沒到盼著他灰飛煙滅的程度。

    而且他的行為也很不合理:“為什么要這么做?作為審訊組組長,你最應(yīng)該配合軍區(qū)調(diào)查�!�

    “調(diào)查?”男鬼教授抬不起頭,只抬起眼睛看她,這個從下往上看的樣子更像鬼了,“向?qū)〗闶遣皇钦`會了什么?他們不是要從我的嘴里得到什么信息,而是想要我的精神體,想要我為他們進行治療�!�

    卿鳶更懵了:“你不是不能使用精神體,只能直接運用精神力嗎?”她記得他的精神體確實很厲害,是3S級的圣天使。

    圣天使甚至可以做到起死回生,只是對向?qū)У南暮艽�,能力強的向�(qū)茏龅揭荒暌淮我呀?jīng)很不容易了。

    也有一些向?qū)Э沼刑熨x,但精神力強度不夠,所以和高等級的精神體匹配不上,導(dǎo)致精神體無法顯現(xiàn),也就是向?qū)Ы绲摹皢∨凇薄?br />
    男鬼教授就很特殊了,他的精神力很強大,就算對應(yīng)圣天使這個級別的精神體也沒什么問題,可卿鳶看過他的記憶,他從小就使用不了自己的精神體,被發(fā)現(xiàn)以后,還被當做研究對象,經(jīng)歷了很多毫無人性的實驗,但結(jié)果依舊是這樣。

    “沒辦法使用精神體?”男鬼教授低著眼睫出神的樣子讓卿鳶想到她在他的記憶里,看到的小男鬼,不過,他很快就用陰冷的笑意將他無意間流露出的,兒時懵懂茫然的樣子覆蓋掉了,“我只是沒辦法像正常的向?qū)б粯邮褂米约旱木耋w�!�

    “向?qū)〗悴皇沁M過我的記憶里嗎?應(yīng)該看到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人,還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才被圣殿的人撿走去做了圣子殿下�!彼f著這段荒唐的經(jīng)歷,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卿鳶感覺男鬼教授好像不再為被她看到自己最難堪的記憶而感到羞恥憤怒了,估計也顧不上了,按他自己說的,他很快就要死了。

    “向?qū)〗悴缓闷�,為什么要把那么小的孩子關(guān)在看守那么森嚴的監(jiān)獄里嗎?而且我還是向?qū)В梢灾斡诒南驅(qū)�,我對他們來說能有什么危險呢?”

    卿鳶當時是覺得有點奇怪,但這個世界本來就怪怪的,她就沒太細想。

    聽男鬼教授這么一說,她的疑問也冒了出來:“嗯,為什么?”

    “你真的好奇嗎?”男鬼教授的關(guān)注點很偏,沒繼續(xù)講,而是反過來向她索要答案,“向?qū)〗阏娴脑诳赐晡业挠洃浐�,還對那樣的我有所好奇嗎?”

    他還是在意的,也是,被學生看到他小時候好像有性癮一樣瘋狂自瀆,甚至是一邊自虐,一邊自瀆,怎么可能不在意?

    反倒是卿鳶很淡定,變態(tài)見多了,閾值真的會變高。

    她真不覺得年少時期沉迷手工活的男鬼教授有什么,喜歡并享受審訊同類,才是她覺得他最惡心最不可原諒的地方。

    卿鳶實話實說:“也不是很好奇,不過,如果你想告訴我,我也愿意聽�!�

    作為一個比較特別的向?qū)В斎灰矔䦟δ泄斫淌谶@樣也很特別的向?qū)Ц械胶闷妗?br />
    男鬼教授安靜下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答案在我的記憶里,請向?qū)〗阕约簛砜��!?br />
    他竟然主動讓她進到他的記憶里?

    上次她無意間闖進去,可是把他氣壞了,一副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卿鳶沒有放出精神鏈,建立精神通道之前,必須打破屏障,她還有疑問沒有解答,在那之前她不會貿(mào)然打破他的屏障。

    “你說給我聽,我還沒有想好要怎么做�!�

    男鬼教授睜開眼,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用氣音嘲諷:“這就是我和向?qū)〗愕牟煌瑔幔咳绻俏�,有機會掌控別人的精神空間,翻閱那個人最見不得人的記憶,一定會很愉快地答應(yīng)的�!�

    “對,這就是我們不一樣的地方,而且只是其中之一�!鼻澍S順著他的話說,“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完全就是兩種人�!�

    男鬼教授的眉梢無意識地抬起一點,又看了她一會兒,笑出來,這次的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真心了許多:“那很好啊,說明我確實教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學生�!�

    不像他那么變態(tài),有什么特別的?卿鳶不想聽他說這些沒用的:“你到底要不要講給我聽?”

    “要啊。”男鬼教授嘴角壓下去,薄薄的嘴唇都要拉成一條直線了,語氣陰陽怪氣,“如果直接講出來,幾句話就能概括了,不能多拖延點時間,和向?qū)〗阍谶@個溫馨的房間里多待一會兒了�!�

    卿鳶現(xiàn)在不想動他的精神空間,但動動他的人還是可以的,她讓手中聚集精神力,捏起男鬼教授的下巴。

    在她開始讓他疼之前,男鬼教授就察覺到了,在她手中活躍的精神力,不過一點不意外,微微喘著氣,忍耐著她用精神力刺痛他皮肉的痛感:“怪不得軍區(qū)那么輕易就相信了我的話,向?qū)〗愎慌c眾不同�!彼拖卵劢蓿浜吡艘宦�,“奉勸向?qū)〗阋痪洌惣菏侨祟愖怨啪陀械牧晳T,也算是一種天性�!�

    “趁你還是自由的,多收些惡犬吧。”男鬼教授沒勸她注意隱藏自己的特別,而是抬眼叫她選擇更極端也更暗黑的手段,“反正瞞是瞞不住的,怎么樣都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

    這倒是和卿鳶想的一樣,但卿鳶也沒表示認同,只叫男鬼教授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男鬼教授在她外放的精神力折磨下,老實了很多,輕喘著說:“我的精神力很邪惡,如果用我無師自通的方式控制精神體,的確也能治愈別人,不過。”他停下來,低著頭,頭發(fā)擋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表情,血污中快要看不到、輪廓尖利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治好一個人,就必須死一個人,從我覺得對我最重要,最親密的人開始�!�

    “那時候我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只知道我能幫助別人,小到被紙張邊緣劃破的傷口,大到讓人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重癥,我都可以把它們治好,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價,還在得意,我有那么厲害的天賦�!�

    “不用學習,我天生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蹦泄斫淌谟珠]上了眼睛,“只要把手放在傷口上面,就可以了,哪怕是快要死掉的人,被我觸碰足夠的時間也能在隔天變得活蹦亂跳。鎮(zhèn)子里的大家都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們,我希望他們能活很久很久,我也覺得我可以讓他們活得很久很久�!�

    “我不記得是從誰先開始,我母親,還是我的父親,還是我的哥哥……”男鬼教授笑了一下,“如果向?qū)〗阍敢膺M到我的記憶里,可以幫我看一看,看一看是誰最先死掉的�!�

    卿鳶臉上沒有流露出心里的震動,但她默默收回了手里的精神力。

    “又心軟了嗎,向?qū)〗悖俊蹦泄斫淌诟杏X到她只用手捏著與他肌膚相貼,讓他骨頭都有些酸痛的精神力不見了,略微偏頭,稍微靠在她的手上,聲音越來越低,“如果我還是你的老師,一定會教訓你的。”

    雖然男鬼教授沒真的把自己的重量落實在她的手上,但卿鳶還你感覺到他在悄悄靠著她。

    她微微皺了下眉,沒拿開手,也沒指出他這么做了,聽著他接著說下去:“一個接一個,都死了,死得特別特別慘,這個人被我治好的傷口,出現(xiàn)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另一個人被我消除的病灶又爆發(fā)在那個人的身上,他們的身體開始腐爛,爛到露出骨頭,最后連骨頭都不剩下。一個鎮(zhèn)子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血�!蹦泄斫淌谀樕蠜]有任何表情,“還有我,我被當做‘不祥之物’被抓走,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以免我再害人。”

    “我不會害人了。”男鬼教授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出生后,所有在乎的人全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沒有能拿來和我的天賦交換的人了�!�

    “我在監(jiān)獄里想,是不是因為我除了這些家人和朋友,一無所有,所以才沒有別的可以獻祭給我的天賦,導(dǎo)致我治愈一個人,就要付出一個愛人的性命。所以,我跟想要帶我離開監(jiān)獄的那群人要了很多錢,很多很多的錢,那時的我想拿走了錢,應(yīng)該就能把我的家人朋友還給我了吧?”男鬼教授笑意加深,更嘲弄,“真是小孩子的思維,愚蠢得可笑�!�

    “什么叫做代價?在乎的,才叫代價�!蹦泄斫淌诒犻_眼,玫瑰色的眼睛因為布滿了雪絲看起來顏色深了很多,“我太小了,不懂利益的好處。所以,一點也不在乎。所以,沒有人拿走我的錢。所以,我的家人朋友永遠不會回來,而我也再不能用我無師自通的方法治療別人了�!�

    “到了圣殿,我看到別人是怎么用精神力的,才知道,我以前用的方法都是錯的,他們確認過,我的精神體是圣天使沒錯,但無論我怎么努力,也無法用他們的方式,用正常向?qū)У姆绞绞褂镁窳Γ賳境鑫业木耋w�!�

    “問題出在我的精神力上,或者說是,我身上,我天性就是邪惡的,我的精神力也是不祥的,受到詛咒的,與本意是治愈別人的精神體相沖突。圣天使……”男鬼教授睜開眼,看向她,玫瑰浸在淺淺的水里,看起來十分脆弱,不過,很快那水就結(jié)成了薄冰,“向?qū)〗悴槐剡@么同情地看著我,我不值得可憐,圣天使在我的身體里都會變成惡魔,你想想我得是多么罪惡的存在�!�

    他眼里的水意好像只是假象,他又勾起森森的笑,坦誠地說出自己的惡念:“后來的我是真的想要成為圣子殿下,受人尊敬仰望,哪怕通過犧牲愛人的方式。我都已經(jīng)做好會有人因為我而死的準備了�?上覍嵲跊]辦法讓自己學會在乎別人,愛別人。至于我以前的家人朋友……”

    他張著唇,有段時間沒有發(fā)出聲音:“小時候的我,應(yīng)該還有一點良知,也會愛人,他們算是被我短暫出現(xiàn)過的善良和愛害死的�!�

    他說完,面無表情地發(fā)出了一聲很空的笑聲,然后抬起眼,看向她:“我講完了,向?qū)〗銤M意嗎?”

    這個不能用滿不滿意來評價吧?卿鳶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知道男鬼教授小時候很慘,她以為她看到的記憶已經(jīng)是他痛苦的上限,沒想到,遠遠不止。

    和男鬼教授自己講述的這段經(jīng)歷比起來,他被圣殿那些人折磨侮辱,殘忍實驗的時光都不算什么了。

    至親摯愛因為自己尸骨無存,哪怕自己的本意是好的,只是為了治愈他們,讓他們活得更好更久,不是故意這樣。

    那也是無法承受的悲慟。

    卿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繼續(xù)提問:“既然你沒有在意的人,用不了精神體了,那軍區(qū)為什么還打你的主意,想要你為他們進行治療?他們不應(yīng)該去找一個正常的向?qū)�?�?br />
    男鬼教授靜了片刻,回答:“正常的向?qū)Э蓻]辦法讓已經(jīng)斷氣的人活過來。”

    他能做到?不對,卿鳶察覺到男鬼教授在轉(zhuǎn)移重點:“你現(xiàn)在有在乎的人了嗎?”

    有在乎的人,就有了“祭品”,可以獻祭給他逆天但罪惡的天賦,做到軍區(qū)想讓他做到的,起死回生?

    第125章

    開始升破級

    聽到她問他是不是有了在乎的人,

    男鬼教授像是被她侮辱到了:“當然沒有,不過,這個問題不重要,

    也和你無關(guān)�!�

    “既然和我無關(guān),就不要把我扯到這件事里來。”

    卿鳶又拍拍男鬼教授的臉,沒用什么力,

    只是態(tài)度比較輕蔑,

    比起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還有她放開力度扇他的巴掌,

    這種逗狗一樣侮辱性的拍打更令男鬼教授羞憤,他氣得發(fā)抖,鎖鏈碰撞在一起,

    想要躲開她的手,

    又躲不掉,抬起玫瑰色的眼睛森森然地看著她。

    冷嘲地勾起唇:“向?qū)〗阋詾槲也话涯愠哆M來,

    你就不會被涉及到其中么?你的特殊性還需要我替軍區(qū)點明?”

    男鬼教授的語調(diào)是真令人厭煩,

    明明聲音很好聽,

    卻讓人覺得好像聽到了用指甲撓黑板的聲音,頭皮都發(fā)麻。

    不過,他說得倒是沒錯,

    軍區(qū)要是在她一開始表現(xiàn)出不同時就開始對她各種檢查,還能叫卿鳶放心一點,

    他們對她這種“放養(yǎng)”的態(tài)度,反而叫卿鳶感覺他們在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

    男鬼教授見她不說話,

    心情好了很多,笑容也更傲慢了:“如果我?guī)筒坏剿麄儯驅(qū)〗悴拢?br />
    他們下一個會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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