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居案已經(jīng)完全木在原地了,甚至連眼珠子都不轉(zhuǎn)。
過了好半天,他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些許糾結(jié)復雜之色,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吞吐艱難,“你……”
“你真想——”
況鷺點頭,“我是男人,我也可以�!�
他以為居案會氣急敗壞,沒想到這人認真思考了兩秒,竟然定定告訴他,“老子要的就是你,只要你跟我,誰在上頭都不重要�!�
況鷺臉上不正經(jīng)的笑容慢慢淡去,他開始審視居案,將他每一分表情變化都納在心里細細琢磨。
“我其實一直都不明白,”況鷺猶豫的,謹慎的開口,“你為什么會喜歡我,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
他神色慢慢變得有些茫然,表情空白,似乎沉浸在自己以前幾十年的生活中,妄圖在眾多不堪的記憶中尋找到幾個足夠讓人愛他愛到不要命的籌碼。
可是沒有。
從最開始的意氣風發(fā)到如今的身心沉疴,他沒有任何值得別人留戀的地方。
居案蹙眉,“喜歡你要什么理由�!�
居案從來沒問過自己為什么這么喜歡況鷺,喜歡就喜歡,想要就想要,哪來那么多有的沒的,“你要非說自己哪好,我覺得……”
他往后仰頭細細打量了眼,“我覺得哪都好,你簡直就是按我老婆的標準長的�!�
況鷺靜靜抬起眼皮,“你還有找老婆的標準?”
“有啊,”居案說,“看見你的第一眼有的,你那小屁股小臉,在我面前晃啊晃的,我當時覺得,你就是故意來監(jiān)獄勾引老子的�!�
況鷺:……
表白很真心,但不太感動。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地,長長的吐出去,最后終于下定決心般仰起頭,“咱倆試試�!�
居案呆了兩秒,他摸著自己后腦勺的頭發(fā),偏頭擰了擰眉,又轉(zhuǎn)回去欲言又止的看著況鷺,他開始抖腿了,而且幅度不小。
因為對方長久的沉默,況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頃刻間跟松了嘴的氣球似的瀉了個干凈,自取其辱的感覺從心頭慢慢爬上了全身,他惱的脖子都紅了,于是猛地掀開被子,瘸著腿就要下床。
他決定這輩子都不見居案了。
居案那頭還沒反應過來,大腦CPU都干廢了,但見況鷺要走,還是本能的伸手一撈,把人結(jié)結(jié)實實錮懷里。
況鷺聲音冷淡,“松開�!�
冷的居案登頭一個激靈,直接從美夢里驚醒。
原本以為況鷺都松口給自己手了,肯定是倆人關(guān)系更進一步,怎么現(xiàn)在瞧著,他倒像又是被一腳踹到了天邊去。
“你玩我呢,你他娘的玩我呢!!”
居案扣住況鷺的下巴,硬是把他的頭抬了起來,他垂著視線與之對視,眼都氣紅了。
況鷺蹙著眉頭,臉色蒼白,病弱的像是一陣風都能給吹跑。
居案不由得壓了壓火氣,試圖跟對方講道理,“你都說好跟老子試了,現(xiàn)在反悔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事后再想起來,居案總覺得他有點太不值錢了。
但當時他是極其慌張的,只是沒表現(xiàn)出來,背地里手抖的像個篩子,只能死死盯著況鷺,無聲的屏住呼吸,期待從那張嘴里得到生路——或是死路。
況鷺沉默許久,忽然碰上居案的臉,那白色粘稠液體已經(jīng)干了,撫摸在臉上有種粗糙的摩擦感,“我要是跟你在一起……”
居案急急地說,“我的家產(chǎn)都給你!工資都上交!但凡我有的都是你的,我沒有的搶也給你搶來�!�
況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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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永無交集】
況鷺想說很多話,可那一刻,他又什么都不想說了。
如果不是居案,他永遠都不會相信有人愿意為他不顧生命,這樣直白熱烈毫無遮掩的感情被捧到面前,幾乎凝成炙熱的實質(zhì),叫人看一眼都會被灼傷。
他眼光一向不太好,但到了最后還是愿意相信一次,如果居案以后真做了什么無可挽回的錯事,那也只能怪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剖開了心讓人進去。
他實在太累了,擦干凈手后腦袋挨著枕頭就睡了。
居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哪怕下面硬的難受,也不敢鬧騰出什么動靜,他兩眼瞪得很大,盯著天花板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越想越覺得這是個一碰就碎的美夢,恨不得把邊上睡得正熟的況鷺給搖起來,問問他那句“試試”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千百個念頭從腦子里過去,最后也只化成一聲長長的,如愿以償?shù)奶鹈蹏@息。
因為睡之前哭的很慘,再醒來后雙眼皮腫成了單眼皮,宋瑾樂揉著酸痛的眼睛,迷迷蒙蒙地從床上爬起來喊,“哥哥?”
四周寂靜,沒得到回應。
他下了床,跟著潛意識走到書房,將門推開一條縫,果然看到宋臻在書桌前看筆記本,他帶著副無框眼鏡,筆記本的光將他的鏡片映照得亮了一片。
聽見動靜,宋臻越過桌子望過來,“你醒了�!�
“哥哥�!彼舞獦仿哌^去。
見他沒穿鞋,宋臻眼里忍不住帶了些責怪,他將自己的鞋脫給宋瑾樂。
宋瑾樂穿上那還帶著溫熱的鞋,忽然仰起頭,“哥哥,你是不是記起我來了�!�
況鷺失蹤的那段日子,他一直有派人尋找,只是最先找到的,卻是另一件跟他弟弟有關(guān)的事情。況鷺做了三年牢,是因為替宋瑾樂頂了罪,而且他右手的傷,似乎也跟宋瑾樂有關(guān)。
車禍醒來后,他確實有一段時間失去記憶,不過后來慢慢都想起來了,只是因為無法面對姜藝微,也想給宋瑾樂些教訓,所以故作不認識。
可昨晚宋瑾樂不知遇上了什么事,驚悸的一直發(fā)抖,宋臻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許久才讓他安穩(wěn)下來,他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見宋臻沉默,宋瑾樂眼里都亮起了光,“哥哥是不會忘記我的,對嗎。”
宋臻避而不答,“我有事問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瑾樂忽然有些慌張,“什么……”
鏡片后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釘在宋瑾樂臉上,將他的表情變化絲毫不漏的收入眼底,他冷靜問道,“當初況鷺因為撞了人被判了三年,這事你知道嗎。”
宋瑾樂被人保護得太好,以至于連說謊都很蹩腳,宋臻太了解他了,但凡有些反應,他都能迅速解讀出宋瑾樂心中所想。
不等宋瑾樂回答,宋臻又問,“上次在醫(yī)院,他為什么要對你動手�!�
“因為他嫉妒我!”宋瑾樂臉色微白,根本不敢看他哥的眼睛,卻還嘴硬的說著,“他嫉妒靳哥喜歡我,所以要殺了我,哥你那天都看到了的,他拿著刀……”
“鷺鷺不是那樣的人,”話已至此,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宋臻慢慢摘掉眼鏡,動作緩慢又僵硬,帶著從骨子里滲出來的灰敗,他知道況鷺再也不會原諒他,哪怕這些事不是他做的。
想到?jīng)r鷺的冷漠和疏遠,宋臻將喉嚨里的苦澀默默咽下,“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動手,他右手的傷,是不是你做的�!�
宋臻不是靳司陽,從小到大他都寵著自己,所以哪怕被拆穿都不用害怕,他是自己的親哥哥,又怎么會為了外人對他怎么樣。
“我都是為了哥哥,是他勾引的你對吧!他不光勾引靳哥,他還勾引你�!�
宋瑾樂忽然拽住宋臻的袖子,“哥哥,況鷺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他不會真心喜歡你的,你都有嫂子了,就別想著他了。”
他的話并沒有得到回應,宋臻用陌生的目光看著他,這么多年,他頭一次看清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樣子。
然而宋瑾樂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況鷺傷了右手,都找不到一個好的工作,還是個男人,他配不上你……”
“夠了。”宋臻抽回自己的手,“宋瑾樂,你去跟況鷺道歉。”
宋瑾樂臉上的表情驟然僵在臉上,他的神情空白了兩秒,最后難以置信地看著宋臻,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來,“我為什么要給他道歉�!�
“做錯了事就要道歉,樂樂,你不能這么任性�!�
“你就是為了況鷺吧!”宋瑾樂忽然提高了聲音,“如果這人不是況鷺,你會讓我去道歉?”
“不,你是為了你自己,你怕況鷺會不喜歡你,所以才把我丟出去�!�
宋臻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宋瑾樂!”
宋瑾樂搖搖晃晃的后退兩步,眼圈又開始發(fā)紅,“你要我還是要他�!�
頓了頓,“你要是選他,以后就不再是我哥哥了。”
宋臻把筆記本合上,似乎對宋瑾樂極其失望,“宋瑾樂,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永遠都這么任性�!�
說完拄著拐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宋瑾樂原地呆了兩秒,茫然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明,他追出去拉住宋臻的衣角,“哥哥,哥哥……”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我,我錯了,你別不要我,哥哥……”
現(xiàn)在靳司陽不要他,他只有哥哥了,如果連哥哥都拋棄他,還有誰會站在他這邊。
道歉而已,上下嘴皮一張一合的事,更何況況鷺有沒有命聽他的道歉還兩說呢。
宋臻終究還是心軟,他轉(zhuǎn)過身,眼神悲哀,“樂樂,去給他道歉吧�!�
宋瑾樂撲在他懷里,悶聲點頭。
心臟抽痛的厲害,宋臻無聲地吸了口氣,而后抱緊了宋瑾樂。
他最終選擇的還是宋瑾樂。
從此以后他就只有這唯一的弟弟了,宋瑾樂做了太多錯事,宋臻已經(jīng)連往況鷺身邊踏一步的勇氣都沒有了,或許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命運,永無交集。
【第八十六章
戒指】
雨后天晴,氣溫也回暖了,靳司陽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常青樹,一夜過去,樹葉被打掉了大半,浸在泥土里,淹在雨水里。
一開始他懷疑是況鷺在耍自己,可冷靜下來又覺得不對勁,他了解況鷺,就算況鷺從監(jiān)獄出來后性情變了,也絕不可能對他父親陽奉陰違。
靳司陽轉(zhuǎn)著手上的表盤,夕陽緩緩沉在地平線以下,天邊云霞緋紅陰翳,他眼底一片沉暗。
都這個時間了,況鷺還沒回來。
他撥了個電話,讓助理去找人,轉(zhuǎn)過身,黑色絲絨戒指盒就在桌上安安靜靜地躺著。
看了好半晌后,靳司陽抬腳離開。
況鷺再睜開眼時,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并不明朗的光線從窗邊透過拉上的床簾照進來,伸手一摸,旁邊已經(jīng)空了。
況鷺嗓子有些疼,可能是淋了一夜雨凍著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太燙,只是睡久了腦袋有些昏。
他下床去洗漱,剛把水撲在臉上,他忽然感覺肌膚觸感有點不對,把手拿下來,左手無名指正正帶著個銀色螺母戒指。
發(fā)絲上的水匯聚成一滴落下來,恰好砸在螺母的縫隙里,況鷺抬起來在光線下仔細端詳了半天,哪怕丟掉設(shè)計師的審美,摒棄設(shè)計思維和理念,他也無法從這枚戒指上找到任何一點富有美感的地方。
而且越看越丑。
況鷺擰著眉頭盯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把手放下來,又對著鏡子照了照,努力說服自己其實不仔細看的話,應該也沒有那么丑。
他們大學畢業(yè)的時候,設(shè)計系跟工程系會送他們一枚帶在小指的素圈尾戒做畢業(yè)禮物,而且戒指必須帶在慣用的手上,右手寫字的人戴右手,左撇子戴左手,繪圖的時候會有硌手的感覺,時刻提醒著設(shè)計師要謹記自己的使命,牢記工程倫理。
不過況鷺沒畢業(yè),這戒指也就沒拿到。
將戒指拿下來戴在小指上,努力攥緊體驗了一下硌手的感覺,片刻后又慢慢帶回無名指上。
房門忽然被推開,居案站在浴室門口往里探頭,見況鷺在,立馬揚了個笑臉,“餓了嗎?”
況鷺剛要說話,忽然看到了什么東西,視線定定落在某處,他扶著洗手臺艱難地往前走了兩步,居案大步走過去,伸手扶住他,“我抱你出去。”
況鷺按住他的手臂,輕微的瞇了瞇眼睛,似乎無法確定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是否真實。
他伸手把居案的手抬起來,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居案伸出手,頗有些熱情的展示著自己的戒指,“好看嗎?”
況鷺原以為兩人的戒指是一樣的,沒想到竟是情侶款,居案的那枚是銀圈螺栓形狀,況鷺看著那塊螺旋突起,簡直無語到了極點。
居案絲毫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反而略顯興奮的去貼況鷺手上的那枚,那塊凸起剛好契合進螺母戒指的縫隙里,叫人一眼就想歪,偏偏他邀功似的,“你看!”
“我看你媽!”
居案挨打了。
他捂著自己挨打的地方,震驚又不理解,語氣小心翼翼,“這是我親手做的,你不喜歡嗎?”
心頭的火氣猝然被涼水一撩,況鷺抬眼看他,“你什么時候做的?”
“剛出獄的時候。”
那時候他滿心覺得況鷺就是自己的人,幻想著一出來就能跟況鷺同居,倆人再養(yǎng)條貓兒啊狗兒的,老婆孩子熱炕頭。誰知道對方跟變了個人似的,只琢磨著要跟他劃清界限。
況鷺一邊想著原來是他親手做的怪不得那么丑,一邊又想著這個大老粗能做出兩枚這樣的戒指估計也挺不容易。
只是這個形狀……
況鷺側(cè)目盯著他他手上那枚看了會兒,忽然出聲,“我要這個�!�
居案一怔,“尺寸不一樣�!�
話雖這樣說,他還是摘了下來遞給況鷺,況鷺往手上帶,果然大了一圈,根本沒法帶,他只能丟了回去。
居案美美戴上,拉著況鷺出去吃飯了。
餐桌上放著幾盒還冒著熱氣的小炒,居案大刀闊斧的坐在椅子上,往米飯碗里夾了菜后端起來呼啦呼啦往嘴里送,任何人跟他相比,吃相都會斯文不少。
沒幾分鐘,米飯碗就空了小半,他問況鷺,“你怎么掉下去的?”
“被推的。”
居案驟然愣住了,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提高聲調(diào)喊,“被推的?”
況鷺掀起眼皮,“宋瑾樂推的,他還讓人廢了我的手,之前的工作也是因為他丟的,還有三年前,我是替他坐的牢�!�
以往藏著掖著怎么也不肯說的話如今卻用一種閑聊的語氣說出來,居案霎時變了臉色。
他應該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因為況鷺話音落的瞬間,居案的眼神變得異�?膳�,脖子上跟手上的青筋驟然暴起。
況鷺低下頭,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從前沒人在乎過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忽然有了,倒讓他覺得生活好像也待他不薄。
居案整個人都是緊繃的,他強迫自己松懈下來,臉色也勉強變得不那么難看,伸手夾了一筷子肉放在況鷺碗里,他聲音冷靜到可怕,“先吃飯。”
過了會兒又說,“你現(xiàn)在腳崴了,搬到我這來住吧,過兩天我陪你回去收拾東西。”
況鷺罕見的沒有反駁他,“好�!�
……
靳司陽推了一天的工作來了宋家,皮鞋下沾滿泥濘的不適讓他眉頭緊緊鎖著。
半小時前,助理告訴他找不到?jīng)r鷺,對方連工作室都沒回,而況鷺最后見的人,應該就是宋瑾樂。
想起之前況鷺差點拿刀殺了宋瑾樂,靳司陽總覺得心頭不安,得親自來看看。
這里他來過很多次,按門鈴的動作都已經(jīng)輕車熟路,沒過兩秒,傭人過來開了門。
見是他來,傭人往樓上喊了一聲,“小少爺,靳總來了。”
樓上忽然開了門,接著一個白色身影跑到欄桿那往下望,見到一樓的靳司陽后,他輕快地喊了聲,“靳哥�!�
接著鳥雀一般噔噔噔地下了樓,飛撲過來,“靳哥你來找我嗎?”
靳司陽撣了撣衣袖上不知從哪沾到的水珠,盯著宋瑾樂問,“況鷺呢�!�
宋瑾樂臉上的笑意先是一僵,接著慢慢的,徹底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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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況鷺在哪】
“靳哥,”宋瑾樂嘴唇微顫,“你來就是問我這個?”
靳司陽語氣有些不耐,“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已經(jīng)有一天一夜沒見到?jīng)r鷺了,靳司陽不可避免地往壞處想,那份敲在他心門上直白鮮明的慌亂如同某些無法阻止的印證,可此時并不容他深想。
以往見不得自己皺一下眉的人如今滿心滿眼記掛的都是別人,而宋瑾樂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其實也不是他做錯了什么,只是靳司陽從來沒看清過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彼舞獦氛f完又加重聲音重復一遍,“我不知道。”
這一刻他無比希望況鷺就這么死在山底下,這樣的話靳哥還是他的。
靳司陽冷淡銳利的目光從宋瑾樂的頭發(fā)絲打量到腳底,他從來沒有用這種在生意場上廝殺的談判架勢去跟宋瑾樂說話,可現(xiàn)在他急于知道況鷺的位置,就連面前是誰他都不想知道。
“談項目為什么會去抱秀山,只有你一個人從山上下來了嗎?我調(diào)過監(jiān)控錄像,回來的路上只有你一個人,在員工下山的時候,你跟況鷺說了什么?”
宋瑾樂不自覺被他的氣勢壓得后退一步,伸手扶住椅背站穩(wěn)身形,他移開目光,堅持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心煩意燥。
靳司陽驟然抓住他的手腕,“宋瑾樂,你——”
“靳總�!�
他抬頭,看到宋臻正被傭人扶著,慢慢從樓上走下來。
下到一樓時,宋臻偏頭對傭人道了聲謝,然后慢慢拄著拐杖走過來,不動聲色地將宋瑾樂護在身后,接著看向靳司陽,“靳總深夜來訪,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如果沒什么大事就離開這吧,宋家不歡迎你。”
原本就對靳司陽沒幾個好臉色,如今他棄了宋瑾樂,兩家鬧得也著實不太好看。
靳司陽沒理他,直直地問宋瑾樂,“況鷺在哪�!�
衣角被宋瑾樂拽住,他能感覺到身后的人正微微顫抖著。
宋臻淡淡開口,“我問過了,樂樂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如去別的地方找找�!�
“你以為我沒找過嗎!”
對宋瑾樂他還能詐一下,但對軟硬不吃的宋臻,他們在這打太極就是浪費時間。
兩人的目光對在一塊,宋臻全然不懼,只是眼神稍冷。
“我明白告訴你,況鷺現(xiàn)在失蹤了,宋瑾樂他最好是真的不知道,否則到時候出了什么事,你付的起這個責任嗎�!�
宋臻一怔,“小鷺失蹤了?”
身后捏著衣角的力度驟然大了些許,宋臻不動聲色地收回了面上的表情,重新變回了波瀾不驚的臉,“哪怕你現(xiàn)在不要樂樂了,你也應該了解他,他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靳司陽抬眸反問,“哦?是嗎�!�
冷笑一聲,“他要是不會做那種事,況鷺手上的傷怎么來的,那些跟我上床的照片又是怎么流出去的,哦對了,你不知道吧?你弟弟前幾年還撞了人,結(jié)果你現(xiàn)在跟我說,他不會是那種事的人?”
宋臻倏然看著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你知道,你都知道?”
“我給他擦了多少次屁股我為什么不知道�!苯娟柮嫔珡碗s,盯著宋臻的樣子看了會兒,忽然扯開嘴角,嘲諷說,“看來你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宋臻猛地拽住他的衣領(lǐng),“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那樣對況鷺!他那么愛你!”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靳司陽的怒氣直接沖上了頭頂,當初宋臻借著喝醉去找況鷺干了什么好事他可還記得一清二楚,用力將人揮開,宋臻腿腳不便,差點被他帶倒。
靳司陽整了整領(lǐng)帶,冷聲道,“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就是你,你以為你很大度?又要結(jié)婚又要護著宋瑾樂,你站在什么立場指責我?”
宋臻長久的沉默了,整個人轉(zhuǎn)眼就失了生氣般灰敗下去,肩膀也無力地垂下來,從背影看像個年邁遲暮的老人。
他放棄了站在況鷺身邊的機會,也就沒有了愛他的資格,以至于靳司陽說的這些,他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靳司陽側(cè)目冷冷看著宋臻,自己的愛只是看不清,而宋臻的卻是完完全全的懦弱與自私。
但現(xiàn)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靳司陽抬眼,直直的望向宋臻身后的人,一字一句道,“我最后再問一遍,況鷺,在哪�!�
宋瑾樂下意識看向宋臻,卻發(fā)現(xiàn)宋臻安靜地轉(zhuǎn)過頭,唇微微動了動,最后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宋瑾樂因為他這類似“拋棄”的行為瞬間涼徹心扉,他張了張嘴聲音極小地叫了聲哥哥,可他的哥哥卻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宋臻也同樣擔心況鷺的安危,哪怕這份擔心卑劣又廉價。
他閉了閉眼,艱難開口,盡量用正常一點的聲音說,“你要是知道鷺鷺在哪,就告訴哥哥,好嗎�!�
哪怕宋瑾樂頑劣刁鉆了些,但要說他害人,宋臻不信,他到現(xiàn)在還相信自己的弟弟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而靳司陽顯然沒有宋臻那樣的耐心,他直接拿出手機來,點了兩下后將其放在桌子上推過去,宋瑾樂一低頭,上面的報警界面猝然撞進視線,他的臉色瞬間白了兩分。
靳司陽收回手,聲音沉著,“要是不想坐牢,你最好現(xiàn)在就告訴我,否則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進去�!�
面對宋臻還能利用親情,可面對薄情的靳司陽,宋瑾樂那點手段根本不夠看,再加上心理素質(zhì)不好,被人三言兩語就炸出了苗頭。
“你們?nèi)チ松缴先缓竽�,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下來,是不是你……”靳司陽聲調(diào)往下降,帶著一股詭譎陰暗的意味,“殺了他�!�
似乎被這句話燙到了,宋瑾樂猛地打了個抖,下意識地喊,“我沒有殺他,我只是推了他!”
宋臻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