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咚咚。
咚咚咚。
況鷺睜開眼,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是哪的聲音。
“況,小,鷺——!”
偏過頭,窗戶那映著一張往里看的臉,乍一看跟個鬼影似的。
況鷺下了床,把窗戶開了條縫,居案伸手進來冰了下況鷺的臉。
很短暫,他舍不得冰太久,但是又很想犯賤。
況鷺瞬間清醒了不少,伸手把窗戶開大了些,擰起眉頭,“干什么?”
居案淡淡笑著,外面比屋里低,他站在窗外個頭剛好到?jīng)r鷺的肩膀,仰著頭看進來時,眼里的閃著光,單是看眉眼就感覺到他幾乎要溢出來的愉悅心情。
“睡著啦?”
“現(xiàn)在被你吵醒了,”況鷺打了個哈欠,“你站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進來?”
“有東西給你。”
居案從身后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把仙女棒,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著了。
眼前頓時刺啦刺啦地閃著火光,他伸手進去,還往上揚了揚,“給�!�
“小孩子玩的東西你也拿出來……”
況鷺接過來,看了眼居案,又忍不住笑了。
仙女棒很快就燃盡了,況鷺把光禿禿的棒子還給居案,作勢要關(guān)窗戶,“熱氣都要跑了。”
居案用手擋住,“別別別,等一下�!�
他盯著況鷺看了很久,久到?jīng)r鷺都想說些什么的時候,他忽然扣住脖子把人壓下來,然后結(jié)結(jié)實實地親了上去。
況鷺唇上覆上層冰涼的柔軟,唇舌交纏間,十二點到了,煙花升空,而后在夜幕中炸開,掩蓋了居案急促的喘息聲。
除夕夜十二點接吻,況小鷺一定被我給浪漫死了。
居案心里這么想著。
五秒后,邊上傳來李文緒略微崩潰的聲音,“喂,你們親能不能回自己屋子里啊——!”
況鷺火速退回去,居案眼都還沒睜開,窗戶就已經(jīng)“唰”的一下關(guān)上了。
居案:……
李文緒跟轉(zhuǎn)過頭來的居案面面相覷,察覺到對方的怨氣后,他連忙一臉無事發(fā)生的走掉了。
居案“精心”安排的小浪漫,失敗。
——
顯眼包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喜歡可以不訂閱(何世斂李文緒番外)】
況鷺身體總是不太好,居案為此幾乎三四天就要給李文緒打個電話,每次都急吼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得了什么絕癥,但去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都是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藥店里醫(yī)師都能解決。
時間一長,李文緒就開始推脫了,不是加班就是外出交流,居案哪能看不出來,劈頭蓋臉就指責他對自己的外甥媳婦毫不關(guān)心。
李文緒每次都捏著鼻子去,十分的不情愿。
忽然有一天,何世斂提出自己可以替他去,李文緒拍著他的肩膀直夸好兄弟,何世斂無奈的笑。
他只是看李文緒太累了,最近病人多,李文緒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好了,眼底都發(fā)青。
之后何世斂幾乎成了況鷺家的�?�,也因此跟況鷺關(guān)系親近了不少,兩人相處時都默契的沒提到那姓靳的。
居案在廚房里乒乒乓乓的時候,忽然提到,“最近我那小舅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打電話都找不到他人影�!�
彼時況鷺表情嚴肅,正拿著小攤上買回來9.9元一本的食譜翻看著,并站在居案身后指導他什么時候該放什么。
“你知道嗎,何世斂喜歡你小舅�!�
居案手一抖,醬油放多了,鍋里的湯汁黑乎乎一片,況鷺見狀擰起眉頭。
居案大駭,“你,你怎么知道的?”
況鷺的視線還停留在食譜上,“看出來的�!�
“我怎么看不出來?”
居案神經(jīng)大條,一門心思都放在況鷺身上,對何世斂的印象大概就是“一個給況鷺治病的醫(yī)生”。
湯汁熬過了頭,開始冒粘稠的泡泡。這個做失敗了,況鷺搖搖頭,翻過一頁,挑選下一個要做的。
居案洗了把手,在自己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說,“那他……小舅知道嗎?”
“不知道,你小舅跟我們不一樣,何世斂沒跟他說過�!�
直掰彎是件很困難的事,而何世斂怕說出來兩人朋友都沒得做。
居案點點頭,杵著一根鍋鏟若有所思,“小舅上個月還去相親了呢,他知道嗎�!�
“知道吧,畢竟倆人都在一個醫(yī)院里……”況鷺忽然看到了什么,指著菜譜上的茄汁燒魚說,“做這個,剛好中午買了條魚。”
過了大概兩個月,居案逛街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李文緒,彼時對方手里牽著一個女人,女生留著短發(fā),穿著一身灰色短款運動衫,頭上扣著黑色棒球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干練,居案手里差點扔掉手里拎著的幾個土豆。
李文緒跟女生說話的時候,竟然露出了居案從來沒見過的羞赧神情,把他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偷偷跟著倆人進了咖啡廳,趁著女人去上廁所,直接坐到李文緒面前,也不說話,靜靜等著李文緒解釋。
李文緒見著他,先是驚訝,而后輕咳一聲,眼神似有躲閃,“你,你怎么在這�!�
“少明知故問,我都看見了,那是誰?”
“……你舅媽。”
居案拍桌,“到底怎么回事?”
“就之前相親,”李文緒攪著眼前的咖啡,“后來就在一起了�!�
“到哪個地步了�!�
李文緒詭異的沉默了兩秒,接著吐出讓居案大為震驚的幾個字。
“領(lǐng)證了�!�
居案:!
李文緒掩飾不住地笑了笑,“就昨天剛扯的�!�
“這么快?!”
身后傳來腳步聲,女人把帽子放在桌子上,坐在了李文緒旁邊的位置,翹起二郎腿,盯著居案看,“這是?”
隔得近了,居案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是那種很凌厲,攻擊性很強的長相,年紀應(yīng)該有三十多,從她手上的名表和身上的名牌來看,應(yīng)該家里還挺有錢。
“小雪,這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外甥,居案�!�
盧雪幅度輕微地點點頭,半點不怯場,伸手說,“你好,居案,我是你舅媽。”
居案伸手上去握了握。
盧雪抱著雙臂說,“我叫盧雪,我跟文緒三個月前相親認識,彼此都很滿意,家世學歷都對等,也算是門當戶對,因為我不喜歡張揚,所以沒讓文緒通知很多人,扯證也只是昨天一時興起,之后會正式去他父親家拜訪的,婚禮什么的因為我工作比較忙,所以還在排日期,到時候會通知你的,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李文緒笑哈哈道,“你舅媽是干項目經(jīng)理的,說話比較直,不繞彎子�!�
盧雪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沒反駁。
居案剛想說什么,盧雪的手機忽然響了,她說了聲抱歉,然后走遠了去接電話。
居案等她走遠了,才一言難盡地看著李文緒,“沒想到你喜歡這款的�!�
李文緒說,“我也沒想到,之前你跟我說什么一見鐘情,我半點都不信,但是相親那天我看見她坐在那,一下就明白了�!�
相親那天,因為堵車李文緒遲到了幾分鐘,盧雪面色不耐,在李文緒剛要說“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了”時,她就開口打斷。
“你浪費了我十分鐘的時間�!�
李文緒愣愣的看著她,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那,那你能給我個機會賠你這十分鐘嗎?”
雖然居案深信一見鐘情的魅力,但這兩人扯證太快了,總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而且打死居案都想不到,他小舅竟然喜歡姐姐類型。
老爺子知道以后倒是十分開心,相親的女方都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李文緒能有個喜歡的,他高興都來不及。
于是又過了小半年,兩人才終于舉辦上了婚禮,他們都不是鋪張的人,婚禮只請了重要的親戚朋友,繁瑣的禮節(jié)也都省了大半,據(jù)說他們的重點是結(jié)婚后的蜜月,那是好不容易才請出來的婚假,結(jié)婚不過是個表面功夫。
老爺子總感覺怠慢了人家女方,但李文緒說他早就跟盧雪商量好了,讓他不用操心。
婚禮當天,何世斂也來了,他跟在李文緒身邊,兩人并肩而行,然而在踏上紅毯的瞬間,他停了下來。
李文緒悄悄拽了拽衣擺,眼中滿滿都是他心愛的人,帶著笑容踏上了紅毯。
何世斂看著他的背影,待到他牽上盧雪的手后才轉(zhuǎn)過身去,默默找了個座位坐下,所有人都在看著臺上的新人,沒有人注意到他。
況鷺跟他坐一起,見他該說話說話,該鼓掌鼓掌,臉色平靜到極點,跟其他人沒有半點不同,還以為何世斂已經(jīng)移情別戀了。
只是婚禮結(jié)束去廁所的時候,看見何世斂對著馬桶吐的厲害,聲音聽上去就很難受,他上前問了句,“沒事吧?”
何世斂轉(zhuǎn)過身來,從來都衣著得體的何醫(yī)生此刻衣領(lǐng)微敞,面容狼狽,一雙眼更是紅的要命,他擺擺手,從喉嚨中壓出兩個字,“沒事�!�
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況鷺有些遲疑。
何世斂勉力笑了笑,眼神卻越來越空,“真沒事,我早就知道他要結(jié)婚了�!�
那天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下午,他拿著本去查房,回來后撞見李文緒,剛想約對方晚上出去吃飯,但李文緒興奮地拉住他的手告訴,他喜歡上了個人。
當時的每一分每一秒是怎么熬過來的,他都已經(jīng)沒印象了,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表情如何,有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只有心臟在切實的疼痛著,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李文緒是輕易不會愛上什么人的,一旦愛上,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陪在對方身邊這么久,最終竟然連人家一面都抵不過。
但愛情就是這樣,沒有公平,不分對錯。
所幸李文緒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們尚且還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處。
這條路,原本就是遍布荊棘,李文緒原本可以走陽光明媚的康莊大道,他又何必拉著對方走那條不歸路。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圓滿,更多的都在面臨世事的磋磨,而他經(jīng)歷的,不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寂寂無名的暗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宋臻X況鷺番外(1)不喜歡宋臻的可以不訂閱】
“陳總,你好你好�!�
“哦,是……小劉對吧?”
“對對,上次路華區(qū)開發(fā)的項目,是我跑的,太巧了,竟然能在這見到您�!�
“嗨呀,這不是宋氏主辦的宴會嗎?當然要空出時間來了。”
“是啊,這宴會可真熱鬧,要是前幾年的宋家……”小劉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搖了搖頭,“可不是這番景象�!�
“可不是,誰不知道宋家之前被靳家針對,他家小兒子又不爭氣,后來靳家倒了,宋家也頹靡了好幾年,這幾年才有點起色�!�
“那宋臻,確實是個做生意的好苗子�!�
“不過我聽說,宋臻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如今能有這樣的成就,一半是因為他兩年前倒賣軍火得來的!”
“不可說,不可說啊。”
正是中午放學時期,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蜂擁而出,校外叫賣的小販正熱火朝天的忙碌著,一旦有人來趕,踩著小車一溜煙就跑了。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司機看了眼時間,從后視鏡提醒道,“宋總,宴會要開始了�!�
宋臻的視線穿過車窗靜靜落在校門前,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得司機提醒,他才緩慢的收回視線,擺擺手。
前面學生太多了,車往前行駛的速度堪稱龜速,宋臻把頭往后仰,闔上雙目,露出右臉耳邊處到下巴的一道疤痕來。
而衣服下看不見的地方疤痕更多,都是刀傷子彈留下來的。
司機是新來的,不太懂規(guī)矩,只覺得宋總是個奇怪的人,明明那么忙,還每天都來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初中,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給這學校捐錢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捐,校長每天樂得合不攏嘴,恨不得把宋臻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照片掛在牌子上當門面。
要說他想博個好名聲,可校長回回請他去演講都給推了,寧愿在車里干看著。
從學校路段轉(zhuǎn)了幾個彎后,車速快了起來,車窗外是呼呼的風聲。
“宋總!”
幾乎在司機說話的同時,宋臻睜開了眼。
“有車在跟蹤我們�!�
車開的陡然顛簸了起來,宋臻偏頭,果然看到有兩三輛車在后面跟著自己。
“好好開你的車�!�
宋臻面上竟然沒一絲慌張的神色,他掏出手機來,熟練地撥了個電話,他跟對方簡短的說了幾句便掛了。
在要轉(zhuǎn)彎時,前面的分岔路口處忽然沖出來一輛車,司機猛地打了方向盤,慣性帶的宋臻往旁邊狠狠一偏,他們駛向了從未去過的道路。
司機車技很好,在狹窄的道路上行駛的很平穩(wěn),兩側(cè)景色飛速倒退著,很快就將后面的車甩在身后。
但是很快,這條路到了盡頭,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海,司機將車停在路邊,“宋總,前面太窄了過不去�!�
宋臻推門下車,司機也跟著下來,一腳踩在小石子堆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片海岸還沒開發(fā),只修了一條水泥路,欄桿都生銹破敗,靠上去還會不穩(wěn)的晃蕩。
帶著咸腥氣息的海風伴隨著海浪起伏吹過來,宋臻靠在欄桿上,發(fā)絲衣擺被風揚起,他拿了根煙,籠在面前點著了。
司機回頭看了眼,有些著急,“宋總,快走吧,他們要追上來了!前面那邊林子,咱們先往那跑。”
宋臻長長的呼出一口煙霧,他才三十多歲,卻已經(jīng)有不少白發(fā)了,他的視線先是定定的留在司機身上一會兒,接著遠去了。
“走什么,你不就是來殺我的嗎?”
剛剛還滿面愁容的司機表情一頓,接著淡漠下去,整個人站直身子,與剛才判若兩人,“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宋臻并未回答他,幾句話的功夫,之前甩開的幾輛車已經(jīng)追了過來。
他這幾年賺錢太狠了,沒有底線沒有原則的賺,擋了多少人的路,礙了多少人的眼他自己都數(shù)不清了。
宋臻將一根煙抽完丟在地上,瞇起眼睛看著車上的人一個個跳下來,手里竟然都拿著槍。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他,司機輕笑道,“宋臻,這次,你逃不了了。”
宋臻從來不畏懼死亡,他手往后拿去,在他掏出槍正中司機眉心的同時,也有人對他開了槍。
只一瞬間,他身中數(shù)彈,血腥氣瞬間蔓延至他的各個感官,而那個司機還維持著上一秒的神色,直直往后倒去,宋臻扶著欄桿,拼著最后的力氣翻身一躍而下。
耳邊是獵獵作響的風聲。
撲通一聲。
身體變得沉重起來,鮮血很快淹沒在洶涌的海水里。
他慢慢的沉了下去。
意識消失的前一刻,一直緊抓著的手松開,老舊的兔子鏈浮在海水里,他伸手想去抓,但卻撲了個空。
不光是況鷺,有關(guān)況鷺的一切,他都抓不到。
……
叮鈴鈴鈴鈴。
窒息感和子彈打入血肉骨頭的痛感仿佛還縈在身體的每一寸,他大口喘著氣,冷汗從額間滴落。
“宋臻哥,宋臻哥!”
熟悉的聲音焦急地喊著他,可他眼前發(fā)黑,像條溺水的魚,只能胡亂掙扎著,但有人死死握住他的手后,宋臻猛地睜開眼。
“宋臻哥,你怎么了?”
視線中,一個人影逐漸變得清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死前幻想。
“宋臻哥,你哪里不舒服嗎?”
宋臻直直的望著面前的人,而后緊緊地反握回去,他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這是場千載難逢的美夢,稍一不注意,就破滅了。
彼時的況鷺面容還很青澀,頭發(fā)留的較短一些,白白凈凈的,穿著學校的白藍校服,正關(guān)切地望著他,“是不是低血糖了?還能動嗎?我扶你去醫(yī)務(wù)室�!�
宋臻被扶了起來,直到坐在醫(yī)務(wù)室里,醫(yī)生大致檢查了他的身體,給他開了藿香正氣,又拿了一盒葡萄糖給他。
“這個飯后吃,一次吃四片。”醫(yī)生抬起頭來,話音一頓,忽然笑了,“你怎么老看著他?”
況鷺也發(fā)現(xiàn)了,宋臻剛剛就一直在看自己,直直的盯著,視線直白又赤裸,看得他渾身都不對勁了。
“宋臻哥,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宋臻朝他伸出手,況鷺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下一瞬,他忽然察覺到對方那股緩緩收緊的力道,他不由得掙了一下,“有點疼�!�
兩人提著藥出了醫(yī)務(wù)室,況鷺想去小賣鋪買瓶水先讓他把藥喝了,只是剛邁出兩步,宋臻又拽住他,幾乎將他錮在懷里。
況鷺一下子臉都紅了。
雖,雖然他喜歡宋臻,但宋臻從來都拿他當朋友,倆人勾肩搭背過,卻絕對沒有這樣抱過!
“宋,宋臻哥……”
他極力鎮(zhèn)定下來,可鼻尖宋臻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他不自覺目眩神迷,“怎么了,是不是還難受�。俊�
少年人的聲音就在耳邊,在況鷺看不到的地方,宋臻紅了眼眶,甚至于一滴淚水都砸在了況鷺的校服后背上。
如果是夢。
那也太真實了。
如果早知道死亡就能做到這樣的美夢,他就不會選擇行尸走肉般活那么久。
他緊緊抱著況鷺,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和興奮,“別離開我,小鷺�!�
小鷺?
況鷺眼睛里閃過一絲迷茫。
以往都是叫鷺鷺,怎么今天忽然改了稱呼,但他喜歡宋臻哥這么叫他。
“我不走,我去給你買水喝�!�
正值盛夏,天氣悶熱,蟬鳴擾人,況鷺的鼻尖微微滲出了汗,可他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宋臻的時候,好像滿眼都是他。
宋臻又不自覺地看了許久,他不免想到之后況鷺看他的眼神。
不耐,厭煩,疲憊。
他心中一痛,垂下了眼睫。
況鷺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不好,于是試探問,“怎么了?”
“小鷺,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是嗎?”
況鷺微愣,宋臻哥……他從來沒跟自己說過這種話,今天是怎么了?
他有些茫然和無措,但心中更多的是按捺不住的竊喜。
“你怎么會突然這么問��?”
然而宋臻堅持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回答我,小鷺�!�
況鷺就笑,陽光照在少年人青澀的臉龐上,將他整個人鍍了層溫暖的金光,“只要宋臻哥不趕我,我永遠也不會離開�!�
最后兩人一起去買了面包跟水,回去的路上,宋臻說頭暈,騎不了車,況鷺就拍拍自己自行車的后座,“坐我這個�!�
于是宋臻如愿坐在了況鷺的后座位上。
“去你家吧。”
況鷺的聲音被風模糊的并不清晰,“啊為什么?”
“我爸媽今天不在,我不想回去,能去你家住一晚嗎?”
“當然可以!”
那時他們還住在一棟再普通不過的居民樓里,腳底下踩的是不知道誰撒的潲水,頭上是不知道哪家曬的秋衣秋褲,窗戶里飄出來的是炒菜香氣,樓底下是到處亂跑的小孩打鬧聲。
“宋臻哥,你怎么走的這么慢?”
宋臻頓了頓,跟上他的步子。
貼著小紅對聯(lián)的門被打開,開門的是況鷺的母親,還是宋臻記憶中的樣子,微卷的長發(fā)垂在身前,溫柔漂亮,“鷺鷺回來了,宋臻也來了�!�
“媽,宋臻哥今晚在咱家睡覺�!�
“好,那我多炒幾個菜,快進來吧�!�
況鷺的父親今天倒夜班回不來,況母一直給況鷺夾菜,細碎地囑咐他各種小事,而況鷺并沒有像大多數(shù)男孩一樣叛逆,他總是安安靜靜地聽著,幾乎很少與他的父母起什么爭執(zhí)。
“吃飽了就回屋去吧,我來收拾。”
況鷺拉著宋臻回了自己臥室,他屋子里只有一張小桌子,只能從客廳多搬個椅子過來,然后從書包里拿出今天要做的作業(yè),等他把東西都擺好了,回頭想叫宋臻的時候,卻見對方正看著自己的屋子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