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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看到那邊樹下坐著睡覺的那個人了嗎?他就是抓我的壞蛋�!�

    蛇蛇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銀環(huán)和王錦你們繞到他的前面,吸引它的注意力,記住不要咬他。竹葉,你就從后面襲擊他,狠狠的給他腳上來一口�!�

    之所以這么安排,純粹是因為銀環(huán)蛇的毒性太強了。若是給譚老三咬上一口,用不了多久譚三就會斃命。

    她前世最恨的就是人販子。誰曾想,重活一世自己竟然也成了受害者。

    譚老三這個人渣,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就讓他這么死了,著實是太便宜他了。她要讓他活著,活著接受大夏律法的審判!因為她曾聽老爹說過,在大夏朝,拐賣婦女兒童的會被處以極刑。

    而竹葉青的毒性相比銀環(huán)蛇要小很多,且每次排出的毒液量也少。

    人被咬傷后,也不會致死。當然,若是治理不及時,也會局部致殘。所以,她讓竹葉青作主攻。

    是人都怕死,她就不信被毒蛇咬了之后,這人渣還有那心情和力氣繼續(xù)拐帶她跑路。但凡他腦子稍微正常點,就會在第一時間去找大夫,那時她就安全了。

    而且她的靈境里有十輩子也吃用不完物資,完全不用擔心會餓死。

    何況以她的本事,只要沒了人渣在一旁,這林子跟她家的后院也沒啥區(qū)別。

    無論是蛇蟲鼠蟻,還是豺狼虎豹都不會傷害她。只要她愿意,甚至動物們很樂意受它驅(qū)駛。

    最重要的是,她對自己的家人有信心。奶奶發(fā)現(xiàn)她不見后,肯定會發(fā)動大量人手找她,甚至是報官。

    這里雖然偏僻了些,怎么著也是條路,是路就會有人走。家里人找到她,是遲早的事。

    蛇蛇們速度很快。

    譚老三聽到面前的草叢有聲音,睜開眼就看見兩條手腕粗的大蛇支愣半截蛇身,嘶嘶的沖他吐信子,直把他嚇得是魂飛魄散。

    他慢慢的直起身,剛要跑,突然右小腿就是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一條頭呈三角渾身青綠的毒蛇,正死死的咬在他的小腿上。

    驚嚇之中,譚老三本能的抬腿一踢一甩,將那條毒蛇甩了出去。

    拉起褲腳一看,兩個深深的血洞,正往外流著黑血。至于另外兩條大蛇,已是不見蹤影。

    譚老三眼前陣陣發(fā)黑,心道真是倒霉透頂。

    他認得咬它的這條毒蛇正是竹葉青,雖不致命,但一個不好殘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還年輕,可不想一輩子落下殘疾,遭人恥笑。他要盡快趕到城里,找大夫治傷。

    至于其他便顧不了那么多了。

    生死關(guān)頭,譚老三的腦子格外的清醒。

    他迅速從衣服上撕下一條碎布,在傷口上方牢牢扎緊,這樣可以讓蛇毒擴散的慢一些。又順手撿了根粗壯的木棍充作拐杖。

    之后跳到蔣禹清躺著地方蹲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陰側(cè)側(cè)道:“本想把你賣去窯子的。

    不過老子現(xiàn)在被蛇咬了,沒力氣再帶你。你就在這自生自滅吧。至于你身上這些首飾,老子就不客氣了。”

    說著,就粗去拉她脖子上的項圈。

    蔣禹清下意識的想用異能反抗,奈何她現(xiàn)原的身體太小了,好不容易聚集的一點異能,在剛才召集蛇蛇的時候已經(jīng)用光了,再集聚力量需要時間。

    所以,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她皮膚嫩,又養(yǎng)的好,小胳膊小腿蓮藕似的,全是肉肉。

    而手鐲和腳鐲戴的時間相對較長,不太好取,譚老三著急上縣城找大夫,便粗魯?shù)挠沧А?br />
    堅硬的鐲子邊緣,將所過之處的皮膚都刮了下來,磨得兩只小手小腳血淋淋的,疼得她哇哇大哭。

    譚老三小腿劇痛,又怕孩子的哭人引來路人�;琶D(zhuǎn)過身,拄著棍子一瘸一拐的往縣方向走了。

    且說秦縣令等人,沿著山道又追出幾里地,剛轉(zhuǎn)過一個小山坳就聽到嬰兒凄慘的哭聲。

    一行人一愣,繼而向著哭聲傳來的方向,飛快奔去。沒過多久,就看見被譚三丟在草從里,傷痕累累的小小嬰孩。

    秦玨忙上前用小披風裹了孩子,小心的抱進懷里。他四下里掃了一眼,并未發(fā)有人,吼道:“快追,那人定在前邊不遠處。別讓他跑了,這畜生。”

    兩名隨從立即運起輕功往前頭飛去,沒過多久就拖著臉色青黑的譚老三回來了。

    其中一人把從譚三身上搜出來,還帶著血的嬰孩項圈手鐲等飾物呈給秦玨:“大人,就是他!他好像被毒蛇給咬了。”

    蔣禹清的計策成功了。

    她被人給救了,救她的還是個熟人,正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秦縣令。因而,崩的緊緊的心神,終于松解下來。

    她安全了。

    因為她額間的那朵紅蓮,跟著秦玨吃過蔣禹清滿月酒的護衛(wèi),很容易就認出了她的身份。畢竟長相這樣好看這樣特別的孩子,想讓人忘記都難。

    “哎呀,這蓮花……我的天欸,莫不是蔣舉人的千金,陸師爺?shù)耐馍克趺幢蝗藥У搅诉@里?”

    “你還見過第二個額生蓮花的孩子么?”秦玨看著孩子萎靡的小臉,心中止不住的怒意:“速速回城,先把孩子送去醫(yī)館治療。再派個人去西津渡通知蔣家到縣衙接人。

    至于地上那個中蛇毒的,若是沒死,就一并帶去醫(yī)館,順便查查他的底細。

    另外再派人看著他,醫(yī)治后立刻押回衙門審訊!”

    敢在他的治下犯案,對象還是這么小的嬰孩,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且說秦鈺的馬車一路急馳,剛到城門口便看到一隊身背鋤頭或釘耙的農(nóng)家漢子,攔了道路,四處尋人。

    差人上前一問,這些人是正是西津渡的村民。聽說蔣舉人女兒丟了,他們都是自發(fā)來幫忙找人的。

    秦玨派人跟他們說,孩子找到了,賊人也抓住了,并且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孩子的家人。

    并一再以縣衙的名義保證消息屬實,才把他們打發(fā)了回去。進了城,又打發(fā)了兩波同樣攔路尋人的村民。這才順利到了醫(yī)館。

    第18章

    法盲總是格外的天真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衙門接到報案,蔣舉人的寶貝女兒、陸師爺?shù)挠H外甥女被人偷走了。

    據(jù)報案的人說,偷走孩子的正是蔣老夫人繼妹的兒子,蓮花地譚家的譚老三,按輩份孩子還得叫他一聲表叔。

    譚老三最近幾天正被賭場追債。而事發(fā)之時,被偷的嬰兒正在譚老三母親房里睡覺,并無人看護。

    而且嬰兒身上戴了不少值錢的首飾。

    這還了得!

    接到消息的陸師爺,差點沒暈過去,整個衙門都炸開了鍋。偏秦縣令下鄉(xiāng)巡查去了,這會不在。

    好在衙門的捕頭還算得力,立即派出人手全縣緝捕譚老三,重點先排查賭場、當鋪及紅樓等地。

    放學回來的景衍聽說此事,心里咯噔一下。是那個生的很好看,額頭有蓮花的妹妹嗎?

    “長風、破浪�!�

    屋里突然出現(xiàn)兩個人來,單膝跪地,落地時寂靜無聲。

    “主子!”

    景衍背著手,尚且稚嫩的小臉上一片蕭肅,隱隱顯出幾分肅殺來。

    “速去找人,務(wù)必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那個孩子。賊子捉回縣衙�!彼故窍霘⒘肆耸�,到底要顧忌舅舅的聲望。

    “可……主子,您的安全……”暗衛(wèi)有些猶豫。

    “無防,這小地方,疾風、驟雨足夠!”

    “是!”

    長風破浪走了沒一會,書房外又傳來一陣紛繁的腳步。小廝興奮推門進來,大聲道:“公子,那孩子找到了。大人已經(jīng)親自送去了醫(yī)館�!�

    “好!備車,我們也去看看�!�

    等小廝出去后,他又朝空氣中喊了一聲:“給長風破浪發(fā)信號,孩子已尋回,不必找了�!�

    “是�!边@回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景衍到醫(yī)館的時候,大夫正在給蔣禹清理傷口。

    小小的嬰孩被醫(yī)女抱著,散著發(fā),光著腳。小手小腳上全是傷,血糊淋淋的。

    原本玉雪可愛的小臉上,印著個青紫色人手印,看著就像個破碎恐怖的鬼娃娃。

    若不是她額間的那朵獨一無二的紅蓮胎記,景衍顯些沒認出來,這就是當初那個軟萌萌的小妹妹。

    景衍驚呆了,一時愣在那里。秦玨看見他,詫異道:“衍兒,你怎么來了?”

    景衍這才回這神道:“我聽說這個妹妹受傷了,就想過來看看。她……還好嗎?”

    秦玨道:“別擔心,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老實說,他也不知道。大夫沒說,一會再問問好了。

    “哦”景衍稍稍放了心。也不知為何,他對這個小妹妹總要擔心些,或許是因為她長的可愛的緣故?

    老大夫清理完傷口,開始上藥。金創(chuàng)藥刺激性很大,那藥倒上去大人都覺得疼,何況這么點大的孩子。

    蔣禹清痛得的生理淚水都出來了。

    醫(yī)女見此,忙輕聲哄著她�!安慌拢慌鹿�。

    一會就不疼了!上了藥,手手和腳腳才能好對不對!哎喲,我們寶寶真是個勇敢的好孩子!”

    盡管小姑娘疼的包子臉都皺成了一團,但從清理傷口到最后包扎好,始終不吭一聲。

    只死死的咬著為數(shù)不多的幾顆小米牙,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這可憐見的,著實把在場的大人們心疼壞了。

    傾佩這小姑娘勇敢的同時,也對著地上的譚老三破口大罵,恨不能親自上去踹兩腳才好。

    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遭瘟的拐子!

    景衍紅著眼站在一旁,想伸手碰一碰她,卻又怕弄疼了她。躊躇了好一會,方才輕聲問道:“你還記得我嗎?痛不痛?”

    蔣禹清抬頭,仔細看了眼面前的小正太,認出了他。她滿月那天,送她龍紋暖玉墜子的縣令家的小公子。

    她有的著前世的記憶,卻沒有前世的身體。

    這一世,她只是個連路都走不穩(wěn)的小嬰兒而已。

    天知道方才她有多害怕被那人渣弄死。此刻又見著除秦玨外,第二個熟悉的、氣息溫和的人。委屈和害怕頓時找到了一個傾瀉口。

    她掙扎著伸出雙手,用未受傷的雙臂緊緊的抱著小正太的脖頸:“鍋鍋”。

    眼淚跟珠子似的往下掉,嘴里嗚嗚咽咽的哭,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告狀:“鍋鍋,壞,搶,手,痛痛�!�

    那模樣著實可憐極了。

    景衍竟然奇跡般的聽懂了,感覺到脖頸間濕熱,和懷里的小身子止不住的顫抖,景衍心都要碎了。

    不難想象,這個可愛的小家伙在那人渣手里究竟遭了怎樣的虐待,以至于嚇到她連哭都不敢大聲哭。

    他把小家伙接過來抱在懷里,穩(wěn)穩(wěn)的抱著。

    稚嫩的臉上閃過一抹殺意,冷眼盯著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譚老三對秦玨道:“舅舅,我要他死!”

    秦玨輕輕地拍了拍外甥的小肩膀:“本朝律,略賣人若已略未賣,皆磔!他逃不了!”

    意思是拐賣人的人販子,已拐,未賣的人販子,都處以磔刑:(磔刑;就是處死后并肢解尸體。此處借用秦法。)

    “好!”

    秦玨又問了蔣禹清的情況。

    老大夫嘆了口道:“手腳上那些外傷都是次要的,好好的將養(yǎng)幾天就沒事了。

    只是這么小的孩子,就被捂了蒙汗藥,精神上怕是受不住。

    我方才看娃娃已有些風寒的癥狀,再加上又受了不小的驚嚇,晚些時候可能會起燒。

    大人務(wù)必讓人注意著些。老朽再開兩個治風寒和安神的方子,預(yù)備著�!�

    說著搖了搖頭,感嘆了一句:“造孽��!”便轉(zhuǎn)進診臺去開方子了。

    秦玨急著回縣衙。他出門已經(jīng)好幾天,本就堆了不少公務(wù)。

    加上小姑娘這樁案子,也要及時解決,著實耽誤不得。

    他本想把小姑娘帶回衙門,奈何衙門里都是些糙老爺門,也沒個會照顧孩子的。

    而且,大夫說了她可能會起燒。他想,倒不如把孩子留在醫(yī)館,讓醫(yī)女照顧更為妥當。

    秦玨同老大夫說了自己的顧慮,老大夫欣然同意把孩子留在醫(yī)館。原本秦玨不提,他也是要說的。

    那蒙汗藥可不是個好東西,大人都受不住,何況是這么小的孩子。這么好的孩子,若是夭折,著實可惜了。

    秦玨交待了幾名隨從,務(wù)必看好了孩子和譚老三。等譚老三解了蛇毒后,立即帶回縣衙審訊。

    景衍雖舍不得小家伙,卻也知道這樣做才是對她最好的。

    小心翼翼的把哭累睡著的蔣禹清交給醫(yī)女后,方才依依不舍的跟著舅舅回了縣衙。

    譚老三是被敲暈后,丟馬背上帶回來的。

    被針扎醒了后,他第一時間不是擔心挨板子,反而是在醫(yī)館里大哭大鬧,說自己被竹葉青咬了,讓大夫趕緊救命。

    他想著,反正都被衙門的人抓了,不過挨頓板子的事。

    眼下還是先解毒要緊,再晚了,即便不死也要殘廢終身。他可還沒娶媳婦呢!

    不得不說,法盲總是格外的天真。

    老大夫被吵得腦門子突突疼,他本又是個疾惡如仇的。

    當即沒好氣的吼了回去:“吵什么吵!不過是條不中用的竹葉青,這要換條過山峰銀環(huán)蛇才好呢,也省了老夫的事了。哼,晦氣!”

    譚老三:“…….”

    醫(yī)館里頓時悶笑聲一片,就連一慣面冷的秦玨的隨從們也忍俊不禁。這老大夫著實有趣了些!

    老大夫發(fā)了一通火,氣消了些。這才慢吞吞的讓學徒去準備解蛇毒所需的工具和藥材。自己則拿了一疊藥單子隨意翻看。

    譚老三腿疼的歷害,因為蛇毒擴散的關(guān)系,他的臉色呈現(xiàn)出極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一抽一抽的疼。

    他生怕大夫動作慢了,自己就小命不保,于是又急吼吼的催:“老頭,你能不能快點阿,疼死老子了�!�

    老大夫不緊不慢做著手上的事,頭都沒抬一下,涼涼道:“急什么,反正治好了也是個死。

    再吵吵,老夫現(xiàn)在就讓人把你丟南城門口去。

    那兒的棺材鋪生意清淡,正好照顧一下。掌柜的大方,說不得還能白送你一個紙扎小媳婦兒,連彩禮錢都省了!”

    譚老三:“……”譚老三氣得說不出話來。你才要死,你才要紙扎小媳婦兒。他好氣,可拿老大夫沒辦法。

    “哈哈哈哈哈”。一時間整個醫(yī)館轟堂大笑,有些人甚至笑到捶地。

    神一樣的紙扎小媳婦兒,老大夫這嘴跟過了鶴頂紅似的,也忒毒了些。

    大家一面笑,一面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得罪這老頭,否則他那張嘴能噴得你懷疑人生。

    學徒準備好了東西,眼瞅著時辰差不多了。老大夫這才讓人把譚老三架到一張椅子上,使人一邊一個按住了。

    接著拉起他的褲角,見那條被蛇咬傷的腿已經(jīng)腫得小水桶似的,黑紫黑紫的。

    老頭兒嘴角咧了咧,拿著把鋒利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對著那兩顆血洞就劃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醫(yī)館都能聽到譚老三的慘叫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殺豬。

    話分兩頭。陸氏和娘家嫂子陳氏剛出江府的大門,便聽得哥哥的家的小廝來報,說女兒丟了。

    陸氏渾身一軟,眼前一黑當即栽倒在地。

    聽說陸師爺?shù)耐馍�、蔣舉人的親閨女丟了,江、曲兩府的人也都嚇了一跳。

    問了孩子的長相特點,忙將府里能用的人手都撒開了去找。

    陳氏又急又氣,當即掐了小姑子的人中,將人掐醒勸道:“婉娘,現(xiàn)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咱們家的人已撒了網(wǎng)去找,這么多人,不過巴掌大的青州,總能找著。走,咱們先回家,等消息�!�

    陸氏脾氣溫和,性子卻不軟弱,只是突然被女兒丟了的噩耗打甍了神。

    清醒過來后,便知嫂子說的在理。遂點了點頭,流著淚讓人扶著上了車,往哥哥家去了。

    且說,西津渡的蔣家人得知自家寶貝孫女(侄女)被人抱走的消息,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朱氏哭著大罵:“殺千刀的東西,我家上輩子是刨了他譚家的祖墳么,他要這么害人。

    我家孩子一歲都不到,路都走不穩(wěn),這要是……”

    她實不敢想那些不好的后果。一面哭著跑去通知族長和里正,請大家?guī)兔ふ摇?br />
    兩位長輩一聽蔣禹清被賊人偷走,頓時勃然大怒。當即拿了銅鑼在村里哐哐哐一頓亂敲。

    村里的鑼輕易不會響,一旦敲響便是大事。

    村民們聽到鑼響,紛紛丟下地里的活就往回跑。

    聽說蔣舉人的閨女、蔣氏族里的寶貝疙瘩,在蓮花地被親戚家的兒子偷走,個個是義憤填膺。

    當即抄了家伙三個一組五個一隊,趕牛車的趕牛車,牽驢子的牽驢子,紛紛往外跑,打算以縣城為中心,上下撒網(wǎng)找人。

    其中一隊走到秀水彎岔路口時,正碰上蔣家聞訊趕回律周來的七個小子。

    聽說寶貝妹妹丟了,正在上課的蔣家七兄弟差點沒瘋,丟下東西就紛紛往回跑。

    走到道口,正碰上村里去尋妹妹的人,兩相一匯合便往縣城方向跑。

    一時間方圓數(shù)里都亂了套。

    第19章

    磔刑

    好在,陸氏和陳氏剛進家門沒一會,便聽得衙門來報,說是孩子找到了,此刻人在醫(yī)館。孩子受了些傷,不過大夫已經(jīng)處理好了。

    聞言姑嫂二人皆是一喜,問了孩子在哪個醫(yī)館,就直奔和安堂去了。兩人一進醫(yī)館就問,秦大人是不是送來一個小姑娘。

    藥童稱是,他認得陳氏,知道這是陸師爺?shù)姆蛉�,另一位美婦即稱陳氏為嫂嫂,想來就是陸師爺?shù)挠H妹子,里頭那小女娃的親娘了。

    藥童領(lǐng)了姑嫂二人轉(zhuǎn)去后院的留堂室。

    留堂室內(nèi),一個小娃娃靜靜的躺在床上,醫(yī)女坐在旁邊,一邊翻著醫(yī)書,一邊照看孩子。時不時的還會伸手探一探孩子的額頭,極是細心。見藥童領(lǐng)來二位夫人,想必就是這可憐的孩子的家長了。

    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女兒,此時全身是傷的躺在醫(yī)館的病床上,像個易碎的破布娃娃。陸氏的心都碎了。

    她彎腰想親親女兒的小臉,可看到覆蓋了女兒大半個臉上的青黑的手印,卻怎么也不敢親下去,怕弄疼了她。

    陸氏死死的捂著嘴,一時間淚如雨下。一不小心,幾顆淚珠滴在蔣禹清臉上。

    孩子掀了掀眼皮,醒了。

    “娘,抱!”到底受了這一場罪,此時她的嗓子眼里又癢又堵,聲音聽著也格外的沙啞虛弱。

    陸氏再也忍不住,把女兒抱進懷里,緊緊的摟住。面對失而復(fù)得的女兒,陸氏一時又悲又喜,哭的不自已。

    蔣禹清不忍陸氏傷心,主動拿自己的小臉湊上去同娘親貼貼:“不、哭哭!寶寶、好�!标懯下牭綄氊惻畠褐赡郯参�,哭的更厲害了,好一會方才平復(fù)下來。

    此時,大堂外又嘩啦啦涌進來一群人,正是陸師爺和蔣文康夫妻等人。

    蔣文康夫妻不過是回娘家吃了場喜宴,就聽說家里的小侄女丟了,當即嚇掉了筷子。兩口子當即把明日給新娘的認親禮塞給自己家老娘,交待了一下,便急匆匆的走了。

    走到半路正好撞上陸師爺,聽說孩子找到了,正在和安堂醫(yī)治,一行人便又往醫(yī)館奔來。

    無論如何,孩子是找回來了。眾人均是松了口氣。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老胡氏還有西津渡的蔣家人都到齊了。

    蔣禹清想挨個貼貼長輩們,奈何她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人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就起了燒。

    眾人忙叫大夫。老大夫來看過后,面色十分凝重,道這燒來勢兇險,讓他們作好心理準備。

    陸氏聽了后險些軟倒在地。

    這病來的又險又急,就在藥童熬藥的工夫。蔣禹清的嘴角就燒起了泡,唇色也變得青紫,整個人都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一時間蔣家人都嚇得不知所措。

    這是高熱引起的驚厥。老大夫讓解開孩子的衣襟,鋪開針包,捻起銀針一根根在她周身各個穴位上扎了下去……

    看著燒得通紅的孫女兒,老胡氏心都碎了�?拗o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若不是我顧念著那點臉面應(yīng)了那老虔婆,又怎會害得我乖寶遭這樣的罪……”

    陸氏雖心里有氣,卻也知此事怪不得婆婆。

    她忍著難過,擦去臉上的淚,啞著聲安慰婆婆:“娘,您不必自責,此次只是個意外。

    咱們家里任何一個人愛乖寶的心,都不比我這個作娘親的少。

    這是她的福氣,也是我這個作娘的福氣。若是乖寶醒來,知道她奶奶為了她傷害自己,必定不會開心的�!�

    其他人跟著勸“是啊,娘,別難過了。那人渣如今也抓住了,縣令大人是個好官,他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蔣家人在醫(yī)館守了一夜,忙了一夜,也擔心了一夜。

    這也是所有蔣家人最煎熬的一夜。

    看著奄奄一息的孩子,蔣家人的心疼和憤怒也達到了頂點。

    若非譚老三這會已經(jīng)被押回縣衙大牢等候宣判。否則怕是會被憤怒的蔣家人活活打死。

    許是上蒼聽到了蔣家人的祈求,到天亮時分,蔣禹清總算是退了燒。

    同樣跟著忙碌了一夜的老大夫,捶著生疼的老腰,再次給孩子把了脈,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好了,沒事了。

    老話說的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孩子好好養(yǎng)著,好日子在后頭呢!”

    “謝謝,謝謝大夫�!�

    蔣家感激涕零。

    陸氏和老胡氏留在醫(yī)館看著蔣禹清。其他的蔣家人出去吃早飯。

    因為蔣禹清發(fā)燒的緣故,一家子竟連昨天的晚飯也沒想起來吃,又熬了一宿,這會是又餓又累。

    在醫(yī)館附近尋了個早食鋪子,草草吃了飯。又給陸氏老胡氏打包了一些,方才回到醫(yī)館。

    稍事休息后,就起身前往縣衙。

    這事今日就該有個了結(jié)。

    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的,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全城都傳遍了。

    百姓們大都是良善之輩,對人販子更是深惡痛絕。

    譚老三的行為雖然還沒有具體定論,但百姓們私下里已將他跟人販子劃上了等號,因而很是同情蔣家的遭遇。

    聽說今天縣衙開堂審理此案,但凡手上沒活的都趕去了縣衙看熱鬧,一時竟將縣衙大堂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譚家來的只有小胡氏和他的兩個兒子。

    她頭發(fā)略顯凌亂,眼下青黑,滿臉憔悴,想來亦是一夜沒睡好。與昨日喜氣洋洋意氣風發(fā)相比,簡直大相徑庭。

    晨時初刻,正式開堂。

    秦縣令讓人帶嫌犯和苦主上堂。

    譚老三是秦縣令親自帶人抓回來的,還抓了個正著,容不得他抵賴。

    他尋思著今兒這頓板子是跑不了了,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真理,希望縣令大人看在他態(tài)度良好看份上,能從輕發(fā)落。

    到時候,自己再賣賣慘,求老娘打點一下,關(guān)上幾天也就出來了。不得不說,他的打算很好,想法很天真。

    故而不等殺威棒打下來,譚老三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據(jù)他交待,他欠了堵坊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巨債。堵坊說給他五天時間還錢,還不上就砍他一條胳膊。

    他沒辦法,就打起了家里田產(chǎn)的主意。

    奈何他爹死的時候,約摸知道這小兒子靠不住,就把田契地契房契什么的都交給了他兩個哥哥,他壓根拿不到。

    正好,她妹子要出嫁,他便又打上了他妹子嫁妝的主意。

    但他妹子也是個精明的,把自己的嫁裝看得跟眼珠似的,他好幾次想要下手都失敗了,直道他妹妹出門子那一刻也沒能得手。

    直到在婚禮上,他看到了他姨母和她的小孫女。

    他會注意到蔣禹清,實在是因為孩子長的太好看。他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小孩子,跟觀間坐前的小童女似的。

    他三姑跟他說,長得好看的小女孩若是賣去青樓給人當瘦馬,很是值錢。而且,光是她身上戴著的成套的銀飾就能值不少錢。

    他便起了心思,要把這孩子抱去賣了。正好,那孩子竟然睡著了。

    他看到她姨母把孩子放到了她娘的房間睡覺,并且出來的時候她娘竟然沒有鎖房門。

    而且,他三姑又找到他,說愿意主動給他打掩護。原因是,她三姑婆竟然跟這孩子的家人有仇。

    他欣然同意。便趁著眾人座席的時候,偷偷溜進他娘房里。他先是在她娘房里翻了一通什么也沒找著。便果斷的朝孩子下了手。

    他怕動手的時候驚醒了孩子,招了人來。就用前些天無意間得來的一張浸了迷藥的帕子狠狠地捂了孩子的口鼻,果然孩子掙扎幾下便昏迷了。

    出村后,他原本是想走的大路去縣城的,后來怕老胡氏發(fā)現(xiàn)追來,便改成了那條小山道。

    山道入口兩邊全是荊棘,慌亂中孩子的一只鞋子被荊棘掛住拽了下來,他也沒想著去揀。

    跑了一小半路后,他實在跑不動了,就在小道邊停上來休息,竟意外讓毒蛇給咬了。

    咬的他的是條竹葉青,他深知這種蛇的毒性,若是不趕緊找大夫醫(yī)治,他下半輩子怕是有殘廢的可能。

    他沒辦法了,只好擼了孩子的首飾,將她丟在道邊,自已獨自趕往縣城找大夫。

    不曾想,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讓秦縣令給抓了回來。

    譚老三知道自己這么快被抓,完全是因為小道口那只被荊棘勾掉的小鞋子。

    心里那個悔恨,恨不能當場回到昨天掉鞋子那會給自己兩耳光,再把鞋子搶回來……

    至于譚老三供出的三姑。秦縣令問清了具體姓名地址,立即著人拿了來。

    蔣家其他人不認得她,蔣家的三位兒媳卻是認得。

    正是年前在餛飩攤子,同她們討要鐲子不成,詛咒蔣禹清長不大,被陸氏狠狠收拾了一頓的譚婆子。

    當日,她受邀回娘家吃喜酒,一眼便認出了老胡氏懷里的蔣禹清。當時她的眼睛就紅了。

    正好,她三侄兒賭輸了需要買命錢。她立刻計上心來,挑撥他侄兒,說這孩子長的好看,若是賣去紅樓能值不少銀子什么的。

    譚三兒又壞又蠢,她一挑撥他就上鉤了。

    之后她又主動提出給他望風。純粹是為了報復(fù)蔣家人,出出年前在蔣家人身上受到氣而已。

    事情真相大白。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若非秦縣令和陸師爺著人拼命拉這她們,妯娌三人恨不能撲上去活撕了她。

    奈何,秦縣令拉住了蔣家的女眷,沒拉住小胡氏。

    小胡氏瘋了一樣的撲上去,掄起大耳刮子就扇,邊打邊罵:“我們老譚家是哪里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坑害你侄兒。

    他可是你親侄兒呀,喪良心的東西……

    譚婆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反擊了回去。

    一時間,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婆子,是大打出手,扯的發(fā)綹子亂飛,不可開交。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譚家無論是嫁出去女,還是娶進來的媳,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又蠢又壞。

    旁人倒是看熱鬧看的歡快,秦縣令卻看得腦瓜子突突疼。

    忒不像話了。公堂之上,兩個潑婦互毆算怎么回事,忙讓人拉開她們。

    鬧了這么一通,事情也該有個結(jié)果了。

    人證物證具在。

    譚婆子教唆他人犯罪,并且在本案中協(xié)助主犯望風,造成了事實犯罪,是為從犯。按律判處絞刑,三日后于菜市口行刑。

    譚婆子聞言頓時癱軟在地。

    主犯譚老三,拐賣幼童,并對所拐幼童加以虐待傷害、搶劫遺棄等,罪行令人發(fā)指。按律處以磔刑。

    三日后于城西菜市口處斬,另賠償蔣家三十兩白銀。

    譚老三雖上了兩年學堂�?刹粚W無術(shù),惹事生非,最后被被忍無可忍的先生趕了出來。

    被趕回來的時候,連個三字經(jīng)都背不全,自然不知何為“磔刑”?但“三日后城西菜市口處斬”還是聽得懂的。

    當即便嚇得癱軟在地,接著就是一股熏人的騷臭味襲來,竟是大小便失禁了。

    小胡氏也被嚇得癱軟在地,回過神來后,便以頭觸地,嚎啕大哭。

    邊哭邊為兒子求情:“大人饒命!饒命啊,三兒他知道錯了,他知道錯了,您就饒他一命吧…….”。

    然則,大夏律法企是她一句知錯就能越過去的。無論她怎么撒潑耍賴,堂上的人都無動于衷。

    甚至嚴厲的呵斥她,若是再胡攪蠻纏就一并賞他幾個板子吃吃。

    小胡氏哭求秦縣令無果,便轉(zhuǎn)頭撲到老胡氏跟前,抱著她的腿,急急的求道:“姐姐,我錯了。

    我求你了,饒了我家三兒一命吧,他還小,您大人有大量,放過他這一次吧!”

    老胡氏冷冷一腳踢開她:“我呸!不要臉的玩意兒。

    二十多了還小?我家孫女還不到一歲,她做錯了什么?你那寶貝兒子朝她下手的時候,可有想過放過她!

    畜生玩意,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東西。

    青天大人判的好,他該死!他死了,這個這世界就少了個禍害!”

    小胡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兒子被戴上鐐銬,死狗一樣的拖走。

    又看看怒目相視的蔣家人,再看看同樣對她心懷怨懟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頓時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蔣家當天便拿到了譚家賠償?shù)娜畠摄y子,帶著蔣禹清回了西津渡。

    第20章

    多了一口水缸

    三天后,譚老三和譚婆子姑侄,在城西菜市口行刑。

    斬首那天,蔣家和譚家都去了。譚家人用驢車拉了副薄皮棺材,這是去給譚老三收尸的。

    至于譚婆子家的人,連個露面的人都沒有,更甭提有人收尸。

    從絞架上放下來后,就被人一卷破席子卷了,丟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譚老三死后還被分尸,罪有應(yīng)得。小胡氏親眼看見小兒子被分尸,當時就瘋了。

    其實譚三有今天的下場,小胡氏要負一半的責任。

    但凡她對小兒子不那么溺愛,或者在他第一次做錯事的時候給他一巴掌,而不是想著怎么給他擦屁股,都不會是現(xiàn)的在結(jié)局。

    譚老三死,小胡氏瘋。譚家以最快的速度分了家。

    小胡氏因為先前偏寵小兒子,本就惹得其他兩個兒子不滿�,F(xiàn)在又因為譚老三,賠上了大半家底不說,

    譚家在四鄰八鄉(xiāng)的名聲也是一落千丈。

    兩個兒媳婦更是恨極了她,竟是誰也不管。沒多久就失足跌進水潭里一命嗚呼了。

    事情了結(jié)。蔣家老兩口跟幾個兒子兒媳商量了一下,備了重禮,挨家上門感謝了一番。

    比如當初幫著找人江府、曲府、林氏的娘家林家、陸氏娘家陸家等。

    還請人專門制作了一塊匾額,上題:“青天為民”四個大字。

    蔣老頭親自帶著全家人敲鑼打鼓的送到縣衙。把個秦玨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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