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蔡珍這種大學生和金建華這種律政老狐貍,段位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寧婉完全可以想象,金建華是怎么步步為營全身而退的,甚至從他這樣嫻熟冷靜的處理方式來看,自己遠不是第一個受害者,蔡珍則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蔡珍雖說原本對社會險惡沒什么體會,但畢竟是個法學生,經(jīng)歷過這一遭,很快也能想通其中的邏輯,只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完全無法挽回,蔡珍如今懊悔又自責:“都是我自己沒用,學了四年法律,結(jié)果事到臨頭,別說用法律保護自己,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金建華惹不起,就只能躲……我想著萬一還在容市,他手里握著那段錄音,萬一以后又來騷擾我……所以……”
“一開始也想過去曝光他的,可一來我自己沒注意錄音保存證據(jù),二來,萬一我發(fā)了,他把自己手里那段掐頭去尾的錄音一放,我敢保證,輿論都會來罵我的,會罵我是故意勾引仙人跳,其實就想坑錢……”
講到這里,蔡珍忍不住又紅了眼眶:“是我自己不好,要是我當時嚴詞拒絕賠償,就不會落到這種尷尬的地步了,再不濟也可以和他魚死網(wǎng)破,總之不至于受制于人……”
“你沒錯,受害者要賠償有什么問題?這本來都是你應得的,你的訴求是正當?shù)�,只不過沒有注意用一種能保護自己的方式去交涉�!睂幫窠o蔡珍遞了紙巾,“受害人不完美沒關(guān)系,因為錯的是加害人。”
這句話,沒多久前才從傅崢的嘴里說出來,如今場景變換,寧婉成了安慰他人的人,說著和傅崢一樣的話,希望給予受害人力量,有那么一瞬間,寧婉恍惚間總覺得,冥冥之中自己做任何事的時刻,傅崢都站在自己身后,他并不過分耀眼,也沒有那種過分優(yōu)異造成的距離感,明明只是個實習律師,但給人的感覺卻是莫名的溫和強大以及可靠,以至于寧婉在迷茫時能時常想起他。
他很重要,比寧婉想象的還重要。
但蔡珍這個事,光是安慰是沒用的,說到底,自己雖然因為同樣的經(jīng)歷能夠相信蔡珍,可因為沒有證據(jù),一旦曝光,確實沒有多少人會站在蔡珍旁邊,何況現(xiàn)在金建華手握錄音……
蔡珍哭過以后,情緒穩(wěn)定了許多,看向?qū)幫竦难凵褚矌Я烁屑ぃ骸皩幫窠憬悖x謝你安慰我,本來這事誰也不敢說,現(xiàn)在說出來,我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哎,怪我自己蠢……”
“所以你還是決定要離開容市嗎?”
提及這個話題,蔡珍的神色又再次慘淡了起來:“我也沒辦法……”
“你先別急著結(jié)束實習,也別急著拒絕掉入職正元所的機會。給我?guī)滋鞎r間,或許不僅可以還你清白,還能把金建華的真面目公之于眾�!�
蔡珍臉上雖是充滿了感激,但顯然也已經(jīng)對這事不抱希望:“寧婉姐姐,有你相信我就好了。”
可即便蔡珍自己都有些放棄了,寧婉這次卻不想輕易放棄,自己過去就應該做的一件事,即便遲了,但該做的事,就還是要做。
第54章
事不宜遲,
寧婉決定當晚就行動,和蔡珍告別后回到家里,寧婉就翻出了手機通訊錄,
自上次后,金建華就一直躺在她的黑名單里,她咬了咬牙,忍著惡心把對方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醞釀了下情緒,然后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
“金par,
過去有些事我覺得自己想通了,是我做的不對,很想和你當面解釋下,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
這條短信寧婉斟酌了再三用詞,最終確保里面沒有夾帶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情緒,
看起來確實像條認錯短信,又委婉地充滿了暗示,這才點擊了發(fā)送。
果不其然,半小時后,
金建華的回復就來了――
“明晚六點我有空,悅城酒店中餐廳見�!�
言簡意賅,
沒有什么多余的內(nèi)容,也沒流露任何態(tài)度,
即便作為書證,
聯(lián)系上下文,也舉證不出什么,
倒是很符合金建華的風格,做起這種下三濫的事來滴水不漏謹慎至極。
和金建華約好了見面地點,
寧婉在心里又盤算了盤算明天的計劃,把錄音筆放到了包里,這才安心睡了覺。
好在第二天社區(qū)里風平浪靜,除了偶爾的幾個咨詢電話,倒沒什么現(xiàn)場咨詢,只是臨下班的時候,陳爍叫住了寧婉――
“學姐,今晚你有空嗎?有空的我們一起吃個飯?之前說好的給你慶祝宴,還一直沒吃呢。剛我朋友給我推薦了一家私家菜館,要通過老板熟人才能預約,而且搶位,我就自作主張先預定上了,要不今晚就去那里?”他說著,看了傅崢一眼,“傅律師也有空吧?”
雖然陳爍很希望傅崢搖頭,但事與愿違,傅崢有空。
傅崢有空就有空吧,反正舒寧這事,看寧婉的態(tài)度這頓飯怎么的也要帶上傅崢,陳爍也不管了,能和寧婉一起私下吃個飯就行,吃完飯他到時自告奮勇送寧婉回家,一路上照樣還能兩人世界。
可惜計劃得挺美,結(jié)果當事人沒空。
寧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絕了陳爍:“改天吧,今晚我有點事�!�
寧婉說著,掏出了手機,切換到了高德地圖,她看了眼從社區(qū)到悅城酒店,大約需要20分鐘,她估摸了下時間,考慮下下班高峰期,提前半小時離開會比較合適。
寧婉的社交圈其實相當簡單,她要約什么人吃什么飯幾乎陳爍都能猜出來,可今晚她這是約了誰?邵麗麗她剛約過,而對今晚的約飯對象,寧婉顯然有些遮遮掩掩,陳爍旁敲側(cè)擊了幾句,一貫大大咧咧的寧婉也都沒有接茬表態(tài),搞得陳爍反而疑惑和好奇起來,而更讓陳爍有危機感的是,臨到下班前,寧婉突然進洗手間化了個妝,再看今天她穿了一身明艷紅裙和黑色漆皮小高跟,這對今晚約會鄭重其事的態(tài)度,直讓陳爍充滿了危機感和不妙的預感。
寧婉身邊難道除了內(nèi)憂傅崢,還有神秘外患?甚至有可能傅崢這都不是什么值得分眼神的競爭對手,只是個幌子,反而是外面那個神秘男人,讓陳爍越發(fā)在意起來。
寧婉幾乎到點就拎上包匆匆離去了,她一走,陳爍就沒忍住,他看了傅崢一眼,打探道:“你知道寧婉今晚約的誰嗎?”
結(jié)果傅崢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那模樣還挺冷靜:“不知道�!�
都什么時候了!他還這么鎮(zhèn)定!
陳爍循循善誘道:“可你看,寧婉今晚特意打扮了,感覺肯定是去見男的,而且還很重視和這個男人的約會,你就不好奇嗎?”
結(jié)果傅崢還是這么不冷不淡:“不好奇。”
本來陳爍還想提點提點傅崢,畢竟關(guān)鍵時刻一致對外,可沒想到這家伙這么孺子不可教,而且寧婉一和別人約飯,他也沒閑下,陳爍見他接了個電話,聽語氣是也和自己朋友約了個飯,然后竟然也走了,只留陳爍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一個個排查到底和寧婉約飯的是誰……
寧婉是六點準時到的酒店餐廳,這家中餐廳雖然不是包廂制,但每桌之間都用了山水畫屏風隔開,既阻隔了鄰桌的視線,又保有了隱私,環(huán)境相當不錯,當然人均消費也相當之高。
大約為了端架子,寧婉到了半小時后,金建華大約覺得晾夠了自己,這才姍姍來遲。
自從自己“流放”到社區(qū)后,寧婉和金建華幾乎沒什么見面機會,如今她為了今晚,特意打扮過,紅裙紅唇,很是吸引眼球,金建華一見自己,果然臉上露出了點驚艷的神色。
只是他很快落了座,收斂了表情,又露出了道貌岸然的一面:“也挺久沒見了,小寧你這在社區(qū)也過了有兩年了?工作和生活上這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
寧婉撩了撩頭發(fā),恰到好處地露出了側(cè)臉,表情看起來懊喪又苦悶,語氣示弱,但音量卻微微抬高,以便錄音筆清晰記錄下音軌:“金par,我這次來,是想和你道個歉,過去是我年少氣盛不懂事,不知好歹,當時就不應該拒絕你的好意,現(xiàn)在在社區(qū)歷練了兩年,也知道基層的苦和累,不僅錢少事多,這樣的工作經(jīng)歷對職場上升而言幾乎性價比很差,助益太小了,可既然當了律師,自然還是想要接大案有個更好的發(fā)展的……”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任憑誰在社區(qū)蹉跎兩年,恐怕也會待不住,金建華當初把寧婉逼到社區(qū)去,想的就是搓搓她的銳氣,小年輕不懂現(xiàn)在律政職場多難混,也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橄欖枝,就該好好人情下社會的現(xiàn)實。
何況寧婉這樣的學歷背景,選擇面也不太多,能進正元都是靠當年擴招,而進所后也沒機會做什么大案,履歷上還是很空白,即便想跳槽,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待遇,甚至作為女律師,年歲漸長,能找到的下家還不如正元,何況在正元這樣的大所,好歹還能有個念想,未來有朝一日能進高伙的團隊。
也確實如金建華所料,寧婉大約也是沒找著更好的橄欖枝,并沒有貿(mào)然跳槽,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社區(qū)。
這兩年來,其實金建華一度也沒怎么想起寧婉來,畢竟所里每年都有一茬茬新來的女實習生,不少長得也可圈可點,可事到如今再次見了寧婉,才發(fā)現(xiàn)她還是不同的,她比她們都漂亮。兩年的基層生活也并沒有磨損她的美貌,相反,金建華甚至覺得如今的寧婉更多了幾分味道。
金建華其實沒什么耐心,但對寧婉卻算是多次破例了,也罷,他內(nèi)心有些輕飄飄地想,寧婉長得這么漂亮,稍微有些任性和小脾氣也是可以理解,當初雖然打了自己,但兩年過去,這人遭受了挫折后,就明顯成熟踏實也懂事了,這種時候自己再把人收進來,也省心的多安分的多。
這么一想,金建華就有些飄飄然了,雖然仍舊把持著分寸,但語氣已然帶了點曖昧:“小寧啊,你當初就是太年輕,你看你這樣漂亮,我也舍不得你吃苦,但人吧,不吃點苦,就分不清什么路才是對的,誰才是對你好的人……”
寧婉忍著惡心,露出了乖巧聽話的表情,她包里的錄音筆全程開著,只是金建華果然很奸詐,一番話里仍舊滴水不漏,找不到明顯的證據(jù)。
這樣下去不行,寧婉想了想,還是下了決斷,她決定豁出去了!
……
傅崢今晚本來并不想出門,但臨下班時接到了高遠的電話約飯,又想起寧婉一身嬌媚紅裙妝容精致鄭重地出了門,雖然面上冷靜自持,但心里倒是異常煩躁,陳爍的問題傅崢也想問,穿成這樣出門,寧婉到底是去見誰了?
一來二去心情不好,想來想去倒也同意了高遠的約飯,自己對寧婉關(guān)注太多了,即便以后想把她納入自己的團隊,老板對員工也不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關(guān)心,自己是該適度放放手。
“那我們?nèi)P樂的西餐廳吧!”
結(jié)果面對高遠的提議,傅崢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提出了個奇怪的問題:“從社區(qū)出發(fā),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20分鐘的車程內(nèi),有什么比較好的餐廳?”
寧婉離開前高德地圖的語音提示里她今晚要去的餐廳距離社區(qū)辦公室20分鐘車程,而從她穿著的隆重來看,多半是個檔次還不錯的餐廳,約的應該也是挺重要的人。
悅瀾社區(qū)附近大部分是中低檔消費場所,作為社區(qū)配套,餐飲公司多數(shù)為性價比高的那類,20分鐘的車程內(nèi)高檔的餐廳應當不多。
當然,對于寧婉今晚到底去哪個餐廳吃飯,傅崢并不好奇,他一點不關(guān)心,他就是回國后還不太熟悉周邊商圈,隨便問問了解下情況罷了。
高遠不愧是容市通,很快,他就想到了答案:“這片20分鐘車程里的高檔餐廳還真是不多,我印象里也就悅城的中餐廳吧,這家環(huán)境不錯,人也不算多�!�
“就這一家?”
“大概吧?反正我就知道這家,別的都不太上檔次。”
“那就去吃這家吧。”
“?”
中西餐里,傅崢一向更傾向西餐,然而今天,面對高遠的提議,他竟然主動要求去吃悅城的中餐廳?
面對高遠的疑惑,傅崢抿了抿唇:“突然就想吃中餐了。畢竟是中國人,還是要多支持中餐�!�
“……”
最終,高遠還是遵從了傅崢的選擇。好在悅城酒店的中餐廳環(huán)境確實還不錯,每張桌子邊都有山水屏風,傅崢和高遠落座了其中一張后,沒多久,隔壁的一張便顯然也坐了人,傅崢透過屏風只看到一抹紅色的輪廓,對方和寧婉一樣,看起來穿了紅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身形看起來竟然也和寧婉差不多……
好在很快服務生的到來,讓傅崢甩開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
雖說自己推測寧婉或許會來這家中餐廳,但畢竟只是推測,寧婉也沒準會選擇性價比更高的別的小眾餐廳,傅崢在內(nèi)心說服自己,他來悅城酒店完全沒有想要撞見寧婉的意思,畢竟容市這么大,離社區(qū)20分鐘車程距離里,還有各色各樣的飯店,自己也不過是隨口問問高遠然后隨便選了家餐廳罷了。
這么大一個城市,兩個人下班后再遇見的可能性其實確實微乎其微。
可即便知曉這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天和寧婉待在一起,如今傅崢竟然連看個鄰桌屏風后的陌生人,都像寧婉了。明明穿紅裙和寧婉身形差不多的人,這個世界上多了去了。
只是很快,傅崢就意識到,自己這不是錯覺了。
這屏風雖然隔開了身形,但隔音效果卻并不好,正常來吃飯,為了隱私,聲音都是壓低的,可鄰桌倒是有些奇怪,這聲音,也不知道為何,像是故意抬高似的,以至于坐在邊上的高遠和傅崢都聽得明明白白。
而幾乎對方一開口,傅崢就敏感地認出了這是寧婉的聲音,坐在他鄰座的,自始至終確實就是寧婉,并不只是看著像而已。
“金par,我這次來……”
寧婉的聲音雖然微微抬高,然而里面的語氣卻是從沒在自己面前用過的嬌柔,帶了點撒嬌一樣的示弱意味,聽起來嗲嗲的,以至于一瞬間傅崢都產(chǎn)生了恍惚。
高遠一開始沒在意,但隨著寧婉的繼續(xù),他也后知后覺反應了過來,看了傅崢兩眼,壓低了聲音:“寧婉?”
傅崢微微皺了下眉,沒有做回答,鄰座的寧婉卻還在繼續(xù),聲音嬌滴滴的,又是埋怨又是哭訴的――
“金par,對不起,過去的我真的是……”
高遠這越聽臉上就越迷幻了:“金建華?寧婉怎么和金建華在吃飯?而且找他道歉?道什么歉�。克麄z不是看起來不太熟嗎……”
可不該很熟的兩人,寧婉卻用這種語氣和金建華說話?這實在是很詭異。
雖然有些女生很漂亮并且常常以容貌為武器,對異性老板撒撒嬌就能換來輕松的工作,可高遠印象里寧婉從不是這種女生,她反倒是有些大大咧咧的英姿颯爽,并不是恃靚行兇的人……
只是……
只是萬事也沒絕對,畢竟人是會變的,何況知人知面不知心,高遠也沒和寧婉長期相處過,而如今寧婉在抱怨的內(nèi)容,他聽來也確實是有些情有可原――
“金par,社區(qū)真的太苦了,全是大爺大媽,案子又復雜又雞毛蒜皮,當事人文化素質(zhì)也不高,糾纏來糾纏去的,說的都口干舌燥了,還是不理解,稍微辦的不順他們意吧,就來吵鬧甚至辱罵,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下去了……”
鄰座的寧婉還在繼續(xù)哭訴:“我入職也幾年了,總不能一直在社區(qū)蹉跎吧?金par,之前你想招我進團隊,是我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現(xiàn)在才知道外面自己一個人獨闖是多難,現(xiàn)在我教訓也吃夠了,人也成熟了,就想問問,我還有機會再加入你的團隊嗎……”
聽到這里,高遠算是明白了,寧婉這找金建華吃飯是為了從社區(qū)調(diào)回總所,他看了傅崢一眼,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色相當難看,印象里,傅崢并不喜歡女下屬仗著女性優(yōu)勢達成什么目的,寧婉這樣的做法簡直是踩到了他的雷點上,何況直接朝金建華拋出橄欖枝,那就是明確了不準備堂堂正正競爭申請進入傅崢的新團隊了……
一想到寧婉拋棄了傅崢投誠了金建華,高遠就有些同情,他低聲勸慰道:“你也別在意,這個么,人之常情,寧婉在社區(qū)確實待很久了,她為自己考慮也是正常,你雖然要新組建團隊,但是競爭肯定激烈,畢竟你是資歷深案源足夠的大par,寧婉評估了風險后,選擇更穩(wěn)妥的方式,先去套磁中伙,想求穩(wěn)直接進到金建華的團隊,也是可以理解……”
是可以理解,但是傅崢心里還是覺得遭到了背叛,自己來來回回開小灶事無巨細給寧婉郵件里指導了這么久案例,結(jié)果希望她努力一把進入自己團隊的苦心似乎根本沒有傳遞給對方,一瞬間,傅崢甚至恍惚覺得自己是個慘遭渣男騙身騙心的受害者。
何況想求穩(wěn)進入金建華的團隊,那話是不能好好說嗎?平時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倒是從沒輕聲細氣,結(jié)果怎么到了金建華這兒,用這種柔得能滴出水的語氣?一個女性下屬用這種語氣和男性上司講話,根本不合適。
只是傅崢一口氣還沒下去,寧婉的一席話,就讓他一口氣又上來了。
鄰座的寧婉毫無覺察,用了更加示弱和可憐巴巴的語氣,語氣的末梢上都帶上了曖昧:“金par,只要你能讓我進你的團隊,什么事我都愿意的……我、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現(xiàn)在也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你看……”
寧婉有些用詞放低了聲音,以至于聽得不夠清楚,高遠一臉八卦,那神色,要不是礙于傅崢在場,都恨不得直接把耳朵貼到屏風上去偷聽了。他一邊努力分辨,一邊朝傅崢努了努嘴:“你聽聽寧婉這話說的,怎么和想要和金建華發(fā)展不倫戀似的,人家金建華可是已婚多年了,孩子都上高中了……”
高遠搖了搖頭,不認同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講話也不知道個分寸,這被人誤會了多不好,幸好我這個人腦子里很干凈,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也幸好金建華這人口碑不錯,對老婆孩子好像都挺上心的,不可能做這種……”
可惜,高遠的最后一個“事”字還沒說完,鄰座發(fā)生的一切就狠狠打了他的臉――
“你是真的什么事都愿意?”此刻響起的,是金建華的聲音,然而不同于以往在所里那種穩(wěn)重的語氣,此刻金建華的聲音帶了很明顯的輕佻,他輕笑了兩聲,“寧婉,你可要知道,我不是吃素的�!�
高遠皺了皺眉,他看了眼對面,果不其然,傅崢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黑了,并且還黑的很徹底,要仔細分辨,這黑里,高遠總覺得,似乎還有點綠。
而面對金建華這明顯的一語雙關(guān),寧婉不僅沒推拒,反倒是含羞帶憤般笑了笑:“難道金par是要吃了我嗎?”
這就是明顯的調(diào)情了……完全不存在什么說話沒分寸的解釋了……
……
而寧婉這話下去,高遠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傅崢的臉,他覺得以現(xiàn)在傅崢的表情,有一種通體碧綠的趨勢,可能放到十字路口去當綠燈也是沒什么問題了……
高遠在內(nèi)心嘆了口氣,傅崢啊傅崢,終究是錯付了……
寧婉翻來覆去朝金建華又是撒嬌又是示弱,金建華今晚開了瓶紅酒,一開始還端著架子道貌岸然,等酒精微微上頭,寧婉又一臉?gòu)尚叨�,他便果然漸漸放開了手腳露出了真實嘴臉,當面露骨地就和寧婉調(diào)情起來。
寧婉忍著強烈的惡心與金建華虛與委蛇,話題也直往取證的方向走:“金par,那我以后要是什么都聽你的,是不是你就不會再為難我,把我下放到社區(qū)了呀?”
金建華此刻在寧婉的乖巧和含情脈脈里,早已三魂丟了七魄。他平日確實是個謹慎的人,但如今看著眼前的寧婉,一時之間也有些陶醉,在他看來,寧婉是絕對不可能再翻出他的手掌心了,畢竟她不是一流法學院畢業(yè)的,還只是個本科生,想在雙一流如云的正元所里混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是非常不容易,此前又被自己使計踢去了社區(qū),被折磨了兩年,如今想要回總所向自己屈服的心絕對不可能有假。
這么一想,金建華的動作就放肆了起來,他當即伸出手,拿起寧婉放在桌上的手摩挲起來:“什么都聽我的?”他笑起來,用手指輕輕刮擦寧婉的手心,一語雙關(guān)道,“我可是肉食動物,無肉不歡,不僅吃肉,吃起人來,也很可怕哦,你可不要吃不消喊停……”
金建華的動作讓寧婉滯了滯,她本來下意識想抽走手,然而取證的信念驅(qū)使下,最終還是穩(wěn)住了自己的動作,好在這行為看到金建華眼里只是一種有情趣的欲拒還迎,并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忍受著金建華的動作,寧婉再接再厲繼續(xù)道:“那你是不是答應我,以后不會針對我把我再下放到那什么社區(qū)去了?我在社區(qū)可累死了,真的干不下去了,總之,以后我都聽你的,你想對我怎樣就怎樣,是不是金par你就不會為難我了?”
金建華此刻精蟲上腦,恨不得立刻把寧婉帶到房間為所欲為,根本沒在意寧婉話里的圈套,只繼續(xù)摸索著寧婉的手:“我怎么舍得為難你呢?以后我疼你還來不及�!�
寧婉忍著想吐的沖動,繼續(xù)對金建華笑,而她的手里,也被金建華塞了什么東西,寧婉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張房卡。
都這時候了,趕緊乘勝追擊了!
寧婉佯裝害羞般收下了房卡:“那……那以后金par你可不能欺負我……以前我不過就是不愿意跟你,你就那么針對我,故意排擠我派我去社區(qū),怎么一點不憐香惜玉啊?弄得我在社區(qū)吃了兩年苦……你是不是故意這樣讓我屈服�。俊�
金建華這時候早就上頭了,他安撫地拍了拍寧婉的肩:“我那不是太喜歡你,看不得你不聽話嗎?讓你去社區(qū),也算是歷練歷練,知道外面世界的險惡……女孩子,就要聽話,乖乖的才可愛……”
雖然因為微醺,金建華說起來話來已經(jīng)有些顛三倒四,但從這連續(xù)的錄音來看,寧婉已經(jīng)算是拿到了證據(jù),已經(jīng)沒必要再和金建華虛與委蛇了。
而見到寧婉站起來離席,金建華立刻也跟著站了起來,他心里此刻正做著和寧婉一起翻云覆雨的美夢,色瞇瞇地看向?qū)幫�,調(diào)侃道:“你怎么比我還心急……”這么一邊說著,金建華就要去拉寧婉的手。
寧婉錄音到手,已經(jīng)沒必要和金建華虛與委蛇,正準備躲開,結(jié)果在她有所動作之前,有人先行一步擋住了金建華,直接用自己的身形遮住了金建華看向?qū)幫竦哪抗�,然后猛力就打開了金建華伸向?qū)幫竦氖吱D―
“你一個已婚的合伙人,離寧婉遠一點�!�
是傅崢。
第55章
傅崢其實一開始并不想管這些事,
因為從鄰座斷續(xù)的聊天內(nèi)容來看,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甚至到后來,
寧婉也好,金建華也好,連表面上的羞恥觀都拋棄了,公然就調(diào)起情來……
這調(diào)情的內(nèi)容,連一向皮厚肉糙的高遠聽了,臉上都有些掛不�。骸斑@……雖然寧婉在社區(qū)掛職兩年可以理解她想要回總所的心,
但用這種方式,實在是有點不齒吧,先不說這是介入他人婚姻,就光是利用自己美色這點……哎……”他一邊講一邊偷偷打量傅崢,“有些年輕人還是不夠有耐心,
其實就該等一等,本來有別的更好的機會的……”
高遠說完,心里其實也挺唏噓,按照他的觀察,
傅崢對寧婉挺不一般,背地里多次私下維護,
可見用心,結(jié)果沒想到寧婉……
如今鄰座不僅是情話綿綿了,
從屏風后的輪廓看,
這金建華已經(jīng)伸手摸起寧婉來了……
“看來我也識人不清,金建華竟是這種人,
寧婉也竟是這種人……”
出了這么個插曲,別說高遠自己尷尬的不行,
傅崢的情緒更是顯而易見地掉進谷底了,這頓飯怎么看都沒法再吃下去,高遠明智地選擇了趕緊去買單,而兩人結(jié)賬完后起身離開時,寧婉和金建華還坐在鄰座繼續(xù)你儂我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