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劉子卻不聽,執(zhí)意道:“虞歸晚必須死,唯有她死了,東遼的困境才可解,我父的仇才能得報。就算事不成,也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出的計,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你覺得虞歸晚會放過要殺自己的人?”
家仆看著面前已經有些瘋魔的公子,欲言又止,卻也清楚此時不宜再勸,遂低下頭不語。
劉子從高坐落地,緩緩走到家仆身邊。
后者以為他這是要出去,忙往旁邊讓了讓,卻突感脖子一涼,淬毒的匕首劃開咽喉,鮮血頃刻噴涌。
“公、公子……”家仆捂住脖子倒地,瞪大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劉子卻不看地上的家仆,而是掏出軟綢的帕子輕輕擦拭帶血的匕首,輕聲道:“死了才是對本公子最好的效忠,放心,本公子不會讓你路上孤單的,你的妻兒已經在下面等著你了�!�
家仆嗬嗬兩聲就咽了氣,死不瞑目。
擦過匕首的帕子從中飄落蓋在家仆臉上,也蓋上了他閉不上的那雙眼中驟然聚起的恨意。
劉子嗤笑一聲,燈燭將他投在墻上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著愈發(fā)像一條仰起頭顱的毒蛇。
而另一邊,受了劉子蠱惑的東遼五王子真就將身邊的殺手派了出去。
東遼皇室都會豢養(yǎng)殺手用以保護自己,而且這些殺手都是從小就被挑選進來,經過嚴格的訓練,最后相互廝殺篩選出最厲害的那幾個。
他們擅用毒,下手狠,替東遼皇室解決過不少有二心的官員。
喬裝成普通百姓直接進城并不可行,守城的北境軍查的極嚴,他們試了多次都未成功,還險些被抓住。
閻羅娘的手下分散在四個城門口,專盯這些可疑人。
“佛爺,我咋瞧著方才那幾個不像善茬兒�!�
笑臉佛站在人群中就像個矮墩墩的冬瓜,沒什么威懾力,但那雙眼睛卻是利得很。
他冷哼兩聲,道:“這些個東遼蠻狗沒一個是好東西,我瞧著是城外那幫孫子又不肯老實,細作派不成,改派殺手了。聞著剛才那幾個身上那股血腥氣沒有?呵,沒沾上幾十條人命的都沒這個味兒,找個腿腳快的回去報信�!�
“不抓?”
“這些都是練家子,咱們的人不是對手,再說選在今日進城必是沖著大將軍來的,先回去報信,抓不抓還要看大將軍的意思�!�
“行,那我即刻遣人回去報信�!�
“快些。”
第166章
直到夜幕降臨,
虞歸晚也沒有要見東遼使團的意思。
可東遼遞交的國書上分明有寫臘月廿四同大雍在偏關小鎮(zhèn)和談,也以為虞歸晚連夜趕來是為了此事,哪知竟然連面都不見,
更沒有遣人來知會,她從早到晚在商坊轉悠,跟那些個滿身銅臭的商人相談甚歡,如此踩東遼的面子,直把城外驛館的東遼人氣得背過去,狂罵她欺人太甚。
入夜閉市之后,城內唯有邸店還燈火通明。
今日談成生意的幾個商人湊桌一塊吃飯,大桶的麥酒被伙計抬上來,
還有外焦里嫩噴香的烤全羊,
盛在壇子里的醬牛肉,以及大塊串起來烤的駱駝肉。
這是邊城的特色,新鮮宰殺的駱駝分骨之后將肉拌上調料放進駝奶中浸泡入味,再用明火炙烤,滋滋冒油的同時還散發(fā)出一股奶香,
來邊城吃過烤駝肉的商隊都會對這口念念不忘,偏偏自己回家再照著做就沒了這味道,
也不知是何緣故。
虞歸晚等人也在此處。
從軍營帶出來的辣牛肉湯和餡兒餅讓后廚給熱了端上來,
另外要了兩只烤全羊,
這是給幾個副將和千戶吃的,
再添些烤駝肉、醬牛肉、純羊肉包的蒸燒麥、鮮嫩多汁的千層牛肉餅,
里頭加了商隊從別處販來的胡蔥,極受歡迎,
每日店內光賣牛肉餅就進賬一大筆。
奶豆腐也是店內的招牌,此法還是南柏舍的商隊帶來的,
包括麥酒在內,而馬奶酒才是關外特有,關內外的商隊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互通有無,以致于邊城在短時間內就繁榮熱鬧起來,這跟城內貨物種類繁多且新穎是脫不開關系的。
東遼就是眼熱也無法,只能使些陰損手段給虞歸晚找不痛快。
馬奶酒緩緩倒入雙耳黃銅杯中,虞歸晚舉杯跟對面那桌的胡族商人示意。
胡族生活在草原的西邊,跟東遼接壤,但兩地中間隔著一大片戈壁灘,跟喀木六族附近的沼澤地一樣,都屬于無人區(qū),人若是誤入其中多半會喪命,遂東遼沒能侵擾到胡族,后者又極擅長做生意,不管天氣多惡劣,胡族的商隊總能將貨物運來。
胡族盛產香料,價格公道,貨也好,虞歸晚也樂于跟他們交易。
閻羅娘就坐在她旁邊,因不喜關外這種酸甜口的馬奶酒,嫌不過癮,遂銜著的酒杯中是辣喉嚨的燒刀子,她喝酒還易上臉,雙頰透紅,帶鉤似的小眼神撩*
過那些同樣酒意上頭的大男人,后者癡癡笑著想邀她共飲。
換以往閻羅娘定是來者不拒,但今日她卻無心與人調情,只是獨自喝悶酒,時不時跟虞歸晚說兩句話,或逗廖姑兩句,故意將酒沾到廖姑嘴上,辣得廖姑蹦起來吐舌頭,大罵她使壞,不是個東西。
“怎會有你這樣的老不正經!忒壞!”廖姑的小臉皺成一團。
閻羅娘喝光杯中酒,無賴道:“我就是壞啊,你能把我怎么樣,殺我啊,不是我吹,你師傅都未必殺得了我,你?省省吧啊�!�
她身手確實跟虞歸晚不相上下,但若說虞歸晚殺不了她,那是胡扯。
虞歸晚抬眼掃過來,“試試?”
閻羅娘立馬投降,“可別,我活得好好的,現(xiàn)在還不想死。”
即使在鼎沸的人聲中,她們這一桌也顯眼得很。
隨來的護衛(wèi)散在周邊吆喝著猜拳喝酒,副將和千戶也勾肩搭背談著近日出現(xiàn)在邊城的戲班子。
幾杯酒下肚,虞歸晚也隱隱有了醉意,拂開小徒弟擋酒杯的手,執(zhí)起酒壺又倒了一杯,仰頭咕咚咕咚兩下喝光,又接著倒,大有不醉死不罷休的架勢。
站在一旁的廖姑苦勸道:“師父別喝了,天也晚了,咱們回家去吧?朝廷派師父來邊城是為了和談,這都還沒談,師父就醉醺醺的,傳出去不好聽,東遼就更不將咱們放在眼里了,說是和談,可他們一點誠意都沒有,師父三請五請他們都不肯進城,非要師父帶人去驛館親迎他們,未免也太囂張了些�!�
她聲音不大,鄰近的幾桌人卻聽得清楚,心想東遼都戰(zhàn)敗了還如此狂妄?要真這樣,那是絕對不能讓東遼再勢大,恢復元氣的,定要借著這次機會將其壓在底下,再翻不了身,也不能再欺壓相鄰的部族。
有些商隊入邊城是為了做生意,而有些則是打著部族商隊的旗號沿途打聽消息,比起東遼的強盛,他們更愿意看到這個昔日的草原霸主再也威風不起來,所以對這次談判東遼傲慢的態(tài)度,這些部族商人比廖姑還生氣,也沒想過廖姑是故意那樣說給他們聽的。
她繼續(xù)勸自己師父。
虞歸晚醉得不清,揮開喋喋不休的小徒弟,又扔掉酒杯,抱起酒壇子猛灌。
這壇子里的可不是馬奶酒,而是方才讓閻羅娘都喝上臉的燒刀子,虞歸晚直接灌了大半壇進肚,饒是她酒量奇好,這會也有些遭不住,臉頰泛開兩坨紅暈,雙眼迷離,再不復往日的冷漠犀利,若這會有人從后偷襲,也不知她因醉酒而綿軟的身體還能不能及時做出反應。
她將右臂橫放到桌面,整個人往下一趴,臉貼著手臂側頭看店中央的戲臺,幾個美貌姑娘翹起蘭花指在臺上咿咿呀呀唱著,她也聽不懂,昨日在家聽戲還是幼兒在旁同她講解了才琢磨出些許意思。
“幼兒……”
她盯著戲臺喃喃自語,腦海里浮現(xiàn)還在等她回去的那抹潔如冰雪的身影,夜里在床上喚著她的聲音總是那么嬌柔婉轉,清麗秀雅的臉上卻染著熱意,眸光灼灼如桃花,直望到她心底最深處,令她甘愿獻出自己,換取足以滅頂的快感。
前一夜留的痕跡至今還未褪去,就掩在衣領下,酒精的蒸騰讓這些紅痕的顏色更為鮮艷,還泛起奇異的酥麻瘙癢,她伸手探進衣領想撓,并想將礙事的衣領往下扯。
閻羅娘用眼尾余光一掃,嚇得立馬放下酒杯撲過來摁住她亂動的手,用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讓你裝醉引那些殺手出來,不是讓你來真的啊,眾目睽睽之下你想作甚?扒光衣服讓別人看啊,求你了,快住手�!�
她用巧勁兒將手腕掙脫出來,“皮癢想撓兩下而已,我又不是你,恨不能在大街上脫光衣服讓人欣賞�!�
聲音哪里有一丁點醉意,分明就是裝醉騙人。
閻羅娘的手下來報有幾個可疑人企圖混入,那些人身上都有股血腥氣,必是殺人如麻的高手,多半是東遼使團想狗急跳墻,暗派殺手進城行刺。
直接殺了也不是難事,只虞歸晚想玩一計,要讓那些還站著觀望的部族看清楚,不將東遼滅掉,他們就會隨時反撲,墻頭草不是那么好當的,小心讓人連根拔起,再一把火燒掉。
虞歸晚是什么身份?掌控關內外的大將軍,連麒麟城對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東遼更是連連在她手底下吃虧,她還占走了喀木六族的金礦山,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現(xiàn)如今在邊城的邸店喝得爛醉如泥,自是引來不少人好奇的探視。
在店內喝酒吃肉的商旅全都伸長脖子往這邊瞧,憂心有之,幸災樂禍亦有。
而藏在這些人當中的殺手則悄無聲息的靠近,借助盛麥酒的大酒桶遮掩就沒讓人發(fā)現(xiàn),待距虞歸晚幾步的地方就如旋風搬抽刀刺來,刀尖泛著幽藍的光,分明是淬著劇毒的。
方才還醉醺醺起不得身的虞歸晚立刻手撐桌面,縱身躍起避開迎面撲過來的殺手,右腿在半空掄一圈,直接一腳踢向對方的太陽穴。
殺手反應也快,迅速抬手格擋。
砰地一聲,殺手被震退后幾步,立馬又握刀攻上來。
虞歸晚雙腳穩(wěn)踩地面,解開斗篷拋向殺手,接著反手抽出藏在下面的刺刀,一個健步奔向前,鋒利的刺刀穿透斗篷蹭著殺手的頸側劃過去。
事情就在瞬間發(fā)生,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得護衛(wèi)齊喊:“有刺客!”
剛才還沒正形的副將和千戶已經跟另外三個殺手對上。
廖姑追著一個老太婆滿場跑,因為她認出來此人就是上回在河渠縣擄走幼兒的那個東遼細作,將她和長姐綁進東遼大營后此人就不見了蹤影,當日破營,她還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
功夫不負有心人,今日自動送上門!
“敢來刺殺我?guī)煾�,行啊,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她甩出掛在腰間的馬鞭,就只盯這一人。
而閻羅娘那邊是一對二還游刃有余。
更多的殺手則沖虞歸晚而去,五六個輪流攻她,手中的匕首都是帶毒的,招招都照著她的命門去,卻總是近不得她身。
其中兩人還受了傷,被她兩刀扎在胸口,一刀削下半只耳朵。
店內一片混亂,商人們全擠在角落。
掌柜和伙計操起碗口粗的木棒把守在門口,防止任何人進出。
“師父!快殺了這些東遼人!上回就是這些人擄走的長姐!”這種關頭廖姑還不忘提醒。
一聽這話,虞歸晚的面色就寒下來,以驚人的爆發(fā)力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殺手,半點不猶豫就用刺刀扎透對方的大動脈。
就算殺手的匕首劃傷了她也不在意,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剩下的幾個殺手瞪大眼睛,看她就像在看怪物。
第167章
廖姑單手撐住木制的欄桿從二樓縱身跳下,
像貓兒似的輕盈落地,未發(fā)出一丁點聲響。
“師父,那日在縣城就是這個老太婆將長姐綁走的,
化成灰我都認得!”
在邸店現(xiàn)身的殺手共有二十人,除方才與廖姑在二樓纏斗想趁亂逃跑的這個老嫗,余下的十九個已全部被殺死,鮮血噴濺到桌上,澆熱了已經冷掉的燒刀子。
城內也開始戒嚴,守城的北境軍正在挨家挨戶搜查漏網之魚。
一時間城內人心惶惶,心懷鬼胎者更是坐立不安,連夜收拾珠寶細軟想另辟蹊徑出城,
都讓等著爭功領賞的士兵給逮住。
五花大綁關進暗牢,
也不盤問是何人,先給一頓鞭子,抽得血葫蘆似的了再潑一桶鹽水,吊起來放到天亮再說。
閻羅娘帶人扒開殺手的衣服,果不其然,
這些人的后背都刺有一個雄鷹抓兔的圖案。
“這是東遼皇室豢養(yǎng)的殺手,鐵證如山,
想賴都賴不掉了這回�!�
之前抓過不少細作,
可這些人身上并無明顯標記能證明是受了東遼指使,
但今晚這些殺手可不一樣。
東遼狂妄,
皇室中人更是狂到沒邊,
恨不得所有東西都烙上自己的印子才好。
所以會在他們抓的奴隸以及養(yǎng)的殺手身上用特制的藥水刺圖騰,向別人宣示主權,
以致于關外許多人都知道皇室殺手的背上會有一個雄鷹抓兔的標記。
虞歸晚對這個發(fā)現(xiàn)也只是點了下頭,并無過多關注,
腳下用力狠狠踩住還想逃跑的老嫗。
老嫗的臉像塊餅貼在地面,雙臂又被扭成麻花狀,雙腿更是怪狀的扒拉開,軟得像煮爛的面條,全身也就倆眼珠子還能動一動。
三棱刺刀在掌心轉了一圈,虞歸晚彎腰細看被踩著的老嫗,像是要將這張溝溝壑壑明顯的臉記住,將來哪怕到了地獄也要第一時間認出,再將其生吞活刮一遍。
“原來是你傷的她�!�
那是她兩世以來唯一會捧在手心要疼著的人,無論去哪里都要放在心尖尖上的,即使是初見時也不曾傷她一分一毫。
除了愛意,就是覺得幼兒斯文清雅,讓人不忍心動粗,拿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嚇唬她也都是玷污了她,她就該是閑坐在被青山綠水包圍的庭院,品茶看書,揮毫對弈,不入紅塵,不染血腥。
可至親被誣陷冤死,家族傾倒,一朝跌落云端,就注定了此生不得安寧。
亂世生存,也是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自己已經嶄露頭角,就不可能全身而退,那些貪婪成性的人不會放過她,勢必要利用權勢奪走她拼出來的一切,鹽礦、商鋪、金山……甚至她的狼群都有人在打主意。
若她不夠強,這一切她就都守不住,連她心愛的人都會跟著遭殃。
在幼兒沒有被擄走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以將人護住,可那一次讓她深刻意識到權力和人馬是多么重要。
所以她才決心改變,她要強悍到所有人都不敢覬覦自己的東西,更不敢傷害她身邊的人。
老嫗的匕首同樣劃傷過虞歸晚的手臂,破開的口子還留在衣袖上,可那上面一滴血都沒有,她也沒有中毒倒地不起。
驚懼很快就爬上老嫗的臉,但她仍不死心,滿是血沫子的嘴艱難的一張一合念叨著東遼古老的詛咒。
老嫗努力將眼珠子轉上來盯住她,咧嘴惡毒道:“你必死!”
在場不少商旅都能聽懂東遼話,聞言已是駭然失色,兩股戰(zhàn)戰(zhàn)。
哪知虞歸晚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只是鞋尖接著用力碾老嫗的臉,直到老嫗的臉骨接連碎裂,發(fā)出殺豬般的凄厲叫聲。
“死?”她歪頭木著臉,“不知道多少人對我說過這個字了,但很可惜,最后死的都是他們,我還活得好好的。”
語氣極其欠揍。
她沒有一腳踩死老嫗,這樣的死法太便宜這個老東西了。
“廖姑�!彼靶⊥降�。
小徒弟屁顛屁顛跑過去,腆著臉笑嘻嘻,十足的狗腿。
“在!師父有啥吩咐?”
“可還記得進村搶劫的盜匪是如何懲治的?”
小徒弟笑得更歡,“咱們以前都是將這些人抽筋剝皮的,師父�!�
閻羅娘默默往后退兩步,悄悄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頭的冷汗。
虞歸晚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老嫗,轉頭跟小徒弟吩咐道:“把暗牢里的細作全部提出來,剝下他們的皮沿街一路掛到城門口,記得要完整的,你親自監(jiān)督。另外著人往城外驛館送個消息,定下的談判日子不就是今日么,還沒過,想談就即刻來邸店見我,過期不候,到時我直接發(fā)兵拓撻可就別怪我不講理了。人質也一并帶過來,再通知趙崇和趙禎�!�
一說到正事廖姑就收起臉上的嬉笑,“是!那麒麟城來的那些人要不要也……”
就算是擺設也需到場,只倒霉了這些老胳膊老腿的文官,奔波受寒凍了大半夜才能歇歇,頭疼腦熱身上發(fā)冷,灌了兩碗黑烏烏的藥汁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那叫一個生不如死,恨不能即刻就回麒麟城。
“這個時辰?!”垂死驚坐起的依舊是那位林大人。
進來回稟的仆從苦著臉道:“是,來人說是奉了大將軍的命令,請大人同其他幾位大人一同去內城邸店,九王和公主殿下也已經出發(fā),您看?”
從未聽說兩國談判要在大半夜開始的,這虞將軍也太胡鬧了。
林大人再不濟也是在朝廷那個深潭混出來的,重重迷霧之下總能窺探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