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俞風城啼笑皆非,“你報,手機有電有信號,你現(xiàn)在就報。”
白新羽哇哇大叫,“強奸啊——”
俞風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矮下身,深邃的雙眸直視著他濕漉漉的眼睛,“你射了,我沒射,這賬怎么平等?”
“我……”白新羽忍辱負重地說:“我給你擼出來總行了吧�!�
“不行,你以為我這么好打發(fā)?”俞風城拍了拍他渾圓的屁股蛋子,“我現(xiàn)在只想插進這里面。”
白新羽拼命捂著屁股,“不行,我跟你拼命�!�
俞風城用自己粗大的寶貝一下一下地拍打著他的大腿根兒,“想讓我不插進后面也可以�!彼笾仔掠鸬南掳�,露出邪佞的笑,“你給我用嘴�!�
白新羽瞪大了眼睛,“你、你他媽說什么?”
俞風城的指腹滑過他被親得通紅的唇瓣,一字一字清晰地說:“用嘴�!�
白新羽想也沒想,狠狠推了他一把,翻身就想跑,可還沒爬到床沿,就被俞風城抓住了他的腳踝,一把拖了回來,俞風城把他的褲子徹底從腿上扯了下來,欺身頂了上去,滾燙的大寶貝直接抵在了白新羽光滑的屁股上,那驚人的觸感讓白新羽渾身猛地一顫,他哇哇亂叫,“啊啊啊救命��!”
俞風城低笑道:“所以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想插進這里,你就躺著好好享受吧,我會讓你終身難忘的�!�
白新羽差點兒飆淚,可不終身難忘,有哪個男人能忘記被人爆菊的經歷。俞風城已經摸著他的臀肉,再次試圖把手指頂進來,他意識到俞風城是來真的,真的是來真的!他崩潰地大叫:“我用嘴,我給你用嘴!”
俞風城頓了頓,松開了他,呵呵一笑,“真的?”
白新羽癱軟在床上,大口喘著氣,同時還不忘捂住屁股。
俞風城趴在他身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肌肉,在他耳邊輕輕呵氣,“其實,我還是喜歡你反抗到底呀�!�
白新羽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俞風城在他嘴唇上重重親了一口,露出魔性的笑容,輕聲道:“玩兒過69嗎。”
白新羽一激靈,瞪大了眼睛。
俞風城用極具蠱惑性的嗓音循循善誘,“我讓你在上面,保證你爽�!�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光是在腦海里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他整個人就要爆開了。俞風城對他做的,都是他沒做過的、新鮮的、偏偏又刺激十足的,就在前一秒,他還覺得讓他給一個男人做口活,那想自殺的程度,也就僅次于被男人爆菊了,可俞風城的提議讓他覺得自己就算沒占便宜,但好像也沒吃虧,而且,聽上去又淫蕩又放浪,讓人內心深處居然隱隱有些期待。
俞風城抱著他翻了個身,讓他趴在了自己身上,用命令的口氣說:“轉過去。”
白新羽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顯然還沒過心里那道坎兒,俞風城威脅道:“后悔了?沒事兒,你隨時可以后悔,趴下讓我干就行了�!�
白新羽心一橫,把身體轉了個方向,羞恥地把屁股對著俞風城的臉,在叉開腿跨在俞風城前胸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腦海里名為理智的某樣東西已經死了。
俞風城伸長了胳膊,按了下他的腦袋,“含住�!�
白新羽迎著頭皮俯下身,對著俞風城那猙獰的性器,遲遲下不去嘴……
俞風城卻已經拉過他的腰,把他那半軟的性器抓在手里揉弄了幾下,然后張開嘴,用舌頭輕輕舔了舔。
白新羽如遭雷擊,身子猛地一抖,幾乎一下子就有了反應。
俞風城往上拱了拱腰,示意他快點,那昂揚的性器不小心戳到了白新羽的臉上,白新羽一陣惡寒,他輕輕握住了俞風城的大寶貝,心里涌上奇怪的感覺。
俞風城已經張開嘴,把他的性器含了進去,用舌頭卷著那凸起來的陽筋,使勁逗弄著。
白新羽感覺腰一下子酥了,猛烈的快感從下腹處襲來,讓他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俞風城拍了下他的屁股,催促著。
白新羽實在是被伺候舒服了,想著這么互相那啥一下,也不算丟份兒,索性心一橫,張開嘴,把俞風城的大肉棒含了進去,他被那種詭異的、羞恥的感覺給震撼住了,含了一下馬上吐了出來,他一吐出來,俞風城就照著他的屁股連拍了兩下,他只好硬著頭皮再次張開嘴,忽略掉心里障礙,可能這件事也沒那么難以忍受。他感受著俞風城的唇舌在他的寶貝上下的功夫,自己也學著俞風城那么舔了起來。
倆人的性器都得到了濕滑口腔的溫柔對待,在丟掉了最初的羞恥后,他們互相舔弄、吞吐著對方的肉棒,逗弄著對方的欲望。白新羽感覺得出來,俞風城絕對也是第一次做這個,比他那些女朋友生澀多了,可即使是這樣,也足夠白新羽血脈憤張,渾身如過電一般舒爽了。
俞風城不斷向上聳動著腰,把自己的寶貝送進白新羽的嘴里,白新羽的口腔被那大肉塊脹得滿滿的,嘴都麻了,那肉棒的頂端微微滲出的液體,都進入了他嘴里,混合著他的唾液,不斷地順著那肉棒留下,把俞風城的下腹處弄得濕糊一片,他還不住地往上頂,頂?shù)冒仔掠饚状蜗胪拢瑓s別俞風城按住了后背,不讓他起來,只能認俞風城的肉刃在他口腔內肆意進出,白新羽無法想象,這么粗大的家伙,如果真的插進他屁股里,他會不會真的被干死。
倆人保持著那淫蕩的姿勢,互相吞咽著對方的寶貝,這回,俞風城和白新羽一起射了出來。
痛快地發(fā)泄完后,白新羽累得癱倒在俞風城身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
俞風城把他抱了過來,大概是爽了一把心情好,難得溫柔地親著白新羽的額頭、鼻尖,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白新羽看著俞風城俊美的臉蛋,腦內不斷地重復:這是個男人,這是個男人,這他媽是個男人��!他怎么會淪落到跟男人滾床單的地步,還干了那樣、那樣和那樣的事,媽呀,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俞風城撫摸著他的后腰,舔著他的嘴唇,低笑道:“你怎么又傻了,看我看呆了?”
白新羽輕聲道:“放屁�!彼纱嚅]上了眼睛。
可俞風城卻舔著他的眼皮,把他的睫毛都舔得濕漉漉的,他憤而睜開眼睛,目光確實有些閃躲,不太敢看俞風城戲謔的眼神,“還不睡覺,我困了�!�
“你睡啊,沒人攔著你�!庇犸L城把他抱進懷里,輕聲說:“這次雖然也算是酒后亂性,可你這回清醒得很好,明天早上起來你如果敢不認賬,哼哼�!�
白新羽疲倦地說:“你讓我認什么賬啊,你又不會懷孕�!�
俞風城啪地在他屁股上狠拍了一下,白新羽“啊”了一聲,敢怒不敢言,“你干嘛呀,我哪兒說錯了�!�
俞風城瞇著眼睛,“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
白新羽看著他,大氣都不敢出,“你說是什么關系?”
“我讓你說�!�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勉強算炮友吧�!�
俞風城眼底的情緒變幻莫測,讓人很是難捉摸,但白新羽可以感覺出來他不太高興,半晌,他歪著嘴角一笑,“對,炮友,所以以后不準躲著我,知道嗎?”
白新羽任命地嘆了口氣,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墮落于不正當男男關系,卻無法挽救,把他拖進這個泥潭的,正是自己一開始千方百計躲之唯恐不及的那個人,事實證明自己的直覺還是很敏銳的,可俞煞星不愧是俞煞星,躲都躲不起,如果不是他,自己肯定也能靠五指姑娘度過寂寞的兩年,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他居然連在部隊都能發(fā)展出炮友來,想來想去,也只能怪自己魅力四射了。
俞風城用被子把倆人裹緊了,“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暖氣不給力,白新羽感覺越來越冷了,于是也不自覺地往俞風城懷里靠了靠,最后更是破罐子破摔地把那只無處可放的手搭在了俞風城的腰上,人類的體溫真是世界上最舒適的溫度,讓人很容易就沉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天沒亮,倆人的生物鐘已經把他們從睡夢中喚醒了,白新羽從被窩里爬了出來,放在以前,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能無障礙地早上五六點起床,現(xiàn)在卻已經習以為常。俞風城也醒了,他一把摟住白新羽的腰,“看時間�!�
白新羽看了看手機,“五點四十�!�
俞風城啞聲道:“再睡二十分鐘�!闭f著把臉埋進了白新羽的頸窩處,早上真是太冷了,倆人其實都不愿意脫離這份溫暖。
白新羽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仔細回想著他來到部隊這半年多生活的點點滴滴,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一步步被俞風城給放倒了呢?明明當初堅貞不屈、誓死不彎,現(xiàn)在居然跟一個男人光著屁股抱在一起,還覺得怪暖和怪舒服的。他是不是被洗腦了?還是因為周圍都是男人,他已經自甘墮落了?
六點的時候,賓館打來了叫醒電話,倆人都起床了。
白新羽進浴室拿冰水洗了把臉,整個人徹底醒了,出來正對上俞風城,感覺一陣尷尬。
俞風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忘了昨晚上做過什么,說過什么吧。”
白新羽故作輕松地說:“沒忘,記性好著呢�!�
俞風城朝他伸出胳膊,“過來�!�
白新羽走過去,“干嘛?”
“親一下�!�
白新羽忍不住道:“你幼不幼稚�!�
“親一下啊�!庇犸L城指著自己的嘴唇。
白新羽別別扭扭地湊了過來,照他嘴唇上啵了一下,俞風城兩手握住他的腰,低下頭,加深了這個早安吻。
親完了之后,俞風城看著他笑了起來,一副貓偷吃了罐頭得逞的模樣。
白新羽臉皮又開始發(fā)燙,他以前覺得自己挺厚顏的,跟俞風城認識之后,動不動就臉紅,真是邪了門兒了。
這時,他們的房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陳靖的聲音,“新羽,風城,你們起來了嗎?”
“起來了�!卑仔掠疒s緊去打開門,陳靖和程旺旺已經穿戴整齊,倆人的臉都有些浮腫,一看就是宿醉的模樣。
陳靖看著他充血的眼睛,笑道:“都喝多了吧,讓你們喝,走吧。咱們再去早市買點兒東西,然后就該回去了。”
白新羽開始還有些擔心他們在隔壁聽著什么,畢竟昨天他好像挺大動靜的,但是看倆人神色如常,看來俞風城說得是真的,這家招待所的墻隔音效果真的很好,想到這里,他不僅打了個寒顫,也就是說,昨晚上俞風城要真把他那啥了,他真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他啊。
他們起大早去趕早市,那條街比昨天下午他們來的時候要熱鬧了好幾倍,簡直是人擠人,好像整個城鎮(zhèn)的人都出動了似的。他們在一個很熱鬧的早餐鋪子吃了大烤馕和羊奶,然后就開始大肆采購。
白新羽依舊是有錢不花憋得難受,看什么都想買,甚至還買了一套維族人的衣服,像模像樣地套在了身上,程旺旺覺得好玩兒,就讓他脫下來給自己試試,他干脆就給三人一人買了一套,拿著手機拼命拍照,興奮得跟來旅游似的。
正在他們拍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顯然是有人起沖突了,四人隨著人群擠了過去,均是一驚,那不是昨天賣給他們孜然的那個維族大爺們嗎,旁邊還有那跟白新羽眉目傳情了幾下的他的女兒,另一邊則是幾個壯實的年輕人,他們用維族話嘰里呱啦地吵著架,聽周圍人說,是因為攤位的位置問題吵起來了,那維族大爺先來,那幾個年輕的非讓他讓位置,還揮舞著拳頭恐嚇著。
白新羽看著那嚇得快哭出來卻還想擋在自己父親身前的姑娘,氣不打一處來,他想英雄救美一把,卻又不敢自己上,就推了推陳靖,“班長,咱們?yōu)槊癯θ�。�?br />
他依然陳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畢竟就算是以陳靖一個人的武力值,上去幾腳就能把這幾個混混給踹趴下,可是陳靖卻皺著眉搖搖頭,“當?shù)厝说臎_突我們漢人不能管�!�
“��?為什么?”
“沒為什么,就是不能管�!标惥傅溃骸澳隳檬謾C報警。”
可是報警已經來不及了,那混混一腳就把大爺踹倒在地,然后去揪那姑娘的辮子。
俞風城笑著拍了拍陳靖的肩膀,“班長,咱們現(xiàn)在不是漢人啊�!�
陳靖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反應過勁兒來了,低聲道:“別打殘了,上�!�
說著把買的東西往地上一放,第一個躥了出去,一腳就把那個踹人的混混撂倒在地,腳尖對著男人的肚子上狠踹了一腳,那人立刻吐出一對泄物,爬都爬不起來了。
旁邊的同伙一擁而上,有的甚至摸出了彎刀,俞風城也沖了過去,一把抓著那個握刀人的胳膊,一個手刀劈了下去,那人疼得大喊一聲,就松了手,俞風城奪過他的刀,拿刀把狠狠敲了下他的后腦勺,把人敲趴下了。
程旺旺和白新羽也撲了上去,抓著個人就開練。程旺旺別看平時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沒想到打起架來這么狠,在不致殘的前提下,怎么疼怎么打,白新羽自從上了高中之后就再沒跟人打過架,都是別人打他,他別他哥打過,被高利貸的打過,到時候他別說反抗了,沒嚇得尿褲子都不錯了,可是從到這群混混面前的時候,他猛地發(fā)覺,這些人的速度怎么這么慢,出拳軟趴趴的,側踢的姿勢太不標準了,下盤還不穩(wěn),用腳一勾就能放平,再對著肚子兩腳,人就起不來了,這些看上去壯實的年輕人,居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半年來他從來沒真正意識到自己究竟成長了多少,今天他大概知道一點了。
“當兵的,他們是當兵的!當兵的打人了!”一個混混指著俞風城大叫。
原本俞風城動作太大,把前襟掙開了,露出了里面的綠軍裝。俞風城上去一腳就把他踹翻了。
陳靖看那些都爬不起來了,抓著俞風城和白新羽叫道:“趕緊跑�!�
“�。渴裁�?”
白新羽正盡情揮灑汗水,體會著當英雄的快感呢,這時候哪兒舍得走了,他應該過去溫柔地把那姑娘扶起來,瀟灑地整整衣襟,說“你沒事嗎?”,然后環(huán)視四周,接受百姓們的敬仰,這他媽還沒演完呢,他怎么能走呢!
陳靖抓著他領子把他拽了出來,以命令地語氣說:“撤!”說完拎起地上采購的東西,一溜煙地跑出去好幾十米,剩下三個人氣喘吁吁地也追了上去。
四人以百米沖刺地速度一口氣跑出去五六百米,拐了彎兒繞緊了小巷里,最后回到了他們的車的地方。
把東西把車上一放,四人各個氣喘吁吁的,半天直不起腰來,他們目目相接,最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第38章
坐上車之后,白新羽開始跟駕駛員吹噓自己剛剛如何神勇無敵,把那些混混打得東倒西歪,拯救了一對可憐的父女之類的,駕駛員聽得樂呵呵的,卻沒怎么說話。
白新羽最后嘆了一聲,“也不知道那個姑娘受傷沒有。”白新羽想起她對忽閃忽閃的長睫毛,還怪可愛的。
俞風城修長的手指跟抓籃球似的扣住白新羽的腦袋,把他的臉轉了過來,諷刺道:“我把你在這兒放下,你回去看看?”
白新羽拍開他的手,“我就隨口說說�!边@都跑出去十多公里了,開玩笑呢。
對比白新羽的興奮和俞風城的平淡,陳靖、程旺旺還有那老駕駛員似乎就不那么輕松了,白新羽也發(fā)覺了不對勁兒,就問道:“班長,你怎么了?好像臉色不太好啊�!�
陳靖道:“沒事兒�!�
白新羽把臉湊了過去,一伸手,快速把陳靖的眼鏡給摘了下來,嘻嘻笑道:“班長,你不近視就別戴眼鏡了,你不知道帶久了眼球容易變形嗎�!�
陳靖把眼鏡給搶了過來,“再長老一點兒我就不帶了�!�
“班長,你今天那個旋風腿太帶勁兒了,我要是有空給你拍下來就好了……不是,我不明白啊,咱們干嗎跑啊,這不是好事兒嗎�!�
程旺旺拍了拍他,第一次用有點兒嚴肅的語氣跟他說話,“別問了,老實坐著�!�
白新羽意識到事情可能真的有些不太對勁兒?他想起班長說的“漢人不能管”,隱約覺得跟這個有關,他也就識相地閉了嘴,沒再問。那個時候,白新羽確實不知道當?shù)氐囊恍┟舾星闆r,自然也就不理解為什么這種行俠仗義的事兒他們要干得跟小偷似的。
在車上顛簸了五個多小時,他們終于在天黑前回到了軍營。
一回宿舍,帶了一堆亂七八糟禮物的白新羽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熱烈歡迎,他拿著幾樣好吃好玩兒的,就屁顛屁顛地去找馮東元和錢亮去了,仨人趁晚飯前的休息時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吃著個頭大又香的奶油巴旦木,錢亮一邊吃一邊拍白新羽的大腿,“行啊,沒忘了兄弟們,這玩意兒吃著真上癮啊�!�
馮東元笑道:“確實味道不錯,我還是第一次吃這個東西,看著像山核桃�!�
白新羽興奮地跟他們描述起這兩天的見聞,除了昨晚在招待所那亂七八糟的一夜外,其他都吹噓了一番,尤其是今天早上他們神勇斗混混的一幕,白新羽得意地說:“看來這半年多沒白練啊,我都不知道我打起架來這么厲害了�!闭f完還比劃了兩拳。
馮東元羨慕地說:“真想去那個鎮(zhèn)上看看,我開始還以為我挺能耐得住寂寞的,我家那地方就是小、什么都沒有,沒想到在部隊感覺更憋屈�!�
白新羽道:“你多跟班長套套近乎,你看這次他不就帶俞風城去了�!彼南耄钱敃r班長帶的是馮東元小天使,昨晚上能發(fā)生那事兒嗎,他一世英名算是完蛋了。
馮東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不太會……再說風城表現(xiàn)好,班長賞識他也是應該的�!�
錢亮拿巴旦木戳了戳馮東元的腦袋,“這你就不懂了吧,班長也是人,也喜歡聽好聽的,也喜歡人家對他好。俞風城是因為表現(xiàn)好讓班長喜歡,那梁小毛是因為什么?梁小毛也就中上吧,還不是班長面前的紅人,不就是因為他嘴甜、會來事兒嗎,人家那才是想要往上提的態(tài)度,我不是說讓你溜須賄賂什么的,那事兒不能干,班長也不是那種人,我是說,你得在班長面前積極表現(xiàn),讓班長心里有你這個人,要不然那么多跟你條件差不多的,憑什么你升士官啊,你老說想要升上去有好待遇,光一個人悶頭努力可不夠。”
馮東元臉有些發(fā)紅,“你說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
“就是不好意思是吧�!卞X亮咔吧咔吧嚼著堅果,“我知道你這個性格,就是會悶聲干實事兒的,哎,可惜我跟你沒分一個班,不然還能幫幫你,我是不打算留部隊的,復原了回去,有這個背景,我爸好給我安排工作,你就不一樣了,東元,你得為自己的前途多考慮考慮�!�
馮東元點點頭,不說話了。
白新羽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這些20歲不到的大男孩兒,考慮的事情卻這么多。對比自己,即使比他們大了兩三歲,在沒來部隊之前,成天想的不是吃就是玩兒,身邊轉悠的不是跟他一樣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就是不太正經的女人,如果他不來部隊,他不知道要幾年才能意識到自己活在一個多么讓人看不上的圈子里,想起他哥那恨鐵不成鋼的責罵,他爸媽那失望又痛惜的眼神,他突然之間就全都明白了。他以前忘了在哪兒聽過一句很文藝的話,說人長大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兒,有那么一瞬間,有些事突然就悟了,他現(xiàn)在就有點兒這種感覺,起碼現(xiàn)在他是真的覺得自己以前那樣很不行了,而不是為了應付他爸媽,假裝懺悔。
三人又聊了些別的,快到晚飯時間,就各自忙活去了。
出門兩天,白新羽居然有些掛念那些豬了,呸,不是掛念,是不知道其他人喂得怎么樣,他好不容易喂得那么肥,要是給他餓瘦了,他得多費多少功夫啊。
他換上全副武裝的衣服,去了豬圈。那些豬一看送飯的來了,全都興奮地從豬圈地各個角落擠到了圈欄邊兒上,張著嘴,噢噢叫著。
白新羽拿著枝條拍著它們的臉,“小爺又回來伺候你們了,也不是我自愿的,就別熱烈歡迎了�!�
今天不喂泔水,而是喂飼料,稍微不那么惡心,白新羽拌好飼料,一桶桶地倒進了食槽里,他現(xiàn)在干這活兒真是駕輕就熟,不過回家之后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成了喂豬能手的。
那些豬一窩蜂地搶到食槽前吃飯,圓胖的身體和扇著大耳朵的腦袋擠成一團,看上去真滑稽。白新羽靠在柵欄邊,唉聲嘆氣,“你們的一生啊,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其實你們活著的時候挺好的,成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用考慮,可是最終還是要被人吃掉,不過吧,你們享福也享夠了,這輩子也值了吧,�。俊�
一群豬專注地吃著食,沒有搭理他。
白新羽舉起枝條,抽了一只豬一下,結果人家連點兒感覺都沒有。白新羽有點兒上火,因為他抽的那只正好是這群豬里的種豬,種豬是不會被吃掉的,平時只有懷孕的母豬才能吃得上的雞蛋玉米之類的好東西,種豬每個月都能吃上兩回,還天天想跟哪個母豬運動就跟哪個母豬運動,日子過得不要太爽,白新羽悲哀的意識到,自己的日子還不如一只豬,不禁越想越生氣,抽了它好幾下,最后給自己累得夠嗆,種豬都沒抬頭看他一眼。
白新羽想到自己在跟一只過得比他滋潤,還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豬置氣,感到悲哀的同時就更生氣了,他指著那只種豬大罵道:“豬!朕御賜你名諱——俞風城!”
轉眼間,已經步入冬季,新疆下了第一場雪。下雪那天,全連的士兵都興奮壞了,除了生長在東北的兵和本地人外,其他地方的人沒見過這么厚、這么大的雪,南方來的兵更是連雪都沒怎么見過。
白新羽一早起來看到外面那厚厚的積雪,穿上衣服就撒丫子沖了出去,在雪地里連滾了好幾圈,自己樂得哈哈大笑。很多新兵也都跑了出來,興奮地大吼大叫。
白新羽平時不需要晨跑,可今天實在太冷了,他滾了一會兒感覺身上暖和多了,干脆就跟著三班的人一起去晨跑了,想起當初剛來部隊時,跑三公里能要了他的命,現(xiàn)在跑五公里跟玩兒一樣,不知不覺間,他的變化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了。
白新羽抓著學團捏成球,故意捏得特別實,然后往俞風城身上扔,俞風城也不甘示弱,抓起一團雪直接按到了他臉上,倆人滾倒在雪地里,抓起雪互相攻擊,結果這場戰(zhàn)役蔓延開來,整個三班的人都加入了戰(zhàn)局,互相打起了雪仗,陳靖一開始還裝模作樣的訓他們兩句,后來被無辜砸了幾團雪之后,干脆也撲了上來,最后場面有點兒失控,晨跑的兵們全都在雪地里玩兒了起來,笑鬧聲響徹整個營區(qū),直到許闖開著車路過,叉著腰看了他們半天,他們才注意到連長來了,灰溜溜地跑步去了。
跑完步后,白新羽去喂完豬,就打算去傳達室給他媽打電話。那傳達室就在辦公樓的一樓,他剛踏進辦公樓,就聽著許闖用整層樓都能聽見的音量怒吼道:“放屁,這是放屁!”
王順威在旁邊低聲勸著:“老許,你小聲點兒�!�
“我憑什么要小聲?我他媽就讓人聽!我告訴你,沒有這么辦事兒的,因為這個狗屁理由把指標撤了,這就是放屁,我現(xiàn)在就去找團長,團長不行我去師部,我他媽就是要看看,是哪個空降來的公子哥,這么大的面子!”
許闖和王順威的辦公室就在二樓,聲音聽得特別清晰,白新羽跟傳達室值班的哥兒們面面相覷,白新羽張嘴剛要說話,那哥兒們做這個噓聲的動作,倆人就站在傳達室里,偷偷聽著。
只聽著許闖一腳踹翻了凳子,就要往外走,突然,一道很冷靜的聲音開口了,“連長,你別這樣�!�
白新羽一愣,這不是陳靖嗎。
許闖走了回來,“你還在這兒坐著干嘛?你不敢去是不是?沒事兒,我去,你等著,我他媽非要去找人說道說道�!�
“連長�!标惥傅溃骸斑B長,別去了,他們這么做自然有道理。”
“有個屁的道理,你們在鎮(zhèn)上為了救新疆老鄉(xiāng)教訓了幾個混混,這他媽是多大點兒事兒?不就上面警告一下就完了嗎,現(xiàn)在他們因為這個把你的推薦指標撤了,這是故意找的借口你懂不懂?這是借口,你他媽懂不懂!”
陳靖淡道:“連長,我懂,但是我也懂,軍人要服從命令,你這么莽撞地去找團長,也只是讓團長為難,畢竟命令是從師部下來的�!�
王順威連忙道:“老許,你看看人家小陳的氣度,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許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那喘氣的動靜白新羽在一樓都能聽到。
陳靖道:“連長,本來保送這事兒,也沒有最終定下來,現(xiàn)在減少一個指標,人家也有道理,我無話可說,其實在哪里都是服務人民,沒什么大不了的�!�
許闖沉默了一會兒,又暴怒道:“你在新疆當了三年兵,帶兵出去什么事兒能做什么事兒不能做你不知道嗎,在鎮(zhèn)上出了事兒不找警察,你瞎攙和什么,人家就是要把咱們團的一個指標給別人,你要是不出這個把柄,那保送就還是你的�!�
陳靖道:“連長,現(xiàn)在說這個沒用了,總之你不用為我的事兒生氣,我接受上級的安排。”
許闖又一腳把凳子踹倒了,“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
白新羽到此終于聽明白怎么回事兒了。之前霍喬來的時候,原本想讓陳靖去參加雪豹大隊的選拔,結果陳靖志不在此,因為他有一個保送去軍校的指標,明年就能入學了,結果現(xiàn)在師部要收回一個指標,他因為在鎮(zhèn)上出頭的那件事,被追責了,砍掉一個人的時候,就砍了他。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個來月,白新羽一直不知道還有這個后續(xù),陳靖被警告的事兒,他們也根本沒想到,如果今天沒出這件事,他們恐怕一輩子也不知道陳靖因為他們的一時沖動要被問責,而現(xiàn)在更是因為這件事,被收回了陳靖一直期待的保送軍校的指標。
白新羽幾乎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憤怒、不甘、愧疚,亂七八糟地情緒全都堵在了胸口,他能明白許闖為什么這么憤怒,凡是關心陳靖的人,都沒辦法不憤怒。他明明沒做任何錯事,他明明一直是那個又正氣又得人心的好班長,憑什么!憑什么要打碎他期待已久的軍校夢!
陳靖下了樓,迎面就遇上了白新羽。白新羽一眼就看到陳靖眼圈都紅了,他走上去,哽咽道:“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