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玉趕緊站了起來,皺眉道:“我來吧。”
“沒事兒,回房間沒幾步,你陪我爺爺去吧�!彼持仔掠鹜块g走去。白新羽拿臉頰蹭他的后脖子,蹭得他脖子上全是口水,把他煩得想把人扔地上,“你再他媽滲口水,我揍你啊。”
白新羽身體一頓,突然抽泣起來。
簡隋英翻了個白眼,“不揍你,別哭!”白新羽從部隊回來后,完全是長大成人了的架勢,這時候喝多了,好像年紀又回去了,簡隋英心想,如果他覺得這才是他弟弟,是不是也太犯賤了?
白新羽哽咽道:“風城……”
簡隋英沒太聽清,“什么?”
白新羽不再說話了,只是輕輕吸著鼻子,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可憐。
簡隋英想了半天,總覺得白新羽說得兩個字呼之欲出,可他一時就是想不起來,他甩了甩腦袋,把白新羽送進了房間,往床上一扔。
白新羽蜷縮進被子里,迷迷糊糊的。這時候,他兜里的手機響了,簡隋英剛要走,又退了回來,從他褲兜里翻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雪豹大隊,簡隋英猶豫了一下,還是推了推白新羽,“新羽,電話,雪豹大隊那邊打來的�!�
白新羽聽到“雪豹大隊”這四個字,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搶過了手機,行動之迅猛,完全不像喝醉的人。
簡隋英氣得揍了他一拳,“你這是喝醉了嗎?玩兒我是不是?”李玉跟著進屋,把他扶走了。
白新羽按下通話鍵,把手機貼在耳畔,輕聲道:“喂?”
“新羽,新年快樂!”電話那頭傳來陳靖喜氣洋洋的聲音。
白新羽心里一暖,“班長,新年快樂,我好想你啊�!�
陳靖笑道:“我們也想你,聽你這聲音就是喝多了吧?大家都喝多了,可是開心啊,一年到頭,還能一起喝酒過年,開心啊�!标惥赣行┱Z無倫次。
白新羽喃喃重復著:“班長,我想你們,好想你們�!�
陳靖吸了吸鼻子,“我們也想你。”
白新羽哽咽道:“班長,你們沒忘了我吧,咱們離得這么遠,你們會忘了我嗎?”
“不會,永遠都不會忘�!�
“我也不會,我一直記著你們�!卑仔掠饻啘嗀g,意識到自己依然懷念部隊,那段熱血的回憶,是他一輩子最珍貴的時光。
“哎,風城要跟你說話�!�
白新羽心臟一顫,拿著電話的手都在跟著發(fā)抖。
俞風城低沉磁性的嗓音透過話機,直接鉆進了他心底,“新羽,你還好嗎?”
白新羽沉默了半響,忍著眼淚,輕聲道:“還好�!�
“我后天到家,休的探親假�!�
白新羽一怔,一時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我會去找你的。”
白新羽咬著牙,顫聲道:“別來,我沒打算見你�!�
俞風城沉默了一下,“那我也會去找你的�!�
白新羽深吸一口氣,“把電話給班長�!�
俞風城再次沉默,最后還是把電話還給了陳靖,白新羽和以前的戰(zhàn)友們一一打了招呼,聊了很久,知道了很多好消息,陳靖立功了,霍喬的詩集出版了,老沙的媳婦兒懷二胎了,阿四的通訊學博士論文發(fā)表了,那滿滿地喜慶消息讓他沉悶的心情也跟著晴朗了不少,只是俞風城馬上要回家這個消息依然沖擊著他的大腦。
和雪豹大隊的戰(zhàn)友們聊完,他又把電話打回了三連,三連那邊同樣熱鬧非凡,馮東元有些興奮地跟白新羽說:“新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哈哈,今天凈是好消息�!�
“我們家情況好轉(zhuǎn)了,有個人資助我妹妹上學,他爸受傷的賠償金也拿到了,我決定退伍了,參加今年的高考!”
白新羽激動地說:“太好了,你會考來北京嗎?”
馮東元笑道:“我盡量。”
“你一定要考來北京,跟我做做伴�!�
“我也想去找你,北京好大學又多,我一定會努力的�!�
白新羽鼓勵了他幾句,又問了問錢亮、武班長、許闖的近況,聽到大家都過得很好,他感到由衷地欣慰。
掛了電話,他長吁一口氣,他覺得自己今天能做個美夢了,夢到自己回到了昆侖山,手握狙擊槍,在戰(zhàn)場上萬夫莫當。
俞風城要回來這個消息,把白新羽攪合得又有點兒寢食難安了,他這個人本來就情緒化,容易受人影響,按他媽的說法就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在雪豹大隊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他沉穩(wěn)很多了,但性格這個東西真不是那么好改變的。
這天下午,他剛走到公司停車場,就感覺身后有人跟蹤他,他沒有回頭,從包里拿出一把瑞士軍刀,借反光鏡悄悄往身后照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白新羽心想,怎么會有人跟蹤他?他回來之后可是安分守己,沒賭沒嫖的,欠債都是N年前的事兒了。
他定了定心神,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小爺?shù)挂部纯茨阆敫墒裁�。他故意穿梭在車之間,把路線變得復雜,同時用車隱蔽著身體,最后一閃身躲進一輛車后面。
腳步聲漸進,白新羽深吸一口氣,猛地從車后面跳了出來,抬腳就朝來人面門踢去。
那人偏頭一閃,輕松避過。
白新羽這一腳踢出去就后悔了,跟蹤他的不是別人,而是俞風城。
俞風城后退兩步,淡笑道:“快一年沒見,你有點退步了。”
白新羽心臟怦怦直跳,表面上卻很冷靜,他皺眉道:“你……跟蹤我干嘛。”
“想試試你的警覺性。”
“故意泄露自己的蹤跡來試探我的警覺性?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又不是玩兒真的�!庇犸L城的目光從見到白新羽的那一瞬間,就緊鎖在他臉上,一動不動。白新羽的皮膚白了一些,額頭光潔得好像在發(fā)亮,頭發(fā)還是保持著部隊的習慣,剪得很短,那份精練已經(jīng)刻入他的脊髓,讓他哪怕是西裝革履,也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質(zhì)。他幻想過無數(shù)次再見到白新羽的情景,連說什么話都設(shè)想好了,可真的看到人了,他發(fā)現(xiàn)他只想緊緊抱住他。
白新羽也在看著俞風城。十個月沒見,俞風城的目光愈發(fā)犀利,氣質(zhì)也愈發(fā)剛毅深沉了,整個人就像一只棲息的黑豹,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化作閃電撲上來,讓人光是站在他身邊,就覺得毛孔發(fā)寒。回想起當年他第一次見到俞風城,那個時候的俞風城還有著介于少年和青年間的青澀,笑起來一口潔白的牙,老是喜歡戲弄他,得逞后會露出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笑容,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個男人,一個沉穩(wěn)內(nèi)斂的男人。
白新羽清晰地意識到,部隊不僅改變了他,也改變了俞風城,倆人在改變中相識,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畢竟,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沒定型。
白新羽平靜地說:“你找我干嘛?”
“去吃個飯,或者喝一杯吧�!�
白新羽道:“晚上還有事兒。”
俞風城牽了牽嘴角,“新羽,撇開別的不說,我也是你的戰(zhàn)友啊�!�
白新羽對這句無法反駁,避著俞風城顯得太不坦然了,沒錯,俞風城畢竟還是他的戰(zhàn)友。他道:“上車吧,我請你吃飯。”說著他轉(zhuǎn)身去開車門。
俞風城突然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在白新羽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一把從背后抱住了他。
白新羽一怔,厲聲道:“你干什么!”
俞風城緊緊摟著他,額頭抵著他的肩膀,啞聲道:“讓我抱你一下,新羽,我好想你�!�
白新羽心臟一抽一抽地,又開始疼了起來,這個有力的懷抱啊……居然如此地熟悉……他強自鎮(zhèn)定心神,一記肘擊,襲向俞風城的腹部,俞風城吃痛,吃好放開了。他冷道:“滾犢子吧你�!彼狭塑嚲拖胱�。
俞風城拽住車門,皺眉捂著肚子,“不,我還要吃飯。”
倆人僵持了半天,最終俞風城還是坐上了車。
俞風城看了看車內(nèi),“真沒想到你開起這樣的車了�!�
白新羽道:“嗯,沒錢。”
“我的車給你吧,反正我也不開�!�
白新羽白了他一眼,“省省吧�!�
“你給趙哥和金雕家里匯錢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
白新羽驚訝道:“怎么知道的?”他是匿名的啊。
“想查總有辦法查�!庇犸L城支著下巴,看著他的側(cè)臉,“我一直想告訴你,那次吵架,我說的很多話都不是真心的,無論從前的白新羽是什么樣的,你現(xiàn)在都變得很出色,而且,我相信有一件事一定是你哥給你灌輸過的,那就是男人的擔當�!�
白新羽怔了怔,沉聲道:“以前的事,我早忘了�!�
“我沒有�!庇犸L城深深看著他,“新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白新羽嘴唇微微顫抖著,就算不轉(zhuǎn)頭看俞風城的眼睛,他也已經(jīng)感受到那灼人的目光。
第84章
白新羽把他帶到了一個湘菜館,他知道俞風城不喜歡吃辣的,故意點了一桌子重辣的菜,自己吃得熱火朝天。
俞風城果然吃了幾口就放下了,他要了一瓶酒,倒上兩杯,“新羽,好久不見了,干一杯吧。”
白新羽眼都沒抬,“我不喝酒�!�
俞風城笑了笑,“行,我自己喝�!闭f完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倆人吃辣吃得熱了,俞風城脫掉羽絨服,就穿著一件短袖,他舉杯的時候,手肘上抬,白新羽看到了他上臂處的一塊疤,那塊疤有半顆核桃大,很猙獰,一看就是新愈合沒多久的,白新羽知道那疤是新添的,因為他曾經(jīng)熟悉這個男人身上的每一寸,現(xiàn)在……不知道俞風城這十個月新添了多少傷。
俞風城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你走之后的事,匕首從這里刺進去了。我現(xiàn)在很慶幸你早離開了,雪豹大隊一直是戰(zhàn)損比很低的特種部隊,但幾乎每次出任務都非死即傷,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白新羽諷刺地一笑,他本來想忍住的,可那嗤笑聲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來了。沒辦法,因為俞風城這句話太可笑了,好像他受傷的時候,俞風城真的做了什么一樣,不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
辣,菜辣,酒辣,心都好像要燒起來了。
俞風城眼神一黯,呼吸有些艱難,“新羽,我不會為自己過去做的事狡辯,我對不起你很多事,我在那個時候走了……”
“以前的事別跟我嘰歪了�!卑仔掠鸾o他滿上酒,“來,這一杯,我敬戰(zhàn)友,敬共和國勇士。”
俞風城愣了愣,還是跟他碰了杯。
白新羽把酒干掉后,不客氣地說:“你吃飽了嗎?我吃飽了�!�
俞風城搖搖頭,“沒有�!�
“那你慢慢吃,我把帳結(jié)了,我有事就先走了�!卑仔掠鹫f著就要起身,他實在受不了和俞風城這么面對面坐著了,難受。
俞風城一把抓住他的手,白新羽掙了一下沒掙脫,就瞪著俞風城,俞風城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白新羽看看左右都有人,他知道俞風城是個厚臉皮的主兒,無奈只好又坐回去了。他從前想象自己上新聞,是跟女明星鬧緋聞,現(xiàn)在想象自己上新聞,是功勛戰(zhàn)士、青年企業(yè)家,總之,肯定不會是醉酒后打架的同性戀。
白新羽整了整衣服,用盡量很平靜地口氣說:“俞風城,我很早以前就覺得,咱們倆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你覺得對不起我,我接受了,還能怎么樣呢,我又不能把你閹了,再說咱們也沒那么大仇恨。我僅僅只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不管你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是內(nèi)疚啊還是別的什么,我都不在乎,我這人很自戀,你也知道的,我不會給別人當配角,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好聚好散吧。”
俞風城握緊了他的手,輕聲道:“你不是配角,你在我心里,從來沒當過配角�!�
白新羽胸中頓時翻涌起一股怒火,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這話不心虛嗎。”
俞風城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白新羽的手背,那溫熱的皮膚勾起他無數(shù)美好的回憶,讓他心尖都在顫抖,他直視著白新羽的眼睛,“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對你和對我小舅的感情是不一樣,只是那個時候,我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喜歡,但我現(xiàn)在再清楚不過,我對他是親情和崇拜,我喜歡的人是你。”
白新羽怔了怔,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沉重,他深深看了俞風城一眼,俞風城的眼神不閃不避,沒有一絲遲疑,可他卻不知道拿什么相信這個人,他用力抽回了手,忍著內(nèi)心的波動,“那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好像沒什么義務陪你認清自己的感情,再說,在我眼里我們一直就是炮友,你也不用太認真了�!�
俞風城沉聲道:“我不信。”
白新羽諷刺地一笑,“真巧啊,你說的話我也不信。”
“你喜歡我,白新羽,這點你別想否認。”
白新羽暗自握緊了拳頭,他很想辯解兩句,又覺得沒什么意思,要是連喜歡個人都不敢承認,他跟俞風城這種傻逼又有什么區(qū)別了,所以他沒否認,只是說:“總之,那對我來說都過去了,你喜歡誰,崇拜誰,都跟我沒關(guān)系,不管怎么樣,我們還是戰(zhàn)友,你回來了我有好酒,但我們只能到此為止了。”
俞風城啞聲道:“我們不會到此為止,新羽,我對副隊的感情模糊了好幾年,是因為你的出現(xiàn),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歡,分開的這十個月,我每天想的都是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吧�!�
白新羽感覺大腦有些暈眩,從今天見到俞風城的那刻起,他腦子一直就這么發(fā)懵著,有時候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夢中,他以前向往過俞風城跟他表白,他一定要得意洋洋地說“小爺勉強接受你了”,可真的聽到后,他卻只覺得悲哀。早在俞風城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明白,他這輩子都拼不過“小舅”,俞風城的喜歡,始終浮著一層抹不掉的灰塵,原來當真的投入了真心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潔癖,他的感情在昆侖山熄滅了,被埋葬在了厚厚的積雪里,再不見天日。
白新羽深吸一口氣,“俞風城,過去就是過去了,你繼續(xù)在雪豹大隊實現(xiàn)你的理想,我呢,該干嘛干嘛,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后也很難再有交集了,我已經(jīng)忘了你了,你也……”
“我們什么時候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了?”俞風城咬牙道:“我們從新兵連一路走到雪豹大隊,哪一次不是并肩前進,我們吃過一樣的飯,爬過一樣的泥坑,吃過一樣的苦,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現(xiàn)在不在了!”白新羽低吼道:“說這些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我們從來不是一起的,你進雪豹大隊,是追隨副隊進去的,你跟我一起走過的那段路,不過恰巧是你追隨他必經(jīng)的一段路,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這里面其實從頭到尾跟我都沒什么關(guān)系,我只不過是剛好出現(xiàn)在了路上,你覺得好玩兒就帶我走一走,但你不會為了我偏離方向,因為我想怎么走,走得快慢,跟不跟得上,根本不在你的考慮里,這樣你還能說我們是一路的?”他說著說著,開始鼻頭發(fā)酸,“俞風城,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跟著你走罷了,參加選拔也好,進雪豹大隊也好,一開始,都是我想跟著你才走進去的,所以從來不存在我們‘一起走’這種說法。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有自己的方向了,你的方向,我不在乎了�!彼统鲥X包,拍下幾張鈔票,起身就走了。
俞風城的眼睛慢慢地有些發(fā)紅,他抓起酒瓶,對著瓶口狠灌了一口,硬是把那泛濫的傷心壓抑下去,起身追了出去。追到停車場,白新羽正要關(guān)車門,俞風城一把推開車門,把人從車里拽了出來。
白新羽推了他幾下沒推開,硬是忍住了揮拳頭的沖動,倆人都喝了酒,又是當過兵的人,玩兒不來男女情侶之間的“輕拿輕放”,情緒上來喜歡動手,他不想在這里跟俞風城打起來。
俞風城把他按在了車上,啞聲道:“新羽,別動,聽我說一句話,就一句�!蹦且粽{(diào)到最后,似乎帶了點哀求。
白新羽的呼吸都在發(fā)顫,他咬牙道:“說!”
“我這次回來不只是休假�!庇犸L城仔細看著白新羽的臉,這張臉他在過去近一年的時間里思念、幻想過無數(shù)次,他輕輕撫摸著那熟悉的輪廓,輕聲道:“我是回來辦事的,副隊后天也會回北京,為了給我弄到今年免試進軍校的資格�!�
白新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今年?當初俞風城說的是兩年,這才過去了一年……
俞風城苦笑道:“一想到燕少榛那小子過完年就要來北京了,我怎么還坐得住,他肯定會趁我不在的時候接近你�!�
白新羽忍不住問道:“你就這么回來?你不是一直想留在雪豹大隊嗎?”
“你現(xiàn)在讓我更牽掛�!庇犸L城輕輕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要是在戰(zhàn)場上老想著你會不會被別人撬走,我怕我早晚會回不來�!�
白新羽用力推開了他,腦中一片混亂,“俞風城,要是有一天你覺得后悔離開雪豹大隊,你記住,這是你自己的決定,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俞風城道:“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白新羽鉆進了車里,重重帶上了車門,開車走了。
俞風城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車,緩緩握緊了拳頭,指尖還有觸碰白新羽臉頰的余溫,似乎握緊了拳頭,就能讓那溫度停留得久一點……
回到家,白新羽虛脫一樣回到房間,倒在了床上。跟俞風城吃一頓飯,好像比他跑十公里還累,到現(xiàn)在腦袋還嗡嗡直響,手心直冒汗。他似乎還是低估了俞風城對他的影響力,這么久不見,俞風城一句話、一個眼神,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李蔚芝推開他的房門,輕聲道:“新羽?你喝酒了?”
白新羽悶聲道:“嗯。”
“你不是就去公司拿個資料嗎,見朋友了?”
“嗯�!�
李蔚芝坐在床邊,摸著他的腦袋,“心情不好啊,還是累了?媽給你燉點解酒的湯吧。”
白新羽抱住他媽的腰,把腦袋放在她腿上蹭了蹭,“不用,沒喝多少,你陪我一會兒我就好了�!�
李蔚芝笑道:“好久沒和媽媽撒嬌了�!�
白新羽淡淡一笑,“媽,你介紹的那些女孩子我不去見了好不好,我現(xiàn)在沒那個心思,我想創(chuàng)業(yè)�!�
李蔚芝嘆了口氣,“不見就不見吧,我也看出來了,你是真不上心�!�
白新羽猶豫了一下,“媽,如果我以后都不結(jié)婚,你能接受嗎?”
李蔚芝嚇了一跳,“為什么?”
“我是說‘如果’。”白新羽笑道:“你兒子我也算看盡紅塵了,突然覺得戀愛啊結(jié)婚啊什么的挺沒意思的,什么女人都不比媽媽好,我不想結(jié)婚。”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男人總要娶妻生子的呀,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你老了誰照顧你啊�!�
“也不一定啊,你看我哥那樣不也挺好的�!�
李蔚芝深深皺起眉,猶豫了半天,“寶貝啊,你不會……也喜歡男的吧。”
白新羽眨巴著眼睛,干笑道:“媽,你怎么會這么想?”
李蔚芝滿臉憂慮,“你以為我是第一天這么想嗎?從我知道隋英是同性戀的那天起,我就開始擔心,你從小就什么都愛學他,我就怕你連這個也學他呀,后來看你處的都是女的,我才放心了一點,可你去部隊兩年,周圍都是男的,回來就不近女色,現(xiàn)在還說不想結(jié)婚,你……你叫我怎么想?”她說到最后,都有點兒急了。
白新羽一驚。他一直覺得他媽是特別單純的中年婦女,眼里就美容購物老公兒子,沒想到女人的直覺如此敏銳,竟然全給她說中了,他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智慧,他怎么不知道?
李蔚芝把他的腦袋掰了過來,“新羽,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也變成同性戀了?”
白新羽忙道:“不是,媽,你想太多了,性向這東西能是學就學來的嗎�!�
李蔚芝還是不太放心地看著他,“那你怎么突然不喜歡女孩子了?”
“我……我沒不喜歡啊,我這不是沒時間嗎,我又上課又上班的,哪兒有時間談戀愛啊,再說我才25,你就讓我相親,你是覺得你兒子討不著老婆啊,急什么呀。”
李蔚芝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我兒子又帥又厲害,怎么會討不到老婆�!�
白新羽笑嘻嘻地說:“就是嘛,不急,等我干出一番事業(yè)再考慮那些東西�!彼辶税胩欤偹惆阉麐尰E^去了,想想他媽的擔心也確實有道理,自己從退伍到現(xiàn)在,甚至沒約過會,忙是借口,真正的原因,他自己心里清楚。
過了兩天,簡隋英給他打來個電話。
白新羽接了電話,“哥,你從秦皇島回來了?”他哥每年都要去秦皇島陪簡家老爺子住幾天。
“沒有,你過來吧�!�
“��?”
“霍喬回來了,還有他外甥,他打電話找我們聚聚呢,你趕緊來。”
白新羽怔了怔,“哦”了一聲。
“怎么了?”簡隋英有些意外,“你有事?”
“沒事,我這就過去�!彼桓冶憩F(xiàn)出異狀,在簡隋英眼里,他可是非常想念戰(zhàn)友的,他確實想念,可俞風城是他最不想見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