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所有人看許明月，都像看著瘋婆子。

    程科皺起眉頭：「錢都給你了，這件事不是已經(jīng)了了嗎，你怎么還沒完沒了�！�

    江如寧不滿地噘起嘴：「你一個鄉(xiāng)下婦女懂什么，那條項鏈價值三千多萬，比起你丈夫的一條命不知金貴多少�！�

    說完，她嘲弄地勾唇，目光落到我身上。

    「這是你女兒吧，看她的樣子還在上學(xué)，你們家應(yīng)該很需要錢吧。你丈夫不過賤命一條，死就死了，我們給的那些錢，都夠買你們一家子的命了�！�

    說完，他們叫來保安，趾高氣揚地離開。

    許明月聲嘶力竭地怒罵。

    所有的聲音，卻盡數(shù)淹沒在保安不耐煩的推搡中。

    許明月開始想盡辦法地維權(quán)。

    她上網(wǎng)發(fā)聲討，帖子和視頻卻被秒刪。

    她沒日沒夜地去程科出沒的地方蹲守，最終被他們送進了警察局。

    她要上訴，但沒有律師肯接她的委托。

    她像是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轉(zhuǎn)。

    我陪著她亂轉(zhuǎn)。

    我以為這樣就能安撫她。

    可某天早上。

    許明月一頭栽進了洗手池里。

    再也沒有醒過來。

    8

    又是上次那個好友。

    他陪著我，處理了許明月的后事。

    然后塞給了我一張卡。

    「拿著吧，都是你爸之前攢下來的，你拿去讀大學(xué)，離開這里，以后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一輩子。之前的事，能忘就忘吧，丫頭，不是叔叔冷血，叔叔也很難過，可是咱們斗不過那些人。你媽就是例子，叔叔不想你活在仇恨里�！�

    我查了下，那張卡里有九十萬。

    是周青和許明月這十年來，省吃儉用攢下的。

    只差十萬就能湊一套首付。

    程科卻輕輕松松甩出一百萬的支票。

    那晚電視頻道里，播放著程科和江如寧出現(xiàn)在某酒店剪彩。

    燈光下，他們穿著昂貴的禮服，就像是里的男主和女主。

    尤其是江如寧，白皙漂亮，美好得像是公主。

    我死死盯著他們的臉。

    有些恍惚地想。

    公主也有可能不是公主。

    而是披著人皮的惡狼。

    那晚下了一場雨。

    雨聲伴隨著輔導(dǎo)員電話里焦急的聲音：

    「周悅同學(xué)，你已經(jīng)遲到十天沒來報到了，如果你再不來，學(xué)校就要處分你了�！�

    「那就處分吧，」我說，「我可能永遠不會去了�！�

    掛了電話，我披上雨衣，摸著夜色來到了老槐樹下。

    地面泥濘不堪，雨水打得泥土坑坑洼洼。

    我蹲下身，不知刨了多久，從半米深的泥土里，刨出一把匕首。

    上面銹跡斑斑，幾乎已經(jīng)不成樣子。

    我拿著匕首坐在樹下，想了很多。

    我想到了美好的校園生活。

    想到那張卡里的九十萬。

    想到了燈光下般配的程科和江如寧。

    最后，我想到了輔導(dǎo)員的話。

    她叫我「周悅」。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揣好匕首，起身往家走。

    我總要，對得起這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