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筱轉(zhuǎn)過頭就看到護士小姐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我……”開了口白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的不對勁,很沙啞,說話時咽喉處傳來一陣刺痛。
護士解釋:“白小姐,你只是輕度吸入性嗆傷,沒什么大礙,過幾天嗓子就恢復了�!�
白筱已經(jīng)從*上坐下來,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有沒有誰是跟我一塊兒送過來的?”
“有啊,”護士一邊調(diào)整輸液管一邊說,“不過郁先生住在vip病房,在七樓。”
護士剛想給白筱的手背擦酒精,一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上已經(jīng)沒人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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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薄的病號服,趿拉著棉拖,披頭散發(fā),臉色蒼白,這是白筱在電梯的鏡子里看到的自己。
醫(yī)院七樓是特意為富商高官設置的高級vip病房,環(huán)境比下面幾層樓幽雅很多。
剛從電梯出來,白筱就聽到嬌氣的女聲從旁邊的病房里傳來:“我就想吃辣子雞,裴祁佑,幫我去買啦!”
白筱放慢了腳步,還是沒忍住,透過門縫看進去——
郁苡薇也穿著病號服,盤腿坐在*上,左手筆纏著繃帶掛在脖子上,一臉委屈地仰頭望著*邊,白筱只看到一雙男士皮鞋,然后是郁苡薇泫然欲泣的聲音:“我是病人哎,你就不能遷就我一下?”
“醫(yī)生再三囑咐你的病不能碰辛辣刺激性食物,你難道忘了嗎?”
白筱沒再聽下去,在護士站那里問了郁紹庭的病房位置,就直接過去了。
在病房門外站了片刻,才敲了兩下門然后推進去。
白筱進去后的第一眼就給了病*上的男人。
郁紹庭的右胳臂纏著繃帶,用兩塊木板夾著,左手枕在腦后靠在*頭,雙唇緊緊抿著,閉著眼在休息,窗簾拉開著,明媚的陽光透進來照射在他的臉上,顯得頹廢卻又英俊,她站在門口不忍去打擾他。
洗手間的門突然開了,白筱回過頭,郁景希正捧著一個裝了的小淘籮從里面出來。
“小白你醒了?”郁景�?吹剿ⅠR撲過來,濕濕的小手扒著她不肯放,委屈地拉著小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了�!�
白筱蹲下來,把他涼涼的小胖手裹在自己手心里,“已經(jīng)沒事了,別哭�!�
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筱抬頭,*上的郁紹庭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正定定地看著她。
她放開郁景希站起來,靜靜地回望著他。
郁景希跑到茶幾邊,放下小淘籮,打開保溫杯,一邊倒鯽魚白蘿卜湯一邊像個小老頭交代:“爸爸,你不能再說不餓了,奶奶說了,要我在這里照顧好你。魚跟蘿卜我就不給你了,但湯你得喝�!�
白筱看著郁景希有模有樣地端著碗到病*前,還吹著熱氣,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遞給郁紹庭。
“都說了不餓,要喝你自己喝�!庇艚B庭索性閉上眼,不理睬嘴邊的小勺子。
這樣別扭又帶著脾氣的郁紹庭白筱還是第一次見,簡直是郁景希生氣時的放大版。
郁景希還踮著腳抬著小手臂,試圖讓郁紹庭喝一勺魚湯:“爸爸,蠻好喝的,要不要試試看�!�
郁紹庭皺起眉頭,有些不耐地睜眼,結(jié)果看到的卻是端碗拿勺子的白筱,到嘴邊的話都噎了回去。
郁景希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端著那一淘籮吃得歡快。
白筱舀了一小勺魚湯,涼了一會兒,估計不燙了才送到他的嘴邊:“喝吧�!�
郁紹庭也不張嘴,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白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勺子放回碗里,低頭攪拌了幾下,然后又舀了一勺送過去,發(fā)現(xiàn)他那雙黑沉的眸子依舊沒從她的臉上挪開,她抿了抿唇角,賭氣般淡淡地說:“不喝算了。”
她作勢要起身,左手卻被他一把按在了*上。
白筱回頭詫異地看他,郁紹庭面色如常,卻沒松開她,反而加大手勁把她的纖細的手指攥緊。白筱從vip病房出來,有些心不在焉地摩挲著左手手背,仿佛那上面還有郁紹庭的溫度。
回到自己的病房,白筱發(fā)現(xiàn)*柜上擺著一個紙袋,里面裝著御福樓的菜。
她沒有打開看一眼就直接喂給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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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白筱的病房就迎來了戴著墨鏡風風火火拖著拉桿箱的葉和歡。
葉和歡什么也沒說,沉默地搗鼓了下垃圾桶,然后拎著那袋御福樓的菜跟踩了風火輪一樣走了。
以白筱對她脾氣的了解,大概能猜到葉和歡去干嘛了,難得她居然沒阻止。
等她睡了回籠覺醒來,葉和歡正哼著歌從外面回來。
“心情這么好?”白筱忍不住開玩笑。
葉和歡得意洋洋地在白筱的后背放了個枕頭,“我代表月亮收拾了人渣,像你這種失足婦女都感激我。”
白筱望著她,葉和歡清了清嗓子,“其實也沒什么,我上去的時候他正在開會,當著他底下那些員工的面,我把菜都撒他身上了,不過他什么也沒說,估計也知道自己對你做的混賬事有多無恥�!�
到下午,警方那邊派人過來,昨天那些綁匪已經(jīng)全部落,讓白筱做了一份口供。
葉和歡一邊切蘋果一邊打量坐在窗前曬太陽的白筱:“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
在得知了裴祁佑對白筱做的那些令人發(fā)指的事情后,葉和歡也自責,當初自己怎么也會被裴祁佑那偽善的面具騙了呢?他根本不是誠心改過,僅僅是想要綁白筱在身邊好最后把她推出去定罪。
“能怎么辦,順其自然�!卑左隳樕喜]太多糾結(jié)的神情,“當我被綁著扔在火場里的時候,以前所有困擾我的都豁然開朗了。其實我割舍不下的不是他,而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歲月。因為太過懷念,所以總是想方設法去挽留他,我以為只要留他在身邊,我心中所有美好的綺念也都沒有成為過去時�!�
白筱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像是在囈語:“其實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又遇到了心愛的姑娘,離了婚,我也會重新開始生活,只是少了裴祁佑這個人,我依然是我,生活還是在繼續(xù)……”
陽光下,她眼角濕濕地,閃爍著淡淡的水潤光澤。
虛掩的病房門外,裴祁佑的手還停在門把手上方,良久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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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在醫(yī)院待了四天就出院了。
期間她去看過郁紹庭,但很多次都到了門口又折回來,因為里面有其他探望的客人。
倒是郁景希老往她這邊跑,經(jīng)常在她耳邊說“我爸爸還沒吃午飯呢”、“我爸爸手傷了還要工作呢”,要么就是“小白,我還沒見我爸爸對哪個女孩子這么好呢”。
好幾次白筱路過護士站時都聽到她們在討論7332病房那位大小姐如何刁鉆任性,然后是夸贊那位大小姐男朋友如何體貼包容,最后的結(jié)論是女方家長來醫(yī)院探病時貌似對這個孫女婿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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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回到星語首府的第二天,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郁苡薇。
“可以讓我進去嗎?”郁苡薇笑得純良,配上一張精致的小臉,乍一眼很難讓人討厭起來。
但看起來不討厭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喜歡,最起碼白筱對這個長相無害的小姑娘喜歡不起來,她沒有忘記廢棄車庫里郁苡薇說過的話,雖然她被綁錯遭罪是因為自己,但她從心理上還是無法選擇寬容和遺忘。
不等白筱同意,她已經(jīng)脫了鞋子不請自入,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杯開水喝。
白筱看著一手纏著繃帶一手捧著水杯四下打量的女孩,開了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聽說你以前是裴祁佑的助理?”
白筱也不跟她墨跡:“你想說什么?”
郁苡薇沒想到白筱這么直接,覺得無趣,抿著嘴角:“那我也跟你直說了,我現(xiàn)在是裴祁佑的女朋友,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訂婚,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家世背景,我爺爺是……”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嗎?”白筱突然打斷了她。
郁苡薇有些尷尬,隨即就稍稍抬高下巴,“我希望你以后別再糾纏裴祁佑了�!�
白筱靜靜地迎上她倨傲的雙眼,僅僅是很安靜地跟她對視,坦然,沒有一丁點的慌張跟心虛。
最后還是郁苡薇先被她看得心慌慌地,從自己花哨的大單肩包里拿出四五個厚厚的信封,推到白筱的跟前,“這是張秘書托我?guī)Ыo你的工資,你看一下,覺得夠不夠?”
那一疊信封里面大概有十萬塊現(xiàn)金。
白筱伸手拿了一個信封。
郁苡薇眼底閃過一縷鄙視,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可接下來白筱的行為卻讓她僵硬了表情。
白筱只是從里面拿走了七千塊錢,然后把信封放回去。
“剩下的你拿回去�!卑左闫鹕�,走到門口打開防盜門:“我就不送你了�!�
也許是年輕氣盛,郁苡薇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從沒有過的挫敗感讓她羞惱,她站起來遠遠地望著白筱,倔著性子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怎么樣,但既然我出現(xiàn)了,我不允許你再染指我的男人!”
“這話你跟我說沒用,要裴祁佑管得住他的下半身�!�
“你……”郁苡薇被堵得接不下話,稍稍平復情緒后,一改剛才強硬的態(tài)度,低聲下氣地說:“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又不是只有裴祁佑一個男人,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我媽媽一個人把我?guī)Т�,這些年我總是找不到寄托,只好到處旅游,好不容易碰到他……”
郁苡薇抿了抿櫻桃小嘴,可憐兮兮地瞅著白筱:“這次小叔讓我回國拜祭我爸爸,我相信是我爸爸冥冥中所做的安排,讓我跟他的邂逅不僅僅是一場回憶,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插足我們了?”
“你小叔?”郁苡薇說了很多,但白筱真真切切聽進去的卻只有一句。“是呀,是我小叔讓我回國的,你不會不知道我小叔吧?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說到這點,郁苡薇的脊梁又挺直了不少:“要不是我小叔趕去找我,也不會誤打誤撞救了你�!�
郁苡薇后來說了什么,什么時候走的,白筱不知道,她坐在沙發(fā)上大腦有些糊。
葉和歡回來就瞧見白筱愣愣地坐在那不知想些什么,剛想問,白筱卻起身回房間拿了包,頭也不回就出去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一點一滴地生根發(fā)芽。
相似的臉龐,活潑天真的性格,總是及時出現(xiàn)在她最狼狽的時候,白筱跑下樓的時候想了很多,想到后來不敢再往深處想,她趕到醫(yī)院直接沖到七樓,推開郁紹庭病房的門時,他正坐在*上用左手吃晚飯,動作很別扭生硬。
看到她,郁紹庭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怎么晚上過來?”
白筱捏著包看他笨拙地用左手吃飯,卻沒過去幫他,過了會兒才說:“你的侄女跟我長得蠻像的�!�
“噢,可能是有點。”郁紹庭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
“那你以前怎么不說?”
“沒事我跟你說我侄女干嘛?”郁紹庭手里的筷子頓了頓,抬眸望過來:“你問她做什么?”
你是不是喜歡我�。x婚協(xié)議(shukeba.)
“沒事我跟你說我侄女干嘛?”郁紹庭手里的筷子頓了頓,抬眸望過來:“你問她做什么?”
“你去廢棄車庫是找她還是……專程救我?”白筱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郁紹庭收回視線,繼續(xù)慢條斯理地吃飯,咽下一口飯后他平視著前方的墻壁,過了會兒,他才偏過頭把深沉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噙著微不可見的笑:“你希望是哪一個?”
白筱攥著自己的包,忽略他眼底蕩起的那抹溫柔:“是你讓你侄女回國的?”
就像是被人突然撲了一盆冷水,郁紹庭擱下了筷子,靠在*頭看她:“你到底想問什么?”
“裴祁佑跟她以前認識,你知道嗎?”
她不愿把人心想得那么險惡,但所有人跟事湊到一塊兒,她就不能不去想歪。尤其是在裴祁佑那樣對她之后……二十年的感情到最后都可能是假的,怎么能奢求那些不熟知的人全心全意對你好呢?
面對她的質(zhì)問,郁紹庭沒吭聲。
白筱的視線看著他骨折的右手臂,然后一點點上移停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個問題幾乎耗盡了白筱全身的力氣,問完后她就像是懸在空中的氣球整個人找不到重心。
而整個病房里頓時安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郁紹庭靜靜地回視著她,他的眼神讓白筱看不懂,還沒得到答案,她就有些退縮了。
白筱動了動唇,他卻突然別開了頭。
郁紹庭從*柜抽屜里拿出一包煙,還沒抽出一根來,白筱的問題又拋了過來。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郁紹庭驀地抬眸,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我默認什么?”
默認他故意唆使侄女搶她老公還是默認他喜歡上了她?
他一句話問得白筱語塞,她尷尬地杵在那里,因為這些都是她毫無依據(jù)的猜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因為郁苡薇一句“是我小叔讓我回國的”就想那么多,然后一鼓作氣地跑來質(zhì)問他。再仔細想一想,才發(fā)覺自己這個猜測好像自信過了頭。
白筱從沒這樣子難堪過,不敢正視他的雙眼,拽著包轉(zhuǎn)身就走。
“去哪?”郁紹庭低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白筱沒理會他,加快了腳步,只是她的手剛摸到門把,一股遒勁的力道按壓在了門上。
“砰!”剛剛開啟了一條縫的門重新合上。
白筱下意識地回身,還沒看清怎么回事,人已經(jīng)被按在門上。
不知道他怎么瞬間從*上下來的,動作又急又重,白筱的后背頂?shù)蒙�,有些惱地抬頭。
郁紹庭高大挺拔的身體籠罩在她頭頂,頭微微俯下,那雙素來不露喜怒的黑眸盯著她因驚嚇而瞪大的眼睛,像要望進她的心底,呼出的濃重呼吸,一下又一下,落在她的頰側(cè),也落在她砰砰亂跳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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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在*上翻來覆去,忘不掉的是郁紹庭把她抵在門后時那深邃的雙眸和沉重的呼吸。
他一聲不吭地跟她四目相對,直到他消了氣撤了火才放開她,然后回*上卷了被子背對著他。
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白筱睜開眼,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睡意全無。
真的什么都沒發(fā)生嗎……為什么她總感覺不一樣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掀了被子下*,白筱走出臥室,發(fā)現(xiàn)葉和歡也沒睡。
葉和歡笑米米地舉了舉酒杯:“要不要來一杯?”
白筱在她旁邊坐下,葉和歡已經(jīng)幫她倒好酒,“睡不著嗎?”
“嗯�!卑左愫攘艘豢诰蛿Q眉,再也不愿意喝第二口。
她從小就是乖乖女,偏偏跟葉和歡這個又抽煙又沾酒的家伙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只能說緣分這東西真的很神奇,如果當然生完孩子沒在醫(yī)院認識葉和歡,白筱絕對相信自己還可以更凄慘一點。
葉和歡斜了眼心不在焉的白筱:“想什么呢?”
“……想你�!�
葉和歡笑,擺明不相信,過了片刻她的笑容淡下去,幽幽地說:“我那天在醫(yī)院看到他了�!�
“當時我差點就沖過去抱住他,可我知道我不能啊……”
白筱轉(zhuǎn)過頭,只看到葉和歡靠在她肩上,喝醉了一般喃語,“我就是他的孽障,害他一大把年紀還離婚,總不能把他搞到身敗名裂才甘心,不然他老子的槍非斃了我不可……”
每個人心底都會藏著那樣一個人,沒辦法白頭偕老了,也沒辦法成為能相視一笑的朋友。
葉和歡的**白筱從不窺視,但從一些蛛絲馬跡還是猜出和歡有真心喜歡的男人。
“對了�!比~和歡從抽屜里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遞給她,“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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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四歲前的生日過得很簡單,一個雞蛋一碗長壽面。四歲后她成了裴家養(yǎng)女,每次生日都會收到很多貴重的禮物,到她十九歲已經(jīng)不再過生日,因為沒了會為她點燃一個心形蠟燭圈讓她許愿的人。
早上醒來照鏡子,白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黑眼圈有些重,用熱毛巾敷了敷才出門,只是剛踏出公寓樓,就被不知道已經(jīng)在樓下蹲守了多久的景行逮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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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茶幾上一大堆零食,白筱還沒搞明白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為什么要傻傻地坐在這?
白筱抬頭看向*上的男人,他正低頭專注地看文件,旁邊景行正在匯報情況。
從她被景行領進病房,郁紹庭就沒正眼看過她,儼然當她是這個房間里的家具一樣,景行也沒說是他自己等在樓下的還是郁紹庭授意的,只求她說:“您能不能去醫(yī)院坐會兒?”
坐會兒……白筱覺得自己當時腦子抽了才會跟他上車。
郁紹庭沒穿醫(yī)院的病號服,襯衫領口的紐扣松開了兩顆,右手小臂還用夾板固定著,平日打理有型的黑發(fā)很自然地垂下,有幾縷掩住他微皺的眉頭,少了幾分迫人的戾氣,整個人看上去溫和又年輕。
“白小姐,方不方便去旁邊打壺開水?”景行忽然回頭,說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白筱拿了*柜上的水壺出去,等她回來,病房里哪還有景行的影子?
郁紹庭的薄唇邊咬著一根煙,也沒抽一口,只是任由煙自然地燃著,關著窗的病房彌漫著一股煙味,煙霧裊裊里,他左手翻著資料,偶爾會停下來想一想,白筱走過去,打開窗戶保持空氣流通。
她把水壺放回去,轉(zhuǎn)身之際發(fā)現(xiàn)他嘴邊的香煙煙灰已經(jīng)很長。
幾乎是條件反射,在煙灰掉落在被子上之前,白筱拿過*柜上的煙灰缸伸到他的眼前。
煙灰堪堪地落進煙灰缸里,火光電石間,郁紹庭那雙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
白筱放下煙灰缸,想走回沙發(fā)邊去,他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干嘛?”白筱回轉(zhuǎn)過頭,故作鎮(zhèn)定地問,只是面對他的注視耳尖子忍不住發(fā)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