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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4章

    不用看都知道,他現(xiàn)在臉上定是那種微微抿著唇,有些克制的羞澀笑容。每次他這樣笑,都能迷惑一大票懵懂少女為他神魂顛倒,百試百靈,料想白芊芊也不能免俗。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卻又覺得自己實在矯情。

    文殊蘭笑不笑,或者對誰笑,關我什么事?

    反正他就是一臺中央空調,對誰都溫柔,對誰都耐心,我知道的,我才不是他的特例他就是嘴上說得好聽罷了。

    我拿起面前水杯,喝了一口,感覺喉中干澀并沒有紓解,正想再喝,卻聽耳邊白芊芊“呸”了一聲,頗為不屑:“快別惡心我了,芊芊也是你配叫的?我跟你這種壞胚子可不熟,勞煩請叫我白、小、姐�!�

    幸好剛才那口水已經(jīng)咽下,不然我恐怕要被嗆住。

    難怪都說白芊芊是寰宇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她嘴巴這樣厲害,倘若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真沒幾個人能制的住她。

    要我被這樣反唇相譏,大概會惱羞成怒,再不濟也得瞪她幾眼。

    文殊蘭卻依舊笑瞇瞇的,很是好脾氣:“啊,實在不好意思。那么白小姐,今天這個節(jié)日,你應該不是一個人來這里吧?既然已經(jīng)有男伴,怎么還要來撩撥我哥,莫非白小姐是想左右逢源?生意場上能左右逢源自然很好,只是情場上也要如此……恐怕有違令尊教誨�!�

    “你!”白芊芊面皮漲紅,剜了文殊蘭一眼,又可憐兮兮看向我,“我今晚確實有男伴,但我和他只是逢場作戲,應付家里長輩,沒有其他關系,你可不要誤會。”

    “知道了�!蔽也灰詾橐猓笱軐λσ恍�,“快點去吧,別讓你的男伴等急了�!�

    白芊芊明顯聽見了這句話,卻不動作,愣愣看著我,一動不動,直到我又催了她一下,她才恍然回神,紅著臉輕聲和我道別,一步三回頭地走遠。

    “還沒見過她這樣乖巧聽話,哥是怎么做到,不打算和我講講嗎?”文殊蘭柔聲道。

    “我和她就是同事,真的沒什么……說喜歡我,但估計也就三分鐘熱度,過幾天就忘了。”

    “三分鐘熱度?”文殊蘭笑了笑,“那哥真是不夠了解白芊芊。”

    “你……你就很了解嗎?”

    文殊蘭看著我,笑意漸漸加深:“肯定比哥要了解她啊。”

    哼,還有臉說我不檢點,他不是也很會出去外面沾花惹草么?

    我“哦”了一聲,別開眼不去看他。

    “這樣就生氣啦?”他撫摸我手背,聽那個跳脫語氣,尾音還帶著挑,仿佛心情極愉悅。

    有什么好愉悅的……

    我懶得搭理他,想把手抽回來,他有所察覺,手指插入我指縫,把我的手死死釘在桌面上,不給我任何掙扎的機會。

    我之前吃過太多次虧,也不想白費力氣,掀起眼皮,輕飄飄瞪他一眼。

    文殊蘭笑容不知怎么一滯,看著我的眼神慢慢深沉,按住我的那只手愈發(fā)使勁,都把我按疼了,直到我呼了一聲痛,他才驀然回神,給我輕輕搓揉起手背。

    “好了,我和白芊芊也沒什么。她是寰宇集團白總的千金,barchef的�?停敖M局經(jīng)常會遇見。酒桌上的交情而已,當然比不過我和哥在床上的交情深啊�!�

    “你、你怎么又亂說!”我臉騰地熱起來,等琢磨透他那句話,又分外震驚,“白芊芊是寰宇集團白總的千金?”

    之前怎么都沒聽到過類似的風言風語?不過想想也是……她行事這樣自我,一看就很有背景,不需要對人卑躬屈膝、畏縮討好。

    文殊蘭點點頭,忽然又道:“她的男伴也很有來頭,哥不好奇嗎?”

    “不好奇�!睘槭裁匆闷�?我又不在那個圈子里混,就算大有來頭,光聽名字,我也沒法對號入座。

    文殊蘭看了我一會,仿佛窺探到我心里想法,緩緩說:“這個人,哥肯定是認識的�!�

    我怔了怔,莫非是……那個叫什么向星臨的?但我和他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怎么能稱得上認識。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便看見白芊芊挽著男伴手臂,從遠處朝我這里走來,裙擺的閃片像流淌的星河,熠熠發(fā)光。

    她施施然走到鄰座,微抬起下巴,嬌聲道:“秋曇哥哥,我要坐在這里。”

    第28章

    余情未了(三更)

    怎么……怎么竟然是他?

    渾身如石化般僵硬,我甚至連怎么呼吸都快忘記,頭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格外清晰,那就是趕快離開這里。

    侍者給白芊芊拉出椅子,她松開江秋曇手臂,壓著腿后的裙子入座,指尖勾起耳側卷發(fā),對我微微一笑:“方一粟,我們又見面了,好巧啊�!�

    真的是太巧了。

    我忍住落荒而逃的沖動,勉強扯起嘴角,卻也知道這個笑大概十分難看,還不如不要笑。

    轉回頭的時候,余光不可避免地掠過江秋曇,他同樣入了座,離我不遠,估計有三步左右的距離,垂著眼皮在撥弄腕表,神色頗為冷淡。

    冷淡才是常情。

    畢竟和我這樣一個人狹路相逢,還得鄰桌共餐,共同度過美妙的夜晚時光……想想都覺得晦氣。

    心緒紛雜,我擬出好幾個方案,又一一推翻。

    很顯然,現(xiàn)在換座或者離席都不是什么好辦法,前者會令白芊芊難堪,后者會惹文殊蘭猜忌。

    我無計可施,便越發(fā)如坐針氈,想拿起水杯喝口水,卻發(fā)現(xiàn)我和文殊蘭的手竟然還交握在一起,心頭霎時更沉,眸光一凜,示意讓文殊蘭快點松開。

    他卻仿佛讀不懂我眼神,笑瞇瞇看向江秋曇:“江哥,晚上好呀。”

    江秋曇停住撥弄腕表的動作,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白芊芊則瞪圓眼睛,視線在文殊蘭和江秋曇之間來回梭巡,要是我能聽見畫外音,想必她肯定是在說你們倆怎么認識?

    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了新的盲點:“你、你們……”她盯著我和文殊蘭交握的手,狐疑道,“兄弟間關系可以這樣好嗎?”

    不知為何,我隱隱生出一種怪異的心虛感。其實我和文殊蘭的那檔事已經(jīng)暴露,不必再在江秋曇面前遮遮掩掩才是,況且他也……

    可我卻依然極度焦慮,死死咬住下唇,偷摸著看了江秋曇一眼。

    只是試探的一眼我不覺得他會看我,也不明白為什么要看他,但與他目光對上的那一瞬,我感覺心跳都停了。

    漆黑的,深潭一樣的眼。

    他現(xiàn)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試圖窺探他眼中情緒,卻自然是無功而返。江秋曇面色淡淡,很快移開眼,舉手示意服務生點單。

    期間白芊芊不停打斷他,一會說自己要喝白蘭地,一會說要吃青口貝,他也沒有半分不悅的跡象,甚至微微勾起唇,顯得冷艷面容有了幾分溫情的錯覺。

    “都可以。只是你一個女生,以后還是少去barchef,少喝點酒。劉姨和白叔都很擔心�!�

    是這樣的。

    如果江秋曇愿意,他也可以很體貼入微,也可以很善解人意,也可以不沉默寡言,也可以游刃有余地處理好一切人際關系。

    他只是不愿意這樣對我。

    被握住的那只手突然有些疼,原來是文殊蘭加大手勁,他眸光沉沉地看著我,語氣微冷:“哥說過要放棄江秋曇,和我好好在一起。該不會又在騙我,嘴上說著要放棄,其實心里還對他余情未了吧�!�

    “……怎么可能?”

    我干笑一聲,矢口否認。

    恰好這時服務員上來頭盤,又在我和文殊蘭手邊各擺了一個雞尾酒杯,傾倒瓶身,倒入龍舌蘭。

    我順勢抽回手,為掩飾尷尬,吃了一口三文魚沙律,再抬眼看文殊蘭,他卻依舊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指尖規(guī)律敲擊著桌面。

    “不吃嗎?”我訥訥問。

    文殊蘭看著我,笑了笑:“沒胃口了�!�

    “別這樣……”我軟下語氣,“你總得給我些時間。”

    文殊蘭又笑了笑:“要多久呢?”

    我有些無奈,不知該說些什么。

    喜歡江秋曇已經(jīng)成為習慣,戒除習慣并非易事,也難以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限。

    只是我在努力啊……他難道看不到嗎?

    僵持許久,文殊蘭嘆息一聲:“我知道不能怪哥�?墒且趺崔k呢?他都這樣輕視哥、鄙棄哥。但哥還是一看見他,就當我不存在了�!�

    “我……”我真是如此差勁嗎?

    但見文殊蘭神色極傷心,卻也不似在作假。我頓覺慚愧更深,“我不會了,我……我以后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真的能做到嗎?”文殊蘭輕聲問。

    見我點頭,又慢慢道,“我沒有逼迫哥的意思,如果哥不舍得,也不必勉強自己。我這么愛哥,只要哥覺得開心,那便怎樣都好啦�!�

    “不勉強的�!�

    我憐惜他的委曲求全,卻到底不好意思在這時候去摸他的手,想了想,用腳在桌底輕輕蹭了他一下,再勾住他腳踝。

    文殊蘭垂下眼睫,忽然不再看我,裸露在外的雪白耳廓竟然正泛著明顯紅暈難道是在害羞么?可他平日里滿嘴葷話,怎么看都不像會害羞的性子。

    雖然認定他是在裝模作樣,心情卻不由得有些愉悅,揚起唇角,露出一絲微微笑意:“蘭蘭,和我說說你的事吧�!�

    他還是不抬眼看我,半晌才應:“哥想聽些什么?”

    “四歲前的事,你還記得么?”

    文殊蘭是在四歲那年被方非池領回家。

    據(jù)說在那之前,因為沒人愿意收養(yǎng)他,他在福利院待過一段時間。

    第一眼見他的時候,他身形瘦弱,舉止靦腆拘束,也不怎么敢與人對視不知道是不是在福利院受過什么委屈。

    這樣想來,他確實是從小就寄人籬下,因此更該練出一副圓滑性格,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去遷就討好,如此才能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好比練習探戈這件事來說,他雖有天分不假,卻未必就對探戈有什么深厚興趣。

    記得有回方非池公司臨時有事,便吩咐讓我去少年宮接文殊蘭。因為不熟悉路線,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到那里的時候,玻璃教室只剩下他一個人。

    夕陽余暉灑落進來,將地板染成溫暖的金黃色。

    他站在背光的陰霾處,靠著鏡面,微仰起頭,目光好像在看天花板,又好像只是在放空,神色懨懨,找不到任何屬于他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活力與生機。

    我敲了敲玻璃,他聽見聲響,平靜朝我投來一瞥,表情有幾秒的空白,隨后才仿佛記起該如何笑,于是牽動嘴角,開心地笑起來。

    “一粟哥,今天怎么是你來接我呀?”

    那時我就隱約覺得,或許他并不喜歡跳舞,并不喜歡笑,也并不喜歡很多很多東西。

    他只是沒有選擇。

    寄人籬下,沒有選擇。

    所以抓住一點機會,就必須逼著自己向上爬。

    “四歲前的事啊……”文殊蘭沉思片刻,接著晃了晃食指,“記不太清了�!�

    “那文叔叔呢,你還有印象嗎?”

    方非池總說文殊蘭很像文叔叔,卻總是語焉不詳,不知他指的是性格還是長相。

    “具體怎樣,也記不太清了。唯一的印象……他那時候喜歡陪我搭積木,讀童話故事�!�

    “那他肯定是個很溫柔的男人�!�

    “溫柔?”文殊蘭仿佛聽見什么笑話,輕聲笑了一陣,含笑搖頭,“我以為懦弱會更貼切一些�!�

    “為什么這樣說?”

    “深愛發(fā)妻,卻甘愿放手成全,任由那女人拋夫棄子,連剛出生的孩子都沒看一眼,就和舊情人遠走高飛。對待朋友掏心掏肺,結果他有眼無珠,識人不清,被所謂朋友橫插一刀,導致公司破產,竟然就心灰意冷,選擇一死了之�!�

    聽這語氣,他對文叔叔倒是頗有微詞。

    不過經(jīng)歷發(fā)妻和摯友的雙重背叛,如此劇烈的打擊,選擇一死了之……或許真是迫不得已。

    “如果是你,又會如何呢?”我鬼使神差問出這句話。

    “如果是我,連哄帶騙、威逼利誘,就算是斬斷那女人與外界所有的聯(lián)系,也要將她強留在身邊,永遠只能依附我生存;如果是我,機關算盡、不擇手段,也要拉那所謂朋友給我陪葬,見不到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盛景,我絕不可能選擇一死了之�!�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笑瞇瞇的。燭火落在他眼底,升騰起兩個暖色光點,像幽潭里的漁火。

    我卻覺得心頭驀然一沉,感覺被他視線掃過的地方,都發(fā)散著戰(zhàn)栗寒意。

    我不敢……

    也不能深思。

    “哥怎么這樣看我?”文殊蘭眨了眨眼,身體自然前傾,“不是說無論我怎樣,你都會喜歡……怎么現(xiàn)在一副好像很怕我的樣子啊。”

    雖然是天真無辜的皮相,卻有著極強的逼迫感,仿佛一條正在試探獵物的蛇,若是我說錯一句話,就會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

    咽咽口水,我勉強笑了一下:“沒有,我只是……”

    “只是一時沒法適應。”

    他自然而然接過我的話,手伸過來,把盛有龍舌蘭的酒杯推到我面前,抬抬下巴,“聽說酒能壯膽,哥喝一杯吧�!�

    我酒量很差,實在不想喝醉酒鬧笑話,但直覺他不會接受我的討價還價,便只能硬著頭皮,干了一杯。

    冰涼的酒液劃過食道,很快竄起辛辣的灼燒感。我微微皺起眉頭,努力克制住即將扭曲變形的五官,以至于不要讓自己的形象看起來過分滑稽可笑。

    “哥,龍舌蘭不是這樣喝的。”

    文殊蘭好似被我逗笑,拿起他自己手邊的酒杯晃了晃,極為耐心地解說,“要先含在嘴里,等到舌頭有些微麻痹的感覺,再慢慢下咽,這樣的滋味才是最好哦。”

    說完,他直勾勾看著我,仿佛引誘一般,刻意放緩動作,紅潤嘴唇貼上杯壁,仰頭慢慢飲盡。

    為什么?

    他明明年紀比我小,卻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與他相比,我反倒更像是初出茅廬,不懂世道險惡的菜鳥。

    心里有些挫敗,我忿忿垂眼,盯著手旁的酒杯看了一會,本想按照他說的方法再試一次,但這龍舌蘭的后勁怎么這樣大……只不過才喝了一杯,頭就已經(jīng)有些暈乎乎的,如果再喝下去,肯定真要鬧出笑話了。

    趁著還有氣力,我去到衛(wèi)生間用冷水沖了把臉,晃頭甩去水珠,將手撐在洗手臺,抬眼看向面前的鏡子,正映出面色通紅、眼神迷蒙的我。

    只有在這個時刻,我才覺得或許我真是方非池的親生兒子,而不是他撿來的什么雜種。

    他喝酒也很容易上臉,喝得再過分一些,連脖子都能染成一片紅色,整個人就像蒸汽火車,抖兩抖,頭頂約莫能竄出幾縷煙。

    方非池喜歡喝酒,卻極少有喝醉的時刻。

    記憶里最深的一次,是在六年前的一個冬天,臨近圣誕節(jié)前夕。

    蔣瑤在廚房里做菜,文殊蘭則幫忙打下手,我和方非池無事可做,就在客廳看電視。忽然他手機響起來電鈴聲,只看了一眼屏幕,他臉色就變了,一直走到陽臺,還把門給關上,才接聽起電話。

    但隔著一扇玻璃門,都能隱約聽見爆發(fā)的爭吵聲,那就不可謂不激烈、不尋常了。

    方非池與我不同。他是名副其實的老好人,做好事不為求他人回報,只為求自己心安。像他這種溫和脾性,幾乎從不與他人爭執(zhí)。

    但是那天他極生氣。

    說到最后,竟然連電話都摔壞了。

    等到吃晚餐的時候,他更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悶頭灌酒。喝到徹底醉了,眼里忽然就怔怔流下兩道淚,無論誰跟他說話,他都只喃喃說:“對不起。”

    仿佛什么話都忘記了,只會說這三個字,也只記得這三個字,于是抓著文殊蘭的手,翻來覆去地說。

    可問他到底對不起什么,他卻又遮遮掩掩,像是那些事極難啟齒。

    我本想刨根問底,但被渝衍渝衍蔣瑤在頭上招呼了一記巴掌,呵斥我就會添亂。

    我那時忍耐的功夫還不到家,把眼一瞪,就想和她吵架,但見她神色凝重,眉間愁苦,不似往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過心的樣子,心里隱約覺得怪異,便也老實下來,安靜吃飯。

    臉上水痕不知從何時起已經(jīng)風干徹底,鏡子里的我依然是面色通紅、眼神迷蒙。

    看來這酒勁是沒那么容易消下去。

    我嘆口氣,推門走出衛(wèi)生間,腳步像踩在云端,沒個實底。

    出門有個拐角,我剛側過身子,便覺眼前一黑,額頭像是磕碰到了什么,卻不太疼,動動鼻子,能聞見一陣冷調的香水味,像冰山上的雪,高天上的月……

    哈,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了……

    思維有些遲滯,四肢也不太聽使喚,頭順勢向前傾,堪堪被一堵肉墻抵住,軟硬適中,很舒服。

    第29章

    都怪你(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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