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微微遲疑,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回應些什么,后背好像滲出冷汗,被空調(diào)一吹,寒徹心扉。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他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握住我的手,這次沒有收緊力道,很是漫不經(jīng)心搖晃兩下,“我是俞忍冬�!�
不是“我叫俞忍冬”,而是“我是俞忍冬”,難道我曾經(jīng)真與他見過面,結(jié)過什么過節(jié)?
我將手抽回,與他拉開距離,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試圖在腦海里找出他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但說來可笑,我在認人這一方面向來沒有什么天賦,不需要放在心上的人或事,即便費力去記得,也不過是浪費有限的腦容量,僅此而已。
俞忍冬一瞬不瞬看著我,也許是從我表情中發(fā)現(xiàn)端倪,他收起揶揄笑意,神色莫名變了幾變,腳步迫上前,把我逼到墻邊。
“笑一個。”他捏住我下巴,忽然說道。
我剛要發(fā)怒,俞忍冬便更緊地攥住我下巴,一陣劇痛襲來,我不得不屈服,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斷斷續(xù)續(xù)道:“現(xiàn)、在可以……了吧……”
他冷淡垂著眼皮,看了我一會,又說:“還不夠虛偽,繼續(xù)笑。”
我火上心頭,只當他在耍我,僵凝著笑意,對他怒目而視。
然而他與我對視,眸光微微一動,卻是將我擱在鼻梁的鏡框往下移了一點,沒有鏡片矯正視力,視線渙散,無法聚焦,我露出一瞬茫然神色,聽見俞忍冬說:“你那時候就喜歡這樣笑。”
那時候……哪時候?
“帶著這樣的笑,說著好聽的漂亮話,心里的彎彎繞繞卻是比誰都要多。你兩面三刀,虛偽至極,縱觀渾身上下,挑不出一個優(yōu)點,也不知他看中你哪里�!�
他?他指的是誰?
俞忍冬沉默片刻,視線不知又落在那里,掐住我下巴的那只手漸漸松懈力道,指腹按在我唇瓣,一遍遍摩挲著,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微微低�。骸霸瓉硎怯羞@種妙用�!�
直覺告訴我,這并非什么好的評價。
我磨了磨后槽牙,張嘴想咬住他手指,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卻是反應敏捷,沒給我這個機會,瀟灑轉(zhuǎn)身回了房間,還不忘留下一句:“電費平攤,別忘記關(guān)燈�!�
我看著他背影,心中怒火無處發(fā)泄,只能一拳重重錘在墻面。
文殊蘭,你要知道,綠人者人恒綠之的這個道理:(
第35章
鄰居而已(二更)
把整理好的文件打包發(fā)給同事,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又到七點,我伸了個懶腰,環(huán)視一圈辦公室,已經(jīng)只剩下我一個人。
剛準備收拾東西,便聽見一連串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噔噔”聲,頻率短促,由遠及近。
不需要刻意去想象,我都能猜到白芊芊此刻的神態(tài),定然是那種雀躍般的眉飛色舞,而推開門后的第一句話
“方一粟,你今晚有空嗎?”
果然如此,不待她接下一句,我頗為汗顏地打斷:“為了約我,你又等到這個點?”
白芊芊將下巴擱在玻璃隔板,低垂著眉眼,不見平日那種仗勢凌人的傲氣,反倒有些可憐巴巴:“你已經(jīng)拒絕我這么多次,沒有人敢……”
她頓了頓,又改口,“沒有人舍得這樣對我,你是第一個。”
莫不是受虐傾向?不過想來也是,像這種天之驕子,從小順風順水,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等到哪次時運不濟,經(jīng)歷過一次挫折,必定會刻骨銘心。
但那僅限于不甘心在作祟,算不得真心,給她嘗些甜頭,多半很快就會膩了。
“好吧,白小姐。”我松動口風,微笑道,“我不喜歡去barchef,但我可以陪你吃一頓晚飯�!�
拿起公文包,我和白芊芊并肩走出辦公樓,她今日很是乖巧安分,不似以往伶牙俐齒,偶爾紅著臉看我一眼,視線相撞,又匆匆移開,盯著腳尖不說話。
“晚庭軒離這里不遠,大概十分鐘到�!蔽抑浪熊嚕阌侄鄦栆痪�,“你想走過去,還是開車過去?”
白芊芊還是不抬頭看我,手絞著衣擺,聲音細如蚊吶:“都聽你的�!�
“那就走過去,晚一點我陪……”說到一半,我注意到她穿的那雙高跟鞋,鞋跟細長,約莫得有十厘米,改口道,“還是開車去吧。到時候再回來拿車,也不太方便�!�
大約是為了低調(diào)行事,白芊芊那輛車外觀并不招搖,是中規(guī)中矩的白色奧迪。
我坐進副駕駛座,聽到后方傳來一陣叮鈴哐啷,白芊芊正在翻找收納盒,說是高跟鞋開車不方便,要換一雙平底鞋,讓我稍等一會。
百無聊賴中,我倚在玻璃,視線停在外側(cè)的后視鏡,不經(jīng)意瞥見一抹熟悉銀灰,登時心跳加速。
但這里視角不佳,無論我如何調(diào)整角度,都看不見車里的人。
不會是他吧。
白色情人節(jié)是三月十四號,今天是四月五號,整整二十三天,他與我都沒有過任何聯(lián)系,想必對他來說,甩掉一個麻煩,是求之不得才對。
反正我也……我也是不在意的。
把視線收回,恰好這時白芊芊換好鞋,坐回主駕駛座,手指在屏幕上指指點點,專心設置導航。
照明燈亮著,我注意到她的手生得很白,與江秋曇膚色一致,卻不若那人纖長勻稱,反而有些肉感,不由得看久一點。
她仿佛察覺我視線,原先靈巧的動作慢慢變得僵硬,小聲地問了一句:“你看什么呀?”
我平時與女生接觸不多,意識到此舉不妥,連忙輕咳一聲:“這個車載的掛件玩偶很可愛,在哪里買的?”
“這個?”
白芊芊果然被我轉(zhuǎn)移話題,輕輕撥動懸在空中的絨線貓咪,看著看著,就露出一個笑容,眼神卻仿佛很是傷心。
“這是很久以前,一個人送給我的禮物,我后來逛了很多家玩具店,都沒有找到類似的款型,本來想說,如果有機會重逢,就要親自問一問他的……”
頓了頓,她微微垂下眼睫:“可惜他已經(jīng)忘記了。”
吃飯的時候,白芊芊情緒簡直是肉眼可見的低落,一言不發(fā),握著筷子在數(shù)米粒吃。
我想說些什么來打破僵局,但平時身邊沒有女性朋友,也不清楚該怎樣做才能討女生歡心。
回憶著文殊蘭平日里的言行舉止,我露出一個笑,有些難以啟齒地:“白小……嗯,芊芊,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白芊芊好像被米粒嗆到,猛地咳嗽起來,我眼疾手快地把水杯推給她,她接過抿了一口,手不停拍打胸脯,臉色才逐漸好轉(zhuǎn)起來。
“當然、當然可以!”她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冷哼一聲,“只有文殊蘭不行�!�
“他哪里有惹到過你嗎?”竟有人不吃文殊蘭那套,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白芊芊手托著腮,又哼一聲:“要說有什么大過節(jié),也談不上,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他。你說,他成天和向星臨那種敗家少爺混,能是個什么善茬?有次我路過他們常包的卡座,還看見他們在對一個人審刑……”
“審刑?”
“具體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那人壞了什么規(guī)矩,總之不能輕易放過。向星臨要剁他兩根手指,但被文殊蘭攔住。我本來以為他有點人性,結(jié)果他……他比那向星臨的手段還要狠毒,硬是用刀在那人臉上劃出四個字,我是叛徒。”
回憶起那時場景,白芊芊仍是余悸未消,“我害怕,就、就不小心叫了一聲,被聽見了……”
“然后呢?”
“然后他拿著刀向我走來,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把門關(guān)上了。流了那么多血,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我不禁愣住,白芊芊沒有說謊騙我的動機,這也就意味著,她剛才描述的那幕場景,十有八九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可文殊蘭,他不就是一個上過幾次電視,拿過很多獎項,比普通人要優(yōu)秀一些的大學生嗎?
或許他內(nèi)在惡毒,會和我耍心眼,不知為何手上有很多錢,穹頂?shù)慕?jīng)理也對他百般討好,但應該還不至于……涉黑……
心里愈發(fā)動搖,我看著白芊芊,問道:“他之后真的沒有傷你?”
“他才不敢呢!”白芊芊杏眼一瞪,極有底氣,已不見剛才害怕模樣,“只是那種事,我也不能與別人亂說,告訴你,就是想讓你防著他一些。雖然……雖然他長得還不錯,但他就是壞胚子,笑面虎,你可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我見她義憤填膺,不免有些好笑,暫時拋下疑慮,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真切笑意:“我知道,謝謝你的關(guān)心�!�
白芊芊直了眼,耳朵微微發(fā)紅,咕噥道:“那你以后,可以經(jīng)常這樣對我笑嗎?”
“我難道沒有經(jīng)常對你笑嗎?”
“不一樣�!彼恢氲绞裁�,又露出那種有些傷心的眼神,“我覺得是不一樣的。”
吃過晚飯,已經(jīng)近九點,白芊芊爭著要買單,我自然不能真讓她來,便假借去廁所的名義,自掏腰包結(jié)清賬單。
“都說了我請,你怎么自作主張!”
下電梯的時候,白芊芊板著一張俏臉,明顯在生悶氣,我也不懂她為何要生氣,白請她吃一頓大餐,還不好嗎?換作是我,巴不得天天有免費的晚餐吃。
但她長成這樣,即便是在無理取鬧,也難以讓人生氣,反而樂意哄著她:“那下次讓你請,可以嗎?”
“下次……”白芊芊有些板不住臉了,手揪著挎包的鏈條,用余光撇我一眼,發(fā)現(xiàn)我正在看她,又很快錯開視線,急急道,“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要又食言!”
又食言?
我敏銳抓住她話里拋下的鉤子,正想追問,電梯已抵達一樓,“�!钡囊宦�,鐵門徐徐打開。
視野逐漸開拓,卻見不遠處,有人坐在大堂沙發(fā),四周人群穿梭,他隨手翻著一本雜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沉靜。
仿佛感應到我的目光,他抬眼向我看來。
肌膚雪白如瓷,長發(fā)卻尤其黑,松散束成低馬尾,垂在胸前一側(cè),容姿昳麗冷艷,有些雌雄莫辨的朦朧美感。
白芊芊顯然也看到,語氣驚訝:“是秋曇哥哥,他怎么會在這里?”
江秋曇合上雜志,放回桌前,起身朝我這邊走來。
我第一反應是逃跑。
也許是因為被他掌控太久,即便已決心要跳脫出以前的思維模式,但那些積年累月的威壓,并非一朝一夕就可抹除,我潛意識里對他的畏懼與服從,依舊像頑疾那般,根深蒂固地存在著。
可是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只要我還留在這個鯉城,就難以避免和他碰面,我總得要習慣的,總得要習慣的……
自我催眠沒有起到顯著效果,江秋曇站定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感覺自己成為一根繃到極致的弦,只需輕輕一撥,就會徹底崩潰。
“秋曇哥哥!”白芊芊率先開口,她好像感覺到我的緊張,朝我這邊靠過來一步,與我肩膀相抵,溫度透過單薄衣料傳來,竟然有些微妙的踏實感。
“上次忘記和你介紹,這就是”
“方一粟�!苯飼掖驍嗨暰從我臉上移開,不知停留在哪處,也不知看見了什么,眉頭輕輕擰起,又極快舒展開來。
白芊芊更為驚訝:“你們……你們原來也認識?”
江秋曇面無表情看著我,并沒有接話的意思,我只能點了點頭:“住在一個小區(qū),從小就認識�!�
“那你們關(guān)系一定很好吧?”白芊芊一問完,就倒吸一口涼氣,露出有些懊惱似的表情,約莫是回想起在穹頂那次,我與江秋曇無話可說的尷尬氛圍。
我安撫對她笑了一笑:“談不上什么關(guān)系,就是鄰居而已,不算太熟�!�
白芊芊“哦”了一聲,也識趣不再追問,改口道:“那秋曇哥哥,我和方……”忽然看我一眼,有些羞怯垂下眼,“我和一粟哥先走啦,就不打擾你等人了�!�
“等等。”
正要離開,卻被江秋曇叫住,他看向白芊芊,淡淡說道:“白叔已經(jīng)派人來接你,就在門外�!�
“什么?”白芊芊猛然抬眼,“他不是答應過不再干涉我私人生活!”
“他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就能……”白芊芊閉了閉眼,仿佛在壓抑什么情緒,然后看向我,勉強露出一個笑,“臨時有些變故,我可能沒法送你回家了,你、你該不會生我的氣吧?”
“當然不會�!�
我到底是男人,骨子里有劣根性,沒法拒絕美麗生物,也無力抵抗美麗生物作出這般楚楚姿態(tài),實在讓人心生憐惜,不自覺放柔語氣,“芊芊,早些休息�!�
白芊芊面色微紅,很輕地點了點頭,與我說了句“明天見”,又和江秋曇揮手告別,才有些不舍地走遠。
我不愿與江秋曇獨處,也跟著走向前,卻被拉住手腕,聽見他說:“我送你�!�
第36章
不聽話
“不用了。”
我不假思索地回絕,甩一甩手,想掙脫江秋曇的桎梏,但他察覺我意圖,卻是愈發(fā)用力地攥緊我手腕,仿佛如果我不服從他的命令,他就斷然不可能松開。
他總是這樣獨斷專行。
之前送禮物也好,現(xiàn)在送我回家也罷,統(tǒng)統(tǒng)都取決于他的心血來潮,卻從來不會過問我是否需要。
“……怎么了,江副總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心里不痛快,難得在他面前尖酸刻薄一回,就著背對他的姿勢,也不轉(zhuǎn)身,只半側(cè)過臉,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然而對上江秋曇平靜幽邃的雙眼,頓時覺得無理取鬧的自己簡直比小丑還要可笑。
要試圖激怒他嗎?可激怒他又能代表什么?代表我贏了?不,在這場感情角逐中,我從頭到尾都是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迅速收起笑容,神色懨懨:“我有手有腿,能打車回家,不勞煩江副總了�!�
江秋曇低頭看了眼腕表:“頤景園不在市區(qū),這個點打車不方便,讓我送你�!�
我實在恨他這幅不容置喙的口吻,表面聽起來是為我好,為我作打算,實際不過是為滿足他自己無處安放的掌控欲。
但相比起這個,此時更令我在意的是:“你怎么知道我現(xiàn)在住在頤景園?”
江秋曇凝視著我,漆黑眼珠一瞬不錯:“我出差回來,聽說你搬家,就派人去查了你的登記信息。”
他倒是磊落坦蕩,絲毫不扭捏做派,好似派人去調(diào)查別人的隱私這種令人不齒的行為,對他而言,跟喝水吃飯一樣輕松尋常。
我分外不愉,正欲發(fā)作,但看著他那張白皙艷麗的面容,便覺心跳的頻率開始不受控制。
明明打定主意要放棄他,可怎么一見到他,就還是……還是會有很多不忍心、不舍得。
微微垂下眼睫,我盯住他那雙手工定制的白色皮鞋,低聲道:“你以后不要這樣了。我跟你又不熟,你沒有資格派人去查我的登記信息,況且……這也是我的個人隱私�!�
空氣忽然沉靜,不知過去多久,那雙皮鞋終于動了,向我邁近一步,淡淡的煙草香無形將我包圍。
我好像聽見一聲嘆息,很輕很輕,讓我無從辨識是幻聽還是真實,緊接著,江秋曇抬起我下巴,迫我抬眼看他。
他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卻凝有一絲冷意,一字一頓地問:“我已經(jīng)管你十八年,我沒有資格,誰有資格?”
且不論那杳無音訊的五年,當年若非有譚姨的存在,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與我產(chǎn)生任何交集,又談何一個“管”字呢?
我胸口發(fā)悶,太多郁結(jié)難以紓解,索性就與他對著干到底:“我又從沒求你管過我,是你多管閑事!”
“……你再說一遍?”
江秋曇語氣淡淡,但我與他相識多年,自然聽出他已然動怒,這時候我斷然不敢再繼續(xù)招惹他,只是……只是突然覺得很委屈。
憑什么他總要這般高高在上,憑什么我總是這般低進塵埃,憑什么只許我無休止的服從退讓,卻從不見他為我低一次頭。
哪怕就一次呢?
江秋曇看著我眼睛,不知他看見什么,神色微微一怔,這回我切實聽見他嘆了一口氣,仿佛無奈至極。
他伸手過來,撩起一縷擋在眼前的劉海,替我理到一旁,堪堪放柔語氣:“不鬧脾氣了,我送你回去,聽話�!�
我不要。
我絕不要再聽他的話。
“那……那你先松開我�!蔽倚纳挥嫞p咬住下唇,作出痛苦神色,悶哼一聲,“你太粗魯了,總是這樣粗魯,床上是,這里也是,都弄得我好疼……”
江秋曇身體僵住,白皙面皮泛起一抹紅暈。
他五官生得冷艷,平日性格又冷清,容易有種不近人情的疏離感,眼下這種疏離感淡了許多,反倒顯出幾分嫵媚顏色。
“我……”江秋曇竟然也有舌頭打結(jié)的時刻,“我沒有和別人做過,不知道應該……如何。你想要舒服,可以教我�!�
我不免怔愣:“你是第一次?”
江秋曇不置可否,只慢慢看我一眼,眼尾是微微翹起的弧度,像斜飛的羽毛。
我心里一動,險些把持不住,連忙錯開視線,定了定神,才繼續(xù)道:“好,我教你怎樣讓我舒服,你現(xiàn)在先放開我……��!”
話沒說完,猝不及防被他往懷里一帶。
江秋曇低下頭,這樣近的距離,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淺交匯在一處,我看見他如暗河般幽深的眼睛,正倒映出不知所措,有些慌亂的我的模樣。
“我不會和炮友上床。”他頓了一頓,很輕地撫摸我面頰,“方一粟,你愿意和我正式交往嗎?”
要是……他能早點這樣問我就好了。
我再沒有做戲的興致,躲開他觸碰,搖頭道:“江秋曇,我不愿意。我不要你的后悔和補償,假惺惺地扮演什么救世主的形象。離開你以后,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能吃能睡能跑能跳,以后會有別人愛我,我也會愛上別人,我才不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