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到這里,瑯華的目光微微暗淡,皇上總說若是韓璋在,七日之內(nèi)必破敵軍。只可惜韓璋在二十八歲那年死于鎮(zhèn)江之戰(zhàn)。
有誰能想到,八歲的她會被韓璋舉過頭頂。
“璋兒�!遍h懷忍不住喊了一聲,真是每日在軍營里摸爬滾打,連規(guī)矩禮數(shù)都忘記了,雖說顧大小姐年紀尚小,畢竟是個女孩子,怎么能隨便抱來抱去。
韓璋卻不以為然,干脆將瑯華放在了肩膀上。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孩子看著小小的,看起來連七歲都沒有,有什么好避諱的,舅舅做文官時間太長,被酸儒影響太大才會這樣。
王其振徹底驚呆了,他忍不住去拉父親王仁智的衣袖。
他一定是眼花了,韓璋嶺北的軍隊最少也要十多天才能到鎮(zhèn)江,可這個人不是韓璋又是誰?
王其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他們沒有找到反賊,又遇到了韓璋,那不就是死路一條。
王仁智也覺得自己的腿疼得更加厲害,幾乎站立不住。
韓璋向四周一掃,“誰在代理鎮(zhèn)江知府一職?”
王仁智硬著頭皮向前走幾步,撐著傷腿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韓璋行了禮,抬起頭就望見了坐在韓璋肩頭的顧瑯華。
這等于也同時拜了顧瑯華。
王仁智想到這里,頓時氣結(jié)。
韓璋冷笑道:“你們居然不知道這里在做什么嗎?”
王仁智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他只是不愿意說出來。他沒想到走的每一步都會被顧瑯華利用。
方才在郊外的莊子上,他明明感覺到了顧瑯華是在引他上鉤。
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要來看個明白。
這就像是賭博,輸?shù)脑蕉嘣较胍嵒貋�,不知不覺中他壓上了自己的前程、名聲,甚至還有幾十年搏來的官位。
王仁智張嘴,卻忍不住喉頭發(fā)甜,咳嗽起來。
韓璋不愿意再多看王氏父子一眼,徑直道:“條石為基,上筑夯土,外砌巨磚,用石灰和糯米汁澆灌,這樣修筑城墻,就算是用回回炮也轟不開�!�
韓御史這次也聽明白了,“韓將軍是說……”
顧家收糯米是要捐給朝廷修筑城墻?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他明白了為什么寺廟里的大和尚會在這里,他早就聽聞古寺塑的佛塔能千年不倒,是用了外人不知曉的秘方,這大和尚是將建造佛塔的方法教給眾人。
“十首詞章贊不周。其如端正更難儔。高低自有神靈護。晝夜爭無圣眾游。樣好已知通國惜。功多須是大家修。微僧敢勸門徒聽。直待莊嚴就即休�!�
佛曲在耳邊回響。
韓御史不禁耳朵發(fā)熱。
當鎮(zhèn)江百姓都在忙著籌糯米時,他卻跟著王氏父子四處尋找所謂的反賊。
韓御史埋怨地看了王仁智一眼,沒有確定的把握就用這樣的陣仗,也怪不得閔懷能挑出他的毛病。
韓璋鄭重地向寺里的維納行了佛禮。
維納還了句,“阿彌陀佛,繼續(xù)帶著眾人忙碌起來�!�
有人熬米漿,有人磨石灰,有人稱河沙和黃土,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韓璋看著不禁驚嘆,若是將這一套用在修繕城墻上,不出幾日的功夫就會讓鎮(zhèn)江城煥然一新,等到叛軍臨城當日,新筑的城墻就能發(fā)揮作用。
韓璋的心激動地跳躍起來。
他忍不住要夸贊顧家,不虧是鎮(zhèn)江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族,才有這樣的見識。
他剛來到鎮(zhèn)江,看到有人收糯米,他立即想到了鎮(zhèn)江破舊的城墻,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官府為了抗擊叛軍做的準備,聽說糯米交到顧家莊子上,他還覺得是官民合力,他匆匆忙忙趕到了顧家的莊子,果然看到了官兵的身影。
可他卻沒想到官兵不是來幫忙而是來莊子上搜捕反賊的,他們將百姓當做“反賊”搜查,一個個兇神惡煞,如同攔路搶劫的盜匪。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在他的軍帳中,他已經(jīng)將王仁智父子的人頭掛在了城墻之上。
蕭媽媽一臉尷尬地向韓璋行了禮,韓璋這才想起肩膀上的顧大小姐。
韓璋小心翼翼地將顧瑯華放下來,對上顧瑯華那雙秋水般的眼睛,韓璋不禁怔愣片刻,這孩子的眼睛清透又漂亮,讓他忍不住心生歡喜,他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顧瑯華的頭頂。
閔懷不由地覺得稀奇,他從來沒見過外甥對人有過這樣寵溺的舉動,或許是顧瑯華這個孩子太惹人喜歡了。
蕭媽媽低聲道:“閔大人,韓將軍,各位大人,我們家小姐讓人在堂屋里準備了茶點,請諸位前去休息�!�
也就是說,現(xiàn)在該給顧家一個交代。
王其振有些挪不動腳,直到被父親王仁智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抖如篩糠。王仁智咬著牙跟在閔懷身后向前走去,王其振也跌跌撞撞地跟進了屋。
屋子里準備了熱茶和點心。
管事笑著引眾人坐下來,緊接著有幾個人被帶進了門。
這幾個人王其振正好都認識,靜明師太,王瑞,盧媽媽和盧正。
王瑞滿臉憔悴,嘴唇裂成一道道血口子,顯然是受了折磨,盧媽媽才幾日不見就已經(jīng)形銷骨立,如一灘泥般癱在地上,盧正嚇得縮成一團,只有靜明師太眼睛四處轉(zhuǎn)動,不知還在盤算著什么。
王其振對上靜明師太的視線,不禁心中一縮,他熟悉靜明師太眼睛中的這種目光,那是十分的世故,懂得在夾縫中生存,為了錢財不顧一切的奸佞之輩才會有的,就如同是一條毒蛇,會為了一條活路會想方設法地竄過來咬你一口。
從前王其振就喜歡這樣的人,因為以他的地位和財力能牢牢把控這些人,讓這些人為他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可現(xiàn)在,閔懷在這里,韓璋在這里,他如同被扔進河中的泥菩薩,沒有了權利和地位,他就等于失去了掌握的力量,那些曾經(jīng)為他辦事的人,一定會反過頭咬他一口。
即便整件事是他安排王瑞去做的,靜明師太從沒見過他的真容。但是到了今時今日,他也不能保證靜明師太不會為了在顧家人面前立功而指認他。
正在王其振擔憂的時候,耳邊好死不死地響起了顧瑯華的聲音。
“這位是韓將軍,這位是鎮(zhèn)江知府閔大人,這位是王仁智王大人,那位就是王其振王大人了�!�
顧瑯華的話音剛落,地上的靜明師太忽然伸出了脖子。
王其振頓時感覺到脖頸上一痛。
毒蛇已經(jīng)露出了牙齒。
靜明師太大聲道:“就是他,就是這位王其振大人威脅老身,若不害了顧大小姐就要了老身的命�!�
清算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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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交鋒
“你放屁,”王其振瞪圓了眼睛,“我什么時候見過你?你個不要臉的賊禿奴�!�
閔懷摸著被王其振噴了一脖子的吐沫星子,皺起眉頭,就算王其振是行伍出身,也太粗魯了,這是他們幾個在這里,若是他們不在,還不知道會怎么囂張跋扈。
靜明師太哀嚎道:“老身若不是因為王大人,怎么會落得如此下場,王大人可以罵老身,卻不能對出家人不敬,舉頭三尺有神明,王大人就不怕菩薩怪罪嗎?”
靜明師太說完,竟然雙手合十念起佛經(jīng)來。
王其振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顧家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來冤枉本官�!�
靜明師太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仿佛已經(jīng)進入了忘我的境界,王其振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瑯華不禁覺得心中痛快了許多,王其振若不是來害她,今天也不嘗到這種滋味兒,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王其振氣得哇哇大叫,如果不是韓璋和閔懷在這里他早就將靜明師太剁成了肉餡。
王仁智皺起眉頭,陰狠地看向顧瑯華,“光憑一個婆子的話,就要將罪名扣在我們王家頭上,既然想要弄清真相,就按照規(guī)矩辦,將人帶去府衙過堂。”
過堂?最終的結(jié)果不過是王瑞頂罪罷了,她的眼睛畢竟沒有瞎,王家也不會為她前世所受的痛苦付出代價。
所以她才沒有將盧媽媽等人就這樣交出去。
隨隨便便就讓王家********。
是否定罪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仁智父子的名聲,韓將軍、韓御史、閔大人都在場,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她怎么能錯過。
她就是要讓王仁智父子知道,她不是達官顯貴,也不是皇親貴胄,卻有的是本事將他從鎮(zhèn)江知府的位置上拉下來。
“怎么能弄到公堂上去,”瑯華一臉無辜,“畢竟我們兩家還是姻親,王家不在乎我們顧家還是在意的。”
方才王家還風風火火地在顧家莊子里找反賊,現(xiàn)在卻要在這里任人宰割。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閔懷不禁搖頭,王仁智以為顧家現(xiàn)在老的老,小的小,沒有人當家作主就隨便欺負,誰知道卻反被顧瑯華這個小姑娘一鍋端了。
王仁智只覺得胸口如同被針扎般的疼痛,顧瑯華不知又在想什么狠毒的主意。
瑯華接著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都要冤枉王家,若是他們有說錯的地方,兩位王大人盡可以駁斥他們,也好還王家一個清白�!�
王仁智臉上的肉頓時抖了兩下,說到底顧瑯華還是要當著眾人的面揭他王家的短,他就是拒不承認,閔懷和韓璋還能將他如何?
瑯華不理會王仁智父子,徑直看向盧正,“盧正你說說,你做這些事,會有什么好處?”
盧正早就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心里拿定了主意只要誰問他,他都說一股腦將實話說出來,現(xiàn)在他就是一壺被燒開的水,被人揭了蓋子,就要拼命地向外吐,“王大老爺許給小的東城一處宅子和十畝良田�!�
瑯華不由地道:“只是一處宅子和十畝良田,就讓你賣了主子,我們顧家對你們一家老小如何?過年過節(jié)什么時候少了你們一份賞錢?若是你不肯就范,將這件事如實告訴我祖母,我祖母也會賞一處宅院給你�!�
盧正急忙磕頭,“大小姐……小的是一時昏了頭,”說著伸出手來,“都是他,都是王瑞,他說王大人任了鎮(zhèn)江知府,那就是鎮(zhèn)江的皇帝,顧家就要任他擺布。若是大小姐有了差池,老太太急的病重歸了西,顧家剩下的人又跟著陸家去了杭州避難,那么顧家留在鎮(zhèn)江的產(chǎn)業(yè)就沒有人來照料,到時候還不是王家說怎么樣,就要怎么樣�!�
“若不是如此……小的怎么敢做這種事……大小姐……您就饒了小的吧!”
盧正不停地磕頭。
地上的盧媽媽也不禁動容,也忍不住道:“說到底,我們這些奴婢都是賤命一條,自己哪來的本事去害人……若不是被王家威嚇……也不敢……”
王其振忽然大喊一聲,眼睛里布滿了猩紅的血絲,整個人如同發(fā)狂了般,抽出身邊的刀刃,向盧正走去,“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們這些惡奴,你們以為隨便一說就能唬住所有人,算是個什么東西……”王其振說到這里,忽然感覺到肚子上一疼,他低下頭看到韓璋的手貼在他的肚皮上,然后他整個人就踉踉蹌蹌地跌了出去。
屋子里所有人都驚住了。
韓璋面容冷峻,威視著王其振,“這不是你們王家,容不得你這樣放肆�!�
盧正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半晌才回過神來,“還……有,王大……老爺還將……家中的秋霞許給我,就是伺候王大太太……的那個秋霞,眉眼很像陸二太太�!�
韓璋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再這樣說下去,不但王家無法在鎮(zhèn)江立足,陸二太太也沒臉見人了。
堂屋的門口傳來陸二太太驚呼聲,“老太爺您這是怎么了?快,快扶老太爺回去。”
陸老太爺想要來看顧家的笑話,卻沒想反而成了別人的笑柄。
王仁智一掌拍在桌子上,轉(zhuǎn)頭看向瑯華,“你是一定要害死我們王家了?”
瑯華靜靜地與王仁智對視,王仁智如同是一頭嗜血的野獸,恨不得撲過來將她撕成碎片,若她是個普通的八歲孩子,一定會嚇得顫抖。
可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在經(jīng)歷過前世那么悲慘的命運后,她還怕些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怕。
王仁智眼看著顧瑯華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滿是輕蔑和諷刺,仿佛在告訴他,她會將他踩進土里,讓他永遠不得翻身。
瑯華道:“王大人,您若是覺得盧正說的哪些地方不對,可以反駁�!�
怎么反駁?
那些話,除了王家誰又能說得出來,誰又敢說出來。
閔懷冷笑道:“朝廷的任命的文書還沒到,你們王家就已經(jīng)當了鎮(zhèn)江的皇帝,王大人你也高興的太早了些,”說著站起身來,“既然我還沒有去蘇州就任,就還是鎮(zhèn)江知府,我倒要仔細查查,你們父子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壞事,查明之后我必定上報朝廷,看朝廷如何發(fā)落你這個土皇帝�!蓖跫以趺春Φ念櫞笮〗阋呀�(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盧正的那番話,讓他知道王仁智這些年如何在鎮(zhèn)江為所欲為。
王其振已經(jīng)面如死灰,王仁智想要起身說話,卻腿上一疼重新跌回了椅子里,“閔大人,屬下跟了您這么多年,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為朝廷辦事,就算是王家有錯,也是豎子沒能仔細管束下人,在沒有查明之前,屬下愿放下一切公務,待罪家中,等候大人處置�!�
王仁智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幾句話說的閔懷無可挑剔。
“來人,”閔懷吩咐道,“將顧大小姐妥善地送回顧家,”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委頓在椅子里的王仁智,“若是顧家再有什么差池,我頭一個便找你們王家�!�
瑯華站起身來,“既然我們顧家沒有找到反賊,民女就請各位大人到家中一敘�!�
韓御史想都沒想就要推辭,“我看不如改日……”
瑯華笑道:“鎮(zhèn)江大戶這兩日就要搬離鎮(zhèn)江,到時候再說這些可就已經(jīng)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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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安排
陸老太爺上了車,陸二太太忙吩咐下人,“快,回陸家去�!�
陸老太爺卻擺了擺手,既然來了,他就不能不知道結(jié)果,也許王仁智還有別的法子脫身,或許在最后一刻,王仁智手下的人在莊子上找到了反賊。
“老太爺,您的身子要緊,”陸二太太不禁焦急,“還是先回家再說�!�
陸老太爺?shù)难劬λ浪赖囟⒅櫦仪f子的大門。
終于有人走出來,遠遠的就傳來閔懷說話的聲音。
跟在后面的是韓璋,韓璋低頭在詢問顧瑯華用糯米汁澆筑城墻的事,兩個人說得很愉快。
最后才是一臉頹敗的王仁智父子。
顯然王仁智父子在鎮(zhèn)江已經(jīng)沒有了一席之地。
如果他再不做點什么,一定會被王家牽連進去。
陸老太爺提高了聲音,“現(xiàn)在擔心我的身子……你娘家做的那些事……你知不知道?”
陸二太太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像她望過來。
陸老太爺?shù)脑捜缤话驼茖⑺蜚略谀抢�,然而臉頰上火辣辣的痛覺卻在提醒著她,陸老太爺當著所有人的面在訓斥她。
陸二太太倉皇失措,為什么要在這里?就算是懷疑她,責怪她也應該回到陸家,為什么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羞愧難當。
陸二太太瞪大眼睛辯解,“老太爺,媳婦沒有�!�
“可憐的顧老太太……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你們怎么下得去手,”陸老太爺說著咳嗽一陣,“你若是參與其中,我們陸家絕不會袒護你�!�
陸二太太覺得自己是在經(jīng)歷一場噩夢,無數(shù)雙眼睛盯在她的臉上,那些視線已經(jīng)將她剝的干干凈凈,很快鎮(zhèn)江城內(nèi)所有人都會知道,她串通娘家來害顧家,陸老太爺知曉真相后發(fā)怒,不管不顧就訓斥起她來,她以后在鎮(zhèn)江再也抬不起頭來。
陸老太爺?shù)鹊筋櫖樔A走過來,咳嗽了一聲,撩開車簾十分關切地道:“瑯華莊子上沒事吧?”
前世她雖然知道陸老太爺向來看重利益,卻也沒覺得他會如此的不擇手段。
也許是陸瑛將她保護的太好了,或者說,她一個瞎子,對于陸家沒有任何的威脅,那么她的死呢?是不是在物盡其用。
她的死,不但誣陷了裴杞堂,還請動了太后下旨,這不是陸老太爺和陸二太太能安排的。
陸二太太不過就是被人驅(qū)使的打手罷了。
她會一點點地接近真相,將前世發(fā)生的事弄個清清楚楚。
不管是誰在操控那件事,她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瑯華走到了馬車前,“老太爺您放心,我不會因為您告訴王大人要將我們家所有的莊子都搜查一遍,就記恨上了您,更不會認為陸家跟姻親王家早就串通在了一起。”
一口一個老太爺,好像陸、顧兩家一點關系都沒有,說的話聽起來是恭恭敬敬的,卻人人都知道顧大小姐在說反話。
陸老太爺仿佛聽到了周圍人嘲笑他的聲音。
這個稚兒竟敢這樣侮辱他。
瑯華接著道:“我祖母的身子已經(jīng)好多了,倒是您,從今往后要好好保重�!�
這句話竟帶著些許威脅的味道,陸老太爺頓時咳嗽起來。顧家不是要留在鎮(zhèn)江嗎?好,就讓他們留在鎮(zhèn)江,等他們?nèi)チ撕贾莅差D下來,他每日一炷香,愿叛軍攻進鎮(zhèn)江城,將顧家人殺個干干凈凈。
一個孩子,以為認識幾個大和尚,籌到些糯米,就敢摻和到帶兵打仗上來,要知道那些手握權柄的顯貴,遇到這種事都要退避三舍,如果叛軍那么好對付,就不會一路暢通無阻,眼見就要兵臨城下。
馬車剛離開顧家莊子,陸老太爺就忍不住吩咐下人,“讓人立即去杭州給二老爺送個信,將這里的情形都稟告給二老爺�!�
……
杭州,聚豐樓。
陸文顕正算著陸家到達杭州的日子,一切都會照他安排的進行,他一點都不會擔心,其中會有什么差錯。
因為一定不會有錯。
他請了兩家鏢局沿途保護,加上陸家和王家的護院,足以應付江浙一帶所有的山賊和強盜。
而陸家不但會將整個族中的財物都搬來,跟著的還有顧家一多半的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