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內(nèi)侍訓(xùn)斥那小宮人:“沒規(guī)矩,還不快帶寧王爺去校場。”
小宮人急忙應(yīng)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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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吉,早就想虐你了。BY——枸杞
第三百二十五章
虐殺
本朝皇帝喜歡看武斗,特意在校場修葺了玉階、圍欄,皇帝寶座位于玉階之上,坐下來就能俯瞰整個校場。
皇帝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興致勃勃地在校場觀看比斗。
那些角力、相撲他都已經(jīng)看得厭煩,第一次見人用箭弩,不由地覺得新鮮。
裴杞堂和沈昌吉已經(jīng)換了一身短偈,面對面地站好。
臺上的裴思通已經(jīng)皺起眉毛,裴杞堂突然要與沈昌吉比試是什么用意?就算是想要展示神臂弓,也可以慢慢來,畢竟神臂弓的威力擺在那里,無論何時用出來都會讓人目瞪口呆,如果是要對付這個沈昌吉,皇上已經(jīng)明說要留沈昌吉的性命,裴杞堂還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死沈昌吉不成。
那豈不是要在皇上面前留下把柄。
裴杞堂笑著道:“沈大人,咱們不能壞了皇上的興致,光用箭弩不過是一來一回的事,無趣兒的很,大家都是武人,不如干脆點,我們先過兩招,也讓大家看著高興�!�
“不過沈大人在大牢里關(guān)了那么久,恐怕身子不如往昔,我也不欺負沈大人,你用劍,我用棍,交手十個回合也算熱熱場子�!�
耍出這么多的花樣來,還不是要討好皇上,裴杞堂比他又好到哪里去。
沈昌吉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配劍,已經(jīng)好久沒有摸到利器,他的臉上閃動著躍躍欲試的神情,半晌抬起陰鷙的眼睛,恨不得立即就讓這裴杞堂見了血,以報他心頭之恨。
內(nèi)侍喊了一聲,拿起了鼓槌。
兩個人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
鼓聲響起,沈昌吉的身形如蝴蝶般翩躚而動,一柄劍徑直取向裴杞堂的胸口。
裴思通頓時起了一頭冷汗,連皇上也不由地“咝”了一聲,沈昌吉招勢恨絕而刁鉆,如同困在籠中已久的野獸,終于得到了釋放,他要將胸口的郁悶都經(jīng)這一柄劍宣泄出來。
裴杞堂仿佛也沒有料到沈昌吉會拼盡全力,只得抬起手中的長棍招架應(yīng)對,劍與棍不停地碰撞,沈昌吉不給裴杞堂任何喘息的機會,劍連綿不絕地刺過去。
看臺上的皇帝忍不住道:“裴愛卿是失了先機,落了下風(fēng)吧?”
眾人都為裴杞堂捏了一把汗。
如果裴杞堂輸在這里,必然要讓他剛剛?cè)〉玫能姽κ艽臁?br />
寧王躲在劉景臣身后,劉景臣低聲安慰著寧王。
場上的沈昌吉漸漸力氣不支起來,裴杞堂卻仍舊笑著站在遠處,沒有任何變化,以不變應(yīng)萬變,不論沈昌吉如何動他都能屹立不倒。
一時半刻看不出任何的輸贏。
“五、六、七。”裴杞堂聲音清澈,不停地數(shù)著,“沈大人,我瞧著現(xiàn)在也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裴杞堂手里的長棍頓時變了力道,一股兇猛、凌厲夾著血腥味兒的氣勢頓時注入其中。
空氣中“嗡嗡”攝人地聲響。
沈昌吉的一劍落在棍子上立即被彈開。
這樣的力道,這樣的感覺讓沈昌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是他與裴杞堂第一次交手,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裴杞堂用處的招數(shù),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他是在哪里見過?
這是一種純粹的外家功夫,力道剛硬而綿長,如同在他身上罩了層堅硬的壁壘,無論他怎么變幻招式都難以攻進去分毫。
如果他遇到過這樣的高手,絕不會沒有一點的印象。
沈昌吉仔細地思量。
裴杞堂嘴角一翹:“沈大人,還沒有想起來嗎?我與你可是老朋友了。”
他雖然笑著,但是眼睛中鋒利的目光,如同凜冽的寒風(fēng),讓沈昌吉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樣的感覺,讓沈昌吉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
活捉西夏將軍樞銘的那天晚上,他的一招一式都讓樞銘難以招架。
是他。
沈昌吉心神激蕩,心臟劇烈地收縮。
是趙翎。
這怎么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
裴杞堂怎么可能是趙翎。
趙翎已經(jīng)死了,被他的人合圍到了山頂,跳崖而死。
他帶著人在山崖下找到了趙翎那殘缺不全的身體,他檢查了那尸身,身高與他見到的一般無二,尤其是他的雙手,因為長練外家功夫起了厚厚的繭子。
絕不可能是裴杞堂,裴杞堂是馮師叔的弟子,他們門派是以輕功見長,與那外家功夫根本完全不同。
更何況裴杞堂從前就是一個病人,常年癱瘓在床。
癱瘓。
這兩個字如同一根鋼針狠狠地刺入了沈昌吉的眼睛。
他錯了,他就是被這些所迷惑。
馮師叔故意向他引薦裴杞堂,就是為了讓他不要對裴杞堂的身份起疑,正因為裴杞堂坐在肩輿中,所以他無法對他的身高進行判斷。
就這樣,趙翎變成了裴杞堂站在他面前,他絲毫沒有起疑。
沈昌吉有種徹底被愚弄的感覺,裴杞堂將他耍得團團轉(zhuǎn)。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會敗的這么慘,不光是因為顧瑯華,還因為裴杞堂。早在錢塘江上,顧瑯華與裴杞堂就聯(lián)手演了一出好戲。
這簡直太可笑了。
許氏曾讓王仁智送信給他,說他將來會擺在一個叫趙翎的手上,這個趙翎是慶王之子,將來會叱咤風(fēng)云,攪的朝堂風(fēng)云變色,最終大權(quán)獨攬,只要殺了他從此之后他就不用再有任何的擔(dān)憂。
他本不相信許氏的話,卻忍不住讓人去打聽,終于找到了趙翎,他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以為已經(jīng)將趙翎殺死了。
可是誰能想到,趙翎并沒有死,他搖身一變成了裴思通的兒子。
他們一直在找慶王余黨,皇上殺了那么與慶王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就怕有一天慶王的勢力死灰復(fù)燃。
他甚至將慶王掌管過的江浙當(dāng)成了官員的流放地,以為這樣就可以徹底肅清慶王勢力,可是他想不到,最大的慶王余黨就在他們身邊,就在他們眼前。
皇上還親手提拔慶王之子讓他掌管軍權(quán),將他引為心腹重臣。
這難道不可笑嗎?這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沈昌吉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他可悲,皇帝更加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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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死不瞑目
沈昌吉微微分神,裴杞堂的棍子毫不猶豫地撞在了他的肩膀上,頓時將他逼得后退幾步,他的手指忍不住顫抖,一股熱血涌上了胸口。
裴杞堂放下手中的長棍拿起神臂弓:“沈大人,現(xiàn)在看是你快,還是我的神臂弓快�!�
沈昌吉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裴杞堂要與他比試,因為裴杞堂要借用神臂弓殺了他。
裴杞堂不在乎被他看穿身份,因為他馬上就會死在這里。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皇上面前。
裴杞堂怎么敢這樣無法無天。
求生的欲望讓沈昌吉快速地動起來,他不能死,只要他將這個秘密告訴皇上,他就不會死在這里。
沈昌吉轉(zhuǎn)過頭去,皇上就在對面那玉階之上,只要他跑過去,他就能活下來。
沈昌吉拿定主意,身形一動,調(diào)轉(zhuǎn)方向,立即向皇帝沖過去。
所有人都驚在那里,只見校場上,沈昌吉面目猙獰,提著一把劍撲過來。
韓璋先回過神,擋在皇帝上面,吩咐幫忙的禁衛(wèi):“快,保護皇上�!笨磁_上亂成一團。
寧王大喊大叫:“他要做什么?他為什么到這邊來……”他的手死死地攥著身邊的劉景臣,蹲下來整個人縮在了劉景臣背后。
徐松元等人也忙上前護住了御座上的皇帝。
裴思通明白過來,如果沈昌吉要刺殺皇上,無論是誰都可以立即殺了他,想到這里他大喊過去:“大膽沈昌吉,還不快停下�!�
恐懼如同藤蔓一般緊緊地包裹著沈昌吉的心臟,除此之外,憤怒和對生的渴望,讓他一心向前飛奔。
就那么幾步的距離。
生與死就在這一念之間。
“皇上,”沈昌吉大聲喊出來,“他……”他的喉嚨一動,卻聽到了“嗖”地破空聲響。
按時弓弩發(fā)出的聲音。
來了。
再也顧不得其他,沈昌吉足尖一點奮力向前,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一支箭越過了他落在他面前,深深地扎在地上。
神臂弓。
這就是神臂弓的威力,它能在五十米開外處射穿鐵甲,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威力,然而又有什么用處,裴杞堂技不如人,沒有射中他。
在裴杞堂第二箭到之前,他已經(jīng)站在了皇帝身邊,沈昌吉頓時笑起來,沒有射中,裴杞堂沒有射中。
他要提起力氣繼續(xù)跑,可是他的腿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來,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半點的力氣,胸口暖暖的仿佛有什么東西洶涌而出。
沈昌吉低下頭,目光先落在地上的羽箭上,在陽光的照射下,白色的羽毛上風(fēng)中微微顫抖,羽毛上閃爍著新鮮的血跡,它們結(jié)成血珠梳著箭身淌下去。
哪里來的血?如果射中他,箭上怎么會有血。
沈昌吉再向下看去,更多的血如同涓涓細流般,淅淅瀝瀝地落在地上,沈昌吉下意識地去捂胸口,濕潤又帶著熱度的液體沾滿了他的手。
血,這是他的血。
那支箭不是沒有射中他,而是穿透了他的胸膛,在他的心上留下一個永遠都不會愈合的空洞之后,落在了他眼前。
沈昌吉努力地喘息著,奮力挪動著腳步,伸出了他的手向看臺上皇帝抓去。
雖然隔著距離,但是他很想就將皇帝抓過來,告訴他那個秘密。
那個屬于慶王之子趙翎的秘密。
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耳邊響起禁衛(wèi)呼喊的聲音:“護駕,護駕……”
沈昌吉耳邊響起如山崩般的聲音,心臟軟綿綿地漸漸挺直了撥動,他張大了嘴,如一條離開水瀕死的魚“呼哧呼哧”地喘息著。
裴杞堂走過來,眼睛閃爍著璀璨的光芒,他微微笑著,是那么的桀驁,那么的雍容,無論是誰都難以阻擋他的腳步。
沈昌吉嘴角浮起奇異的神情。
這樣死,也好。
至少他知道,有一天這個昏君也會和他一樣的下場,他會在地獄的深處等待著他們。
沈昌吉發(fā)出最后一聲嘆息,終于重重地倒在地上。
……
禁衛(wèi)將地上的沈昌吉圍了起來,其中一個上前查看,沈昌吉睜著大大的眼睛,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死了?”皇帝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團,在縫隙中伸出一張臉,皺著眉頭問過去。
禁衛(wèi)前來稟告:“沈昌吉已經(jīng)死了�!�
皇帝這才松了口氣,將腳從御座上挪下來,整理了身上的龍袍,重新變得威嚴而高貴。
寧王聲音發(fā)顫:“他……他死了嗎?”
“死了,”劉景臣輕聲道,“王爺可以出來了,沈昌吉已經(jīng)被裴將軍殺死了�!�
寧王卻仍舊縮在那里不肯站起身來。
“皇上,”裴杞堂快速走上前來,“是微臣辦事不利,沒想到那沈昌吉會心懷不軌,意圖謀害皇上。”
那沈昌吉猙獰的模樣還歷歷在目,皇帝也沒想到沈昌吉竟會有這樣的舉動:“朕始終待他不薄,”方才有一瞬間,他甚至還相信了沈昌吉,原來沈昌吉終究是在騙他,“將他拖出去……”
眾人寒蟬若噤,誰也不敢再說話。
皇帝情緒平息下來,想起了那神臂弓。
方才一箭穿過沈昌吉的身體,就如同在空中炸開一朵血花。
普通的弓弩不可能有這樣的威力。
“大齊有此利器何愁不能克敵�!被实坜D(zhuǎn)頭尋找徐松元,“徐愛卿立了大功,朕定然重重賞賜與你�!�
徐松元面色一僵躬身行禮:“皇上,造神臂弓的夏武將軍,并非是臣請來的,夏武將軍之所以愿意為大齊效命,是因為顧世衡,顧世衡在西夏多年,為的就是要將此弩獻與皇上,如果不是顧世衡,李常顯早就下了軍令,打了敗仗必定銷毀神臂弓,殺掉所有造弩匠人,我們大齊即使繳獲此弩,也無法破譯其中機關(guān)�!�
“顧家若不是一心為朝廷,何苦要做這等事。”
皇帝眉宇微抬:“這是顧世衡讓你說的?”
徐松元道:“并非如此,顧世衡背井離鄉(xiāng)多年,仍下年邁的母親和年幼的女兒,臣若是霸占他的功勞,也是天理難容,顧世衡本是想做無名之人,但我大齊應(yīng)還他一份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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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壞蛋死掉一個是一個。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丟臉
徐松元的話擲地有聲,所有人都不禁驚住了。
誰也想不到徐松元會將這樣的功勞拱手相讓。
徐松元說完跪下:“微臣另有一事稟告,太子不但與敵國串通,差點讓我大齊吃了敗仗,還制造偽證,陷害慶王謀反,證據(jù)確鑿,東平長公主已經(jīng)審問清楚,將案宗封于密匣內(nèi),命我等呈與皇上�!�
徐松元還真是會見縫插針。
尤其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變故,皇帝的好心情已經(jīng)蕩然無存,抿起嘴唇,眼睛里透出凌厲的光芒:“密匣在哪里?給朕呈上來�!�
裴杞堂看了一眼旁邊的馬玉成。
馬玉成是太后的人,陪著寧王去的西夏,如果他現(xiàn)在不說話,那么一會兒查出來皇帝一定不會放過他。
馬玉成脖頸后的汗毛都要豎起來:“皇上,這恐怕……還要將寧王妃請來,這里面還有寧王府的事……”
皇帝看向?qū)幫�,寧王正在看宮人沖洗校場上的血跡,邊看邊縮著頭,聽到馬玉成說寧王妃立即道:“阿阮在慈寧宮,不要讓阿阮到這里來,她會害怕……”
皇帝目光更加陰沉,寧王府做了什么?
……
慈寧宮里,大家陪著太后娘娘說話。
等了一會兒就聽宮人道:“太后娘娘,東平長公主身邊的女官來給太后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