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五百零二章
攪合
徐士元不知道該怎么跟屈承如說。
面對一個愚人,任他再怎么解釋都是對牛彈琴。
“你知道公子的脾氣,”徐士元道,“凡事不要自作主張,金國使臣很快就要來了,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刻,弄出大事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屈承如臉色一變:“我知道了,在勤政殿我也是無可奈何,只要能辦好趙家的案子,絕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至于顧家和裴家……”那可不是他能管的。
徐士元沉吟半晌才道:“皇上真的想要留下趙氏的孩子?”這么說,他要花心思在趙家人身上。
送走了屈承如,徐士元叫來幕僚:“明日你讓人去試著買顧家的那些藥鋪,看看顧瑯華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幕僚低聲道:“那我們要買嗎?”
徐士元點點頭:“只要她賣,我們就買�!鳖櫦腋屹u,他們?yōu)槭裁床桓屹I,顧瑯華如果臨時變卦就是在耍手段,他要第一時間知道整件事的進展,然后將消息散播出去。
“讓閆長貴過去,那是太太手里的人,在京中管著太太的鋪子,人機靈能干,什么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徐士元吩咐完覺得很滿意。
讓屈承如盯著趙家,閆長貴盯著顧家,他只要聽著消息隨機應(yīng)變就好。
……
顧家,顧老太太聽著姜媽媽稟告:“大小姐讓廚房煮的羊肉,用了整整一條羊腿肉,從寅時就開始燉上了,大小姐卯時初起來的,換了衣服就直接去了廚房,裴四公子是辰時中進的門,正好一切都準備好了�!�
兩個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樣。
不過顧老太太卻知道,這樣的事不可能會約定好,昨晚的事態(tài)發(fā)展到什么程度誰都不知曉,只能說兩個人互相配合的很好。
姜媽媽輕聲道:“從西夏到京里,兩個人也經(jīng)過不少的事了。”
“可不止是在西夏吧�!鳖櫪咸燮の⑽⒊料聛�,照瑯華說的,他們在鎮(zhèn)江就認識,瑯華在莊子上救了裴杞堂,也許這就是緣分。
從前顧家和慶王的緣分還沒有斷,如今瑯華和裴杞堂站在了一起。
這件事旁人不知曉,瑯華卻都告訴了她。
當時她就有了警覺,知道那個裴杞堂就心思不純,果然被她料中了。
她是不想瑯華嫁給這樣一個身世復(fù)雜,將來吉兇難料的夫婿�?墒呛芏嗍乱船樔A的意思,旁人是強求不來的。
姜媽媽以為老太太說的是杭州的事:“老太太是擔憂裴四公子會像在杭州一樣犯渾吧?這……可不好說,這個人的性子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是不一樣,”顧老太太沉下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雨,我們瑯華的名聲還要不要�!�
顧老太太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張裴家的拜帖上。
姜媽媽輕聲道:“那裴太夫人您是見還是不見�!�
顧老太太抿了口茶,如果瑯華不想讓她見裴太夫人,一定早已經(jīng)來告訴她裴家的事。瑯華沒有說,證明從心底里并不排斥這件事。
瑯華在她身邊長大,這孩子的心思她最清楚。
顧老太太道:“見吧!拜帖來了,我們就將話說清楚,想要娶我們家的孩子可不像他們想的那么容易�!�
現(xiàn)在裴家和顧家都在風頭上,想要度過這關(guān),就要經(jīng)受點挫折。
裴杞堂真的有本事的話,就應(yīng)該能想到法子將瑯華娶回去,這樣她才會放心地將瑯華交給他,否則……就別想做顧家的姑爺。
……
皇帝在勤政殿聽著內(nèi)侍稟告。
“裴太夫人登門拜訪顧家,看樣子是替小裴大人說好話了,”常安康頓了頓道,“結(jié)果應(yīng)該不太好,裴太夫人從顧家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看,差點摔了個趔趄�!�
皇帝冷笑:“裴家真是要跟朕打擂臺了,朕要賜婚,裴家就去求娶顧家小姐……都是從前朕太縱容他們�!�
常安康低下頭,誰知道裴杞堂竟然是個情種,這邊忤逆了皇上的意思,回去就去央求裴太夫人。
“聽說裴大人回去將小裴大人就關(guān)在了書房,還動用了家法……誰知道小裴大人是百折不撓的性子,就是不肯低頭,應(yīng)該是裴太夫人看不過去,怕又鬧出之前小裴大人離家的事來,主動去了顧家……”
皇帝深沉地看了常安康一眼:“還百折不撓,你知道什么叫百折不撓,他也配�!睆那熬吐犝f裴杞堂是個胡作非為的,將整個裴家鬧得天翻地覆,如今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管不顧到了這個地步。
“皇上,舒王爺求見。”
皇帝皺起眉頭。
這個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宮廷賜宴都懶得來的舒王,今天怎么會突然遞牌子求見。
“不見,”皇帝話剛出口,卻轉(zhuǎn)念改變了主意,“讓他進來吧,朕要聽聽,他想說些什么。”
舒王很快被領(lǐng)上來。
見到皇帝,舒王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拜,然后坐在一旁。
半盞茶過后舒王笑著開口:“臣是來為皇上解憂的�!�
皇帝抬起眼皮,示意舒王說下去。
舒王笑吟吟地開口:“這兩天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這裴家本應(yīng)是朝廷股肱之臣,怎么能如此的荒唐,不過……說到底裴杞堂還是太年輕,十幾歲的年紀正是管不住自己的時候,不能面面俱到也是有的,皇上賜婚對裴家來說本就是天大的恩賜,如果順著裴杞堂的意思,將顧大小姐賜給他……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帝驚訝地望著舒王。
舒王捋著胡子,一臉的高深莫測,仿佛將自己當成了個設(shè)謀獻計的幕僚。
什么亂七八糟的,舒王到底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明明什么都不清楚,竟然這樣振振有詞地在他面前說話。
皇帝覺得仿佛被人用錘子狠狠地打了胸口,頓時說不清的憋悶。他猜忌的就是顧家和裴家為太后辦事,現(xiàn)在他卻為兩家做起了紅娘。
皇帝面色鐵青,陰惻惻地道:“裴杞堂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來跟朕說這些?”
舒王被說得一怔,慌忙揮手:“沒有,這可沒有,臣真的是來為君分憂,臣是一心熱忱,可照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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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好戲開場
常安康見勢不好,立即眨了眨眼睛提醒舒王。
舒王一愣不由地道:“皇上您都知道了……臣不該隱瞞皇上,俗話說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有皇上不知道的事。臣是收了裴家?guī)讐�,裴家讓我去顧家說項,我就覺得與其到了顧老太太面前,不如來給皇上解憂,圣旨下來,那個顧家怎么敢不答應(yīng)�!�
舒王一臉憤慨,顯然是在顧家碰了一鼻子灰。
看到這種情形,常安康差點翻了白眼,舒王完全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他是示意舒王不要再說下去,舒王卻當成皇上已經(jīng)知道裴家給他送禮的事。
皇帝手指發(fā)抖,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將茶碗丟在舒王身上。齊玉雙即將遠嫁去西夏,春天即將啟程,他不能罰的舒王太過難看,否則他立即就讓禁衛(wèi)將舒王叉出去,幾棍子下去打得他不敢再胡言亂語。
“退下!”皇帝的聲音震耳欲聾,如同天邊的滾滾驚雷。
舒王嚇得一抖。
常安康忙上前拉住了舒王:“王爺,您快退下吧!”
常安康推推搡搡地將舒王帶到了門口。
門外屈承如正等著面圣,見到舒王和常安康的模樣,立即上前打聽情況。
大殿里傳來一陣碎瓷聲響,緊接著面色蒼白的宮人端著一托盤的茶碗碎片走了出來。
皇上的心情很不好。
屈承如與身后的幾個官員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上前道:“屈大人,我們還是改日再來稟告吧!”
趙家人從上到下都翻了口供,整個審訊眼見著就要陷入僵局,這種結(jié)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想要的。
萬一不是,結(jié)果可想而知。
屈承如正要上前請內(nèi)侍通稟。
“屈大人,”內(nèi)侍已經(jīng)過來道,“皇上傳您進去呢,不過您可要小心了,皇上問起案情的進展,奴婢只是說了一句大理寺沒有奏折遞上來,皇上就發(fā)了脾氣,一會兒您可要順著皇上說話�!�
屈承如心中一凜。
所有人看向他時,眼睛里都透出一股憐憫。
屈承如感覺到無形的壓力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不能說趙氏翻了口供,皇上趁機饒了趙氏可怎么得了?所以他只能說案情暫時沒有進展,將整件事先壓下來,然后爭取到時間日夜不停地審訊趙氏一族。
屈承如想到這里,冷汗從額頭上淌下來,他頓時感覺到雙腿說不出的沉重。
進了大殿,屈承如行過禮,立即將案情說了一遍。
大殿里異常的安靜,屈承如幾乎能感覺到迎面而來的壓力。
“屈愛卿,”皇帝聲音僵硬而冷淡,“朕可是對你委以重任�!�
屈承如一滴汗掉在了腳面上:“臣一定盡心竭力。”
“還是那句話,”皇帝道,“畢竟是皇親國戚,不要對他們動刑,告訴他們這是朕的恩典�!�
不動刑的審問。
屈承如吞咽一口,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裴杞堂審訊的時候?qū)⒄麄大牢守的密不透風,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從趙家人嘴里掏出了供詞。
現(xiàn)在輪到了他,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如此的艱難。
裴杞堂走了,顧世衡不來上衙,趙家人仿佛得到了訊號,一切都變得不一樣起來,他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
老樂向瑯華和顧世衡稟告。
“皇城司大牢外的人撤了,從前就連給犯人做飯、采買的人手都是大小姐安排的,現(xiàn)在也都換了下來�!�
“我們之前用的是一日三班,口令輪換,現(xiàn)在老爺不去衙門,接手的那個屈承如,就用了被老爺冷落的押班,那押班拾起了皇城司從前的舊規(guī)矩,卻又不像沈昌吉那樣有威信,現(xiàn)在的皇城司……就像是個篩子,隨便誰都能打聽出消息來。”
聽到這里顧世衡不禁搖頭。
趙家自從下了大牢之后,外面的人就想方設(shè)法地上下打點,現(xiàn)在顧家離開了皇城司,趙家人立即就探到了屈承如的底。
屈承如很想立即結(jié)案,趙家就是要拖著等待翻身的機會�;噬嫌钟辛畈粶蕦w家人動大刑,一旦這些事被趙家人知曉,屈承如就沒什么可忌憚的了。
瑯華道:“趙家人一定會認為皇上看在趙氏身孕的份上,想要饒了他們�!边@樣他們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為自己爭取機會。
他們會怎么做?
殺死趙家人的是太后娘娘,目睹皇上服食五石散的人也是太后,只有除掉太后,趙家才有可能為自己脫罪。
顧世衡皺起眉頭:“難不成他們要從太后娘娘下手?”
瑯華搖搖頭:“父親再仔細想想,他們真的有把握直接對付太后嗎?他們需要利用別人來攻擊太后,太后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人是誰?”
顧世衡明白過來:“你是說寧王?”
是啊,誰都會想對付一個傻子,因為傻子是最容易上當?shù)模斔腥硕颊J定他傻的時候,他就是太后最大的弱點。
他們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寧王會怎么做。
“大小姐,”蕭媽媽進門道,“丁掌柜那邊送來消息,說是有幾個人準備出價買我們的鋪子了。”
瑯華看向顧世衡,眼睛里有了些笑容:“父親您瞧,已經(jīng)有人坐不住了�!�
她不怕有人來問,就怕無人問津,那些人躲在暗地里,她才找不到他們的蹤跡,現(xiàn)在一個個冒出來,她才能去對付他們。
“告訴丁掌柜,要查清楚這些人的來頭,告訴他們這兩天我們會公開買賣,明日一早請他們到藥鋪來,我要親自問他們幾句話。”
蕭媽媽應(yīng)了一聲。
顧世衡看著瑯華:“那些藥鋪我們是真的要賣?”
“當然是真的,”瑯華笑起來,“我們說出來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定要言而有信�!�
那要損失很多吧!
顧世衡沒有仔細詢問,既然將藥鋪交給了瑯華,就一切都聽瑯華的安排。
“父親聽消息就好了�!爆樔A笑著給顧世衡斟茶。
顧世衡望著瑯華的笑容一陣欣慰,他的瑯華不但長大了,而且……這兩天也格外地高興起來。
顧家出了事,瑯華總是站在前面,支撐著顧家,這孩子是整個顧家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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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必須動手
瑯華送走了顧世衡,才將老樂叫過來仔細詢問。
老樂輕聲道:“現(xiàn)在京中除了趙家人四處走動不說,那個剛剛接手案子的屈承如去了刑部、大理寺官員的府邸�!�
老樂說完抬起頭,眼睛一亮:“還去了徐士元家中�!�
瑯華忍不住欣喜:“想要抓到他還真不容易�!�
老樂低聲道:“這個徐士元每日里除了去衙門,很少在外面應(yīng)酬,來往的官員都是與他有公務(wù)來往的。”
瑯華點點頭。
這就是徐士元聰明的地方。
徐士元從實職的縣丞補到虛職的修撰,這樣的升遷十分不起眼,輕易不會被人盯上,卻很容易再次進階。他沒有其他的愛好,很少出去應(yīng)酬,在家中寫字作畫,調(diào)琴,看起來與世無爭,就算被徐老夫人逐出家門,也沒有找徐氏長輩去爭辯,仿佛對如今的處境已經(jīng)十分的滿意。
唐彬的案子,朝廷調(diào)查真定、太原的官員,徐士元沒有受到半點的牽連。太原百姓交口稱贊徐士元是個清官。就連杭庭之也說不出徐士元什么話來,頂多說他只能做好分內(nèi)事。唐彬這樣的大案,徐士元充其量不肯同流合污,卻沒有向朝廷揭發(fā)的勇氣。
現(xiàn)在仔細想想,徐士元的做法是極為聰明的。
唐彬若是沒有被告發(fā),徐士元也會因為護城有功得到晉升,唐彬被告發(fā),徐士元作為真定、太原少數(shù)清廉的官員也被吏部提拔留在了京城。
有這樣的手段和算計,絕不可能與世無爭。
老樂道:“我們畢竟才在京中布置人手,很難面面俱到,大小姐一直覺得徐士元有蹊蹺,我們也是現(xiàn)在才查出點端倪。”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陸文顕那么笨,徐士元是個不起眼的卒子加上行事謹慎,如果再有防備,很難捉個正著,要不是他們故意退下來,讓屈承如忍不住有了動作,他們?nèi)耘f只是有所懷疑,找不到憑據(jù)。
“這件事不能讓我父親知道�!爆樔A囑咐老樂。
老樂道:“大小姐放心�!�
瑯華很清楚徐士元和許氏的事在父親心里是個疙瘩,讓父親知曉她在調(diào)查徐士元,說不得會以為她想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等她將一切查個清楚,會原原本本告訴給父親。
老樂仍舊心存疑惑:“大小姐,我有件事不明白,你覺得徐士元這樣的人到底能做什么呢?他和屈承如又是聽命于誰?”
瑯華站起身:“你還記得在西夏的時候,寧王叫我’阿靜‘嗎?”那次如果不是裴杞堂解圍,她當眾被寧王抱過之后,面臨的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如果是寧王,那么一切就都有了解釋。
寧王和徐士元會因為阿靜的關(guān)系順理成章地站在一起。
也就只有寧王一黨才不會愿意看到趙氏生下皇子,想方設(shè)法地要除掉趙氏。
許氏若是活著,一定在徐士元手中,面對昔日的情人,許氏會將所有一切都告訴徐士元。包括她的身世。
她懷疑,徐士元和許氏的奸情被揭開,也有徐士元的功勞,徐士元的目的就是要顧家放棄她,或者她離開顧家。
一切已經(jīng)越來越清楚。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