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夫人,”管事媽媽以為許氏是要問老夫人的事,低聲稟告,“老夫人聽說那閆長貴是三老爺?shù)娜耍I顧家鋪子的就是三老爺。二老爺還要替三老爺遮掩,老夫人這才發(fā)了狠,以死相逼讓二老爺去衙門里供出三老爺�!�
杭氏驚詫,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你……是不是聽錯了?”
管事媽媽道,“奴婢趕過去的時候,屋子里正吵得厲害,奴婢站在門外正好都聽了清楚�!�
杭氏不明白,徐士元哪里來的這么多錢,要知道這些年每逢年節(jié),老爺都會偷偷讓人送一份東西去太原,生怕老三一家過的太清貧,這次老三立了大功,老爺表面上不說,背地里也找了吏部的人,想要將老三留在京城,這樣大家都在一起也有個照應(yīng)。
可是現(xiàn)在,老三拿出了二十萬兩銀子去買顧家的藥鋪。
杭氏的心忽然一陣冰涼,難道這些年他們都被老三騙了不成?
還有什么事是假的?
“我應(yīng)該查一查,”杭氏喃喃道,“許氏和三老爺?shù)氖挛覒?yīng)該查個明白�!�
……
瑯華出了徐家,一直想著徐家的事。
杭氏聽到她說的這些話,應(yīng)該會去查徐士元和許氏當年的過往,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經(jīng)過了這件事,徐松元夫妻會看清徐士元的真面目,不再被這條毒蛇利用。
瑯華才想到這里,蕭邑在馬車外稟告:“大小姐,臺子都支好了,我們在北門空地處熬藥,這些日只要有風寒癥狀的人都可以去取藥�!�
瑯華點點頭:“去北門上看看吧!”
北門一片熱鬧。
“顧大小姐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像馬車方向看過來。
顧家今日開始施藥,和尋常大戶不同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領(lǐng)到藥,而且不是只有一口大鍋熬藥,而是支起了九口大鍋在門前。
“為什么支九口鍋,這是要做什么?”
眾人議論紛紛。
瑯華下了馬車,戴上了冪離,走到藥棚外。
“顧大小姐,為什么要用九口鍋那么多?是要一起熬藥分給百姓?我們平日里施藥可不是這樣的,前面一口大鍋煮藥,后面只要設(shè)藥桶取藥,大鍋不停火,日夜熬煮,就算生病的百姓多,頂多用兩三口鍋足矣。”
藥鋪的掌柜好心提醒。
顧家就算是有錢,也用不著這樣大張旗鼓。
眾人都看向瑯華,等著聽她解釋。
瑯華道:“從前施藥,都是照官府貼出來的藥方熬煮分發(fā)給百姓,但是大家都知道時氣病雖然相似者多,卻又十分不同,這九口鍋熬的藥完全不一樣�!�
“治療傷寒、溫癥等,相似的藥劑就有前胡湯、麻黃湯、葛根湯、石膏湯、麻黃解肌湯、小青龍湯、術(shù)附湯。趁著時氣病沒有蔓延開來,應(yīng)該對癥治療更加穩(wěn)妥�!�
瑯華說著話,更多人圍過來。
“辨癥也很簡單,頭痛壯熱,惡寒不解用神明白散。壯熱咳嗽,頭痛心悶用前胡湯。頭痛體熱,骨節(jié)疼痛用麻黃湯。數(shù)日未得汗,渾身壯熱,嘔逆不下食用柴胡湯……”
吵鬧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靜謐,所有人都在仔細地聽著。
“顧大小姐,您等一等慢慢說�!�
瑯華接著道:“頭痛壯熱,惡寒不解,劇烈咳嗽,骨節(jié)疼痛等,或頭目昏重,相膂拘急,胸膈不通,則有可能是溫厲病,則相互傳染。”
瑯華看向身后不遠的粥場。
“過些日子,朝廷將在這里施粥,如果病患處置不當,這里聚集太多的民眾,所有人聚在一起,很有可能會讓時疫傳播,那么到時候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所以我們用九口鍋,將人群辨癥之后分散,這才能真正的平息時疾�!�
瑯華說完看向旁邊的伙計,伙計立即抬了一筐藥倒在地上。
瑯華看向眾人:“顧家賣藥鋪時,藥渣失竊,這些藥渣已經(jīng)經(jīng)過炮制,沒有藥效,若是以有人用了此藥,必然會耽擱病情。”
“在官府沒有查出是誰販賣藥渣之前,顧家會出面收購失竊的藥渣。顧家也不會再將藥鋪賣給販賣藥渣之人,這樣的人開了藥鋪,必然遺禍無窮�!�
四周一片稱贊之聲。
“我知道,買顧家藥鋪的是閆長貴�!�
“對……這人我認識……前些日子還跟我做了藥材生意。”
“快回去看看,他賣給你的是不是假藥�!�
“顧大小姐,能不能看看我們的藥,我們也是從閆長貴手里買藥的�!�
有人抬著藥走過來。
瑯華立即吩咐伙計去查看。
“那閆長貴只是一個掌柜,他背后的主家是誰?”
“你們不知道嗎?方才那些買了假藥的藥商已經(jīng)鬧到了徐家,就是那個徐二老爺,徐正元……”
議論的人越來越多。
瑯華向身后的郎中們點點頭,示意開始為百姓辨癥,她帶著蕭媽媽去清點藥材。
“大小姐�!睅讉夫人快步走過來。
瑯華上前向來的人行了禮。
“這是顧大小姐吧,”夫人笑道,“我們也是來施藥的,往年都是按照朝廷的方子施藥,今年聽說你這里有更好的法子,就想著不如我們將買的藥材捐過來。”
“是啊,這樣更加穩(wěn)妥�!�
瑯華還沒說話,為首的夫人道:“明日舒王妃也要來呢,是舒王妃說,施藥是好事,但是若不能對癥治療,反而會害人,到時候可就不是積德而是造孽了�!�
瑯華不由地一笑,是玉雙在幫她。舒王府看起來與世無爭,其實舒王比誰都明白眼下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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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盡我所能。
老鐵,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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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此一時彼一時
夫人們互相說著,好奇地向幾口熬藥的大鍋看去。
很快濃重的藥味兒就開始四處飄散,熬藥的伙計將沙漏擺在矮桌上。
這樣改弦易轍的施藥,只有顧家才敢這樣做。
為首的夫人是樞密都承旨苗太太。
苗太太道:“太后娘娘病了,京中也開始有了時疫,都說今年的年關(guān)難過,宗室已經(jīng)開始上奏折請皇上祭天了。”
今年在冬至日已經(jīng)有過祭祀,宗室這樣催促皇帝都是因為太后娘娘,再拖下去宮里就真的要辦喪事了。
都說皇帝失德,上天會降瘟疫,所以今年時氣病一起,四周就有了一種讓人惶恐的氣氛。
宗室不敢去指責皇帝,但是可以用別的法子,旁敲側(cè)擊,向皇帝施壓。
“大小姐,”苗太太道,“太后娘娘的病到底怎么樣了?”
這是所有人關(guān)切的事。
瑯華看向幾位太太:“病要三分藥石,七分調(diào)養(yǎng),所以就算再好的郎中也不能斷定病患是否能完全康復(fù)�!�
表面上看,太后娘娘絕食是想要逼迫皇帝為慶王翻案,但是何嘗不是因為寧王而心灰意冷。寧王利用太后鏟除趙氏,根本不在意太后娘娘的安危,這樣的涼薄,還不如一個智商不如常人的傻子。
對于太后來說,寧王想不想奪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有沒有良心。本朝皇帝為了皇位殺了兩個哥哥,這是太后最不能接受的,現(xiàn)在寧王也是如此,不但要殺哥哥,還要利用他的母親。
這樣一看,寧王隱藏了那么久,比皇帝更加的可怕。
……
“真是人心不古。”
夫人之中忽然有人道:“顧家這樣的人也會被陷害,現(xiàn)在總算是弄了清楚�!�
“可不是,這人風光的時候,身邊都是來奉承的人,一旦受了難,就連最親近的朋友也要上來踩一腳�!�
瑯華聽得這話不由地抬起頭。
那位夫人接著道:“當年要不是顧大小姐護著,閔家早就敗了,閔家小姐竟然會和陸家聯(lián)手害顧家�!�
瑯華的眼睛不由地跳了兩下:“太太這話是從何而來?閔家什么時候害過顧家?”
“大小姐,”說話的夫人有些詫異,“您都不知道嗎?也難怪,這話也是才傳起來的,閔家不是要和陸家結(jié)親了嗎?閔大小姐與顧大小姐是手帕交吧?”
后面的話就不好擺在明面上說了。
之前顧家的情勢未明,誰也不敢隨便說三道四,恐怕會因此受到牽連,現(xiàn)在一切清楚了,裴家和顧家是被趙氏一族所害,那些有利于顧家的傳言也就開始壓不住,一天的功夫就已經(jīng)傳得快要人盡皆知。
苗太太目光閃爍地將瑯華拉到一旁:“顧大小姐,我與舒王妃沾著親,舒王妃常說起您為人心善,所以有些話我就不藏著掖著了,我聽一位楊太太說,前兩天顧家準備搬遷離開京城時,閔江宸和陸瑛在寺里相會,被秘書少監(jiān)楊家的太太撞見了,陸瑛因此還動用了銀錢打點�!�
“楊太太沒有收陸家的銀子,這兩日裴杞堂官復(fù)原職,顧大小姐又治好了寧王立下大功,楊太太就四處為顧家抱打不平�!�
瑯華心中驚訝,卻仍舊讓自己不動聲色。她以為阿宸都已經(jīng)想了明白,不會再和陸瑛見面,沒想到會被人抓住把柄。
從前陸瑛經(jīng)常通過阿宸向她傳話,一直都沒有出過差錯,阿宸是不是不知不覺中被人算計了。
阿宸,善良、單純是她的優(yōu)點,這也是她的缺點。
她沒有壞心去害人,也沒有防人之心,在她的心里,喜歡是什么樣子?就是單純的關(guān)心一個人。
一個人無論怎么選擇都沒有錯,問題在于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選擇。
阿宸現(xiàn)在怎么樣?有沒有想出法子脫身。
閔大人知道了又會怎么樣?會不會一氣之下將阿宸送到族里受教。
“這里應(yīng)該是有誤會,阿宸不是那樣的人,”瑯華抬起眼睛道,“寺里本來就人來人往,知客僧沒有安排好禪房,大家會不小心撞在一起,那是常有的事�!辈徽撛趺礃�,她相信阿宸絕不會害她。
苗太太沒想到顧瑯華會替閔家說話。
瑯華接著道:“閔大人剛正不阿,閔家家風不說嚴謹,也是帶人謙和,阿宸是懂禮的人,顧家這次的風波和閔家無關(guān),與陸家更無關(guān)系�!�
顧大小姐這樣說,是因為陸家和顧家早就已經(jīng)不是姻親,所以沒有關(guān)系。
苗太太稍稍思量就明白了瑯華的意思:“是這樣,那些傳言信不得�!�
瑯華莞爾一笑:“就像我來施藥,何嘗不是人來人往,若是被人詬病,也是瞬間的功夫。所以只要行的端做得正,不需要旁人明白,做好自己也就夠了�!�
苗太太點了點頭:“還是顧大小姐豁達�!�
瑯華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此之甘飴,彼之砒霜,只要心甘情愿,做什么都是對的。
沒有誰能看不起你,只有自己看不起自己。
……
陸瑛從徐士元屋子里出來。
小廝無墨上前道:“公子您看出什么來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清楚,徐士元和這次的風波有關(guān),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徐士元是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笑著與他攀談,甚至鼓動他緊抓住顧家不放,這樣才能有個前程。第二次徐士元就有些心事重重,他故意和徐士元下了一盤棋,徐士元輸?shù)囊凰�。這一次,徐士元干脆無心和他說話,裝作云淡風輕的模樣,其實眉眼中藏著愁容,連他試探著問句話,徐士元都是一副防備的模樣。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什么都明白了。
徐士元要對付裴杞堂和顧家,卻反而被掣肘。不管徐士元跟著的人是誰,都和裴杞堂是對手。
“三爺,”管事過來道,“您讓盯著楊家人,果然有了風聲,那人將閔大小姐的事說了出去�!�
這都在他預(yù)料之中。
此一時彼一時。這些日子處處碰壁,程頤生死不明,明經(jīng)試不如他的人都收到了吏部的文書,很快就要入職,他這邊卻如同一潭死水般。
他漸漸地從這其中找到了自己。他不能抱著傷口沉浸在哀傷中,這樣不會得到任何的憐憫。
他只有強大起來,才能夠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去閔家,”陸瑛道,“我有話要和閔大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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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被劇本虐了一年,所以特別注重人物的成長性。
總感覺每個人面臨每件事都會有起伏。
太過平穩(wěn)也是我的缺點,我會竭力學習,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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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上門賠禮
閔家。
閔懷坐在椅子上面色陰沉。這么多年,他在官場上經(jīng)過起起伏伏,在鎮(zhèn)江甚至嘗過生死一線的滋味兒,卻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憤怒。
不止是憤怒,更加的怒其不爭,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他的阿宸。
“老爺別生氣,都是外面人亂嚼舌,阿宸不是那樣的人�!遍h夫人聽到消息之后,早已經(jīng)偷偷地哭了一陣,卻又怕閔懷因此太過責怪阿宸,忙過來勸說。
“等老爺辦完了差事,我們就一起回杭州,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人再說三道四�!�
聽著閔夫人的話,閔懷神情卻更加難看:“這是想躲就躲得了的嗎?我們就這樣走了,這些話照樣傳到族里,你要怎么說?陸家也在鎮(zhèn)江、杭州落腳,你以為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
閔夫人緊緊地攥住了帕子。
閔懷抬起眼睛:“阿宸和陸瑛到底有沒有私下見過面?”
這句話問到了閔夫人的痛處。
閔夫人一瞬間的沉默,讓閔懷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閔夫人忙解釋:“不是老爺想的那樣,我們阿宸只是一時糊涂,這次去寺上也不是為了見陸瑛,而是為家里祈福,誰知道卻……阿宸不知道陸瑛在禪房里,還以為是陸老夫人。阿宸已經(jīng)得到教訓,陸家若是硬要鬧起來,我們家還會怕他們不成?”
閔懷看著閔夫人:“你可知道阿宸心里怎么想?她還會不會惦記著那個陸瑛?”
閔夫人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會,一定不會,阿宸不是那樣的孩子,這次她已經(jīng)得到了教訓,這些日子都足不出戶,一直在屋子里做女紅�!�
閔懷卻沒有把握,在此之前他甚至從來沒想過,阿宸會不經(jīng)過家中長輩,而對一個外男上了心。
所以,什么事都有可能會發(fā)生。
“老爺,陸三爺求見�!惫苁律锨胺A告,如同一記驚雷頓時在屋子里炸開。
“誰?”閔懷幾乎咬著牙問,“你說的是陸瑛?”
管事道:“是……是陸三爺�!�
“他還敢登門,”閔懷怒火頓時沖上了頭,“將他給我轟走,若是敢再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陸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閔夫人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見過老爺暴跳如雷的模樣。
躲在外面的閔子臣聽到聲音急忙快走幾步進了屋。
“爹,”閔子臣一臉急切,“您不能不聽別人說話,就這樣下結(jié)論,陸瑛跟陸家人不同,他的品行兒子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