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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這么一想,明帝心里就自然多了,隨即臉色也變得更加和善,望著西戎太子道:“難得太子你如此癡情,朕幾次三番的試探與你,你都不改心意。貴順郡主可是朕的外甥女,嫁給你也合適。朕也愿意成人之美,給你們兩人賜婚。”

    赫連安元其實心內(nèi)覺得沐嵐郡主更好一些,但是也知道明帝只要不是是個絕頂?shù)幕杈�,絕對做不出如此的行為,但到底也達(dá)成了自己的目的,于是謝道:“皇帝圣明。”

    音落之時,面容帶著一分得意和挑釁,看御鳳檀臉色雪白,雙眸目光閃爍不停,顯然氣壞了的樣子,濃眉更是驕傲的飛起。

    這等計謀,也想在他眼中展現(xiàn),如今心愛的女子被娶走了,痛苦了吧。

    赫連安元闊步走到位置上坐下來,端起宮人滿起的酒杯,一口飲下,轉(zhuǎn)頭對著赫連安素道:“六弟,你這挑太子妃的法子還真不錯�!彼焓衷诤者B安素的肩膀上拍了拍,嘴角的笑都要堆起來了,一挑就挑到了御鳳檀喜歡的女人,哈哈。

    貴順郡主不敢置信的看著明帝,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jié)果。而西太后則是一臉擔(dān)心,卻又不好說兒子,畢竟剛才赫連安源一臉認(rèn)定的模樣,她也看到眼里的,兒子的帝位比起煙彩的前途來,自然是要重要一些。

    但西太后顯然也沒忘記貴順郡主是什么性格,一只手緊緊的抓住貴順郡主,安慰道:“煙彩,哀家覺得那西戎太子對你也是真心的�!�

    云卿聽著明帝的賜婚,心中暗暗發(fā)笑,目光在御鳳檀仍舊繃緊的面孔和赫連安元帶著一股得意謝恩的模樣上轉(zhuǎn)了一圈,若不是此時笑出來,實在是不太妥當(dāng),她真的想要給御鳳檀掐一下。

    這個家伙實在是太會演戲了!

    御鳳檀和她一樣,在沐嵐郡主出現(xiàn)的時候,連同那個臺主的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有怪異的地方,經(jīng)過御鳳檀的一番查探,果真和他們想的一樣,西戎國派出了人來和親。但是這個時候,西戎使臣已經(jīng)將熊煙彩和沈云卿兩人的名字交了上去。根據(jù)明帝的性格,云卿一定會成為和親的人選,隨后太后的召喚進(jìn)宮,又證實了這一點。

    但是御鳳檀對這位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交手過的赫連安元十分了解,他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追捧多,而打擊少,自以為聰明無比,可以說是有些好大喜功,雖然有腦子,但很容易被自己的想法自我折服,總認(rèn)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可偏偏在西戎的戰(zhàn)役上,他遭到了御鳳檀的打擊,只覺得平生受到最嚴(yán)重的侮辱,一直想要扳回來。

    御鳳檀就是利用他的這種心理,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幕琉璃風(fēng)鈴?fù)蝗凰榱�,世子舍身救郡主,神情閃閃躲躲,意味不明,至于御醫(yī)和宮女以及其他人,根本就不需要御鳳檀再動什么手腳,在貴順公主降為貴順郡主之后,基本大家都知道了明帝的意思,自然就會說他們兩人等著賜婚了。

    然后宴會上,御鳳檀再適時的握緊一下杯子,臉色繃緊一會,落到了赫連安元的眼底,那就是生氣,就是憤怒啊。

    最后在加上沐嵐郡主在場的身份這么推波助瀾,明帝就是不想允許,也要允許了。

    開始赫連安元只認(rèn)準(zhǔn)貴順郡主,明帝可以說再看看其他的。如今赫連安元的確看中了其他的,他說在沐嵐郡主和貴順郡主之中隨意指一個都行了。明帝可以拒絕一次,但是不能一再的拒絕。那西戎來和親,人家的太子指一個,你不允許一個,明顯沒誠意。

    在左右衡量之下,明帝肯定會選擇利益較輕的那個,也就是貴順郡主。

    她想起御鳳檀那天才般的演技,不由的嘴角翹了翹,視線轉(zhuǎn)向他那邊,看他是不是還繃著臉在裝,正好發(fā)現(xiàn)御鳳檀還是緊繃繃的樣子,只是發(fā)現(xiàn)云卿在看他的時候,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狹長的眸子里也浸著笑意,似乎在說著“你看吧,我說赫連安元很好騙”的意思。

    云卿一下就被逗笑了,低著頭稍微掩飾了一下,然后抬頭去看貴順郡主的反應(yīng),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定沒想到,今晚最后被賜婚的人會是她吧。

    熊煙彩肯定一心想要自己早點滾出去和親,只是事實總是和想象有點難對的上號的。

    可是當(dāng)云卿目光落到臺上的時候,她以為貴順公主會有憤怒,有發(fā)泄,甚至反抗的樣子,但是卻只看貴順公主和平日里一樣,無比純真的對著西太后一笑,“沒事的,外祖母,我知道,我都懂的,陛下也是為了兩國的關(guān)系才答應(yīng)下來的�!�

    她這么說,自然贏得西太后一陣感動,直呼懂事的好孩子,就是明帝心內(nèi)也有點愧疚,想著出嫁的時候,一定要多給她添妝奩,讓貴順郡主嫁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

    只是云卿卻不太相信這位貴順郡主,能將林真打得兩年后看到她還渾身發(fā)冷的人,竟然在被賜婚和親的時候,還這么從容溫和,這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了。若不是之前看過她揮劍殺人的那股狠勁,單看貴順郡主如今的模樣,還真正是賢良溫婉,十足的乖順模樣。

    可是云卿總覺得,貴順郡主平日里那樣的狠毒,到了如今婚姻大事的時候如此平靜,倒讓人覺得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聽到賜婚的對象終于確定是貴順郡主,謝氏繃緊了的全身終于可以放松了,手指還不由的有些微涼,抓住云卿的手還沒有松開。

    云卿察覺到手心里的冷濕,轉(zhuǎn)過頭來看謝氏,卻能看到她不薄的三品淑人服領(lǐng)口有微微的濕痕,顯然是剛才緊張過度,不由的眸中變得軟軟的,“娘,你看你手上都是汗。”

    身上的衣物濕了,在明帝沒有宣布退席的時候也只能堅持的穿著,不過殿內(nèi)很暖和,沒有大礙,但是比起這個來,謝氏更高興的是女兒還留在身邊,不要到陌生的地方去。

    做父母的便是如此,他們不需要兒女嫁的多好,只要兒女能留在身邊,想念的時候能看到,看著兒女的面容就很開心了。

    “沒事了�!痹魄湫Φ�,眸子在在場的熟識的人面容上掠過,安雪瑩也是松了一口大氣,對著云卿長呼了一口氣。

    耿沉淵則是舉了杯子和云卿對飲一杯,安初陽還是冷冰冰的,只是臉色明顯沒有開始那樣擔(dān)心了。

    賜婚了以后,宴會自然就歡樂了起來,絕大多數(shù)人都為自己或自己的女兒逃過和親一劫而心情格外的好,觥籌交錯之間,映得某人的面色越發(fā)的難看。

    二公主端著酒杯,走到貴順郡主的身邊,笑道:“恭喜妹妹就要去和親了,西戎太子英武不凡,妹妹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貴順郡主已經(jīng)從殿上走了下來,不想呆在這個地方,此時聽到二公主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話,不由冷笑一聲,“怎么,二公主你有什么好諷刺我的,我是去和親,嫁的還是個太子,你呢,嫁人兩天就將夫君抽得差點死了,如今陛下根本就不見你,若不是母后讓你進(jìn)來參加盛宴,只怕你現(xiàn)在都進(jìn)不來!”

    雖然兩人以前都是公主,但是二公主才是明帝真正的女兒,但是比起熊煙彩來,二公主也要排在后面,最好的東西西太后和明帝都會優(yōu)先給熊煙彩選擇,一個真公主,一個是越級封的公主,可想而知,這樣的區(qū)別對待,會給人造成什么樣的心理。

    也許別的公主知道熊煙彩的身世后,會覺得讓一下也無妨,但是二公主不會,她才是血統(tǒng)最高貴的公主,憑什么要讓一個外來的假公主,于是從小兩人便對盤,打鬧吵架根本就不新鮮,二公主還帶領(lǐng)其他人不跟熊煙彩玩,說熊煙彩是沒爹沒娘的孩子,直到有一次熊煙彩直接將一個罵她的臣子女兒推到湖中差一點就淹死之后,就再也沒人敢當(dāng)面說了。

    但是二公主和熊煙彩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都很不對盤。大約是屬于你有我也要有,不爭到底沒有輸贏就不甘心的這種。

    奇妙的是,兩人在欣賞男人方面沒有達(dá)成統(tǒng)一。也算是耿佑臣之大幸了。

    二公主被貴順公主嘲諷,額頭上頓時又出現(xiàn)細(xì)紋,惱怒道:“父皇沒有不理我,他是太忙了!你休要胡說!”

    貴順郡主看到她一惹就怒的模樣,從鼻子里輕視的一哼,冷笑道:“陛下哪里忙了,他到底多忙,他現(xiàn)在不還是在和那些大臣喝酒嗎?怎么也沒跟你這個女兒說上一句話呢?你個蠢貨,新婚第二天就把自己的駙馬打傷,讓那些御史的折子飛一樣的傳到了陛下那,說他教女無方,二公主殘暴不仁,氣的要死了,難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皇后就是為了教出你這樣的女兒,而在儲秀宮中一直反省嗎?你若不是皇后的親女兒,哼……”

    貴順郡主哼了一聲,懶得說后面的話,因為二公主的臉已經(jīng)被氣得漲紅了起來,她最近是一直受到排斥,遞帖子進(jìn)宮,父皇不見她,母后也一直不見她,就連四弟也不見她,她完全被孤立了起來,走到哪里去都有人指指點點。

    二公主想要對人動手,但是發(fā)現(xiàn)別人根本就不怕她,沒有了明帝和皇后的庇護(hù),公主其實和普通的平民沒有區(qū)別,她整日里在屋中,聽嬤嬤的話盡量的規(guī)矩一些,等外面的閑言閑語消散了一些,母后就會見她了。

    正因為如此,耿佑臣也越發(fā)的有了脾氣,這幾晚都不去她的屋中,她脾氣一上來,就要去罵人,誰知道耿佑臣竟然還打了她一巴掌。

    脾氣上了頭,二公主也不管什么御史了,和耿佑臣扭打到了一起。雖然沒吃什么虧,但是這是她新婚以后第一次受到被打的待遇,耿佑臣下手很狠,扇了她幾個耳光,還罵她是個潑婦。

    要是喚作以前,耿佑臣敢這么做嗎?他只能來討好她,哪里還敢動手!

    二公主不由的怒意沖頭,對著貴順郡主想要動手,猛然意識到這里是宴會,將要抬起的手收了回去,低吼道:“你說我,你以為你自己呢,喜歡御鳳檀那么久,還不是要被送出去和親,假的就是假的,你就算是封了公主,可實質(zhì)上就是郡主,還能像真的公主一樣嗎?我雖然不受喜歡,可我嫁的是我喜歡的人,每天和他在一起。你能嗎?你要跟著這不知道什么西戎太子,到那沙漠的地方去,以后不要說看御鳳檀了,你連能不能回國都是一個問題!”

    二公主的話十分狠毒,每一句都是說中了貴順郡主的心事,是啊,她喜歡的是御鳳檀,那么早就喜歡了,可是到現(xiàn)在,她沒有嫁給他,反而要嫁給一個勞什子的太子,遠(yuǎn)在千里之外,她頓時眼底蒙上了一層陰霾。

    看她這幅樣子,二公主很是開心,敢罵她,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哼,她也學(xué)著剛才貴順郡主冷笑的樣子,“我要是你,當(dāng)場就跳出來大鬧,死活不嫁給那西戎太子,皇祖母和父皇那么喜歡你,你這樣大鬧,他們肯定不會強迫你嫁出去的!”二公主當(dāng)時在那看著,就覺得貴順郡主太不會利用資源了,要是她,早就大吵大鬧,讓這個賜婚沒法進(jìn)行去了!

    笨蛋,白癡!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貴順郡主白了二公主一眼,這個蠢公主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被明帝和皇后嫌棄的地方是什么?蠢成這樣,幸虧是生活在皇家。當(dāng)時那樣的情況,她要是跳出來大鬧,那才是真正和豬沒有區(qū)別。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大吵大鬧,惹得全部的人都對生厭才嗎!”貴順郡主實在受不了二公主那白癡的樣子,轉(zhuǎn)開目光。

    正好看見云卿和林真,安雪瑩在開心的笑著,那笑容如同雪夜里的紅梅一般耀眼,刺得貴順郡主雙眼幾乎要流淚。

    沈云卿,和親的人是你,是你!我絕對不會代替你去和親的!

    “你說,當(dāng)時那詩真的是你外祖母寫的嗎?”安雪瑩想起當(dāng)時在亭子里的詩,總覺得有些奇怪,云卿既然說要參加詩歌比試,應(yīng)該用別人的詩。

    “不那樣說的話,怎么讓古晨思自己暴露出來�!痹魄涠肆艘槐认�,唇角浮起的笑意帶著微微的調(diào)侃,和狡黠。

    安雪瑩頓時贊道:“我就知道,那詩肯定是你寫的,當(dāng)時在白鹿書院的時候,夫子就說了你詩寫的好了。只可惜了,本來被稱贊的人應(yīng)該是你呢�!碑�(dāng)時周圍的人都對三首詩贊不絕口,要是知道是云卿寫的,肯定會驚呆了,以后他們再不敢小瞧云卿了。

    “要那名聲做什么,反而更累。再說我也不喜歡那個�!标P(guān)于詩歌,也只是前世悶在家中經(jīng)常對月空悵而出的,這一世,她的精力都在實際有用的東西上去了,多學(xué)醫(yī)術(shù),多看史書,對于如今的她來說,絕對比會吟詩要實用的多。

    云卿說完,將手中的白玉杯放下,抬起頭來,正好望見站在殿上一角的貴順郡主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畫了上挑眉黛的杏眸直直的射向云卿,眉宇間透著一股濃濃的戾氣,似無月無星的黑夜最深處一般寒涼可怖。

    ------題外話------

    按照慣例:拉票了拉票了,有票有未來啊,2012就要來了,藏票的趕緊交出來,咱們一起上諾亞方舟。

    ☆、124

    誰威脅誰

    盛宴上,除了貴順郡主和西戎太子,明帝還將安玉瑩指給了四皇子做側(cè)妃,這無疑又給薛國公一個打擊。以安玉瑩的身份,便是做皇子正妃,也是夠的上的,卻偏偏被明帝指了為側(cè)妃,可見當(dāng)日雖然薛氏將罪名承擔(dān)了下來,明帝心中顯然還是不放心。

    西戎太子赫連安元顯然心情很好,和周圍來說話的官員不斷進(jìn)酒,甚至還時不時的走到御鳳檀的身邊去挑釁兩句。

    可惜御鳳檀一直都冷著臉,不太想理他的樣子,便是如此,赫連安元的心情也是十分之好。

    云卿和上來說話的小姐們聊上幾句,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安靜的在一處,沒有與其他人一般,一堆堆的坐在一起。她對這樣的宴會并不喜歡,如果不是必要去參與一些事情,她寧愿弄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遠(yuǎn)遠(yuǎn)比在這兒看著人虛情假意要好的多。

    四皇子坐在前面的位置上,一雙眼睛如同冰浸一般,在殿上華麗鮮亮的人群中尋找云卿的影子,他被指婚娶了安玉瑩,而云卿卻沒有被指去和親,這一切,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又是她精心策劃后所得到的結(jié)果。一個弱質(zhì)女子,能做到這一步,要是以前,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如今卻屢屢會往沈云卿身上去套,每件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最后都會變得和原來的計劃不一樣,仿若事情根本就是由她一手操控。

    他不愿意這么想,又不得不這么想。

    “韻寧郡主坐在此處看什么呢?”云卿正出神的想事,回過頭來,望見赫連安素手中端著一杯酒,唇含淺笑的走到她身邊。

    若是不說赫連安素是西戎來的皇子,單這么看,他比較像是一位家境富裕的公子哥,有著長眉星目,臉上的表情不盛氣凌人,反而有些讓人覺得溫和,面容也比赫連安元要白皙一些,身材偏頎長,威而不猛。

    然而生在皇家的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輕易小視,他們表面上和內(nèi)心里的一切,往往是完全相反的,至少,也不會全然展現(xiàn)。

    “安素王怎么沒和太子一起慶賀呢?”云卿不答反問,目光在遠(yuǎn)處與眾臣交杯的赫連安元身上。西戎人愛喝酒,赫連安元一人與眾多大臣敬酒,沒有一絲不適。

    赫連安素聽她說話那種漫不經(jīng)心,目光在說話時花瓣一樣的唇角掠過,淡淡一笑,“我認(rèn)為應(yīng)該慶祝的是韻寧郡主你,若不是瑾王世子故意表現(xiàn)出對貴順郡主的在乎,我皇兄是絕對不會要求娶那位郡主的。畢竟韻寧郡主艷冠天下,有眼睛的男人都會選擇的�!�

    他說話的時候,雙眸望著云卿,從亭中開始,直到殿上,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御鳳檀身上,直到赫連安元突然站起,要求將和親人選改為貴順郡主的時候,他便覺得這是一個圈套,最后果然看到了御鳳檀和沈云卿之間眼神的交流,雖然沒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不簡單。

    云卿望著他,一早就知道這位安素王過來尋她說話不會是覺得她沒被選為西戎太子妃的安慰,果然一來開口便是扯到了其中。不過她的臉上沒有出現(xiàn)赫連安素以為的那種驚惶,雙眸平靜,甚至還噙著一抹淡淡的優(yōu)雅的笑意,略微側(cè)過頭,露出姣美的側(cè)臉,輕啟唇瓣道:“既然安素王如何肯定,為何不直接去告訴太子殿下呢?”

    饒是安素王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大概也只想到了她會否認(rèn),會威脅,會驚訝,卻不該是這樣的回答,那樣的云淡風(fēng)輕,仿若淡淡的回答一句——你覺得這花好看嗎?這樣的問題。

    他下意識的道:“你難道不怕我去告訴皇兄?”

    此時殿中的氣氛正是熱鬧,眾人都在相互交流說話,他們兩人的說話聲不大不小,在喧囂之中很快就融入了進(jìn)去,然而兩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笑意,遠(yuǎn)遠(yuǎn)的掠過一眼,只會覺得赫連安素是在和韻寧郡主客氣的說話,不會想到實際上兩人正在進(jìn)行一場心理的交戰(zhàn)。

    赫連安素看著云卿,在她妍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驚惶,仿若他剛才所說的話,和她沒有分毫的關(guān)系。

    真是與眾不同。赫連安素在心內(nèi)對云卿的評價又多了一句,從水榭中的詩詞比試中已經(jīng)看出,她并不是一個如同外表一般柔弱無靠的女子,在被古小姐剽竊詩歌之前,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應(yīng)對各種突發(fā)情況的處理,在被人冤枉時,悠然不迫的拿出證據(jù),將詭計戳穿。在眾多小姐被琉璃風(fēng)鈴?fù)蝗凰榱讯鴩樀皿@慌大叫的時候,只有她拉著身邊的另外一位小姐,從容的往后退了三步,避開碎片崩裂時所能射到的范圍。

    這樣的女子,西戎并不是沒有,但是那些女子都會顯得咄咄逼人或者鋒芒畢露,甚至是在事后再去反應(yīng),而沈云卿一直是不慌不忙,她對接下來發(fā)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給人一種掌握在手心的錯覺。

    對,是錯覺。

    這世界上是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將所有事情都掌握的,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方面,有兩樣,并不是人可以完全掌握的,但是能掌握到其中一兩樣,也是非常強悍了。

    赫連安素的出身不高,在西戎王眾多的皇子中,不算是最出類拔萃的。

    但是云卿曾經(jīng)聽耿佑臣說過,西戎王對其中一個皇子非常喜歡,也就是赫連安素,那時候太子已經(jīng)下臺,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繼位的就會是這位默默無聞的安素王。

    上一世的耿佑臣是四皇子的左膀右臂,知道的東西不少,雖然對云卿這個妻子不是十分滿意,但是期間做出的濃情蜜意,讓他還是說了不少的事情,然,那時候就算他說的再多,云卿對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局勢也不感興趣的。好在當(dāng)時因為對耿佑臣情有獨鐘,他說過的每句話總是格外留心,現(xiàn)在看來,也不算是件壞事。

    根據(jù)現(xiàn)在來看,赫連安素一直扮演著赫連安元的跟班王子的角色,只怕現(xiàn)在西戎王還沒有對這個兒子特別的喜愛,如此分析,赫連安素這個人還是扮豬吃老虎的類型。因為出生地位不高,所以只能依附于赫連安元身邊,將可以收復(fù)的力量慢慢的收為己用,待到有一天機會合適,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將猛虎扳倒,從而一躍成王。

    對對手的分析準(zhǔn)確,才能讓自己處于主動的局面。

    云卿緩緩的一笑,“怕,自然是的�!彼谥姓f著害怕,卻讓赫連安素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來,不知道面前的少女接下來會不會再接上一句來,果然,頓了一頓,云卿道:“可是安素王,你并不會去對太子殿下說的,對嗎?”

    這一句,又超出了赫連安素的計劃之外,他手指不由的握了握,微微一垂頭遮掩住眸中驚訝的神色,接二連三的為一個少女所說的話而驚訝,有些超出了他的意外,不過這也只是短短的一瞬,抬起頭時,赫連安素還是那個滿身平和的皇子,“你就這么肯定?”

    “當(dāng)然,若是安素王你要提醒太子的話,早就說了,又何必等到陛下賜婚了以后,再跟我說呢。想來安素王到大雍之前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很久了吧,我在這京城什么地位,你實在是清楚得不得了,雖然是封了一個郡主,可怎么比得上那個由陛下親自帶到宮中撫養(yǎng)長大的貴順郡主呢?于兩國的友好寧靜來說,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郡主和一個身受大雍陛下和西太后寵愛的郡主,安素王當(dāng)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娶一個真正保持兩國平衡的郡主吧!”

    云卿一口氣說完,端起手中的白玉被抿了一口茶水,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幾乎要蓋到了白而透凈的玉杯上。

    赫連安素不過是淡淡一笑,對她這番話似乎是有些興趣一般,“郡主這個理由也算是說得通,可代表了兩國和親的人,無論如何,西戎都會好好對待她的,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嫁到西戎后,就是西戎的太子妃,這一點不會有任何區(qū)別。我不需要為這點而去隱瞞皇兄,剛才我沒說,只不過我還沒有確定�!�

    他也沒有否認(rèn)云卿所說的觀點,對于和親的對象,身份高貴一些當(dāng)然是有利的。但是更因為這句話,云卿篤定了一點,“安素王,你若是真正的確定了這點,是我設(shè)計而導(dǎo)致了最后讓太子改選了貴順郡主,你就應(yīng)該更不會想要我嫁給太子殿下了�!�

    她淺笑盈盈的眸子里,赫連安素看到了自己再次一凝的目光,心底的那一瞬幾乎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出口道:“你為何會這么想?”

    他的眸子這一霎那射出一種極為銳利的光芒,大概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就消失在一汪平靜之下。云卿不以為意道:“安素王并非池中物,看你這次出使大雍,一切都以太子殿下為主,所有的一切都是聽從他的安排,同樣作為皇子,你因為出生不高而被淹沒在眾人之中。同樣是西戎王的兒子,為什么你就因為從另一個人的肚子里出來,而受到忽視,沒有人在乎你,沒有人將你真正當(dāng)作皇子來對待,這高貴的出生并沒有給你帶來高貴的生活,你在困苦中迷惑,甚至掙扎,最后發(fā)現(xiàn),只有借助別人,才能讓西戎王發(fā)現(xiàn)你,最后你選擇了地位很高,但是頭腦卻不見得最聰明的太子,你接近他,為他出謀劃策,消除他的疑心,成為他最信任的人,所以這次出使,他也帶著你一路同行,因為他很信任你,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你會在路途中找了理由將他除掉。就連剛才琉璃風(fēng)鈴碎了的時候,你不是還伸手拉了他一把嗎?”

    赫連安素聽著云卿的話,手指慢慢的握緊,喉嚨上下移動,像是拼命吞咽下所有的情緒。

    “其實不是這樣的,你當(dāng)然很想那個風(fēng)鈴就這樣砸下來,砸到太子的頭上,讓他頭破血流,最好是從此以后再也不能醒來�?赡悴荒苓@么做,因為若是他出了事,你這個陪伴著一起來的皇子一定也會受罪,王后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你心底猶疑了瞬間,最后選擇了還是將太子拉了出來。這樣一來,他更加信任你,你卻覺得更加不甘。你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最高的位置,但是為什么太子那般不如你,卻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就算帶兵大敗大雍,也照樣坐穩(wěn)在這個位置。你不會再讓他娶一個聰明的妻子,一個真正會幫助到他的妻子,你寧愿他娶一個地位高,但是事實上不會有任何幫助的妻子。因為你早就知道貴順郡主對御鳳檀一片癡情,性格又狠厲霸道,這樣的女子娶回去,對于男人來說,是一匹難以駕馭的野馬,稍有不順,便會將火惹上身�!�

    赫連安素目光里透出一股隱隱的憤恨,指節(jié)青到發(fā)白,透出了死亡一般的色彩,聲音如同嗚咽的獸,低沉的可怕,“韻寧郡主可真會編故事。”

    云卿聞言,低頭輕緩的一笑,面容白潔的好似最美的玉蘭花,“安素王覺得這故事也不錯吧。你知道嗎?若是我被送去做了太子妃,既然人到異鄉(xiāng),而我身后又沒有足夠的盾力來保護(hù)我的話,也許會一心一意的幫助太子殿下,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重,等著他有一天坐上至高無上的皇位,我也能有一席之地呢。”

    她才不相信赫連安素真的當(dāng)這是一個故事,皇權(quán)傾軋,在哪一個國家的皇室都是不可能避免得了的。赫連安素身在其中,就不能安然避過,他就算再溫順,也掩飾不了本性。何況在泓月水榭時,云卿將他的舉動已經(jīng)看的清清楚楚。

    赫連安素的面容不再沉靜,此時的他眉眼聳起,透出幾分戾氣,乍看之下,和赫連安元終于有一分相似,那被掩藏在伸出的不甘不愿,在少女充滿了輕柔誘導(dǎo)的嗓音中終于浮出了兩分在臉上,他緊咬牙根,盯著云卿好一陣子,半晌后,方開口道:“你果然很聰明,但是你不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死的很早嗎?”

    “安素王,你這是威脅我嗎?”云卿臉色忽然也變了,從剛才的微笑變得帶上一抹愁,雙眸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說話時,唇瓣微微的動著,但是一字一句依然很清晰,“你今日和我在這里說話,已經(jīng)超過了一刻鐘,大殿上的人看到的不少。如安素王所說,瑾王世子真正在乎的人是我,你說,若是在此之后,我接著就出了事,第一時間,所有人會想到誰,一定是安素王你的�!�

    “那不一定……”赫連安素出口反駁。

    云卿不理會他,繼續(xù)道:“大雍有一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一個出使的皇子在我國內(nèi)殺害了一名郡主,就算是為了天子的顏面,到時候我國陛下也不會輕易了了的……”

    赫連安素聽著云卿的話,她說的沒錯。此時他已經(jīng)明白為什么沈云卿的臉色要變得似乎愁和為難了,因為在場已經(jīng)有幾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其中一道非常明顯的,便是那狹長的雙眸里漫出來的冷意,在眾人之間穿梭過來,絲毫沒有減少其中嗜血的殺意,甚至還有幾名華衣公子,目光也在這處停留,目光里的關(guān)注并不比瑾王世子要少。

    看來這名韻寧郡主并不如表面上所看的那般簡單而慘無勢力。她的死不會就單單被判定為簡單的一起兇殺案。

    然赫連安素雖然是一名出身不高的皇子,但骨子里還是留著皇室的血液,至少在平民中,他依舊是帶著一層金黃的光芒的,此時被云卿這般威脅,心內(nèi)分明很不是滋味,面色露出冷意,“據(jù)我所知,大雍和西戎結(jié)盟,不僅僅是為了和平,你們的糧草能跟的上嗎?就算你的死陛下知道不是意外,但是他為了一國的平靜,會做這樣財力不接之事嗎?”剛才赫連安元求娶貴順郡主時,赫連安素看得出明帝的不舍,但是到最后還是選擇了將貴順郡主選為和親對象,家國天下,對于一名皇帝來說,天下肯定比一個女人來的重要。

    不得不說,赫連安素在來大雍之前,的確做了很多準(zhǔn)備,對兩國的大局勢和簽訂盟約的主要原因都進(jìn)行了一番研究,但是,很顯然,他了解的太少。

    云卿在收到想要的效果后,接著就笑了起來,笑聲如同頑童在捉弄了人后,那種得意,配合她銀鈴般的聲音,卻讓人心頭有一種酥麻的難言韻味。

    “安素王,你既然知道我出身不高,如何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如今大雍全國最大的布商就是沈家,店鋪遍布全國上下,就連皇宮里御用的布料,都出自沈家。雖不說富可敵國,可你如果知道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兒,你就明白,當(dāng)我父親知道他女兒死在何人手中,又因為什么原因而死。他也許可以傾盡一切,資助軍資呢?那時候,不知道西戎王和太子會怎么想你這位兒子和弟弟呢,明明是選為去和親的人,最后卻殺了對方國家的一位郡主,這樣的舉動究竟是求和,還是引敵呢?我想安素王應(yīng)該清楚這其中的利弊,不用我說的再清楚一點了吧�!�

    西戎的兵馬在每年的戰(zhàn)役中消耗不少,加上御鳳檀那種絕滅似的追擊,幾乎損失了一大半的精兵。西戎雖然沒有國庫空虛,但是地廣人稀,人員才是他們最大的財富,沒有足夠的精兵,再多的錢也堆不出活人去參與戰(zhàn)役。正因為如此,西戎和大雍才會兩國各退一步,現(xiàn)在簽訂盟約的情況出現(xiàn)。

    一旦大雍有了錢財資助,西戎面臨的便是危險的局面。兵臨城下,雄兵攻城。那時,西戎王和太子還會將他當(dāng)作自己的兒子,親愛的兄弟看嗎?只怕不會,他們會想到交出這個破壞合約的人,也許能換來一時的平靜。不,也許不用交出來,他只要一回去就會被父王責(zé)怪,到時候,會變成什么樣子……他這半生的努力,也許就瞬間毀滅。

    赫連安素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是不知道,也未曾想到這一點。在他看來,西戎的女子多柔弱,再多的才學(xué)也不過是吟詩作畫,看起來美麗,實則如同瓷器花瓶一般,碰觸即碎。若不是今日看出賜婚的端倪,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沈云卿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她根本就是看透了他,他來威脅她,甚至帶上了一種自取其辱的意味。他望著她翹起的唇角,那里仿佛是有著無盡聰慧的話語,望著她絕美的面容,他不會再想到花瓶二字,而是國色芳華,表里如一。

    這一刻,他的心情很復(fù)雜,他很想將面前這個笑容里帶著嘲笑的少女就這樣掐死在面前,又覺得很慶幸,太好了,太子不需要這樣的太子妃,若是有了這樣的女子在身邊,再想要扳倒赫連安元,必定要費上更多的心力和時間。

    他的計劃已經(jīng)籌謀了一半,不能因為任何不穩(wěn)定的因素,而讓之前的部署功虧一簣。

    想到這里,赫連安素心頭的怒意,和臉色都強壓了下去,換成了一種非常和氣的神色,手指松了松,努力將剛才因為過分用力克制情緒的手指變得不那么僵硬,在幾瞬間,就已經(jīng)將取舍判定。然后舉杯含笑道:“郡主風(fēng)趣幽默,和你聊天感覺很輕松,希望以后還能和郡主多聊聊�!�

    云卿今日和赫連安素說這些話,也不是為了樹立一個新的敵人,她只是告訴赫連安素,怎樣做對大家都好,不會橫生麻煩,然,麻煩來了,她也不會害怕麻煩。她舉起手中的果汁杯,同樣微笑道:“歡迎來到大雍。”

    赫連安素與她虛敬一下,然后一飲而盡,他平日里甚少如此大口喝酒,今日卻恨不得酒能將心口那火撲滅。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來威脅人,反而被一個女子步步緊逼,不得不落到和她說和的地步,縱觀西戎,只怕沒有一個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

    在剛才的談話里,她幾乎調(diào)動了一切可以調(diào)動的資源,一寸一分,每一個可能她都說了出來,看起來在朝中如此不起眼的一個人,竟然有這樣大的力量,不得不讓赫連安素反思,以往他在國中的時候,是不是因為有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云卿見赫連安素眼神微閃,沉思不定,暗中冷笑,和聰明人說話倒也不乏一個好處,雖然她有其他辦法,無論如何,赫連安元也是不可能娶到她的,但是如此一來,倒是能讓赫連安素安分不少,比起那個西戎太子來,這位皇子的心機明顯要深沉的多。若是她沒猜錯的話,用智趣題來選擇太子妃的方法,一定是赫連安素想出來的。

    宴會終有散時,宮中馬車上百,依次按照順序出去,云卿走到了馬車旁,謝氏正要上車,卻被云卿喊�。骸澳铮鹊��!�

    謝氏不知女兒為何開口喊住她,卻停下了動作,問道:“怎么了?”

    云卿想到今日殿上貴順郡主那惡鬼一般的眼神,心里便更謹(jǐn)慎一些,畢竟她不是個按常理的走的人,每一次出手都是相當(dāng)?shù)膼憾�,不讓人死,卻要將別人最為驕傲的東西損害。毽子踢的好就要斷腿,容顏美的便要抓爛,誰知道會不會在馬車上動手腳。

    “你們先將馬車車盤檢查一番�!痹魄浔е髦氐男睦�,開口吩咐道。

    “大小姐,馬車出門之前,奴才都在府中檢查過了�!避嚪蛴行┮苫蟮恼f道。

    “你們剛才一直在馬車旁嗎?”云卿沒有再說,而是轉(zhuǎn)而問兩名車夫,眼底露出的光芒讓車夫不敢亂答。

    “回大小姐的話,奴才兩人中間曾經(jīng)離開過一段時間�!碑吘箙⒓訉m宴的時間很長,車夫不可能一直站在馬車旁邊,也會溜到墻角一起聊下天,偷下懶,這其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不過此時云卿問出來,車夫心里倒有點忐忑。

    云卿也不是來追究這些的,但她也不會跟車夫去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既然如此,就檢查一下,以免出了什么問題。”

    車夫雖然不知道為何如此,但是秉著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也躬身道:“是,小姐�!碑吘沟綍r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們兩人也逃不開關(guān)系,而且大小姐在府中下人里口碑一直都好,不會無緣無故的出這種責(zé)難。

    雖然有些麻煩,兩名車夫還是就這樣里里外外,將車子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檢查,見云卿態(tài)度很嚴(yán)肅,他們將馬兒的的腳掌也細(xì)細(xì)的檢查了一次。

    謝氏在一旁望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覺得這么做是必要的,今日在殿中的事情,實在是讓她害怕。

    就這樣,旁邊的馬車一輛輛的離開了,而這時,車夫終于檢查了最后一個接合處,起身拍掉身上的浮土,“夫人,大小姐,已經(jīng)檢查好了,沒有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健!?br />
    云卿在一旁望著兩人的動作,見沒有異常,這才點頭扶著謝氏上了馬車,然后自己才跟著坐了進(jìn)去。

    謝氏進(jìn)了馬車后,方問道:“你在殿中和那西戎的安素王在說什么?”當(dāng)時她不是沒看到安素王和云卿說話,但是看兩人表情都沒什么異常,也沒有走過去了。女兒馬上就要及笄,起碼的交際是要懂得的。但是并不代表謝氏不擔(dān)心,在做娘的心里,時時刻刻都為著兒女在操心。

    “他說恭喜我不用去和親。”云卿看了一眼馬車外的霞光,收回眼,對著謝氏道。

    謝氏明顯不相信,“他是西戎的王爺,為何要這么說,難道他也覺得自己國家不好嗎?”

    “他的原話是——女兒不用去和親,他覺得很遺憾,但是在我看來,不就是恭喜了嗎?”云卿一把保住謝氏的胳膊,抬起臉,兩只眼睛閃亮亮的望著謝氏。

    “你啊,真是鬼機靈的,看來娘是白擔(dān)心你了�!敝x氏將女兒散了的頭發(fā)往發(fā)髻上攏了攏,輕柔的指腹從頭發(fā)上掠過,像撓癢一般的愜意,云卿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往謝氏身上又蹭了蹭,“你爹可真是過的驚心動魄了,剛出�;貋�,接著今兒個參加宮宴的時候,聽到你要去和親,那臉都嚇白了,等下回去,肯定少不了要發(fā)下牢騷�!�

    說起丈夫來,謝氏也笑的軟和恬謐,方才丈夫為了不讓女兒去和親,臉色都急的發(fā)白了,心里一定和她一樣著急的。

    云卿嘴角笑了笑,說起父親,她就想到威脅赫連安素說的話,若是她出了事,父親會為她傾盡家產(chǎn)復(fù)仇的,當(dāng)時赫連安素大概也是因為在殿上的時候,看到沈茂不畏明帝說出拒絕的話來,才會那樣相信的吧。

    有家人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好,靠著謝氏軟軟的胳膊,云卿嘴角浮出幸福的微笑。

    從紫禁城到撫安伯府,大概半個時辰就到了,云卿扶著謝氏下了馬車,剛走到垂花門前,便看到朱砂在門口,臉上帶著不好的神色,“夫人,大小姐,老爺出事了……”

    ☆、125

    臨死心愿

    云卿扶著謝氏下了馬車,剛走到垂花門前,便看到朱砂在門口,臉上帶著不好的神色,“夫人,大小姐,老爺出事了……”

    陡然聽聞此語,謝氏眼中帶著一抹質(zhì)疑,反問道:“老爺不是剛剛從宮中回來嗎?”沈茂的馬車停在另外一片地方,根據(jù)宴會結(jié)束的時間,云卿他們檢查了馬車,耗費了相當(dāng)長的時間。沈茂應(yīng)該比謝氏和云卿先到家中。

    朱砂點頭,“老爺剛到家中,是馬車出了事……”

    “老爺現(xiàn)在在哪?他有沒有受傷?”謝氏一聽是馬車出了事,第一時間轉(zhuǎn)過頭和云卿對視了一眼,剛才女兒還在檢查馬車有沒有問題,如今就聽到沈茂是因為馬車出了事,任誰都會第一時間覺得不對勁。

    朱砂在前頭帶著路,一邊跟謝氏解說道:“路上一同帶了大夫回來,正在替老爺檢查傷痕,看起來并沒有大礙,但是腳似乎不能動了。”

    到了內(nèi)院,謝氏急急的掀開簾子往里走去,便看到沈茂躺在榻上,大夫正在替他包扎腿骨,臉上蹭出兩條血口,看到母女二人的時候,喊道:“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敝x氏走到榻邊,問大夫傷勢如何,大夫?qū)⒂彝鹊耐裙巧辖壎ê昧酥�,才道:“小腿骨因為撞擊有點開裂,我已經(jīng)給撫安伯綁好了,這一個月不要亂動,以免再次傷到骨頭�!�

    云卿聽完大夫的話,轉(zhuǎn)頭望著站在屋內(nèi)的人,除了沈茂和大夫以外,屋內(nèi)還有御鳳檀和安初陽兩人。

    “多虧世子和安公子兩人出手相救,若非如此,今日我只怕要隨那瘋馬一起撞死了�!鄙蛎肫饎偛旁诮稚贤蝗缙鋪淼囊荒唬膬�(nèi)還有些驚訝。

    他出了皇宮,坐上馬車準(zhǔn)備回家,起初還沒事,豈料走了一半之后,馬兒突然就開始煩躁不堪,以至于車廂開始歪斜,車夫一再訓(xùn)斥下,馬兒的暴躁不減反增,漸漸的不受控制,拉著馬車就開始在街上亂撞,緊接著,車輪又突然松掉,他的腿就是這個時候撞到桌角上,撞裂開來。馬車傾斜著任由兩匹瘋狂的馬兒拖著在街上亂跑,其中一名車夫被甩到車下,被馬蹄一腳踩到肚子,當(dāng)場就吐血暈了過去。

    而沈茂在車廂內(nèi)咚咚的撞得頭發(fā)暈,根本沒法想辦法逃生,好在這時,安初陽路過,跨身上馬阻止馬兒在四處亂轉(zhuǎn),而御鳳檀也一同出手將沈茂從在地上拖行很長時間,開始撞散的車廂里救了出來。

    聽完這段話,比起謝氏的擔(dān)心,云卿還有疑問,“馬兒不會無緣無故的發(fā)瘋吧,你們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嗎?”

    御鳳檀凝眸往沈茂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的笑意此時隱了下來,現(xiàn)在云卿的父親,也就是他未來的岳丈受了傷,他若是帶著笑豈不是有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

    而安初陽目光停在云卿微顰的眉頭,回答道:“馬死后,檢查發(fā)現(xiàn)蹄上有刺,而馬廂的車輪同樣被人做過手腳�!彼f話一向都是很簡短的,至少在云卿看到的時候,都不太多話,此時更是言簡意賅的將出事的原因說了出來。

    站在側(cè)方正安排丫鬟去熬藥的謝氏聞言也轉(zhuǎn)過頭來,“知道是誰嗎?”

    “暫時未知�!�

    御鳳檀狹眸微抬,玉般的容顏上帶著幾分了然,與云卿投過來的視線正好望到一起,都從對方的眼眸里,猜到了是誰下的手。

    官員停放馬車的地方,有侍衛(wèi)巡邏管理,若不是自己人,不會那樣輕易的進(jìn)去,還能有時間在馬上動了手腳。當(dāng)時貴順郡主那種充滿了仇恨的眼神,按照她瑕疵必報的個性,只怕是已經(jīng)讓人下手。

    若是單單嫉恨云卿,尋常人一定是往云卿身上下手,而這個貴順郡主,所想的方向有所不同,她喜歡毀了人所在乎的東西。那么沈茂身為云卿的父親,也算是她在乎的一種,如果父親突然去世,對云卿來說,必然是巨大的打擊。

    云卿自問自己重生之后,隨著事情經(jīng)歷的越來越多,她也并不是個婦人之仁的人,但起碼她有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到必要,不會輕易的讓一個人去死,人命的重要,只有死過一回的人才知道。正因為如此,云卿心內(nèi)卻有一層冰霜開始集結(jié),她的雙眸望著父親躺在床上,和母親說話的樣子。一個溫聲安慰,一個目光關(guān)懷,雖然沒有過多的動作,也能看的出是相親的夫妻,那種淡淡的溫暖始終環(huán)繞在身周。

    這是她重生的目的,為了沈府這個家,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壞的,也只是能讓沈府安然的存在于世上,讓父母,弟弟不受傷害。但是貴順郡主今日,將這手伸到了父親的馬車上,當(dāng)時要不是安初陽和御鳳檀在,那么不會武功的父親在馬兒瘋亂的拖拽下,在車廂內(nèi)撞擊翻滾,最后是因為撞死在車上還是跌下車廂而死,云卿不敢去想,可她忍不住的就會去想。

    貴順郡主今日之所以沒有在她的馬車上下手,恐怕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既然她要做這樣的事情,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云卿�!鄙蛎椭x氏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后,抬頭看著自己的女兒,今日大殿上,當(dāng)聽到明帝點云卿的名字要送去和親的時候,他的心急如火焚,那一瞬間,幾乎是忍不住就想大聲的拒絕。此時看到女兒,便有一種珠寶再次回歸自己的心情。

    短短小半年沒見面,沈茂的目光在女兒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云卿變了,似乎每一時每一刻都在改變,比起以前來,越發(fā)的有一股大家女子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之間已有一種魄力,如畫的眉目中如若云淡風(fēng)輕中又暗含風(fēng)卷云散之力,讓人不能輕視,那一雙鳳眸顧盼流轉(zhuǎn)之間,已經(jīng)有了女子的風(fēng)情,更多的卻是一種睿智,藏在心靈的深處,讓人捉摸不透。

    云卿聽到父親的召喚后,被走到他的身邊,看著沈茂臉上蹭破大大小小的傷口,眸中劃過一抹黯色,嘴角卻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爹,你的腿疼嗎?”

    骨頭開裂了若說不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沈茂也不會嚷出來讓女兒擔(dān)心,“大夫開了藥,喝下去之后好多了�!鄙蛎皇治罩魄涞氖�,躺在榻上,對一直站在旁邊的御鳳檀和安初陽道:“今日謝謝你們了,若不是如此,我還不知道現(xiàn)在在哪呢!”

    沈茂做生意多年,既有商人的圓滑,又因為經(jīng)常和官員打交道,顯得多了幾分儒雅,再加上一張三十余歲卻依然俊朗的容貌,舉手投足間給人的感覺很舒適。

    御鳳檀和安初陽兩人有著同樣的心事,便是沈茂致謝,兩人都十分客氣的說不用。

    聊了一會,此時沈茂受傷,也不能過久的留在這里,御鳳檀和安初陽便告辭。謝氏預(yù)備起身送他兩人,安初陽一雙沉黑的眸子在云卿身上掠過后,道:“撫安伯有傷,夫人還是在這照顧著比較好。”

    謝氏看了看安初陽,嘴角掛起一抹笑意,停了身來,道:“云卿,送一下瑾王世子和安公子�!�

    聽到謝氏的話,安初陽嘴角微微一彎,眸中閃過一抹期翼,喉嚨動了動,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去,御鳳檀斜眸睨了他一眼,自然的一笑,漂亮的眸子中帶著狡猾的笑意,“不必了,撫安伯受傷,郡主心情肯定難過,此時只想在父親身邊,不用送我們兩人了�!闭f罷,玉般修長的手指拉住安初陽往外走去,步履相當(dāng)堅定,異常快速。

    安初陽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他還想與云卿說一會話,御鳳檀將他拉了出來,當(dāng)然心情就不好了。

    仿若感覺不到身邊男子的不悅,御鳳檀抬頭看著擦黑的天色,笑得無比的好看,眸子亮閃如星,想和云卿說話,哼,那是不可以的。他才不要給情敵創(chuàng)造和卿卿拉近關(guān)系的機會呢。

    云卿看著御鳳檀拉著安初陽出去的樣子,不禁的抿唇笑了,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喜歡吃醋啊。剛才安初陽明顯是要找個機會與她說話,御鳳檀這家伙就拉著人家快速的走了,真是個小心眼的。

    沈茂由人扶著睡到了內(nèi)侍,這才和正在幫他拉被子蓋上的謝氏道:“你覺得安初陽如何?”

    謝氏手沒有停下來,蓋好被子后,坐到床邊沿,壓好被角,抬眸望了一眼沈茂,“怎么,替女兒相看女婿了?”

    女兒馬上就要及笄了,這個時候談起年輕的公子,當(dāng)然就是為了婚事了,沈茂道:“今兒個在殿上,安尚書跟我在話里暗示了一點,大概是想兩家結(jié)親的意思�!�

    原本在揚州的時候,安尚書那時還是知府,和沈家關(guān)系就算不錯,到了京城后,來往也算是密切的,兩家人算的上是知根知底,安夫人的性格謝氏也清楚,不是個很難相處的,若是做婆婆,必然也不會太磨人。

    而安初陽,作風(fēng)良好,據(jù)說到現(xiàn)在,房中連通房都沒有,除了性子冷了些,其他方面也算是出色的,如今在宮中禁衛(wèi)軍內(nèi)做了從五品的官,也算的上是有事業(yè)。

    但是這個,還不是沈茂關(guān)注的重點,他用手將剛才謝氏壓的太緊的被子扯松了些,眉眼聳了聳,“我看安初陽對我家云卿也是有意思的,今兒個那馬瘋的很,街上的禁衛(wèi)軍看了一個個都躲開了,可他就不怕的沖了上來,多半還是要巴結(jié)我這個岳丈。還有咱們女兒走進(jìn)來的時候,你注意到,他的臉也沒那么冰冰冷了……”因為安初陽對云卿有意思,可能又對安尚書提起過,安尚書才會在宴會上跟他隱晦的提起,大概是想看看沈茂的意思究竟如何?

    世家之間結(jié)親,雖說看中哪家就上門去提親,也不是貿(mào)然而去的。首先會經(jīng)過兩家人或者認(rèn)識的人相互透一個口風(fēng),若是雙方都有意,再正式上門,如此一來,避免了被拒絕的尷尬。

    做父母的在這方面會比較留意,但是謝氏和沈茂注意的方向好似不同,“我倒是有看到瑾王世子,他經(jīng)常沒事過來坐坐,說是喜歡墨哥兒,軒哥兒,還送些小玩具過來,變著法子找云卿說話,你說京城這么多府里都有小孩子,他偏偏就來咱們家,是為了什么?”

    沈茂出去這么久,倒不知道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他今天還是因為安尚書和他暗示了一番想結(jié)為親家的想法后,才有去觀察安初陽的表情,如今聽妻子這么一說,是啊,當(dāng)時瑾王世子也是千鈞一發(fā),冒著馬車車廂隨時會翻滾的危險將他拉了出來的。

    他不禁的生出一種父親的驕傲,挑眉道:“這么說,云卿還挺受歡迎的?那到底要將女兒許配給誰呢,兩個看了都不錯啊……”

    謝氏看著他一臉自豪樣,笑著轉(zhuǎn)開了頭,眼眸里卻有著一抹黯然,“女兒如今是郡主,她的婚事咱們做不了主的。”

    一想到這點,沈茂臉上的笑意就淡了,想著自己女兒的婚事自己不可以處理,反而要讓明帝這個沒有養(yǎng)育過一分鐘的人決定,心內(nèi)就有些不服氣,嘟囔了一句,“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郡主了……”

    “是啊,怎么就變成郡主了……”謝氏跟著嘆了一聲,外面有丫鬟推門進(jìn)來,兩人停止了對話。

    深秋的夜里已無蟲鳴,寂靜的街道里,偶爾有幾聲小兒哭啼聲打破一抹僵硬,寒風(fēng)吹起時候,卷起地上飄落的幾片樹葉,一彎冷月漂在深藍(lán)的天空,散著淡漠的月華。

    兩輛馬車從薛國公府急急的駛出,一路只聽馬蹄聲聲,停到了寧國公府門前。

    馬上的人兒下了車,偏門立即就開出一條縫,望了一眼后,才趕緊打開了門,喊道:“薛國公來了……”一面帶著幾人往里面走。

    薛國公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帶路的小廝反而因為步伐太小,在左側(cè)小跑的跟上去,一進(jìn)了內(nèi)院,便看到安玉瑩站在門前,小臉未施粉黛,帶著一抹蒼白,焦急走過來,拉著薛國公聲帶哭音,“外祖父,你趕緊看看娘吧,娘好像撐不住了!”

    “胡說!”薛國公擰眉輕斥,將安玉瑩那不好的話卡在喉嚨中,這才闊步走進(jìn)房內(nèi),身后跟著薛東含和他的妻子海氏,以及薛東谷的妻子花氏。

    此時安老太君坐在屋中的主坐上,寧國公挨在床頭,安尚書和安夫人以及安雪瑩也站在旁邊,而床上躺著一個被被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臉面卻帶著一種青白,氣息微弱的女子,正是薛氏。

    室內(nèi)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濃濃的熏香中,味道更加奇怪。這是薛氏被施釘板之刑后,身上的血口又深又大,止住了血后,卻因為釘子傷害了內(nèi)臟,每日都會要嘔血,今日從早上開始,便不停的開始吐血,叫來了大夫看,始終都沒有辦法整治好。

    薛國公眉頭緊蹙,還是快步的走到了床邊,望著薛氏的臉,她已經(jīng)沒了平日傲氣的雙眸泛著灰黑的顏色,好似已經(jīng)無神了一般,看著前方,皮膚干癟,有一種失血的青,還有一種缺水的干,嘴唇脫皮發(fā)白,一點兒也看不出之前那樣高貴的模樣了。

    “麗兒�!蓖约号畠喝缃竦哪樱念^也是一緊,上前飽含慈態(tài)的喊了一聲。

    薛氏此時喉嚨里還有血泡在上涌,一股股的血液似乎又有往上沖的跡象,看到父親后,從被子里伸出手來,喊道:“爹……”伴隨著這一聲的,還有血液從嘴角流出來,旁邊守著的丫鬟立即用帕子墊在頰邊,將血吸干后,又用帕子擦干凈她的嘴角,讓另外一個丫鬟端了水下去換。

    空氣里的血腥味似乎又濃了一些。

    薛國公望著那一盆盆紅色的水,眼周有些發(fā)紅,握住薛氏的手,“麗兒,爹在這呢。”

    薛氏似乎吐了一口血后,精神又好了一點,她張開眼睛望著薛國公,似乎要看清楚眼神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他,再死死的瞪了數(shù)秒之后,忽然轉(zhuǎn)頭對著其他人,雙眸里都是黑暗的色澤,“你們都出去,你們都出去!”

    寧國公守了薛氏一天,此時看她神情激動,忍不住道:“你別激動,小心身子……”

    “出去,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跟爹說!”薛氏一下子說了好多話,精神好了很多,也不喘氣,也不吐血了。

    安夫人被薛氏那目光盯得有些發(fā)虛,畢竟一個瘦弱發(fā)青的人惡鬼似的眼神看著人還是很恐怖的,她其實早就想走了,對于薛氏,安夫人實在是沒什么同情心,當(dāng)時她要害死的人,可有自己的雪瑩呢,不過安夫人還是轉(zhuǎn)頭望著安老太君,等她發(fā)話。

    安老太君皺了皺眉,望著像瘋子一般的薛氏,目光中帶著深深的不滿,這個兒媳,仗著娘家是薛國公,平日里對她就沒不怎么尊重,可偏偏寧國公又聽她的話,對薛氏感情又深。仗著這些,薛氏作風(fēng)狠厲,安老太君做主給寧國公納的小妾,每一個都被薛氏用各種辦法弄死,到如今寧國公還沒有一個兒子,她早就不滿了。

    那時候小兒子不在身邊,她又只有一個兒媳,以自己的能力也沒辦法對付這個薛氏,如今安夫人過來了,這個賢惠大方的媳婦可比薛氏順眼多了。不會處處給她這個婆婆臉色看,就是安雪瑩這個孫女,也比安玉瑩乖巧懂事。

    薛氏現(xiàn)在病成這樣,還如此囂張。哼,厲害,再厲害如今還不是這幅模樣了。

    安老太君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心中對薛氏極為不滿,但多年的涵養(yǎng)讓她并沒有表現(xiàn)到臉上來。

    最后還是薛東含開口道:“老太君,舍妹身受重傷,一時情緒不穩(wěn),如今她想和父親說會子話,還請老太君見諒。”不管薛氏是不是身受重傷,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對著安老太君如此吼叫便是不孝,安老太君完全可以不理她。薛氏快死了,也沒什么好想了,可是安玉瑩還要繼續(xù)生活下去,她如果已經(jīng)有一個欺君罪名的母親了,如果薛氏再加上一個不孝的罪名,安玉瑩就算做四皇子側(cè)妃,日后也是很艱難的。

    聽了薛東含的話,安老太君面色掛著一抹不悅,她站在這里早就覺得晦氣了,滿屋子的血腥味讓她胸悶不舒服,雖然剛才薛氏的話極為失禮,但是目前寧國公府和薛國公府也沒翻臉,便順著薛東含的話,開口道:“薛氏今兒個吐了一天的血了,此時要是好了就早些休息�!�

    說罷,站了起來,安夫人立即站到一邊,和安雪瑩一起扶著安老太君出去,安尚書則和寧國公一起跟在后面。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喊過安玉瑩,顯然在安老太君的眼中,這個孫女更像是薛家人。

    安玉瑩也沒有要跟著其他人出去,此時的她跪在床前,望著薛氏,靠著薛國公喊道:“外祖父……”

    薛氏待寧國公府的人出去后,目光在女兒如花似玉,委屈萬分的小臉上劃過,目光里都是慈愛,想起明帝的賜婚,喉嚨里干澀的喊道:“父親,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又是個廢人,連起身都沒有辦法,你要幫玉瑩報仇,報仇……”

    她的眼睛剛才明明是灰黑的,此時卻迸射出兩道極為狠厲的光芒來,與干枯的頭發(fā),蒼白的唇角合在一起,令海氏和花氏都有些害怕。

    這個小姑子,她們并沒有多深的感情,嫁到薛家之后,薛氏仗著自己是薛國公寵愛的女兒,沒少欺壓她們,嫁人之后,每次見面也都是趾高氣揚的,絲毫沒有把她們當(dāng)嫂子看。若不是因為丈夫和公公,海氏和花氏自己絕對不會想要見這位小姑子。

    “好,為父一定替你報仇,殺了沈云卿,你現(xiàn)在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才是正道。”薛國公輕聲安慰著女兒,眼底卻和薛氏一樣,有著深黑的光芒在閃爍。

    薛國公如此安慰,薛氏卻沒有安心,喉嚨里似乎又帶著幾聲咕隆聲,卻是比剛才還要堅定道:“要讓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玉瑩是被她害的,害的做了妾……”

    海氏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真的,對安玉瑩她也有幾分輕視,為了嫁給瑾王世子,一而再,再而三額耍手段,以前就斗不過狠辣霸道的貴順郡主,如今又來針對韻寧郡主,最后還是自己吃了虧,丟人丟得滿京城都是。外頭的人都在傳,安玉瑩神經(jīng)嚇得瘋瘋癲癲,又有個犯了大罪的娘,能嫁給四皇子做側(cè)妃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她不由的開口道:“小姑你別氣,玉瑩是側(cè)妃,若是四皇子以后榮登大寶,玉瑩以后起碼也是皇貴妃……”

    “什么側(cè)妃!還不就是個妾!”薛氏的聲音突然拔地而起,聲音尖利卻氣短,然后嘴角就開始有鮮血不斷的流出來,眸子怒睜的瞪著海氏,真真如同地獄出來的索命冤鬼一般,硬是嚇得海氏往薛東含的身后躲去,一個勁的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姑,你放寬心,這事陛下下的圣旨賜婚的,就算嫁過去也不比正妃差的……”

    “好了!”薛東含聽海氏還在不停的說,他深知自己這個妹妹心高氣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做妾,海氏不管說什么,都只會讓薛氏更加抓狂而已。

    海氏被丈夫訓(xùn)斥了一句,這才閉了嘴,而薛氏則用盡所有力氣抓著薛國公的手,眼底迸射出強烈的祈求,顫抖著聲音喊道:“爹,一定要沈云卿那個賤人做妾,做妾!然后讓她生不如死,否則的話,女兒死也不甘心……”

    她一句話說到這里,忽然人開始劇烈的顫抖,接著就白眼一翻,猛然的靜了下來,樣子猙獰恐怖,嚇得安玉瑩后退了兩步,才大聲喊道:“大夫呢,快來啊……”

    一直站在外面候著的大夫趕緊進(jìn)來,飛快的過去施救,一時院子里又亂作了一團,好在大夫檢查了一番后,擦了一頭冷汗道:“寧國公夫人急怒上來,昏厥了過去,然……”大夫頓了一下,薛東含立即問道:“怎么?”

    大夫秉著救死扶傷的原則,在周圍人眼底都帶著殺意的氛圍下,道:“寧國公夫人肝臟受損,吐血不止,如此氣怒吐血,只怕對身體無益。”本來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還每天這么一吐一吐的,就算是健康的人,都有吐血死的那天。

    寧國公夫人一直都是靜養(yǎng),本來也不會有這么大的起伏的。是因為安玉瑩知道陛下替她指婚給四皇子,還做的側(cè)妃,就溜進(jìn)來對著薛氏哭訴,才導(dǎo)致今日薛氏心頭沸騰,吐血不止的。

    可是看如今的情況,安玉瑩心里說不盡的難過,剛才母親說了那么多句,卻沒有一句話是讓薛國公去跟陛下說退婚的,薛氏只說要對沈云卿復(fù)仇,可見這個賜婚顯然是沒有推辭了的。

    薛國公看薛氏已經(jīng)睡下,一家人也不便在這里久留,便告辭回到了薛國公府。

    此時的大廳里燈火分明,薛國公面色陰沉,剛才他去問了大夫,大夫說薛氏最多也就半年的時間了,薛國公看到薛氏那油盡燈枯的樣子,就算心里做好了準(zhǔn)備,還是難受不已。抬起深黑的眸子往大兒子和兩個兒媳望去,聲音中含著冷意,“你妹妹的話,剛才你也聽到了。她如今就這么一個心愿,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了?”

    ☆、126

    私會被抓

    薛國公的話一出,室內(nèi)變得更安靜了。[飛

    天

    中 文]

    海氏首先就開口道:“爹,小姑的要求是讓沈云卿做妾,她如今被皇上封為了郡主,婚事也容不得家人做主,就算是去請求陛下,也不可能讓一個郡主隨意去做妾室的�!�

    不管明帝當(dāng)初封云卿做郡主的初衷是什么,云卿救下皇帝和西太后的事實是存在的,封位也確確實實的存在著,起碼站在明面上來說,明帝不可能會封一個郡主去做妾的。

    薛國公瞟了一眼海氏,目光陰森,“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用尋常的法子了�!睆膶巼貋恚乜谀强谟魵饨z毫沒有散去,腦海里都是薛氏口吐鮮血,滿面?zhèn)臉幼�,這個女兒性格最像他,比起薛皇后來,薛國公甚至更喜歡小女兒一些。看到女兒如此,他心中豈能舒服。

    薛東含道:“父親莫非已經(jīng)想好了法子?”

    薛國公轉(zhuǎn)頭望著他,兩眼目光暗沉,“你妹妹既然說是要沈云卿與玉瑩一樣做人妾,還要讓她過的生不如死,這意思難道你沒想明白嗎?”

    薛東含一聽,眼眸微頓,而海氏則驚的差點站起來,一臉抗拒道:“爹,那就是要先破壞她的名譽了?這事誰去干?讓薛一楠去嗎?”

    她連著問了三個問題,其實都是在掩飾自己的慌亂,薛國公方才說的話,意思是讓家中人把沈云卿納進(jìn)來做妾,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得整死她。

    薛國公這么大年紀(jì)了,他又是皇后的父親,肯定是不可能和沈云卿拉上什么關(guān)系的,而薛國公的兩個兒子,薛東谷如今在邊關(guān),家中剩下的就只有薛東含了,海氏作為妻子來說,心內(nèi)是不愿意丈夫再納妾的。

    她這點小心思,薛國公看的是一清二楚,就連薛東含都擰眉喝斥道:“父親的話還沒說完?你插什么嘴!”

    薛東含平日里對妻妾就毫無溫性,此時這么一喝,海氏見他臉色不好,也只得收了聲。

    “父親,為了妹妹的仇,我是沒有關(guān)系的,可是沈云卿生性狡詐,如何能讓她入了圈套?”薛東含很快的就和薛國公商議了起來,在他心中,沈云卿也是個十足的陰險小人。

    見大兒子如此懂事,薛國公頗為欣慰,目光從海氏的面上劃過,重重的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來對薛東含道:“納她為妾也不是難事,如今你府中妾室也有三人,她一個郡主要做妾的話,只有名譽損壞了,陛下沒有辦法,才能將她做妾。本來可以找其他人來納了她做妾室的,但是其他人難保不會被她所迷而不聽我們的,所以只好由你來做這件事了�!逼鋵嵥膊幌胗眠@種法子,但是之前派出去的殺手,每個都是去而不返,這證明若是要暗中下殺手,完全做不到,既然暗中不行,那就來明處的,只要能把沈云卿弄到薛國公府來,到時候發(fā)生了什么,還不是他說了算。

    “那我們要怎么做?”薛東含雖然覺得這種做法有些不太光彩,但是沈云卿一步步的從默默無聞走到如今郡主的位置,這樣的女子確實很危險,再加上屢次暗殺都不能得手,這擺明了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起碼她身邊的那些暗衛(wèi)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而且從沈云卿到京城來后,一系列的動作,都說明了是針對了四皇子,四皇子和薛家一直是綁在一起的,動了四皇子,就等于動了薛家,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沈云卿除掉。

    這個想法,不僅是薛國公,連薛東含都深為贊同。

    一直在一旁聽著幾人對話的花氏,此時才幽幽的出聲,她一雙美眸含著一股淡淡的笑意,“沈云卿不是和安雪瑩的關(guān)系很好嗎?”

    云卿正半蹲著屋內(nèi),拿著一團長長的毛線逗銀耳撲來撲去的,銀耳如今長得越發(fā)的好看,一身毛絨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貓,兩只眼睛一只碧一只藍(lán),瞪得大大的像是兩顆玻璃球,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極少肯動兩下,只有云卿逗它的時候,才給面子的擺一擺略圓的身軀,弄得問兒都有幾分吃味。

    “小姐,你看銀耳吧,每天奴婢喂它吃,給它洗澡,伺候著它,結(jié)果奴婢要跟它玩,它就眼皮都不掀一下,你一喊它,它就趕緊撲過來。”問兒望著那不厭其煩抓線頭的銀耳,小嘴嘟起抱怨道。

    “大概因為銀耳覺得我比你好看吧�!痹魄鋵χ鴨杻阂恍�,逗她倒,然后又抬了下手,引得銀耳立了起來,彎腰將它抱起來。

    問兒驚訝的問道:“貓也會知道哪個比較好看?”

    流翠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它當(dāng)然知道,當(dāng)初就是小姐救了它,在它心里,誰比小姐更美啊�!�

    云卿摸了摸銀耳小小的頭,若不是當(dāng)初收養(yǎng)下銀耳,她在皇宮的時候,還不會第一時間將寶昭儀所拿的鏡子和貓叫聯(lián)系到了一起。因為平日銀耳也愛去撲光,云卿經(jīng)常用鏡子反射出來的光線在地上移動,以鍛煉銀耳越長越胖的身子。

    所以,好心還是有好報的。

    掂了掂銀耳的重量,云卿蹙眉道:“問兒,你別給它吃那么多東西了,如今感覺它都快有墨哥兒那么胖了�!�

    “小姐,有人送了封信過來。”青蓮從外邊進(jìn)來,道。

    這個時候誰送信?云卿把銀耳交給問兒,洗手后將信接了過來,隨口問道:“誰送過來的?”

    “說是寧國公府的人�!鼻嗌徎氐�。

    云卿看著手中的信,是安雪瑩讓人投來的,信上寫有急事要和云卿說明,明日傍晚約她在一家別院里見面。

    云卿看著那熟悉的簪花小楷,然后目光在最后落下的署名上略微一頓,嘴角慢慢的浮上了笑意,鳳眸里蘊著幽幽的光,極為明媚,她將信折起來,放在桌上。

    她還沒出手,已經(jīng)有人迫不及待的送上來了,這一次就送他們個大大的驚喜吧,也免得人家想了這么久,才想出這么個毫無創(chuàng)意,沒有水平的法子來。

    云卿走到書桌前,磨墨后,提筆稍微想了一會,然后同樣也寫了一封信,待墨吹干后,折入信封,放在桌上。再將燈光遮照兩下,然后關(guān)上門出來,吩咐流翠打水過來洗臉。

    書房內(nèi),一片漆黑,一個黑色的影子從窗口進(jìn)來,將桌上的信拿走,迅速的融入到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次日傍晚。

    云卿一身簡單的裝扮上了馬車,藏在墻角處一個人看到撫安伯府的馬車出來之后,立即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你看到她出門了嗎?”薛東含坐在別院內(nèi),桌上砌著一壺茶,問道。

    面前一個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正單腿跪下,“奴才看到撫安伯府的馬車出來,而韻寧郡主上了那輛馬車�!�

    “好�!毖|含點頭一笑,此時天微黑,日光就像褪色的布,將天空弄的半昏不暗,再等三刻鐘的時間,天色就會完全的黑下來,而沈云卿也將會到了這里,迎接她最后的黃昏。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輛馬車滾動的車輪在漸漸擦黑的天色下,來到了一個精致的小巧別院外面。

    四方的小別院青墻在夜光中反射出微光,烏云遮蔽了明月,整個天空都黑乎乎的,連一顆星子都瞧不見。

    天氣寒冷,加上接近宵禁時分,街上的行人十分稀少,只有呼呼的冷風(fēng)刮過時的嘯聲。

    深秋的夜里,地面透著一股涼意。一個女子全身裹著輕裘,從馬車上踏了下來,然后走到門邊,抬起手,輕輕的敲門。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令里面等待了半個時辰的人不由的渾身一震,一名小廝打開了門,抬眸看著眼前的女子,深藍(lán)色的輕裘露出的小臉眉目精致,不管是外著的裘衣還是露出的裙角,用料不凡,之前大公子可是吩咐過的,看到這樣的女子就要放進(jìn)來,于是他立即打開門,請道:“郡主請里面,公子正在里面等你。”

    “你家公子人在哪?”女子看了他一眼,不耐的問道,直接便往屋內(nèi)走去。

    那小廝見女子沒反駁,立即在前面帶路,“公子早就在里面等著你了�!�

    女子推開門,里面黑漆漆的沒有點燈,根本就看不清物體,只見桌前有一人影子,眉目里便染上了笑意,對著小廝揮揮手,小廝識趣的退出去關(guān)上門。

    薛東含望著走進(jìn)來的女子,借著從窗欞投進(jìn)來的暗光,可以看到她披著輕裘的身子嬌小,頭上首飾折射出銳利的光,顯出來者身份不凡。

    沈云卿,現(xiàn)在你還能出門打扮,等到了薛府,自有你一番好受的,到時候再看你會不會還有心思戴珠寶,穿綾羅,就算是到了地獄,這些東西你都不要再想了!

    他的目光含著一絲狠毒,靜靜的看著女子一手將輕裘拉下,放到衣架上,露出窈窕的身形,邁著步子一步步的走過來,接著,直接坐到了薛東含的懷中。

    這個舉動,讓薛東含嚇了一跳,沈云卿這么主動?約她來這里的人應(yīng)該是安雪瑩,為什么她進(jìn)來看到一個男人坐在這里也沒反應(yīng)?甚至還坐到自己的身上,這有些奇怪。

    薛東含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美女在懷,而是事情有異,就在他心念急轉(zhuǎn)之時,進(jìn)來的女子已經(jīng)開口了,“你知道我喜歡你這么久,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約我見面……”

    這聲音很悅耳,嬌軟的嗓音里有著極濃的撒嬌和愛戀,讓男人聽了只會覺得憐惜,好好安慰安慰她,可是此時薛東含只覺得頭上一陣?yán)浜姑俺�,這個聲音,絕對不會是沈云卿!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快而急促,一群人馬上就到了門口,一腳將門踢開。

    “里面的人,給本官出來!”隨著一聲大喝,有人將屋內(nèi)的燈點燃了起來,緊接著便聽到一聲狂怒的女子吼聲,“怎么是你!”隨之,還有一個巨大的巴掌聲!

    此時薛東含臉上一個赫然的巴掌印,他堂堂的三品大元,未來的國公世子就給人這么打了一個巴掌,要是換做平日里,定是勃然大怒,而此時他只是睜大了雙眼,望著面前的女子。

    杏眸俏鼻,玉顏粉唇,端的是一個美人,但是這個美人,絕對不是沈云卿,她的臉上帶著狂怒的氣息,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杏眸畫著淡淡的上挑眉黛,透出一股極為陰沉目光,正死死的盯著薛東含。

    來的人,竟然是貴順郡主!

    “薛東含,為什么是你在這里!”貴順郡主顯然是怒不可遏,兩只眼睛瞪得滾圓,怒火已經(jīng)燃燒到了眼眸里,隨時像要將人湮滅在其中。

    薛東含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反射般的從剛才的座位上跳起來,擰眉道:“郡主,這是個誤會,你怎么會來這里的?”

    方才進(jìn)來的來人之中,為首的一人身材高挑,臉容稍方,穿著青褐色的官服,乃天越京兆府高升,進(jìn)來時的一臉怒氣已經(jīng)化作了詫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說。

    一個是薛國公家的長子。一個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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