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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老太爺是撐得住的,王氏醞釀不出淚意來,卻也使勁兒揩眼角,使眼睛看上去紅紅的,又一并與老太爺教導(dǎo)幾句“上孝長輩,下悌手足,凡事勤勉”的話,場面上瞧著也是十分慈愛。

    然而一旁的鄭佑誠和鄧還娘卻是忍不住,鄭佑誠平日內(nèi)斂,到了這會兒也禁不住有些不舍,鄧環(huán)娘更是緊緊拉著明玥的手,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往下砸。

    明玥低著頭,只能見到鄧還娘的裙擺和腳尖,裙擺微微晃著,因?yàn)猷囘娘哭的身子微抖,“過去了…要孝敬婆婆……愛護(hù)弟弟妹妹,凡事…不能自作主張,敬重夫君……”明玥心頭一陣難過,又升起無限愧疚來,帶著哭腔應(yīng)了一聲,雙手用力反握住鄧環(huán)娘的手,母女兩個(gè)難舍難分。

    外頭催妝的喜娘喜慶地大喊:“新娘子要上花轎嘍!

    鄧環(huán)娘一個(gè)醒神,忙強(qiáng)忍著松開手,過來想囑咐裴云錚幾句,卻哭得說不出話來。

    裴云錚躬著身子,鄭重道:“夫…母親請放心�!�

    鄧環(huán)娘聽了他這話,淚掉得更猛了,鄭佑誠忙過來勸道:“好了,莫耽誤了時(shí)辰�!�

    外頭喜娘又催了一聲,裴云錚依禮別過,先行回到迎親的隊(duì)伍里。

    “走吧,走吧”,鄧環(huán)娘哽咽著將明玥交到鄒老夫人手里,堂外鄭澤瑞正等著背明玥上花轎。

    伍澤昭站在老太爺身后,厚厚的大紅蓋頭阻隔了他的視線,更阻斷了其余的一切。

    直至這一刻,他終于清清楚楚地,一層一層撥開那些堆陳于面上的或慚愧、或歉疚、或兄妹友愛、或一時(shí)困苦相依的復(fù)雜情感,看到了被他潛于心底深處,縱然慌亂無措,卻依舊勃然而動(dòng)的,另外一種情愫。

    那情愫已然滋生,更在壓抑之下如藤蔓般瘋長,然而,此情此景,容不得。

    ——容不得這撥人心弦卻也噬人血肉的情愫,容得下的,只有他心里已愈發(fā)飄遠(yuǎn)的兄妹之誼。

    “我也該送七妹妹一段�!蔽闈烧研χ锨皟刹�,說。

    鄧環(huán)娘有點(diǎn)兒為難,今兒伍澤昭來得奇早,按說應(yīng)該在外頭與賓客一處,但老太爺說他實(shí)也算是娘家人,況他與鄭家的關(guān)系之深世人皆知,旁人也說不出甚么來,只是這會兒……鄧環(huán)娘征詢地看著鄭佑誠和老太爺,老太爺卻沒考慮,直接捻著胡須道:“你原是哥哥,送妹妹一段也是應(yīng)該,便叫四郎在儀門處換你�!�

    伍澤昭施了一禮,過來明玥跟前彎下腰:“七妹走吧,二哥……送你上轎�!�

    明玥聽到了老太爺?shù)脑�,垂頭瞧見伍澤昭的背脊,她心里一暖,窩心道:“多謝二哥�!�

    伍澤昭笑笑,穩(wěn)穩(wěn)地背起她往大門行去,——這是十幾年來,他頭一回這般背著明玥,大抵也是最后一回。

    鄒老夫人隔著幾步的距離跟在后面,伍澤昭抬眼前望,這段路是他走的最長的一段路,每一步俱是踏在他自己的心上;這段路是他走的最短的一段路,即便步步煎熬,他仍舊希望永不到頭。

    “明玥,你若不喜這門親事,二哥…二哥…”二哥如何,他卻說不下去了。

    明玥趴在他的肩頭,沒太聽清他的話,只是感到他的腳步明顯一滯,不由揪緊了他的衣襟,有點(diǎn)兒緊張的問:“是到了么,二哥?”

    伍澤昭抬頭一看,不知不覺,竟已到了儀門前,——路到頭了,不必再走,該換人了。

    外頭的喜娘又在催妝,伍澤昭還想說點(diǎn)兒甚么,鄭澤瑞卻已摩拳擦掌地過來道:“好啦,該四哥送你了,小七,你應(yīng)該不重吧?”

    明玥一時(shí)被他逗笑了,說:“重呢,四哥悠著點(diǎn)兒。”

    鄭澤瑞呵呵一笑,將她自伍澤昭背上接過來,大踏步出了門,口中道:“這就嫁人啦!日后若是裴云錚欺負(fù)了你,與我說,他雖救過四哥的命,但不耽誤四哥幫你揍他�!�

    “嗯”,明玥低低答應(yīng)一聲,抱著鄭澤瑞脖子的手臂緊了緊,鄭澤瑞似乎感覺到,嗨地笑了一聲。

    新娘子上轎,裴云錚沖二人抱了抱拳:“多謝…二哥,多謝四郎�!�

    伍澤昭淡淡睇著他,鄭澤瑞則在他肩頭敲了兩下。

    禮樂一起,裴云錚望了轎子一眼,忍不住微微彎了嘴角,飛揚(yáng)上馬,大喝一聲:“起轎!”

    后頭跟著的兒郎立時(shí)一聲山呼,百余人擁著車轎而去。

    轎子剛走便停頓了一下,有人笑鬧著出來障車,許令杰遂又撒了一遍紅包,這才得以走了。

    明玥在轎子里偷偷掀開蓋頭瞧了瞧,轎子四角都掛著香包和元寶,她手邊一碰,碰到一個(gè)雙層的小食盒,明玥詫異的打開瞧,見上一層是四小樣兒點(diǎn)心,下一層竟還備了四樣蜜餞。

    明玥瞧著這幾樣?xùn)|西微松了口氣,轎子晃得她有些暈,便揀了顆梅子含在嘴里。

    裴府在安西街,離鄭家還是有些距離,且路上又有兩撥熟人障車,因而直走了兩柱香的功夫才到。

    臨近裴府大門爆竹聲便已噼里啪啦地響成一片,中間還夾雜著一片賀喜聲,明玥被喜娘和邱養(yǎng)娘扶下來,開始從正門進(jìn)跨馬鞍。

    她在馬鞍前站定原一邊是喜娘一邊是邱養(yǎng)娘,但抬腳即將跨過去之時(shí)忽覺一只大手拉住了她,在她腋下略微一帶,明玥大步跨了過去,隨即,裴云錚輕輕捏了下她的手指,將她橫抱起來。

    明玥乍然離地,忙緊緊抓住他的手臂,裴云錚似乎笑了一聲,低聲說:“沒事。”

    旁邊傳來男女的笑聲,裴云錚抱著她跨過了第二道,卻并未立時(shí)將他放下來,而是走了好一段路,直到喜娘哎呦喲的暗示他才放下明玥,小聲說:“再堅(jiān)持走一會兒,就快到了。”

    明玥在蓋頭下鬧了個(gè)大紅臉,亦步亦趨地跟著走。

    然后便是行大禮拜天地,明玥這會兒已有些暈了,只由邱養(yǎng)娘扶著,叫跪便跪,叫起便起,三拜之后,總算聽見了那句“——送入洞房!”

    ☆、第150章

    ——明玥一路被抱進(jìn)了新房。

    剛坐穩(wěn),便聽見女眷們笑著起哄:“云哥兒,快揭蓋頭呀!叫咱們好好瞧瞧新娘子。”

    裴云錚輕咳了聲,女眷里稍作一靜,這會子過來的都是裴家族里的親戚,倒沒人敢于裴云錚太過玩笑,裴云錚暗自深吸口氣,方拿起喜秤緩緩挑開蓋頭。

    明玥只覺面前逐漸亮了起來,一抬眼便被籠進(jìn)一片幽深的目光里,那雙眼睛沉靜明亮,挾著些許的笑意,叫她心里定了定,便順勢一低頭,做出個(gè)害羞的模樣。

    “呀!真是個(gè)端莊嫻靜的美人兒!”其中一個(gè)穿著棗紅襦裙的婦人嬌笑道,并過來拉了明玥的手說:“我是你暄大嫂子!”又指指一個(gè)身型圓潤的婦人和她身邊兩個(gè)姑娘,“這是三嬸嬸,這是你姝妹妹和婉妹妹�!�

    后面幾個(gè)女眷也笑著自我介紹,又照例夸了明玥一番,明玥瞧著直眼暈,心說都畫成這樣了你們也夸得出口,趕明兒洗掉這妝往你們面前一站,怕都認(rèn)不出來呢。

    裴云錚在旁邊盯著她瞧了瞧,似乎有點(diǎn)兒想笑,但又強(qiáng)忍著不笑出來,站了片刻,有點(diǎn)兒不耐煩女眷們把明玥擠在中間,索性撥開人群,自個(gè)兒在明玥身邊坐下,女眷們一樂,沒人好意思擠到跟前了。

    門口處一位老夫人端著一籃棗子、花生、桂圓、金箔進(jìn)來,朝眾人施禮笑道:“撒帳啦!千秋萬歲,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以后夫妻,壽命延長�!�

    一面說一面將果子和金箔往帳里撒,女眷們爭拾起來,圖個(gè)吉利,裴云錚伸手在明玥臉前擋了擋,幫她擋掉砸落過來果子,方才的暄大嫂子便掩嘴笑道:“瞧瞧,云哥兒這便護(hù)著了!”

    女眷們又是一陣兒笑,那老夫人也笑了片刻,又行到桌前,將用五色線連在一起的兩只酒盞端到裴云錚和明玥跟前,讓新人同飲合巹酒。

    裴云錚看著明玥,眼里有些不可言說的東西,雙手各執(zhí)一杯地端過來,遞了一盞與明玥,二人幾乎是抵著鼻尖喝了這盞合巹酒,酒是甜酒,滋入肺腑。

    喝過合巹酒,二人又于同盤中各吃了三口菜,作“同牢”之意,這初禮方算成了。

    裴云錚此刻還得出去招待賓客,出門的時(shí)候便跟邱養(yǎng)娘悄悄交代了幾句,女眷們等下也得出去,這會兒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與明玥說起話來,不片刻,紅蘭領(lǐng)了個(gè)裴府里的丫頭進(jìn)來報(bào)說:“滕王妃和朝陽公主來了!”

    女眷們一怔,忙起身相迎,葛鳳棲笑聲已隔簾傳了進(jìn)來:“原不應(yīng)這會子來的,可我與三艘忍不住,得先來瞧瞧�!�

    明玥一樂,也忙跟著女眷們起身行禮,葛鳳棲快步過來拉住了她,“今兒新娘子最大,都免了!”

    說罷,偏頭一打量明玥,禁不住咯咯笑起來:“喲,這怎涂的換了個(gè)人似的?”

    明玥失笑,心說終于有個(gè)說實(shí)話的了。

    賀蘭蕙在一邊十分高興,左看右看說:“看來我這媒人還成,頭一樁親事便作成了,我這心里頭怎比成親的還高興似的!”

    明玥心里頭吐槽“你們夫妻牛皮糖的功夫當(dāng)真一絕,跑了那么多趟你確實(shí)該比我高興”,只是嘴上甚么都不好說,只低著頭裝羞。

    賀蘭蕙在錦袋里取了枚交頸鴛鴦的玉墜子,親手給明玥系上,又幫她放在衣服里貼身戴著,摯道:“愿你二人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明玥聽她語氣誠摯,這會子的禮都是討吉利,便也不多推脫,只道:“多謝王妃。”

    賀蘭蕙拍拍她的手,又與女眷們隨口說笑兩句,前頭有丫頭來催,她便與葛鳳棲離了新房,女眷們要跟著出去招待便也跟著出了門,只裴姝停了腳,過來瞧著明玥說:“嫂嫂,要我在這里陪著你么?”

    明玥還不大習(xí)慣被人稱作“嫂嫂”,不過知道裴姝是裴云錚的親妹妹,不由多打量了兩眼,見她面龐白皙,丹鳳眼、俏鼻頭、一線唇,很有種溫婉的氣質(zhì),便笑了笑說:“妹妹也累了一日,且去用些東西吧,我這里不妨�!�

    裴姝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多說甚么,沖她一笑,便也先走了。

    終于剩明玥一個(gè)人清靜一會兒,她累得腰酸背痛,簡直想趴在被上睡過去。

    邱養(yǎng)娘趕緊過來將她扶住,說:“姑娘先用熱帕子擦把臉吧,臉上的妝能卸了,姑爺怕你難受,剛特意交代了。等會子有人送發(fā)菜粥過來,姑娘先吃一點(diǎn)兒,填填肚子。”

    明玥正覺臉上難受,聞言便道:“頭上的釵飾能取么?脖子要斷了�!�

    “先揀沉的摘兩件罷”,邱養(yǎng)娘說:“不能都摘,要等姑爺來呢�!�

    說話間青楸端了熱水進(jìn)來,伺候明玥擦臉,早上的脂粉打得太厚,直擦了五、六遍才現(xiàn)出明玥本來的模樣,彩釉又給她稍做描畫,明玥登時(shí)覺得渾身輕了一層。

    不多會兒,紅蘭帶著個(gè)才留頭的小丫頭端著一窩發(fā)菜粥和幾樣小菜進(jìn)來,那小丫頭憨憨的,嘴巴倒甜,進(jìn)來便叫“少夫人好”,明玥叫青楸賞了,又捧了把果子給她,小丫頭歡歡喜喜地出去,紅蘭小聲抱怨道:“姑娘,這院子里都是些半大的丫頭,倒是有兩個(gè)大些的管事的,可剛也只見一個(gè)在,另一個(gè)卻說是被老夫人那邊叫了去,這怎也不看看今兒是甚么日子!”

    明玥看她一眼,紅蘭吐吐舌頭:“奴婢知道了,不多言,先看著�!�

    明玥隨隨瞥一眼外頭,邱養(yǎng)娘道:“還姑娘、姑娘的叫,該改口了。”

    紅蘭嘻嘻笑,“是,少夫人�!�

    明玥喝了兩小碗粥,吃了幾塊點(diǎn)心,填個(gè)大概飽,便坐在窗邊無聊地發(fā)呆。

    前頭的熱鬧喧囂傳不進(jìn)來,天色一點(diǎn)點(diǎn)暗下去,明玥開始想家想鄧環(huán)娘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響起動(dòng)靜,紅蘭一陣風(fēng)地進(jìn)來搖搖明玥:“姑爺回來啦!”

    明玥一醒神,忙理了理衣裳,正襟危坐,少頃,房門一開,裴云錚帶著些微的酒氣踏了進(jìn)來。

    明玥心里不無緊張,看了看邱養(yǎng)娘,邱養(yǎng)娘示意她上前,自己和青楸則暫且退到外間去。

    明玥一起身,裴云錚便已負(fù)手進(jìn)來,低頭看看明玥,笑著嘟噥了一句,明玥分辨了一下才聽出來他說的是“這樣子才好”,一時(shí)明白他說的是臉上的妝,自己也不禁笑了。

    “要叫人煮了醒酒湯來么?”明玥半晌問了一句。

    裴云錚牽住她的手,眼里的笑意似要溢出來,拉著她往桌邊走了幾步,說說:“你吃過東西了么?餓不餓?”

    明玥道:“吃了些,現(xiàn)下倒不餓�!�

    裴云錚舒了口氣,目光定定鎖著她:“那……”

    窗外忽而有輕微的響動(dòng),同時(shí)伴隨著戚戚嚓嚓的聲音。

    明玥:“?”

    裴云錚臉一黑,過去一把推開了窗子,同時(shí)葛鳳棲郁卒的聲音傳來:“本宮堂堂朝陽公主,作甚要與你們在這里聽壁角啊啊!要鬧洞房堂堂正正去就是啦!才不要躲在這里!”

    吼完“騰”地一起身,在剛開的窗棱上撞了一下……

    葛鳳棲:“…………”

    明玥哭笑不得,窗下又站起幾人來,明玥一瞧,是滕王妃賀蘭蕙、阮子雅的妹妹阮瑜、裴姝、裴婉、方才的暄大嫂子,還另有兩人不大熟識,似是跟著賀蘭蕙過來的。

    裴云錚看了看明玥,似在征求她的意見,明玥便笑道:“諸位請進(jìn)屋說話�!�

    葛鳳棲嘶了一聲,揉著腦袋不滿地瞪了裴云錚一眼,殺氣騰騰地進(jìn)屋了。

    裴云錚面無表情,只撇著窗外的石榴樹,說:“下來�!�

    ——毫無動(dòng)靜。

    裴云錚一挑眉,隨手在桌上拈了兩顆桂圓,嗖嗖朝著樹上射去,只聽撲啦啦兩聲,兩團(tuán)黑影打樹上撲下來,另一人正在笑,裴云錚又拾了蘋果在手里一掂,緊接著聽見滕王殺豬般的大叫:“啊啊哎喲!怎到本王這變成這么大個(gè)的蘋果了!云……”

    話還沒說完,葛鳳棲沖到窗前怒道:“駙馬又沒在樹上!你們作甚要他墊底兒,都給我滾起來!”

    鄧文禎一臉菜色被壓在最下面,上邊的許令杰還在說:“阮小二!快給我起來!沉死了…”

    阮子雅:“滕王爺……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葛慶之伸了個(gè)懶腰,啃一口蘋果,“嘿嘿”。

    屋里的女眷們紛紛撫額,已不忍再看了。

    裴云錚無情地關(guān)上窗子,漠視眾人。

    葛鳳棲叉腰道:“看甚看,這是弄新婦哩,不拘常理,坐回去唄,裴公子。”

    大齊沿襲大周,民風(fēng)開放,自來有“弄新婦”一說,也是為個(gè)熱鬧,裴云錚情知躲不了,只好拉著明玥坐回床榻上,暄大嫂子過來將最里層的紗幔放下,紫紗氤氳,立時(shí)將里外隔成了兩個(gè)世界。

    明玥一手還被裴云錚握著,略有些不自在,葛鳳棲已在外頭幽幽道:“今兒是喜事,就請二位將自己身上的物什拿個(gè)十來件的下來吧,叫咱們都沾沾喜氣�!�

    阮瑜還在那補(bǔ)充道:“耳鐺兩只算一件啊�!�

    裴云錚:“……”

    明玥第一反應(yīng)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剛才不摘那幾件頭飾了,如今她頭上只有一對簪子和幾只花鈿,算上耳鐺、手鐲也不過湊了五件,簡直欲哭無淚。

    裴云錚看了看,說:“我來�!�

    他解了腰間的玉佩,想了想,又將靴子也褪了,然后去摘發(fā)頂?shù)挠窆凇?br />
    “等……等等”,明玥道:“我這還有兩件�!薄チ讼寂屠C鞋。

    算來算去還差一件,裴云錚默了默,一手將腰帶拽了下來。

    阮瑜在外頭一件件的數(shù)著,女眷們吃吃地笑,紗帳里,裴云錚外袍散開,挺淡定地沖著明玥笑。

    明玥覺得他大概喝醉了。

    阮瑜數(shù)完在外面拍手道:“勉強(qiáng)夠啦�!�

    明玥剛松下一口氣,便聽賀蘭蕙說:“云哥兒,我方才放了一樣?xùn)|西在新娘子身上,忘了在哪,你給找找啊�!�

    明玥:“……………”——這滕王夫婦兩個(gè)真是到處都是坑!

    裴云錚看她一臉要哭的表情,便側(cè)過身來小聲問:“是甚么東西?在哪里?”

    “是個(gè)玉墜子”,明玥作難道:“在、在……”

    她不說裴云錚也大抵明白了,定是貼身戴在胸前的。

    明玥有苦難言,那玉墜兒的掛繩有些長,堪堪到了……那難說的地方。

    裴云錚微湊近了些,見她雪白的脖頸上有條紅繩,忙稍偏開眼,說:“你莫?jiǎng)�,我依著紅繩將墜子拽出來就好�!�

    明玥咬唇嗯了一時(shí),裴云錚恐細(xì)細(xì)的繩線割傷她,便將自己的手掌墊在她的脖頸處,他的手掌有些涼,明玥微打了個(gè)寒顫,二人呼吸交錯(cuò),一時(shí)都沒說話。

    眼瞅著玉墜兒就要被拿出來,裴云錚手中的繩線一輕,——紅繩斷了。

    明玥:“……”她簡直連掐死滕王妃的心都有了。

    裴云錚也微微紅了臉,明玥一咬牙,扭身解開衣襟,自己將玉墜掏了出來。

    鴛鴦墜子已捂的溫?zé)�,在裴云錚掌心泛著溫潤的光,賀蘭蕙掩嘴笑道:“這是作弊了呀。”

    裴云錚哼道:“當(dāng)初王爺……”

    賀蘭蕙立即改口:“好啦好啦,咱們也熱鬧夠了,許他們早些歇這吧�!�

    女眷們也樂夠了,又各得個(gè)大紅包,這才擁著葛鳳棲和賀蘭蕙笑呵呵走了。

    裴云錚出門去送,過了良久方回,再進(jìn)屋時(shí)已換了一身衣裳,頭發(fā)濕濕的,顯然已沐浴過。

    明玥也已洗漱更衣,略有些拘謹(jǐn)?shù)刈诖策叄讲庞幸晃焕湘奇七M(jìn)來,備好了白綢。

    裴云錚將紅蘭和青楸打發(fā)出去,說:“若要甚么,我拿與你�!�

    明玥低著頭,心想抬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罷了,便道:“嗯,我不要甚么,你…你要喝水么?”

    “不”,裴云錚笑了下,隨即將屋中的燈都熄了,只留下兩只手腕粗的紅燭,說:“那便安置吧�!�

    明玥心里頭默念著淡定淡定,一面盡量平靜的在里側(cè)躺下,裴云錚探手將帷幔放下來,窗里一暗,只剩下二人的呼吸聲。

    明玥的眼睛一時(shí)還未適應(yīng)黑暗,只覺裴云錚是在自己旁邊躺下了,不過只是躺著,并沒有什么動(dòng)作。

    明玥等了半晌,有點(diǎn)兒困了,正迷糊著要睡時(shí),裴云錚側(cè)過身,一手穿過她脖頸下,一手?jǐn)堊×怂难瑢⑺鶓牙飵Я藥А?br />
    明玥迷糊著“唔”了一聲,臉上覺著癢癢的,裴云錚帶著灼熱的氣息輕輕吻了過來。

    明玥驀然清醒了,下意識躲了一下,躲完立即覺得不妥,她不想在新婚頭一天便與丈夫生了嫌隙,忙帶著點(diǎn)兒羞怯地道:“裴…表哥,我…我有點(diǎn)兒怕。”

    裴云錚似乎輕笑了一聲,大手不容拒絕地伸進(jìn)了她的褻衣里,低頭親了親明玥的眼角,“怕什么?嗯?”

    明玥被親的癢癢,想要抬手,又被裴云錚按住,“別怕”,裴云錚輕抵著她的鼻尖蹭了蹭,一個(gè)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明玥腦中響起了那嫫嫫的話,——“洞房花燭,行夫妻之禮時(shí)便將這圖擺在床頭,按著圖行禮便可……”明玥在糾結(jié)之中,感覺到有東西在不停的蹭著自己,似乎是怕她沒準(zhǔn)備好。

    明玥一陣緊張,忽而聽見裴云錚在她耳邊低啞道:“張嘴�!�

    明玥下意識微微張口,裴云錚將修長的食指放在她的牙齒中間,喘氣道:“忍一忍,若疼了便咬我�!�

    下一刻,明玥感受到了他堅(jiān)定的挺進(jìn)。

    明玥疼得一縮,下嘴便咬,裴云錚一手緊緊攬著她,偏頭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氣,又用舌頭卷住了她的耳垂。

    明玥微微發(fā)抖,那疼痛變了樣兒,似乎更疼了,也更難受了,“別…輕點(diǎn)兒…疼…”明玥含糊地求道。

    裴云錚專注地看著她,嘴里輕聲應(yīng)著,身下卻不放過她。

    紫紗和床帷一同輕輕晃動(dòng),明玥最后的念頭是,還是不要把那圖拿出來了……

    ☆、第151章

    天色未明,明玥驀地醒了。她腦子里繃著根弦,依稀覺得今兒是有事要早些起的,只是迷蒙間尚未想起來,便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閉著眼睛嘟囔:“紅蘭,什么時(shí)辰了?”

    她這一動(dòng)頓覺渾身酸疼,腰上更是沉沉的像壓了根棍子,那“棍子”一緊,將她牢牢扣在身前,側(cè)臉在她額上輕蹭,低低說:“還早,再睡一會兒�!�

    明玥聽見這低啞的聲音一時(shí)清醒了,她睜開眼,借著一點(diǎn)兒微光先看到的是男人的喉結(jié),然后是微揚(yáng)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以及正斂下來看她的眸子,明玥怔怔看了片刻,回過神,趕緊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聲音在裴云錚聽來猶如小貓叫一般,不由心里又癢又軟,他稍一用力,翻身躺平,掐著明玥的腰讓她整個(gè)人都趴在自己身上。

    “身上還疼?”他貼著明玥的耳朵問。

    明玥暗自翻了個(gè)白眼,心下涌起一股想撓他一臉血的沖動(dòng),堪堪忍住,卻忽覺身下被又硬又燙的東西頂著,立時(shí)臉上發(fā)燒,一低頭磕在裴云錚的下巴上,悶聲道:“疼!”

    裴云錚似乎也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將她往上抱了抱,軟聲說:“是我…不好,下回,輕一些。”說著,兩只大手在明玥的腰背上緩緩揉捏,一腿也微微屈起,由下而上地蹭明玥的小腿肚。

    他手上力道適中,又揉捏的很有技巧,明玥一時(shí)身上舒泰,僵直的身子松懈下來,動(dòng)了兩下想要下去無果后,她索性偏頭枕在裴云錚胸膛。

    一層薄薄的里衣下是滾熱的肌膚和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明玥短暫的恍惚,暗自嘀咕到從前瞧著這廝一直是一本正經(jīng)的禁欲系啊,事實(shí)怎不大相符呢……

    她想著,竟不知不覺又瞇了過去。

    不知又睡了多半晌,再醒過來時(shí)微熹的晨光已從床帷的縫隙處透進(jìn)來,明玥這下郁悶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整個(gè)人扒在裴云錚身上,雙手還緊緊摟著人家的脖子。

    外頭隱隱有說話聲傳來,明玥趕忙打他身上爬起來,攏了下褻衣說:“該、該起了。”

    門外似乎微有響動(dòng),接著一個(gè)十分細(xì)柔的聲音問:“二爺,可起了么?太夫人叫我過來伺候�!�

    裴云錚沒有應(yīng)聲,只側(cè)過身來沉默地盯著明玥看,看了片刻,湊過來親了下明玥的唇角。一觸即離。

    明玥沒動(dòng)。心里知道她昨晚躲了那一下裴云錚定是記著。

    二人對視,裴云錚再度傾身過來,只是這下動(dòng)作又輕又慢,似是隨時(shí)等著明玥攔住他,又似乎即便明玥伸手?jǐn)r他他也不會停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明玥的眼睛,雙唇貼上她的。

    ——只是貼著,并沒有進(jìn)一步的舉動(dòng)。

    明玥雙手撐在床上,心中空白了片刻,頭微微往前靠了一下。

    外面的聲音又柔柔問了一遍。

    裴云錚眼里漾出笑意,他退開身,腳背在明玥的腳心來回輕蹭,明玥癢的不行,笑著要躲,他撲過去抱著明玥打了個(gè)滾,又去將她按在被子里揉了好一通,直到明玥求饒了,這才給她拉上被子,沖門外道:“進(jìn)來吧�!�

    房門一開,魚貫進(jìn)來一溜兒丫頭,最前邊的一個(gè)綾羅彩緞,容色清麗,眉間一顆美人痣染著嬌媚,手上并沒有端東西,只是先福身道:“給二爺請安�!彪S即轉(zhuǎn)向已被邱養(yǎng)娘和紅蘭裹起來的明玥,“琳瑯給二夫人問安。”

    后面的丫頭也隨著她福身,給裴云錚和明玥問安。

    明玥雙頰暈紅,淺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吩咐青楸將早備好紅包端來賞了,自己便由邱養(yǎng)娘和紅蘭擁著先到隔間梳洗。

    琳瑯咬唇往床上瞥了一眼,上前要伺候裴云錚更衣,裴云錚不著痕跡地讓了下,掃一眼春草、春燕兩個(gè)丫頭,話卻是問向琳瑯:“母親已起了?昨夜睡得好不好?”

    春草無聲地過來給裴云錚更衣,春燕指揮著后面端銅盆、拿帕子的小丫頭們上前伺候裴云錚洗漱,琳瑯只得退開些,柔聲說:“起了,太夫人惦記著今兒要去祠堂祭拜,便起得早了些,昨兒累了,晚上睡得挺沉�!�

    “嗯”,裴云錚應(yīng)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屋子里一時(shí)只有洗漱的聲響,他這院子里除了春草和春燕外都是些還不大知人事的小丫頭,一進(jìn)來便暗覺屋子里有股怪味,都手腳麻利地開窗點(diǎn)香,有個(gè)小丫頭要去收拾床榻,被春燕紅著臉給攔住了。

    過了會子,明玥收拾妥當(dāng)出來,見裴云錚也已穿戴整齊,只是頭上的發(fā)冠還未正,門口處的一個(gè)老嫫嫫笑著進(jìn)來取走了床上的白綾喜帕,過來道喜,明玥紅著臉賞了個(gè)大紅包。

    裴云錚自然地牽過她的手,打量一番,笑著道:“很好”,又指指自己的頭頂,坐下說:“你來幫我正冠�!�

    小丫頭們個(gè)個(gè)掩著嘴相覷,大抵是沒見過她們二爺一大早便這么高興的,都笑嘻嘻地瞧著。

    裴云錚心情甚好,渾不在意,明玥也樂得配合他,既已嫁過來了,裴云錚便是她在這個(gè)家里最親近的倚靠,夫妻恩愛,旁人立即會忌憚幾分。

    因也嬌羞著上前去,仔仔細(xì)細(xì)地替他正冠。

    一切收拾妥當(dāng),四目自鏡中相視片刻,都覺果然男的俊女的俏,遂笑了。裴云錚起身時(shí)自然地牽住明玥的手,說:“走吧。”

    外面朝陽初升,灑了滿地的金輝。

    今兒要去祠堂,還要拜父母認(rèn)姑舅,明玥知道不比昨兒輕快,因而一出屋子便提著一口氣打起精神來。

    頭朝的喜服很是隆重,得虧方才裴云錚給她渾身上下揉捏了一通,否則她都要被這衣服和頭飾壓得直不起腰來,裴云錚還時(shí)不時(shí)撓一下她的手心,明玥心里著惱,臉上還要面無表情的裝作不知。

    琳瑯看了看,在前頭引路道:“太夫人讓二爺與二夫人直接到祠堂去,她在那等著。”

    裴云錚點(diǎn)點(diǎn)頭,并未松開明玥的手,一路到了祠堂,果然裴夫人已到了,身后還跟著裴姝和一個(gè)十歲出頭的男孩兒,見了他二人便溫和的笑了笑,說:“好孩子,昨兒累壞了吧,來,先過來上香磕頭�!�

    裴云錚的父親已然故去,自要在祠堂里先行拜過,丫鬟們已鋪好了蒲團(tuán)備好了線香,明玥跟著裴云錚,恭敬的跪下,焚香磕頭。

    祠堂里莊重肅穆,裴家祖先的牌位一層層梯階式的壘下來,約有十來層,尋常人瞧著只怕心里有些氣短,不過明玥在跪過了鄭家的祠堂后,裴家這里還算正常。

    到過鄭家的祠堂明玥便明白,為何世家如今已漸漸沒落但名望猶固存,——那當(dāng)真是由牌位一代代累下來的。

    裴家算是世代將門,本來到了裴云錚這里時(shí)更尚文一些,他當(dāng)年高中狀元,實(shí)應(yīng)該是進(jìn)翰林,然后走六部,最終能往政事堂去的,然而裴老爺在那個(gè)時(shí)候出了事,裴云錚又被有心人驅(qū)往高句麗,一來二去,竟還是入了行伍,想來世事也當(dāng)真難料。

    裴夫人應(yīng)是有些傷情,禮畢,裴云錚領(lǐng)著明玥過來恭謹(jǐn)?shù)慕o她磕頭敬茶時(shí),見裴夫人的眼角泛著閃閃的淚花。

    “好孩子,快起來吧”,裴夫人喝了口茶,伸手虛扶了她一下,又叫后面端著禮的嫫嫫上前,給了明玥一對極潤的和田玉鐲以及一個(gè)沉甸甸的金線荷包,明玥依禮謝過,裴夫人便拉了她的手拍拍說:“先去吃些東西,等下子還要認(rèn)親�!�

    明玥乖巧地挽著她的手臂,跟去了裴夫人的壽安齋,昨日的暄大嫂子楊氏已到了,見了明玥便笑道:“喲,我今兒特意早來了些,便是要來四嬸這蹭飯,到底是趕上了。”

    裴夫人作勢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笑罵:“成日來的,今兒還能少了你不成!”說罷,又轉(zhuǎn)頭對明玥道:“這是你大伯家的暄大嫂子,最愛頑笑,昨兒見過了吧?”

    明玥想起她還伙同葛鳳棲等人鬧洞房來著,便抿嘴笑道:“是,昨兒見過了,暄大嫂子好�!�

    楊氏扶住她直樂,裴夫人又將裴姝叫過來與明玥見禮,裴姝說起話來不緊不慢,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生疏,叫人十分舒服。

    裴夫人又指著那十歲出頭的錦衣男孩說:“這是你三弟,從云字輩,喚韜哥兒。”

    明玥暗暗察著裴云錚的臉色,見說起裴云韜時(shí)他臉上很平淡,并無笑意也沒厭惡,明玥心里頭記下,因而笑得也很有分寸。

    裴云韜起身沖她作了個(gè)揖,說:“見過二嫂�!彼鹕頃r(shí)不停覷著裴云錚,似有些怕他。

    明玥便也只是回了個(gè)禮,沒多說。恰丫頭擺完了飯,裴夫人便叫眾人落座開始用飯。

    早飯準(zhǔn)備的很豐盛,里頭有明玥喜歡的疙瘩湯和金棗糕。飯用完沒多會兒,便有丫頭報(bào)說裴家鄰近的的族親已到了。

    ☆、第152章

    正堂上,已坐了一圈的男男女女。明玥亦步亦趨地跟在裴云錚身邊由長及幼的見禮。

    裴家在裴父這一輩里共有四房,裴父是老三,上有兩個(gè)哥哥下有一個(gè)弟弟,現(xiàn)二房和四房還在洛陽,長房以及他們這一房都已牽進(jìn)長安。

    裴夫人指向上座著赭石的大衫、四十多歲的老爺,以及他身旁穿橘色團(tuán)花褙子的方臉?gòu)D人說:“這是你長房里的大伯父和大伯母,旁邊的就是府里的暄哥兒,他是你們這一輩兒里的長兄;再下面的是巖哥兒�!�

    明玥跟著裴云錚一一見過,大老太爺面相溫和,只身子不大好,如今掛了個(gè)員外郎的虛職。長子裴云暄容貌隨他,文氣些,如今在工部任職;次子裴云巖卻面容硬朗,更像其母一些,如今在驍騎營。暄大嫂子明玥印象很深,巖哥兒的媳婦昨兒也見過,在人群里與今兒一般安靜規(guī)矩,性子瞧著有些靦腆。

    下來二房的老太爺沒來,只叫兒子裴云奉來了,明玥暗道莫不是與二房里并不親近?

    裴夫人與裴云錚都沒在裴云奉這里多說,后面還有四老太爺和四嬸娘,他們身邊一個(gè)兒子叫墨哥兒,一個(gè)女兒叫裴婉,明玥倒是見過的。

    挨個(gè)見過禮,明玥已站得雙腿發(fā)酸,裴夫人便要叫女眷往隔廂去坐,留他們爺們兒在正堂說話。四房的太太卻磨蹭了一下,對著四老太爺使眼色。

    四老太爺咳嗽兩聲意思是知道了讓她且去,四太太皺著眉頭,剛要起身大抵還是不放心便又坐回去,朝著裴夫人笑道:“三嫂,云哥兒,前陣子與云哥兒說的事如何了?墨哥兒都是準(zhǔn)備好了的,我與老爺瞧著這回便直接讓墨哥兒留下,左右甚時(shí)候上職還不都是云哥兒一句話的事兒。”

    裴夫人一頓,看了眼四太太,眼里帶著一點(diǎn)兒不悅,說:“今兒是新婦認(rèn)親,旁的事改日再說不遲�!�

    四太太拿手肘碰了下四老太爺,見四老太爺?shù)K著面子沒好意思說話,心里頭恨恨,嘴上卻仍笑道:“是,我這不也是一高興想起這事了么!不過三嫂既這么說那便是應(yīng)了,今兒我就叫墨哥兒留下來,日后他若是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定也忘不了三嫂和云哥兒的!”說著一推旁邊穿墨綠袍子的裴云墨:“還不快謝過你三伯母和五哥�!�

    裴云錚在族里行五,這五哥說的自是他,裴云墨連忙起身,笑嘻嘻地沖著二人團(tuán)揖作禮:“多謝三伯母,多謝五哥,我定不負(fù)五哥的提攜的�!�

    這下不光裴夫人一臉著惱,連明玥也有些乍舌,——這位四嬸娘無賴的本事大大滴!裴夫人何時(shí)應(yīng)承了?而且聽她話里的意思,裴云錚若是不應(yīng),便叫墨哥兒賴著不走?明玥打量了幾眼這位四嬸,見她臉上還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

    裴夫人忍著氣,看了看裴云錚,裴云錚冷淡地盯一眼裴云墨,直接道:“從頭去?墨哥兒不適合進(jìn)行伍�!�

    “喲”,四太太立時(shí)不樂意了,揚(yáng)聲道:“若當(dāng)個(gè)一般小卒哪里還用尋你?且怎就不合適了?墨哥兒哪里不好叫你這個(gè)當(dāng)哥哥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行伍里又不都是要舞刀弄槍,還能作參將!況且,再如何墨哥兒是你親親的兄弟,輪到旁人說也輪不到你這做哥哥的這般埋汰!”

    裴云墨委屈的癟著嘴,似要哭,活像誰把他怎么著了。

    四老太爺這時(shí)臉色也不太好看,說:“云哥兒,你這可是有些不近人情。”

    裴云錚抿了抿唇,這回直接道:“我這不成�!�

    “瞧瞧!”四太太騰一下站起身,聲音發(fā)尖,“瞧瞧!可算是求到你頭上了啊云哥兒!你如今是四品的將軍,想要安排個(gè)人不過是張張嘴的事兒,更何況還是兄弟!墨哥兒也是能幫襯你的!你怎就不想想當(dāng)初我們是怎幫襯你家的?你個(gè)忘恩負(fù)義的!連我這個(gè)婦人都知道要下悌兄弟,你圣賢書讀到哪里去了?!”

    裴云錚放在桌邊的手微微一緊,明玥在旁邊清晰地感覺到了他要勃發(fā)的怒意,他一字字道:“四嬸要與我說當(dāng)初?”

    四太太張了張嘴,硬道:“怎了,我這個(gè)做長輩的還一句說不得你!”

    大老太爺終于有些看不下去,皺眉道:“有話好好說,老四家的,你是長輩,大呼小叫的成甚么樣子!老四!”

    四老爺咳了一聲,說:“坐下好好說,都是一家人。”

    四太太喘了口氣,明顯不怎么怕大老太爺,只是被裴云錚盯得有些沒底氣,便忽地一轉(zhuǎn)臉沖著明玥道:“哼,旁的不說,便是你不悌手足這一條傳出去也不好聽!侄媳婦是世家貴女,應(yīng)是最知禮,你倒說說,是不是這么個(gè)話?!”

    明玥先前看她被裴云錚問得心虛往自己這瞟,便覺這四太太要扯上她說話,果不其然。

    她心下不禁暗罵:我今兒是頭一天進(jìn)門,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就給我挖坑,這也忒不厚道了!

    裴云錚在旁邊微微蹙眉,氣四太太將明玥扯了進(jìn)來,一時(shí)要說話,卻見明玥已盈盈站起,端正地福了個(gè)身,徐徐道:

    “幼時(shí)祖父曾教我們讀過一篇《為兄者》,里頭有一則坊間實(shí)事,是說一家里父母、親族早亡,兄長帶著妹妹和投奔而來的堂弟相依為命。兄長疼惜弟妹年幼,白日里自己下田干活累個(gè)半死,晚上還要做短工到半夜,為的便是妹妹與堂弟能同旁人一般餐餐有肉、穿上件綢衣。漸漸地,堂弟、妹妹都大了,可是哥哥看著他們被養(yǎng)得白嫩的手指卻更舍不得他們受一定點(diǎn)兒苦,寧肯自己啃著窩頭累出一身病,卻也要弟弟妹妹錦衣玉食。

    七、八年里俱是如此,坊里上下,無不夸贊,因而舉了孝廉,不但舉了管,朝廷還特賜了“兄長之風(fēng)”的牌匾�!�

    聽到此處,四太太立時(shí)忍不住拍手笑了聲,掃著眾人酸刻道:“這才該是兄長之道!侄媳婦果然是世家出身,見地果然不凡�!�

    席間眾人臉色各異,卻都沒有出聲,裴云錚挑了挑眉,身子后靠,靜靜瞧著明玥的側(cè)臉,只聽明玥的聲音帶了隱隱的笑意又續(xù)道:“只是,這長兄的身子因常年勞累已是積勞成疾,舉官不足一月便故去了。剩下那堂弟與妹妹孤苦無依�!�

    這時(shí),一旁的裴云暄忽輕嘆了一句:“好在弟弟妹妹也已成人,沒了兄長也能活下去�!�

    明玥卻有些無奈地?fù)u搖頭,“按說是如此,然而那長兄在時(shí)太過疼惜弟弟和妹妹,妹妹是姑娘家,原該多疼一些的,可那堂弟卻也疼惜的不得了。長兄一去,家里本就不富裕,可弟弟過關(guān)了好日子,卻無論如何也不肯下田勞作,只如平日一樣吃香喝辣,家中不多的積蓄很快便被他揮霍沒了。他受不了苦,便打了歪主意,賭上了錢,不但將最后一點(diǎn)銀錢輸光了,還被賭房斷了兩根手指。”

    四太太面色一變,明玥卻偏又看著她說:“后來呢,他將主意打到了堂妹僅剩的一點(diǎn)兒傍身銀子上,堂妹不肯給,他一怒之下,竟殺人取財(cái)。最后,終至牢獄,被砍了頭�!�

    這下不僅四太太,連四老太爺和裴云墨也稍變了臉色。

    然而,明玥還沒有說完:“及至這個(gè)時(shí)候,人們卻又反過來大罵那兄長,說若不是他那般疼護(hù),那弟弟何以連求生之道都不會,最后竟至斯田地?因這,朝廷不但收回了賜的牌匾,還命縣里將此事傳習(xí),已警后人。當(dāng)日讀過此篇,祖父便曾教導(dǎo),可見兄長之義,非在一時(shí)一事,更不在偏溺�!�

    ——她這話不客氣地說就是在說四太太,裴云錚這是為著你兒子好,別不識好歹。

    一時(shí)說完,堂上竟是無聲,片刻,大老太爺先行撫掌道:“不錯(cuò),這才是正理!”

    他一說完,裴云暄與裴云巖也當(dāng)即笑了,暄大嫂子在一旁道:“弟妹說得真好,這兄長當(dāng)真不好當(dāng)啊!”

    明玥沖她笑了笑,心里猜著四太太能到裴云錚這來耍無賴,恐在他們大老太爺府里也鬧騰過,裴云暄和裴云巖沒幫忙自有緣故,她在這里索性將他們拉到裴云錚一邊,一塊連夸帶訴苦,暄大嫂子這話是承了這個(gè)情。

    明玥微送一口氣,偏頭看裴云錚,裴云錚卻低下頭喝茶,不過明玥看見他嘴角輕輕勾了勾。

    只是四老爺一家臉色著實(shí)難看。

    大老太爺便摸摸胡子挑眉道:“墨哥兒沒習(xí)過武,進(jìn)到軍營里定然呆不慣,你們也該讓他到外頭自己個(gè)兒歷練兩年�!�

    先前沒說話的裴云巖這時(shí)便起身到裴云墨胸前拍了兩下,直把裴云墨拍得兩個(gè)趔趄,說:“六弟,你這身板不成啊,得多練練,否則傷個(gè)一回半回,身上戳上幾個(gè)窟窿或是受個(gè)幾刀怕就不成嘍�!�

    這里除了明玥,旁人大抵都知曉墨哥兒的德行,那是個(gè)見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主,唯一愛做的便是與丫頭們鉆營調(diào)笑。肚子里沒墨水,先前還非得讓裴云暄給他在工部謀職,不成后四太太在大老太爺府里也鬧了一通,且自小到大,裴云墨沒少打著幾個(gè)堂兄的名頭在外頭瞎混,當(dāng)真都是避而遠(yuǎn)之。

    這還沒算當(dāng)初聽聞裴云錚“葬身”高麗時(shí)四房里做的事。

    墨哥兒聽他這么一說,眼里也有些懼色,四太太便伸指指著裴云暄幾個(gè),作勢要哭,卻又一時(shí)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恨恨咬牙。

    ☆、第153章

    一時(shí)眾人都瞧著四太太,帶著些許防備的意味,也恐她不管不顧地撒起潑來,到底這么多小輩在場,鬧起來不好看。

    大太太便作勢瞪了小兒子一眼,嗔道:“巖哥兒,休要嚇唬你六弟�!�

    裴云巖卻是挑著兩道濃眉,道:“我可不是唬人,受些傷也還是輕的,去歲五哥中了毒箭,沒差差斷了一條膀子?后不也是生生剜掉塊肉,刮了骨才算保住這手臂?六弟不信可瞧瞧,那碗大的疤定還在呢!更甭說那些戰(zhàn)死沙場的,多半的全尸都沒落一個(gè),不說旁的,遼河的水至今還是血紅血紅的,你隨便一撈,便能撈出腐了的斷胳膊斷腿兒來!還有當(dāng)初浩哥兒……”裴云巖說到這里猛地頓住,他和好幾人同時(shí)看了裴云錚一眼,見他笑了笑示意無妨這才放心。

    女眷們后面沒太聽清,光前話都有點(diǎn)兒受不住,暄大嫂子擺手道:“呀呀,快莫要說了,聽著都夠心驚的,姑娘們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裴云巖便攤攤手,徑自坐回自個(gè)兒座上。

    暄大嫂子看看明玥說:“我瞧著還得是五弟妹,剛剛聽了這些也像是不怕的,比咱們強(qiáng)�!�

    明玥正在想巖哥兒方才所說裴云錚受傷一事,她倒不曾知曉,也不知真假,昨晚……她自沒好意思往他身上看,這會兒聽了暄大嫂子的話便稍稍垂眸說:“嫂子頑笑了,我聽著自也是驚心的。只是我家里四哥也是從武,每次回府身上總有些傷處,有一回堪堪傷在了心口,著實(shí)驚險(xiǎn)得很,虧得他自幼習(xí)武體格好些,這才扛過去了,卻也是養(yǎng)了大半年才緩過來。”

    裴云墨原本聽了巖哥兒的話就已有些心涼,如今再聽明玥一說,立時(shí)虛虛地退回到座位上,苦著臉叫了一聲:“娘!”

    知子莫若母,四太太一聽他這聲便曉得他這是被唬得怕了。實(shí)際上裴云墨自個(gè)兒也不是十分情愿到軍中謀職,他還嫌這去處又苦又累,更無丫頭在身旁伺候,只是他文墨不成,偷偷跟著人做生意又被坑進(jìn)去不少錢,現(xiàn)四老爺不敢叫他胡亂折騰了這才想到裴云錚這處做個(gè)參將,想狐假虎威地混蕩日子罷了。

    可要讓他上前殺敵,那是打死他也不干的。

    四太太一瞧也是又氣又心疼,恨不能將兒子抱在懷里拍拍哄哄,但是一瞧堂上眾人神色,又不禁憋了一口氣,酸酸道:“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裴家的種,從前里老爺子就偏著云哥兒,現(xiàn)如今你們還偏著�!�

    ——她嘴里的“老爺子”說的是裴云錚等人已故的祖父。

    裴云錚攸地抬頭看她,眼神略有些冷,四太太竟有些怕,忙偏過頭去。

    大老太爺已重重一墩茶盞,肅容對四老太爺?shù)溃骸叭绱瞬痪吹脑捯哺艺f!老四!”

    四老太爺也皺了眉,斥道:“行了!今兒是甚么日子,好好地坐著吧�!�

    四太太臉上一臊,有些掛不住,立時(shí)揪著帕子擠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淚花來,“這里哪還有我坐的地方!我也不在這礙眼,且自去了罷!”說著,竟是一扭身直接出了正堂。

    明玥微微意外,不由看了裴云錚一眼,裴云錚朝她輕輕搖頭,示意不必理會。

    不過今兒到底是他們認(rèn)親,不好叫四太太獨(dú)個(gè)去了,裴夫人便咳了一聲說:“這孩子們說話呢,四太太怎還真惱了。姝兒,你快去看看,莫叫你四嬸娘生氣了,午飯的時(shí)辰都過了,咱們在里頭等著她呢。”

    裴殊應(yīng)了一聲要去,裴婉咬著唇過來:“姝姐姐,我同你一并去�!�

    大太太示意暄哥兒媳婦:“你也去勸勸,甚么日子呢還鬧氣�!�

    暄哥兒媳婦笑了一下說:“娘和三嬸放心罷,四嬸娘又不是那等小氣的,不過話趕話說急了,還能真作了氣不成,我這便去將四嬸尋回來。”說著,領(lǐng)著裴姝和滿臉通紅的裴婉去了。

    鬧了這一番已過午時(shí),裴夫人吩咐立即擺飯,女眷們都到里廂去。

    裴云錚起身后極快地握了下明玥的手指,低聲說:“等下四嬸再回來,你莫理她就是,你……好好吃飯。”

    明玥微微臉紅,后面巖哥兒媳婦也不禁抿嘴笑了,過來挽了她說:“五弟妹隨我來吧�!�

    裴云錚沖她略點(diǎn)了下頭,明玥恐婆母等,忙往裴夫人身邊去了。

    到了里廂沒坐多大會兒,果見四太太跟著暄哥兒媳婦和裴姝回來了,她自己也不覺得發(fā)訕,只跟個(gè)沒事兒人似的坐下說笑,不過沒法子再提墨哥兒的事了。

    ——明玥覺得自己又見識到了臉皮的新厚度。

    女眷們也吃了幾盅酒,四太太倒自己和明玥熱絡(luò)起來,明玥聽她拐著彎兒的打聽鄭家眾人的差事,明玥便只大略應(yīng)了一兩句,又說自己成日在閨中,不甚懂這些。然四太太卻又契而不舍地將話繞到鄧家,打聽起鄧文禎和公主來,最后竟還問到鄧素素可定親了?

    明玥心中警鈴大作,笑答道:“四嬸是個(gè)熱心腸,我先替表姐謝過。不過表姐的親事大體已定了,到時(shí)她成親四嬸若是得閑,可來喝杯喜酒�!�

    四太太聽出了她話里明顯的客氣疏離,討了個(gè)沒趣兒,不由暗自撇嘴,心下大罵明玥油鹽不進(jìn),卻又無法,只好挪到一旁看著正端上桌的魚翅羹發(fā)狠。

    裴夫人悄悄拍了拍明玥的手,叫琳瑯親自動(dòng)手給明玥盛一碗。

    琳瑯短暫地頓了下,裴姝瞟她一眼,琳瑯咬咬唇低頭,忙上前伺候。

    這頓飯吃了挺久,直至未時(shí)末才完,眾人離開時(shí)暄大嫂子拉著明玥的手說:“咱們兩府離得不甚遠(yuǎn),往后五弟妹要常來才好�!泵鳙h笑著應(yīng)了。

    四老太爺一家和二房的裴云奉就暫且歇在裴府,裴云錚盯了墨哥兒兩眼,墨哥兒想起明玥和裴云巖的話有些發(fā)怵,依著這位五嫂嫂先前話里的意思,裴云錚是斷不可能允他胡鬧、偏護(hù)著他的,若是只叫他自己留下……裴云墨膽子一慫,朝四太太咧嘴道:“五哥新婚,我還是先不在這礙、礙著,過陣子再來罷�!�

    四太太拉著臉沒說話,裴云錚也沒說話,四老太爺只好在一旁干笑兩聲自己給兒子找了個(gè)臺階下:“你早該想到這個(gè),你五哥才成婚,還有的忙。”

    今兒一直沒說幾句話的裴云奉便也開口笑了下:“呆了幾日,明兒也該回洛陽了。”

    裴夫人聞言也沒多留,只吩咐該打點(diǎn)的都仔細(xì)些。

    等他們一走裴夫人也乏了,拉著明玥說了會兒話便笑道:“新婚三日無大小,這幾日也不必拘著禮的晨昏定省,若想熱鬧了便到我這來用飯,不必太早,我這里飯晩,晚上也不必再折騰一趟�!�

    明玥乖巧道:“都聽娘的�!�

    裴夫人拍拍她,“都回去歇歇,連著兩天都累得夠嗆�!�

    明玥應(yīng)了一聲,端端正正福禮,琳瑯看了看裴夫人道:“太夫人,可用我跟著過去伺候?或是再撥幾個(gè)人過去?二爺院子里服侍的都是些半大的丫頭,怕不懂事,二夫人用不慣�!�

    太夫人沉吟了下,裴云錚卻已簡單開口:“不用”。

    頓了頓,又看一眼明玥,重復(fù)一遍:“不用�!�

    明玥心說我聽見了“不用”,可你到底不用哪個(gè)呀?見太夫人也正探詢的看著她,只好笑道:“我昨兒進(jìn)門倒還沒來得及細(xì)瞧院里的婆子丫頭,不過見她們雖小卻都是頗機(jī)靈的,況且還有春草和春燕兩個(gè)在,若是有什么,我?guī)У膸讉(gè)丫頭也可先幫襯一二。等過些天二爺再瞧瞧,倘要使人,我再同娘說?”

    她這話直接將琳瑯帶了過去,全部歸為是否要再添置人手一事,太夫人略了一眼,點(diǎn)頭:“到時(shí)若還要甚么再跟娘說�!�

    明玥謝過,又站了片刻幫著服侍太夫人躺下才與裴云錚一塊退了出來。

    路上暖風(fēng)習(xí)習(xí),兩人散步般走了許久,快到院子時(shí)裴云錚忽而腳下一頓,轉(zhuǎn)過身來輕輕嘆息:“今日叫你見笑了�!�

    明玥知道他是在說四房的事,便搖搖頭,盡量將語氣放平淡說:“親戚里外,也是平常的。只是我今兒可也魯莽了些?”

    “不”,裴云錚看著她,“你很好�!�

    片刻又說:“母親也很高興,我瞧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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