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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常年滋補養(yǎng)顏的燕窩是羅振燁特意交代下面的人空運到國內(nèi)的,用的是越南野生的空洞燕窩,因為采摘難度大,產(chǎn)量很小,價格極高。每次生理期前用來養(yǎng)身體的阿膠也是孟晚清托人特制的,選用的都是收藏幾十年的陳年阿膠。

    羅家的私廚水平在整個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羅意璇的嘴一度被養(yǎng)得很刁,外面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餐廳完全騙不了她。

    以至于,剛要她自己做飯,吃外賣吃泡面的時候,她寧可一天一天地餓肚子也不吃東西。

    現(xiàn)在,灰頭土臉地忙了一天,累極了。

    別說雞鴨魚肉,就是這么一碗面,她都覺得很美味。

    撲騰的沸水慢慢止息下來,小煮鍋里面的面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羅意璇朝著樓上望了一眼,沒什么動靜,便拿了個小碗,自己挑出來大半碗,剛坐下準(zhǔn)備吃,談裕從電梯里出來。

    西裝被脫掉,取而代之白色內(nèi)襯和一件黑色的羊絨開衫。

    看起來就是很軟的料子,應(yīng)該是BTWO手工定制的,全球能讓他們出定制款私服人,應(yīng)該也就堪堪超過兩位數(shù)。

    一樓的餐廳不同于二樓,二樓是開放式的露臺餐廳,燒烤架,壁爐烤火等有的沒的都一樣俱全,但二樓只獨屬于談裕一個人。

    一樓的餐廳更板正大氣,高挑的天花板,是掐絲金邊的華美水晶吊燈。足足有七八米的象牙白大理石長桌,規(guī)規(guī)矩矩成對擺放著十幾把椅子,就連椅背上都搭著手工刺繡的非遺云錦。

    羅意璇糾結(jié)了一下,把小煮鍋留在了桌上,自己準(zhǔn)備捧著碗上樓去。

    “坐下�!闭勗kS便拉了一把椅子。

    羅意璇停住腳,又折回了餐廳,猶豫了一下,最終坐在了談裕斜對面的位置。

    小煮鍋放在桌中央,羅意璇看了一眼,估摸著談裕應(yīng)該不會動。

    以前在羅公館的時候,她自己有一整個用來裝她收藏各種餐具,杯盞的柜子。

    對于他們的使用,也是極為講究。

    哪些是用來放冷盤的,哪些是用來裝水果甜品的,哪些又是專門用來收藏展示的。

    現(xiàn)在,一個小煮鍋,足可以解決一切。

    她被迫接受,但談裕,應(yīng)該不行。

    面條已經(jīng)放涼,羅意璇低下頭,也不再管談裕,自顧自地挑起兩根吃下。

    再抬頭的時候,談裕竟也動了筷子。

    用的還就是那個小煮鍋。

    喝了一晚上烈酒,沒醉但也難受。

    洗了澡,頭疼好一些,但胃里還是翻江倒海的難受,剛下樓的時候,還吐了一次。

    面其實煮的并不好,好像是忘記放鹽,一點味道都沒有,面條還偏硬,如同嚼蠟。

    羅意璇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小心觀察著談裕。

    他的臉色倒是沒什么起伏,安靜地吃著面條,一言不發(fā),同樣的沉默。

    “要不,我去打電話叫管家那邊送晚餐過來吧�!�

    談裕沒理,只看了她一眼,眼神談不上溫柔。

    羅意璇噤聲,自討沒趣,也不再說話。

    那么長一張桌子,他們間隔著面對坐著,并不算近,反而有一種,并不熟悉,隨便拼桌的陌生疏離。

    面條吃完,他們都沒交流一句。

    只是坐著,身處在同一空間。

    卻有種莫名的和諧。

    或許,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看不見摸不到的磁場吧。

    談裕一邊吃著面條,一邊似有若無地看向不遠(yuǎn)處的羅意璇。

    某一瞬間,忽然有種錯覺。

    就像是普通平凡夫妻,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妻子做了飯等丈夫回來,一起共享晚餐。

    曾經(jīng)他想都不敢想的場景,真切地發(fā)生。

    這一刻,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濃烈的幸福,而是松了口氣的釋然。

    從并不光彩的私生子,到成為說一不二,沒人敢招惹的談三少,云想的最高權(quán)利代表,談家的掌門人。

    這八年,他的艱難和隱忍,是那些從出生便優(yōu)越到極點的小姐少爺們想象不到的。

    他拼了命地爬上來,卻在站在山頂?shù)哪且豢�,覺得所有的一切也不過如此。

    他記得,初到談家,談敬斌給他的下馬威,記得何月瓊和談敬驍?shù)睦涑盁嶂S,處處針對,也記得談?wù)宓囊暼魺o睹,放任冷漠......

    一路太苦,所以往往顯得終點,再好也減了三分喜悅。

    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很高興,或許也值當(dāng)。

    因為如果不是他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談敬斌也不會滾出談家,暴露真面目。

    她會和談敬斌延續(xù)婚約。

    而他們注定一輩子毫無交集。

    只要能把她名正言順地留在身邊,這一路的磅礴落雪也都還算可以忍受。

    因為此刻的真切,讓他覺得,

    命運的落款,是會開滿晚櫻花的,是朝向春天的。

    也是,朝向她的。

    談裕放下筷子,安靜地看著她。

    直到她也吃完。

    她去添水,順便也給他倒了一杯,并不說話,只放在他手邊,然后主動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去到洗碗池邊上。

    洗碗機她不會用,以前在羅家這些都不用她伸手。再之后,她都是手洗。

    談�?粗驹谒剡叺纳碛�,也沒阻止,喝了水,起身準(zhǔn)備上樓。

    離開餐廳前,他背對著她開口:“洗完來我房間�!�

    “知道了�!�

    關(guān)上了碗柜的門,羅意璇上樓,進(jìn)談裕房間前,先回自己房間放了下電腦和手機。

    抽神看了一眼,工作群里熱鬧得不行。

    還沒翻完,周藝的電話就進(jìn)來了。

    “意璇,你看到工作群里的消息沒,咱們活動舞臺設(shè)備的供應(yīng)商負(fù)責(zé)人今天打電話過來,說那天柳樂晴是瞎胡鬧,代表公司和你道歉呢�!�

    “啊?”羅意璇聽得一頭霧水。

    “就說她真是太沒輕重了吧!你可是未來的談太太,她敢這么對你,也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吧�,F(xiàn)在好了,以后現(xiàn)場都不會再出現(xiàn)她了。”周藝自顧自興致勃勃地說了下去,“真是太爽了!”

    掛了電話,羅意璇又翻了一遍群里的消息。

    今天下午柳樂晴沒到場,談裕也現(xiàn)在才回來。

    柳家突然道歉,和他有關(guān)嗎......

    放下手機,她照著他的要求,敲了主臥的門。

    “進(jìn)來�!�

    主臥很大,包含著一個小客廳和書房。

    屋子里陳設(shè)很干凈,就好像每一件物件都有著它應(yīng)該在的地方一樣。

    談裕正看著電腦文件,準(zhǔn)備開一個簡短的小會兒。

    正逢上她進(jìn)來,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沏杯茶,把香點上�!�

    “好。”

    茶具就放置在談裕的書房。

    看著她過去,談裕才點開了攝像頭,開始會議。

    羅意璇的姥爺,也就是孟晚清的父親,是京城里著名的茶藝大師。羅意璇的舅舅孟顯榮更是近乎包攬了整個京城的茶館生意。

    雖不比談家羅家家大業(yè)大,卻重在一個雅字,加上孟家后輩也多為文字工作者或從事與歷史研究相關(guān)的工作,是當(dāng)之無愧的書香門第。

    羅意璇的沏茶,點茶的手藝是孟老爺子在世時親自傳授的。她又有天賦,茶藝水平在整個京城名媛圈都難逢對手。

    她倒是沒想到,談裕竟然也有如此一應(yīng)俱全的茶具。

    除了常規(guī)的,茶桌的正中央還放著一只盞子。

    羅意坐下來,拿起盞子仔細(xì)端詳便知。

    是只兔毫盞,建盞當(dāng)中的極品。

    這只盞,藍(lán)中帶淚,釉光一流,兔毫通達(dá)是極品中的極品。

    以前在姥爺那也沒見過幾只�?膳c前幾年紐約蘇富比拍賣的那一只媲美。

    盞底有底款,盞壁能瞥見細(xì)微裂痕,使用時要尤其小心。

    大概,是談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

    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有市無價。

    既然有建盞,不點茶可惜了。

    羅意璇許久沒機會碰茶道,此刻倒是頗來了興致。

    她先是燃了香,沒一會兒,縷縷輕煙就從紫砂香爐里緩緩蔓延出來,朦朧得像是薄薄的輕紗。

    熟悉的小葉紫檀和黃楊木的味道,和那天在麗茲酒店問道的一模一樣。

    看來談裕是真的鐘愛云家這款香。

    燃香的功夫,水已經(jīng)熱好,她倒進(jìn)盞子,用茶筅清掃,開始第一步——溫盞。

    待到盞子溫好,倒掉了里面的水。

    投茶,再注水,調(diào)膏。

    茶粉漸漸散開,直至調(diào)成膠狀。

    二湯,繼續(xù)用茶筅搖盞,盞內(nèi)的色澤漸漸鋪開,茶面起了浮沫。

    三湯,擊拂漸貴輕勻,粟文蟹眼。

    四湯,茶筅轉(zhuǎn)圜稍寬,速減緩,云朵一般的茶沫漸漸浮現(xiàn)。

    五湯,如發(fā)立未盡,則擊以作之。發(fā)力已過,則拂以斂之,直至茶色盡矣。

    六湯,以觀立作,乳點餑結(jié)。

    七湯,乳霧洶涌,溢盞而起。

    漫長的工序下來,整整近二十分鐘過去。

    羅意璇做得極為認(rèn)真,腦子里一遍遍都是姥爺和孟晚清對她過往的指點和教導(dǎo)。

    茶臺下面還收著一對小茶盞。

    看材質(zhì),應(yīng)該是和田玉制的,通透白凈,看不見半點雜質(zhì)和絮狀漂浮物。

    她將點好的茶倒進(jìn)茶杯,仔細(xì)擦干凈杯口。

    她在茶臺邊點茶的功夫,談裕正在開會。

    人坐在那,心思卻飄忽得厲害。

    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來,柔和的燈光下,可以看見她窈窕的身量。

    長發(fā)挽在腦后,垂下來的幾縷有些遮擋住臉龐,反倒是有了幾分欲語還休的嬌憨柔美。

    從前,羅意璇就很少在媒體和大型晚宴活動上露面,唯一一起公開高調(diào)地出場,是在十八歲的成人禮晚宴。

    那晚,羅家遍請京城顯貴,場面熱鬧到連媒體都連發(fā)了三天頭版頭條。

    放眼整個京城,哪家的女兒有這樣大的派頭和架勢。

    她挽著羅振燁的手臂,穿著Ellis金色頂級高定,帶著那套人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古董鉆石皇冠,從旋轉(zhuǎn)的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

    冠頂那顆切割光滑,極度透亮純凈的盾形鉆石足足有六十幾克拉,閃耀奪目,驚艷全場。據(jù)說是羅家托上頭找人從英國皇室拍賣回來的老物件。

    那晚之后,她羅二小姐的美名近乎傳遍了整個京城。試問同輩的公子哥們,哪個沒有躍躍欲試地幻想過。

    如今,即便是素衣淡妝,也難掩美人姿色。

    就像這累積多年的茶道手藝,就算短暫地不去觸碰,再撿起來依舊是游刃有余。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公主命。

    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活得驕傲,活得像童話。

    他也這樣覺得,覺得她就該一輩子是公主。

    他從未想要她掉下來,只想著自己上去。

    而如今,他亦有能力。

    可以托著她,永不墜落。

    談裕看著她,微微蹙眉。

    只一眼,便再難集中精力在會議上,修長的指頭捏著電子筆,一下一下輕點著桌面,發(fā)出悶悶的響聲。

    羅意璇拿著茶杯,走到談裕的書桌旁,見著會議還沒結(jié)束,安靜地捧著杯子等。

    只是這茶,涼下來便不好喝了。

    談裕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也就三兩分鐘結(jié)束了會議。

    她適時把茶遞了上去。

    他看了一眼白玉茶盞里的茶湯。

    看著他拿起茶杯,放在嘴邊輕啜了一口。

    羅意璇攪動著自己的手,糾結(jié)了半天,最終還是問了出口。

    “今天......今天晚上,你去哪了呀?”

    周藝剛才的話就在耳邊,她剛才一邊點茶一邊想,因為走神,第一次搖盞都沒搖起來。

    時間點實在是太巧了,下午柳樂晴也沒出現(xiàn),緊接著柳家就道歉了。

    難道,真的是談裕嗎?

    心里是想要求證關(guān)于這件事的真相,但問出口的問題倒像是在查問行程。

    口氣嬌嬌的,也不敢太大聲,有語氣詞的加持,整句話都跟著軟了幾分。

    談裕的眉心跳了下,完全沒預(yù)料到這個問題。

    在他聽來,這個問題,更像一個即將新婚妻子的關(guān)切,或者說,撒嬌。

    好半天,見他不回應(yīng),羅意璇自知逾矩,不再追問。

    “你剛才不是問了嗎?”

    “什么?”

    “喝酒。”

    談裕指他回來的時候,她拒絕他靠近時所說。

    “哦。”羅意璇點頭。

    看來,只是巧合。

    談裕怎么會幫她呢?真是想多了。

    也說不定,是文紫嘉知道了這件事,幫她出氣。

    談裕斂了斂神色,也不解釋,并不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告訴羅意璇。

    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好地留在她身邊,就可以了。

    “洗澡了沒?”

    羅意璇搖搖頭。

    “去洗�!�

    她不反抗,又恢復(fù)了大部分時候平靜如斯的模樣,點頭應(yīng)下。

    正準(zhǔn)備去客房的浴室,才一轉(zhuǎn)身。

    “在這洗。”

    羅意璇腳步一滯,確認(rèn)自己沒聽錯后,背對著談裕點點頭。

    浴室很快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談裕坐在書房,被擾得心有點亂。

    茶已經(jīng)放溫,這會兒喝剛剛好。

    茶香四溢,喝到嘴里滿口留香。

    剛剛好,可以綜合掉殘留的酒氣。

    他舉起茶杯,屋子里明亮的燈光穿過了干凈透亮的玉制杯身,映襯得里面的茶湯更為鮮亮。

    酒精慢溯,好像醉得有些晚。

    輕微的暈眩感,心跳快了幾拍。

    等羅意璇洗了澡出來,談裕已經(jīng)不在書房,桌上只留下那只茶杯。

    她走到臥室,乖巧地站著。

    寬松的浴袍纏繞在她身上,難掩絕佳身材。

    裙擺下,是白得發(fā)光又筆直的小腿。

    她還光著腳,頭發(fā)散亂著。

    “衣服脫了�!�

    14.有趣【一更】

    聽見談裕的話,

    羅意璇已經(jīng)不意外了。

    在麗茲酒店,在順園老宅。

    以后會在各個地方,她會習(xí)慣的。

    她走過去,

    抬眼看著他,目光只停留了幾秒便挪開了。

    解開了腰帶,

    寬松絲滑的浴袍順著嫩滑的皮膚滾落,

    飄飄然地落在腳邊。

    里面還穿著一件類似于昨晚的吊帶,很薄很薄,

    近乎可以看見身體的全貌。

    羅意璇捏著肩帶,

    想要剝落的那一瞬間,

    又68忽然莫名68羞恥,

    下68意識轉(zhuǎn)過身。

    “可以了�!�

    談裕很重地呼吸了一下68,

    瞧見羅意璇轉(zhuǎn)身,

    動作繼續(xù),猛地叫停。

    京郊這邊,本來是沒有68紅花油的,是昨天他交代于媽臨走之前買了新的放在主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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