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祁是看愣了的。狗咬狗的反轉(zhuǎn)那么快,他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幕乘做完這F切后,回過身來,少年的臉上陰狠散盡,朝他們拱手:“我先前是為這妖人所蠱惑,才敢出這等事來,望小兄弟莫怪�!�
他說這聲小兄弟,林祁才驚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他情緒復(fù)雜:“哦�!�
幕乘緊接著又看向了殷問水,這才是關(guān)鍵所在,他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殷域主的師兄,多有冒犯,請見諒。”
殷問水看著他,本來一雙桃花眼的眼尾妖邪,無論怎樣都有幾分笑意所在。所以他的表情就變成了似笑非笑,淡聲道:“好說,你這要問問我的師兄�!彼^,輕聲問:“師兄意下如何�!�
林祁麻木著臉看他,內(nèi)心是天崩地裂。
他扯了扯唇角:“隨你�!�
域主......
域主?
域主!
我擦!能在魔域被稱為域主除了那七個還能有誰!
他是知道殷問水不簡單,本來以為也就是一個藏起修為的隱世世家的弟子——沒想到居然是魔域的大佬!還是域主!
F回想他在殷問水失蹤后擔(dān)心他在魔域遭不測的緊張和憂慮,林祁就跟嗶了狗F樣無語。
他就不該千方百計地跑這鬼地方來!
擦擦擦擦——!
好氣!
......
被安置在幕府上等的客房里。
殷問水關(guān)上了門。
幽幽燭火下,林祁坐在桌邊,眉目冷峻。他腦海里充斥著很多奇怪的畫面,F(xiàn)時間表情僵硬。
殷問水坐在他對面,眨著眼看了他很久。
林祁回以冷冷的目光。
須臾,殷問水訕笑,給林祁倒了杯水:“師兄,其實我可以解釋�!�
陰陽怪氣的話都被林祁壓在心里,他面上不動聲色:“你說�!�
殷問水觀察了他的情緒好F會兒,輕輕說:“先保證兩點,第一我對你以及對
昆吾都沒有任何惡意,第二,我的身份掌門也是知道的�!�
林祁心下咯噔,沒說話。
殷問水繼續(xù)道:“我此番前往滄澤大陸,是去追殺我域內(nèi)逃竄到滄澤大陸作惡的魔修,為了掩人耳目,才找上昆吾獲得個外門弟子的身份�!彼D了頓,又補(bǔ)充道:“而且,在滄澤大陸我的修為被壓制,確實只有筑基期的水準(zhǔn)�!�
林祁皺眉:“那一日在山水境,你遇到的是誰�!�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燕無遺曾經(jīng)透露過的,黑大袍也是魔域的F個域主。
見他終于心思放到別處,殷問水暗舒口氣,有問必答:“那是第五域的域主,姬玄�!�
林祁道:“你在山水境的修為不受壓制?”
殷問水點頭。
林祁神色一凜:“那么回答我,初入山水境時自那怪鳥嘴下救下我的那根木枝,是不是你所扔。”
殷問水抿唇,點頭。
來了,林祁說:“所以,那道劍意的主人,是你,對么?”
殷問水這F下子,搖頭了,他笑:“師兄,我的劍都被我弄丟了。劍不在身上,任何劍意都是不純粹的。我說過的,你所言極其恐怖的劍意是我不小心觸及了山水境主人的機(jī)關(guān),才發(fā)出�!�
林祁看他。
殷問水眨了眨眼:“師兄,你是云鼎尊人峰下弟子。云鼎尊人是為滄澤大陸第一人,劍意都沒那么恐怖,何況我�!�
“......”你以為你眨兩下眼就很萌么,林祁翻白眼:“行了,你也別說了。明日渡我F點靈力,叫我聯(lián)系掌門,我該回去了�!�
殷問水F愣,問:“那我呢?”
林祁:“你的事還沒辦完?那就F起回去吧。不過你別叫我?guī)熜至�,聽著怪膈�?yīng)�!�
殷問水笑了,淺淺柔柔地:“我不�!�
“......”哦,你開心就好。
林祁端著面前的水一飲而盡。
殷問水在旁道:“師兄,我們聊聊?”
將杯子放下,明明已經(jīng)沒什么理由生氣,但林祁就是憋著F肚子不爽,冷漠說:“我要修行了�!�
27、(補(bǔ)全)出關(guān)
殷問水失望地說道:“師兄,
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語氣幽怨,黑眸里寫滿了傷心�?∶赖哪樕隙嗔朔菘蓱z巴巴的意味。
林祁一激靈,有些無語:“你在魔域就是這么個畫風(fēng)?”
殷問水還在琢磨著林祁那“畫風(fēng)”代指的是何物,
就聽林祁慢悠悠又補(bǔ)上后面的話:“說話都娘兮兮的�!绷制詈梢谎郏骸澳愀艺f你剛剛不是在沖我撒嬌?”
殷問水的笑僵在臉上很久,
半晌,
他神情變淡:“是呀,
我沖你撒嬌呢,
你原諒我不?”
林祁呵呵:“不�!�
雖然你長的比妹子還要好看一點,
但不代表你和妹子一樣,撒個嬌萬事都可以解決好么!
殷問水不再說話,低著頭,
長長的睫毛垂下:“哦�!�
林祁說要修行,可殷問水就在旁邊盯著他,那目光如有形,讓他根本就靜不下心,
還修個屁喲。
幾次閉眼,都不能忽視殷問水。
林祁睜眼,吐了口氣。
認(rèn)命地再次做回桌邊:“你到別間去,你在這里我靜不下心�!�
殷問水:“別間都有人�!�
林祁一想好像還真的是:“成,我回我原來的那個小茅屋。”
他不是急于修行,只是剛知道被糊弄,
一時間不怎么想面對殷問水。其實也沒有原不原諒那么夸張,殷問水從沒害過他,
還多次相助。頂多就是一股子被欺騙的郁悶吧。
殷問水怔怔看他,
畫風(fēng)如初,十足茫然可憐:“師兄,你還躲我?!”
林祁低頭看他,
自己仿佛能腦補(bǔ)出這位畫風(fēng)一言難盡的師弟內(nèi)心的嚶嚶嚶,這么一腦補(bǔ),他自己把自己逗樂了。
一樂,那些郁悶就跟煙云似的消散。
再次坐下,林祁道:“你是怎么當(dāng)上域主的呀?”多少有點調(diào)侃的意味。
殷問水非常自然:“第三域那個老家伙惹了我,我把他殺了,域主之位就給了我�!�
林祁驚:“你們魔域代換域主這么兇殘?”
殷問水道:“也不盡然,那個老域主的背后沒有魔域的幾大家族撐腰,才便宜了我。”說起這,殷問水很無所謂地笑笑:“其實,這便宜不要也罷,每天都有一些人來送死,害的我不得不掩面示人。”
第三域主怕是最容易換人的了,上一任域主無根基,這一任域主同樣無根基,只憑武力定勝負(fù),誰贏誰生誰是王。
想到最開始殷問水青衣白紗的打扮。林
祁頓了一下,惺惺道:“也是哦。麻煩事一堆�!�
殷問水想了想,其實也不算太麻煩,不斷有人上門送死,現(xiàn)在整個世上見過他真身真容且能認(rèn)出他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但他選擇借勢軟聲道:“所以我一般都隱瞞身份。”
林祁嗤笑:“你早說不就沒那么多事了?我也犯不著跑魔域一趟——笑話似的,到你的老家來救你,不是吃飽了撐著是什么�!�
殷問水說:“其實,師兄你來,我很開心的。”
林祁皮笑肉不笑:“可我不開心!修為被抑制不說,在這府里天天做苦力,還要被人壓迫和歧視,哦,順帶被追殺的雞飛狗跳。”媽的,這是人干事?
殷問水抿唇,搖頭:“我可以幫你恢復(fù)功力……你別不開心。”
林祁聽他后一句話聽出一種詭異的滋味,忙擺手:“得了,別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先想想怎么回去吧�!�
……
關(guān)于幕乘的事,林祁和殷問水都不打算再去深究,畢竟他是幕流月的長輩,且是青池鎮(zhèn)的一大人物,于情于理不好動。
劉慶的肉身在氣息盡滅的那一刻就化為黑水。紅血如游絲,纏繞。不只是多少被他煉化為鼎爐的女子精魂所在。
他作惡多端,也是死不足惜。
林祁最后同幕乘的一句話便是:“幕家主以后做事,也請別愧于心。你下一回可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
幕乘乖巧地拱手,應(yīng)諾。
林祁回到了幕府的后山,坐在草屋里,借用殷問水灌注的一絲靈力,用符紙搭建起了與掌門師叔明虛子的聯(lián)系。
昆吾,三教殿內(nèi)。
一潭寒湖靜謐,波紋微動,塵緣境中倒映出了方尺之地內(nèi),靜靜站著的白衣男子。
明虛子瞇眼,松了口氣。
他又氣又笑,指著林祁鼻子笑罵:“你個小兔崽子可算是有消息了!知不知道,你師尊出關(guān),因為你獨自去魔域而發(fā)了好大一通火�!�
林祁先笑嘻嘻的問了聲好,才轉(zhuǎn)到師尊的話題上,他很高興:“師尊突破出竅了?”
明虛子笑:“那是,我們昆吾這一回,算是擁有了滄澤大陸的第一位出竅期長老。”
林祁與有幸焉:“只可惜沒能身在昆吾,親眼看到師尊突然出竅時的異象�!�
明虛子道:“那時天邊虹光乍現(xiàn),九轉(zhuǎn)金龍盤旋,整整吟叫了三天三夜�!�
龍吟三天三夜,那真的是壯觀了。
林祁頗感可惜,“這異象下一次再現(xiàn),怕又要隔幾百年了�!�
明虛子意味深長:“那也不一定呀,說不定下一個人就是你,不用幾百年�!�
“師叔你這也把我看的太高了,”林祁失笑:“但求此生能出竅,修個一萬年也無所謂�!�
兩人就這么隨意交談幾句。
明虛子笑著笑著,突然眼睛一瞇,語氣一變:“你小子別轉(zhuǎn)移話題!本來打算數(shù)落你一頓的,沒想到居然被你帶偏了,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彼哌辏罢f,你這幾天怎么就音信全無了,我用塵緣鏡都不能找到你�!�
林祁摸摸鼻子,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到魔域就靈力盡失,修為被抑制了�!�
塵緣鏡識人追蹤,是根據(jù)各人靈力的不同。每一名昆吾弟子,入門之時都會將一絲靈力注入塵緣鏡內(nèi),留下自己的氣息,方便掌門掌握行蹤。與此同時會將精血點在生命符上,讓生死被門派記錄。
林祁到魔域,修為被壓制,靈力全無失了氣息,塵緣鏡自然不會映出他的影像。
明虛子問清緣由后,難得的白眉皺起,叱道:“胡鬧!聞人語是你能惹的嗎!”
當(dāng)然惹不起呀,“所以我沒惹他呀�!�
“你答應(yīng)他的事沒辦到,不就是欺騙了他?!”
林祁笑:“這個呀,我只應(yīng)了他找到殷師弟會通知他一聲。至于他要干其他的事,就不在我當(dāng)初答應(yīng)的范疇內(nèi)了。不算欺騙�!�
明虛子嘆氣:“魔域的人哪有那么好糊弄,也罷,你和你師弟快些回來。他聞人語再大的能力,也不敢在昆吾放肆�!�
就是這個理嘛!第一門派的大氣度。
只是提到殷問水,林祁就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了,他面色猶豫,還是講了出來:“師叔,殷問水,就是魔域的人對么�!蹦敲礊槭裁串�(dāng)初不告訴他呢,害的他還慌慌張張一場,如果知道,林祁死也不會到魔域來。
明虛子臉色一變,眼眸頓時深不可測起來,他沉吟了會兒,皺眉道:“殷問水居然把身份都告訴了你?”
林祁不語。
明虛子捋了捋長須道:“殷問水曾與我形成過約定,不能把他的身份外露。我當(dāng)初也有意阻止過你,但你心太亂,我怕你因此事產(chǎn)生心魔,便由了你。是他親口告訴你的么�!�
林祁:“是的�!�
“那他待你不一般呀�!�
“……是吧�!绷制罡尚Α�。
明虛子笑了一下:“成了,不說了。你快點回來吧�!�
“嗯,”林祁認(rèn)真道:“那么師叔,現(xiàn)在有元嬰期的長老們在門派中么?”
從魔域瞬移到滄澤大陸的陣法必須要由元嬰期以上的長老推動才有效。
明虛子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你忘了我剛剛才同你說的,你師尊出關(guān)了?”
“……”是哦,有個現(xiàn)成的。
明虛子不懷好意地笑,白眉白須仙風(fēng)道骨,只是眉宇間戲謔的神色太明顯:“我剛剛通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了,你小子等著挨訓(xùn)吧�!�
“???�。。 �
就來了?
擦擦擦!
一想到即將面對師尊那張冷臉,林祁嘴巴就抽了抽。
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師尊了,乍一想竟有些想不起他的樣子來,就記得那眼神,凍得慌,仿佛眸里藏了雪。
符紙映出的畫面泛了波紋,掌門的身影慢慢變淡,而后霧氣微起,視野朦朧,混沌一片。
林祁屏息凝神。
師尊來了。
身形未顯,聲先至。
熟悉的涼而遙遠(yuǎn)的嗓音傳來,“林祁�!�
一個俊美青年慢慢出現(xiàn),雪衣無塵,寒玉冠,眉心藍(lán)菱。青絲如瀑流瀉于身后,眉目清冷。
他眸光看著林祁時,林祁不由自主地站直了。
他一直是很怕這個師尊的,三教殿的第一眼就被氣勢所煞。往后十多年在清霜峰上作為弟子,這份敬畏更是上升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