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可以再想那個(gè)傻子一樣，一絲一毫的情緒都被他牽動(dòng)被他左右。
這一回，他要成為絕對的控制者，無論自己的情感，還是他的所有喜怒哀樂。
他松開了少年的頭發(fā)，越過肩膀，以一個(gè)半抱的姿勢，將少年圈在懷中。他把碗里還剩下的藥水，用勺子舀起，往林祁嘴里送。
林祁：……救命……
臥槽。要窒息了。他現(xiàn)在都快要呼吸不過來�？康锰耍�
青年身上冷淡的香彌漫四周，心跳有力地響在耳側(cè)，那勺子抵在他的唇前，林祁目光呆直看著前方，就只能看到男子修長如玉的手指。
一口，一口，不知不覺藥就喝完了。
林祁僵硬著身體，很久，微微抬頭。
剛好和男子俯視而下的視線對上。
熟悉的桃花眼，不熟悉的清冷眸光。
林祁很不習(xí)慣這樣在人懷里的姿勢，他深呼一口氣，然后說道：“我沒猜錯(cuò)的話，是您吧�！�
您？
殷問水松開了換住林祁的手，把碗放到一旁，身體往后靠，淡淡道：“所以。”
林祁：“……所、所以……謝謝您�！�
臥槽好窩囊！好唾棄自己！
殷問水輕扯唇角，挑眉：“一句謝謝么？”
林祁：……
難以啟齒地：“……不，若是以后能有幫到尊上的地方，晚輩刀山火海也心甘情愿�！�
殷問水道：“刀山火海就不必了�！�
他自己都舍不得。
林祁也按捺下心中吐槽，畢竟是救命恩人，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恩何年何月能報(bào)，但總歸是要記下的：“……那就為您上天入地吧�！�
殷問水微微笑：“上天入地？”
“對�！�
我們之間的天地山海，或許只有情天恨海了。
殷問水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祁一愣，然后老老實(shí)實(shí)道：“晚輩姓林，單字祁�！�
林祁。
殷問水眸光冷靜，唇角含笑，所有洪瀉在心頭炙熱如巖漿的情感都掩藏在無波無瀾的外表下，心臟猛地一糾，痛苦過后是，一聲長嘆，一聲笑。
他張嘴，一字一字，認(rèn)真地道：“……林祁�！�
林祁林祁林祁林祁……
“誒�！�
林祁反射性應(yīng)了一聲，然后才覺得尷尬，不過他的尷尬很快變成驚訝。
……眼前的這個(gè)大佬。
眼眶怎么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說我短小。
明天有兩更。o（￣ヘ￣o）
先讓水水端端架子吧，壓抑了一千年也不容易。
74、孽
那一抹紅像霧氣般彌漫在那雙桃花眼中，
水光輕緩，似有無數(shù)深情付與無言中。
當(dāng)一個(gè)人眼眶微紅時(shí)，什么神情仿佛都帶了委屈和失落，
只是殷問水的表情非常矛盾。
他一字字說著他的名字，
用冷淡的毫無波瀾的語調(diào)，
桃花眼卻紅得詭異，
而那種詭異的深情背后，
是冷靜而執(zhí)拗到令人心悸的目光。
林祁從來沒想過一個(gè)人的眼，
能夠帶來那么多的情緒。
他試探地道：“您沒事吧�！�
殷問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祁心臟都快要被嚇出來了。
擦擦擦擦，這大佬怎么跟神經(jīng)病似的，要干什么？
冰涼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眼前少年纖細(xì)的手腕，
真的是，細(xì)的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
殷問水整個(gè)人靠近，眼眶里的紅慢慢褪去，剩下的是漆黑的深淵，
他輕聲道：“林祁�！�
林祁被他這一聲喊得頭皮都要炸了，身體不自覺往后仰。
殷問水的長發(fā)落到了他的手上，涼絲絲的，隱隱約約有暗香浮動(dòng)。極其親密的姿勢，一股強(qiáng)大的威壓籠罩下，叫人動(dòng)彈不得。
林祁急了：臥槽！別沖動(dòng)！
殷問水看著林祁，
從少年瞪大的眼到微張的嘴，和臉上驚訝神情。
心頭那種抽絲般的痛又來了，
每一絲痛，
心臟都要抽動(dòng)一下。
等待了一千年，終于得以真實(shí)地看你一眼。原來真實(shí)的你，是這樣的。
這樣的......
喜怒那么明顯，
情緒如此可愛。
他的臉上沒有笑意，睫毛覆下，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
只是手指卻絲毫沒有放松。
“刀山火海，上天入地都不必了�！�
……我只求你。
殷問水說道：“留下來�！�
三個(gè)字。
甚至連語氣都沒有什么波瀾。
林祁：啥？
殷問水抬眼，形狀漂亮的桃花眼認(rèn)認(rèn)真真看著他，道：“留下來。”
林祁：……
他還能說什么？！
他個(gè)弱雞怎么去拒絕！
林祁拼命壓下內(nèi)心的惶恐和急躁，勉力冷靜下來，看著他道：“前輩，我并不屬于這里�！�
殷問水沒有說話。
林祁道：“您是大乘修士，想必能察覺到的。我并不屬于這個(gè)時(shí)空，我來到這里純粹是個(gè)意外�！睌懒斯钒愕囊馔猓F(xiàn)在回想還是一陣郁悶，“我還要回去，那里有等我的人。”
所以。
“所以我不能留下。”
有師尊有師妹有掌門。
“那里有人在等你？”
殷問水微笑，那種清淺溫柔的笑意。
只是林祁覺得自己手腕都要被他捏斷了。
“你知道，這里就沒有了么？”
這里有人等了一千年�？烊肽д�，你又知道？
林祁不能理解。
殷問水笑了一下，想要說什么，后來又覺得無意義，干脆就不說了。
他把手放開。
林祁低眸，看著自己手腕，都紅了
一圈……怪不得他剛剛覺得痛！
心頭那種抽痛更甚了。
殷問水似笑非笑說：“那你打算如何回去呢？”
林祁抿唇，另一只手輕揉著被捏紅的手腕，低頭不言，怎么回去……他也不知道。
殷問水冷漠看著他低下的頭，內(nèi)心有些冰冷惡劣的念頭一一浮過。
或許他現(xiàn)在可以開出條件，以救命之恩脅迫他，送他回去的承諾誘惑他，讓他心甘情愿留下來取悅自己。
或者直接用武力囚禁他，把他困在這個(gè)誰也不認(rèn)識的空間，吃喝住行，無論什么事都只能依賴他，由他支配，由他掌控。
只是。
最終這些念頭都淡去。
如同當(dāng)初害怕冒犯而未說出口的喜歡。
即使他心心念念了一千年的神明只懷念著自己本來的時(shí)空，即使他的神明自始至終只把那場交集當(dāng)做意外。
他都是……不忍心去強(qiáng)迫他的。
殷問水說：“那為何不留下來，回魔域去送死么？”
林祁：啊？他有那么弱么？
殷問水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只有金丹期的人敢獨(dú)闖惡靈谷的了。要不要夸你一句勇敢呢？”
林祁都不好意思說這也是個(gè)意外，很尬地低著頭。
殷問水笑了一下，眼里卻沒有笑意，“林祁，如果我不在場，你是不是又打算活生生死在我面前一遍�！�
林祁：……
他居然聽出了一種隱忍的憤怒。
殷問水冷淡說：“你在猛舍利子幻境里，看到的是什么？不過低等的障眼法而已，你是怎么明知是假還信以為真。”
他凝重地：“告訴我，是什么�！�
林祁越來越尬了，難以啟齒，含糊說：“一個(gè)故人�！�
殷問水笑：“唔，故人，那么你為什么，喊的，會是我的名字？他的名字也是殷問水？”
……因?yàn)槟莻�(gè)故人或許就是百萬年后你散去的魂魄轉(zhuǎn)世！
一樣的容貌一樣的名字！
鬼信這種巧合！
林祁哈哈，點(diǎn)頭，道：“……或許就是緣分吧�！�
殷問水看他，眸光冷漠。
林祁干笑了一下，自己覺得沒味道，便也沒再笑了。神經(jīng)病大佬陰晴不定，他現(xiàn)在都還沒琢磨明白大佬的心思。
殷問水閉了閉眼。
心里想著，果然……
他無論怎樣都是不愿意逼迫他的，他不想說他就不敢再問了。遠(yuǎn)去的那段誠惶誠恐的記憶其實(shí)已經(jīng)刻入了靈魂。
一遇到他，什么都原形畢露。
偽裝的冷漠，虛假的強(qiáng)勢。
或許這個(gè)少年一哭，他就會手足無措在原地�；蛟S他稍微一祈求，他就會失去理智。
孽。
他輕聲在心里說。
塵世諸妄，唯此是孽。
忘了也好。
千年前那個(gè)唯唯諾諾的男孩就當(dāng)死了吧。
殷問水睜眼，桃花眼冷冷淡淡：“留下來吧，在九重天�！�
林祁一時(shí)半會兒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他心里其實(shí)稍微松了口氣，還好他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不過，難道真的被他的緣說服了？
他一邊想著一遍道：“……好�！�
殷問水十指微握，起身，轉(zhuǎn)身走了。
林祁坐在床上，本來醒來就懵，又被這個(gè)神經(jīng)病大佬一驚一乍嚇得不行，他現(xiàn)在真覺得累的慌。
很莫名其妙啊。
為什么一定要他留下來！
看他骨骼清奇是驚世天才？不可能啊，到這個(gè)大佬的境界，俗世天才也不過是凡人。
林祁撓了撓頭，吐口氣：“留下來又怎樣，我去，這要怎么回去啊�！�
剛剛吞下去的藥的藥效持續(xù)到現(xiàn)在，丹田處有暖流涌動(dòng)。林祁閉目自觀，發(fā)現(xiàn)金丹之下的青蓮在旋轉(zhuǎn)，速度非常快，幾乎成了一個(gè)漩渦。周圍的靈氣飛快地朝那里流去，被漩渦吞噬。
就像是被開了掛。
金丹以可見的速度生長。
快的有點(diǎn)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