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景熙帝狠狠扼住她的下巴,晦暗而瘋狂的眸子猶如鋒刃一樣銳利。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字地道:“為什么跟了他,喜歡他是不是?”
阿嫵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這是一個帝王無法訴諸于口的酸澀。
從這個“他”字始,他已經(jīng)在男人和父親的身份之間搖擺。
于是她便有了希望。
她含著淚,哆嗦著花瓣一般的唇,用微弱的聲音為自己辯解:“若是喜歡,阿嫵又為何要逃?他對阿嫵一往情深,便是帝王不喜,可阿嫵留在延祥觀便尋不得機會嗎?”
景熙帝冷眸倏而瞇起,凌厲氣勢迸射而出:“那個侍衛(wèi)呢,不要太子,就這么跟著一個侍衛(wèi)淫奔?”
阿嫵忙不迭搖頭,語音帶著委屈的哭腔:“沒有,皇上,阿嫵沒有和侍衛(wèi)淫奔,阿嫵只是想離開,那個侍衛(wèi)給阿嫵設陷阱,那是太子妃……”
景熙帝咬牙低吼:“住口!滿嘴胡言亂語!”
哪怕聶三有意,她為什么會輕易被誘?她以為她那點小伎倆能騙過自己嗎!
她就是淫奔,不要太子,跟一個侍衛(wèi)淫奔,抱著一堆金子逃命!
若不是自己御駕親臨南瓊子,龍禁衛(wèi)擋住他們的路,他們早不知道去哪里逍遙快活了!
他心口猶如被石頭捶打一般,痛得無以復加:“騙子,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都能把你帶走?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都能要你?”
他恨得無以復加:“你不過是遇到朕而已,你遇到哪個男人便往哪個男人懷里鉆,遇到別的,便是別的男人摟著你,你竟如此——”
他說到這里,聲音戛然而止,大腦一片空白。
因為阿嫵猶如絲蔓一般纏上他。
她孱弱無助,身姿裊嫋,卻用依賴柔軟的眼神看著他。
景熙帝從未在任何一個人眼中看到如此清晰而復雜的情緒,崇敬,孺慕,愛戀,祈求。
仿佛自己是她魂之所系,是她一生之所求。
她顫巍巍地摟住他的肩,試圖用自己柔弱的臂膀來融化他男人的剛硬。
她無懼刀刃的鋒利,迎上他的怒火,如同撲火的羸弱飛蛾。
這一刻,江山社稷變得遙遠,富貴權(quán)勢如同浮云,整個天下都消失了,景熙帝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阿嫵。
這個世間原本只有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阿嫵。
阿嫵抱著景熙帝的肩,纖細的臂膀緊貼著帝王龍袍上的日月星辰繡紋。
她虔誠地望著那雙冷漠的眼睛,纏綿柔軟地道:“皇上,我不要天底下任何男人,我只要你,我只愛你,你抱著我好不好,不要生我氣……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你不要我,我便生不如死……”
太子,德寧公主,皇后,太子妃,這些都是得了他恩寵的,都是因他而榮耀加身。
他是站在萬山之巔的人,是俯瞰天下的人。
她在祈求他,祈求他賜予她一些,只要他手指縫里漏出一些,便足以讓她重新站在世人面前。
景熙帝無聲地看著這個無助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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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垂淚,海棠泣血,她是無枝可依的孤雛,在傾盡一切換取他的憐憫和庇護。
可她也是吞食人心的妖,要把自己拖入萬劫不復。
他開口:“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阿嫵:“皇上,你要么殺了我,要么抱著我�!�
她抬起顫抖而濃密的睫羽,含水的眸子大著膽子直視他的眼睛:“阿嫵是你的,生也是,死也是,一切由你處置�!�
景熙帝深深地看著阿嫵,看了很久。
一片葉子落下的時刻,一個人的命運便會被宣判。
阿嫵等著。
最后,景熙帝終于抬起手,指骨緩慢地抻開,落在她纖細修長的頸后,扣住她的頸椎骨,猶如扼住一只瀕死的天鵝。
阿嫵認命地閉上眼睛。
她賭輸了。
這時,她聽到耳邊一個嘶啞而有力的聲音道:“我要你,可是從此后,你只能屬于我,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屬于我,你的心里必須只有我,你要以我為天�!�
阿嫵陡然睜眼,她便看到景熙帝眸底的瘋狂。
他昔日的冷靜已經(jīng)徹底被打碎,他眼睛中全都是男人無法掩飾的占有欲。
嫉妒和酸澀幾乎噴涌而出。
他早就動心了,只是堅守自己的驕傲不愿意走下凡塵罷了!
阿嫵仰著頸子,柔軟而修長的發(fā)落在窄瘦的肩頭,無怨無悔地仰視著他:“阿嫵發(fā)誓,這一生阿嫵心里只有賾郎,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屬于賾郎,阿嫵以賾郎為天,阿嫵愿意一生一世跪在賾郎面前。”
景熙帝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痛心疾首地想,她真得很會。
她得寸進尺,知道怎么拿捏男人的心。
她已經(jīng)不再喚自己為皇上。
她喚自己賾郎。
用綿軟纏綿的聲音呢喃出那個字眼,仿佛那是她一生的牽掛。
沒有任何男人能逃脫這樣的情網(wǎng),他也不能。
一道激烈尖銳的情緒自景熙帝左胸口處掠起,這讓他鼻子發(fā)酸,眼眶發(fā)燙,胸腔那里也酸麻鼓脹起來。
他為帝十八載,自以為將所有的一切牢牢把控在手中,可現(xiàn)在他突然明白,那只是因為他沒遇到她!
他喜歡,心里喜歡得很,恨不得摟著不放,他嫌她不好,也只是恨她的隨意,恨她曾經(jīng)有過別的男人!
恨她露水姻緣的姿態(tài)!
他甚至偶爾會想起,那一晚在營帳,她躲開的視線。
不過是敷衍敷衍自己罷了,他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萬人之上的帝王,不屑向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女子乞求施舍!
他眸底郁沉,恨聲命令道:“你是我的,生來就該是我的,要一直看著我,只能看著我!”
阿嫵聽著,心里都是滿足,像是大口大口地吃了最美味的甜點。
景熙帝的聲音咬牙切齒:“誰敢多看你一眼,誰碰你一根手指頭,我都要他不得好死!”
阿嫵一下子哭了。
大滴大滴的淚落下,她是喜極而泣。
這個不顧一切自深宮奔馬而出的男人,終究給了她一線生機!
她對他張開纖細的臂膀,怯生生地祈求:“賾郎�!�
她眼梢飛紅,肌膚透粉,艷麗仿若女妖,卻脆弱迷離到如同尋不到歸處的幼童。
沒有人能拒絕她這樣的請求。
景熙帝茶眸中迸發(fā)出劇烈的渴望,他驟然伸手,將她扯進懷中,緊緊把她箍住。
阿嫵其實有些怕,怕這種狂風暴雨的索求,可她還是顫抖著手抱住他硬朗的肩,摟住他的后背,以張開的姿態(tài)來迎他。
無論用什么方式,她都想活下去。
景熙帝睜著發(fā)紅的眼睛,他徒手撕開阿嫵的衣裙,把她扔在榻上。
華麗精致的龍袍被狠狠拋在地上,玉帶驟然碰撞在玉石地磚上的聲響鏗鏘清脆。
阿嫵心跳加速,頭皮發(fā)麻。
她聽到這聲響,體內(nèi)已經(jīng)有潮水瘋狂涌出,淋淋漓漓。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擁有一百個男人,但一百個男人不能給予她想要的庇護。
只有這個可以!
這是她今生唯一的機會,她要抓住,她要用盡所有的手段來挽留,要讓他神魂顛倒!
景熙帝把阿嫵捉住在懷中,猶如狂風暴雨,阿嫵幾乎溺窒其中。
他好狠,用盡全力,狂恣放肆,不曾有半分憐惜。
阿嫵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在他身下。
不過阿嫵并不在意。
她如水草,如藤蔓,攀附著他,纏繞著他,絞裹著他。
她知道怎么讓一個男人丟盔卸甲,更知道該怎么讓一個男人永生難忘。
可到底太激烈了,她幾乎受不住,只能哀哀地求饒,卻激得他越發(fā)英猛恣意,于是在男人狂猛的鞭笞中,她陡然達到了一處高峰。
她指尖攥著錦褥,扯著綿軟的嗓子放聲叫,叫得破碎,勾人至極。
當這么叫著的時候,她甚至有種報復的快感,看,你這個九五之尊,還不是貪戀著我,你明知道我是你兒子的侍妾,你依然要沉溺在我的溫柔鄉(xiāng)里!
她在這種盡情釋放的嬌叫中,越發(fā)哭了出來。
在哭聲中,男人竟然低首下來,吻她的臉頰,動作溫柔,有些哄著的意味。
阿嫵一向最會得寸進尺。
她便緊攥住他的胳膊,睜著迷朦含淚的眸子,淚水漣漣地控訴道:“賾郎是想要了阿嫵的命嗎,阿嫵哪受得住這些……”
無辜委屈的話語,卻直白放浪,任何男人都受不住。
景熙帝瞬間尾椎骨發(fā)顫。
他五指緊緊掐住她細軟的腰:“這種話哪里學來的?”
他一臉陰沉地逼問:“對他也這么說過?”
阿嫵濕眼望著上方的男人,這時候她只能憑著直覺,慌不擇路:“可是賾郎,你比他……”
景熙帝眸底暗潮激蕩,驟然沉聲命道:“以后不許說這種話,不許提他,不然朕便重重罰你�!�
阿嫵聽著,心里一顫,錯了嗎?
景熙帝抬起手來,直接拍下去。
并沒用力,也并不太疼,可聲響清脆柔膩,阿嫵冷不丁悶叫。
不過這卻帶起反應,景熙帝仿佛被閃電擊中,磅礴而剛勁的身軀半弓著,劇烈震顫,幾乎就這么丟了。
他仰著線條流利的頸子,半瞇著銳眸,喉嚨間溢出饜足嘆息。
之后,他慢慢地緩過來,渙散的視線逐漸聚焦,垂落,看向下方。
這個能把人魂吸走的妖女!
他掐著她的腰,狂風暴雨襲擊而來,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下。
阿嫵這次實在受不住了,她神志迷亂,胡亂扭著,稀里糊涂亂叫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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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35]第
35
章
第35章牡丹花
已經(jīng)是星夜時分,窗欞早已被關緊,炭火也已經(jīng)燒起。
侍奉在帝王身邊的人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本領,可以毫無聲息,不會驚擾主人半分,卻能將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
阿嫵睜著迷離渙散的眸子,七歪八扭地倚靠在男人臂彎中。
寢殿內(nèi)靜謐旖旎,床榻上飄著甜膩膩的香,是男女之事后曖昧的香。
這一切讓人沉醉,讓她恨不得一輩子不要醒來,就這樣靠著。
她是一個賊,偷了別人的夫君,別人的阿爹,可她并不愧疚,她想要和那些貴人分一杯羹。
現(xiàn)在,因為男女歡愉,她得以靠在這個天底下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懷中。
這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一切觸手可及。
她纖細的指溫柔地撫摸過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面有濕潤的細汗,這是他在她身上耕耘才有的。
她抬眼看他,他半闔著眸子,看來很享受的樣子。
擁有富貴和權(quán)勢的男人此時有種懶洋洋的寡淡,讓人猜不透。
這時,他突然開口:“以后,不許說那樣的話,太粗俗不堪。”
阿嫵水一般柔順,聲音甜暖:“賾郎,阿嫵再也不說了�!�
可她覺得他是喜歡聽的,他只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是慈父,對他的太子傾盡一切心血地栽培,如今卻要在床笫間和自己兒子一較長短,他邁不過心里那道檻。
景熙帝面無表情:“也不要提他�!�
阿嫵點頭如啄米:“嗯嗯嗯!阿嫵都聽皇上的!”
她將臉偎在男人胸膛,低聲呢喃著:“阿嫵心里只有賾郎,早不記得任何男人了,阿嫵當然不會提別的男人�!�
景熙帝微微睜開銳長的眸子,視線垂下。
她睜著水潤迷離的眼睛,小臉泛著紅暈,偎依著自己,神情沉醉,很癡迷的樣子,
仿佛感覺到他的注視,她花瓣一般的粉唇動了下,發(fā)出綿軟含糊的聲音:“不過賾郎實在天賦異稟,阿嫵總怕死在賾郎懷中,若是阿嫵就此香消玉殞,賾郎一定不要忘了阿嫵�!�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這樣的她,心幾乎都要醉了。
一個如珠似玉的小娘子,粉綿綿的,說你大,說她要被你做到死了,死了也心甘情愿,還要你記得她——
景熙帝頓了瞬,驟然反應過來,茶眸瞬間冷靜下來。
她就胡說八道吧!
這個小壞蛋,小妖精,會有千百種蠱惑他的手段,他怎么可以輕易上當?
她之所以對自己說出這些,也不過因為恰好他是皇帝罷了。
他扯了扯薄唇,吐出冷漠的字眼:“以后不許喚朕賾郎。”
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自胸膛推開:“這不是你能叫的�!�
阿嫵:“……”
她怔怔地張著唇,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冷峻嚴肅的眼睛。
君心難測,她突然明白這句話了。
他原不是尋常男人,比任何男人都難以討好。
她都有些喪氣了。
身邊一下子安靜下來,景熙帝顯然感覺到了她的失落,他抬眼,瞥向她。
阿嫵將臉扭向別處,咬著嘴唇,根本不想看他了。
她已經(jīng)軟著身骨,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搖著尾巴哄著求著地討好。
適才歡愉間,他也喜歡得很,結(jié)果這還沒下床榻,就這么待她,如此冷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