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你在這里等我�!�
一路小跑回去,林大郎心里都在想李妙妙回答的那句話。
李小柔說她五大三粗,大字不識,而李妙妙的意思,她識字是去世的李老頭教的。
那做家具想來也是他教的?
林大郎并不覺得李老頭不會這些,在李妙妙的娘去沒世之前,他見過李老頭得體的樣子,相貌端正,走路也不彎腰駝背。
他一蹶不振是在李妙妙的娘去世變成這樣的。
他還記得,當(dāng)時他們夫婦很恩愛,是村里大多數(shù)人羨慕的對象。
畢竟李妙妙娘的出身,村里沒有幾個嬸子家能比。
所以李妙妙說這話,他回過味來并沒有懷疑她,反而覺得李小柔欺騙了他。
匆匆數(shù)了銀子,抱在懷里又匆匆跑到后山。
“拿去�!�
李妙妙打開錢袋,仔細(xì)數(shù)了數(shù)銀子,確認(rèn)是四十兩銀子。
誰會跟錢過不去了。
仇慢慢報。
招呼他在竹子堆上坐下,“你坐那,我慢慢你跟你講。”
林大郎確實也跑累了,坐在竹堆上大喘氣,“你..你說吧�!�
她是敢能說的說,不能說的一句話沒說。
“他最近在家抄書?抄的什么書?”
“詩經(jīng),我去書肆弄來的,能賺錢”,李妙妙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林大郎暗暗記下,“他幫你做梯子時沒說什么?”
“沒說啊”,說著李妙妙舉著右胳膊,裝成真像合作那么一回事。
“我去山上砍柴,弄傷了手臂,他幫了我,就是這樣�!�
林大郎一邊記一邊問:“你做梯子干什么?”
明明李妙妙才是乙方,她表現(xiàn)像個強勢的甲方,語氣不好地回:“不是跟你說過了,房子漏雨,我要修繕房子�!�
“對對對”,好消息一時來的太多,林大郎有些接收不過來。
“沒了吧?”,他又追問。
“沒了,最近就這些事�!�
“好,我會盡快把筆墨紙硯給你送來,你記得每天記錄下來啊,七天后我會在你家附近吹咕咕鳥的聲音,你到時就到后山來�!�
聽著像模像樣的囑咐,李妙妙爽快答應(yīng)。
“沒問題。”
心里卻在想另一件事。
隨著林大郎的身影徹底消失,她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確定了方向,她拖著砍好的竹子拿著錢回了家。
把剛賺來的銀子收進盒子,她整張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蕭銜照常在堂屋抄書,這幾日李妙妙躲著他的行為,他都看在眼里。
見她笑著走過來,他愣了一瞬。
李妙妙往本子上瞄了一眼,
上面停筆在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她默默記了下來,為了在林大郎那里演的逼真些,有些細(xì)節(jié)得記下來。
準(zhǔn)備轉(zhuǎn)身出去,發(fā)現(xiàn)蕭銜正盯著的自己。
溫潤的眼眸里波瀾不古。
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個自認(rèn)為毫無破綻的微笑:“寫的很好,繼續(xù)寫�!�
男人眼簾微斂,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為何她身上透露著一絲怪異?
對上他的視線,李妙妙是第一次當(dāng)細(xì)作,在外面能演好。
在家里那就不一定能演好了。
她微微挺直腰背,平靜的問:“你在看什么?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你去做賊了?”蕭銜淡然開口。
話一出,李妙妙心里一顫。
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我去哪做賊呀,一點都不好笑,你繼續(xù)抄書吧,我出去編草了�!�
一轉(zhuǎn)身,她咬著下唇,表情有些崩壞。
我去,他的警惕性也心重了。
居然看能出她當(dāng)賊了。
而且還是家賊...
見她一溜煙兒地拐到右邊,蕭銜眸子沉了幾分,周身氣息冷冽又充滿了壓迫感。
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為了不被蕭銜識破,她一下午都在外面編草。
翌日一大早,吃了飯便開始搭梯子上房。
換茅草急不得,也不能把房頂全扒了,蓋一處扒一處,防止下雨淋濕了家中的東西。
她上房頂,蕭銜就在下面給她遞草,長梯。
李妙妙以前沒干過這種活,爬這么高的房屋她心里多少有些緊張。
在她踩到房頂那一刻,蕭銜看見她的小腿在抖。
沉了口氣,壓著心里的陰郁,冷然道:“你下來,別蓋了,我去村里找兩個熟手來做�!�
想也不用想,李妙妙立馬開口拒絕。
“那不行,凡是都有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以前沒做過不代表我不能做�!�
“上面太高,你右手還沒好,若摔下去再把其他地方磕壞了,到時候哭的是你自己�!�
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也知道她倔。
沒想到她這么倔。
從這一點上看,兩人還是共同點的。
把新草放到旁邊,用手帕蒙住鼻子系好,平靜的聲音溫溫淡淡帶著力量感。
“摔就摔著唄,總不能因為害怕被摔就不蓋吧”,扒掉草往下扔,伸手示意他往旁邊躲,接著又道:“摔狠了我也不后悔啊�!�
“這樣我才能長記性,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而不是畏懼它�!�
蕭銜眸色微沉,眼底暗暗閃爍著什么。
她說這些話沒有別的意思,全是她的心里話。
至于蕭銜會怎么想,她現(xiàn)在是沒功夫是思考的,這茅草屋可不矮,分神摔下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因為挖筍的原因,那條草路幾乎被踩出來了。
加之李妙妙經(jīng)常從這里上路,她把路上那些草都割掉了,從蕭家路過上山的人越來越多。
一對老夫妻上山去種莊稼,路過時看見李妙妙在房頂,蕭銜在下面幫忙。
和藹的笑道:“李妙妙呀,你小心些呀�!�
她彎腰接過男人遞上的草,聞聲往外面看去,笑道:“多謝嬸子的關(guān)心,我可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心點好,看看小蕭把梯子給你掌的多穩(wěn)”,嬸子旁邊的阿伯打趣道。
蕭銜最煩這種玩笑話,他眉宇浮現(xiàn)一抹乖戾。
察覺男人情緒變化,李妙妙看了他一眼,隨即一邊蓋草一邊回話:“我們是夫妻嘛,應(yīng)該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她這句話,成功把那對老夫妻逗笑了,“這話好,那你們先忙,我和你嬸子上山干活去了�!�
“好呢,你們慢走�!�
沒一會鐵柱也扛著鋤頭經(jīng)過,當(dāng)他看到李妙妙在蓋房子,立馬擔(dān)心的喊道:“李妙妙,你快下來,你一個女娃娃蓋這個危險�!�
第63章
你是天天想著我出軌?
蕭銜回頭,便看見鐵柱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就像李妙妙是他媳婦一樣,蕭銜心中一凜,升起了一股戾氣。
鐵柱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李妙妙身上,他根本沒注意蕭銜的眼神。
直到走近,才草草向蕭銜點頭,就當(dāng)打了招呼。
“李妙妙,你下來,我?guī)湍闵w。”
李妙妙一低頭就發(fā)現(xiàn),蕭銜雖面無表情,情緒卻不對勁。
她把視線轉(zhuǎn)向一臉焦急的鐵柱身上,客氣的說:“鐵柱哥,沒事的,你去忙你的,有我夫君在不會有事的。”
鐵柱幾乎是下意識想說他一個雙腿殘廢的人,能幫你什么。
話到嘴邊,他急忙收了回去。
“蕭兄腿腳不便,著實也不方便,你還是下來讓我?guī)湍闩桑壹业姆孔佣际俏疑w的,蓋個房頂我很熟練的�!�
他換了一個說法,全程都沒拿正眼看過蕭銜一眼。
李妙妙又不是傻,當(dāng)著蕭銜的面讓鐵柱上來幫她干活,那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了?
一邊蓋茅草一邊拒絕:“鐵柱哥,真的謝謝你的好意,我也會蓋這個,而且我夫君能幫我遞茅草,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話都說到這份上,她以為鐵柱聽懂了。
其實鐵柱是真的聽懂了,他只是假裝不懂里面的意思。
“李妙妙,話是這么說,只是蕭兄的腿腳確實不便,你若再傷著哪了,你們...”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清冷的聲音搭了進來,“我記得鐵柱你也是家中獨子,你若因我們蓋房子傷了腿腳,你讓你娘下半輩子怎么過。”
蕭銜的聲音很冷,落在鐵柱耳中,他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他看向蕭銜,抓了抓后腦勺,尷尬的笑了笑:“蕭兄,我蓋這個真的一把好手,我也是擔(dān)心李妙妙,才想幫幫忙。”
“謝謝你的好意,這樣吧,你若真心想幫忙,你按工錢算,多少錢一天,我算給你�!�
聞言,李妙妙有些意外蕭銜的舉動。
鐵柱想要的不是錢,他這幾日在村里走動,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李妙妙和林大郎的傳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思。
反正心里不舒服,所以今天故意從這里路過,想看看李妙妙,沒想到遇見他們在蓋房子。
之所以主動幫忙,也不過是想在李妙妙心里留下個好印象。
“是呀,鐵柱哥,你若真的想幫忙,你就算算我家這房子重新?lián)Q個頂需要多少銀子?”03|
聽到李妙妙也跟著附和,鐵柱心里緊張起來。
連忙搖手解釋:“我沒有想收錢�!�
別人感受不出來,李妙妙跟蕭銜住了這么久,他的情緒她可是能感受到的。
她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么的,氣場冷得跟要吃人似的。
從梯上下來,拍了拍手,沖鐵柱笑道:“鐵柱哥,我也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實話跟你說吧,蓋這個房頂我真的可以處理,這眼見就要到五月了,正是種莊稼的時候,
你啊,就別給自己添麻煩,不然到時候你又要種地還要來幫我們蓋房頂,別說我們,大娘到時候得多心疼啊�!�
“你說是不是?”
論說話,鐵柱說不過李妙妙,他結(jié)巴的說:“我...我娘不會說什么的�!�
“就算大娘不說什么,我也過意不去啊�!�
李妙妙拿起他放在一邊的鋤頭,扯著他的衣袖,帶他往外走。
蕭銜站在長梯旁,靜靜地看著二人的互動,視線落在李妙妙牽衣袖的手上,目光一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李妙妙,我也是看你一個女人又要洗衣做飯,還要干男人的活,作為一個男人,我確實有些看不下去。”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門外。
李妙妙把鋤頭還給他,微笑道:“謝謝鐵柱哥的好心,不過男人是我自己選的,生活也是我自己選的,再說你也看到了�!�
她側(cè)身指著院子里的雞籠。
“那里養(yǎng)著雞,雞能下蛋也能賣錢,我和他的日子不也在一步步的好起來?”
鐵柱往院子里看了看,收回眼神里,恰好與蕭銜的目光對上。
不知為何,他覺得全身發(fā)冷。
“你這話說的也是道理,不過以后真是遇到難題,你就來找我,我別的本事沒有,一身力氣還是有的�!�
這話意有所指,李妙妙用余光瞄了眼院里的男人。
他也不像有暴力傾向的人。
微笑著向鐵柱道謝:“行,我記住了。”
說著她仰頭望向天邊,“這太陽都快變烈了,你快去忙吧,早點干完活早點回去歇息,別中暑了�!�
聽到中暑二字,鐵柱憨厚的笑了。
“妹子說笑了,這才四月,太陽還不至于把人曬中暑。”
李妙妙跟著賠笑:“對對對,是我口誤。”
兩人又聊了幾句,鐵柱這才扛著鋤頭上山。
等他一走邊,李妙妙呼了口氣,心里大概猜到鐵柱肯定對原主有過想法。
可惜原主還活著的時候,他沒有主動過。
現(xiàn)在主動也沒用了。
估計原主都投胎去了。
門一關(guān),一道冷冽的氣息從她身后傳來,轉(zhuǎn)頭見蕭銜面無表情的模樣。
她好心情的扯了扯嘴角,挑眉笑道:“你這表情,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吃醋了?”
蕭銜深深地看了她兩眼,隨即斂眸,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不吃醋,更不吃男人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