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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首先就是符咒,傳說中千金難得的仙人符咒在這里幾乎到處都是,連樹木石頭之類上都刻滿了,雪青指著一棵樹根上的符咒,對程潛道:“三師叔倘若在山上迷了路,只要問這些石頭和樹就是了。”

    雪青說著,上前一步做了示范,對著大樹樹根道:“請去‘不知堂’——不知堂是掌門住處,師叔剛剛?cè)腴T,今天要到掌門那受戒�!�

    程潛沒顧上回答,他驚異地看著面前發(fā)出一層淺淺熒光的樹根。

    此時天還沒大亮,那光小小的,一團一團,瑩白如月色,照得山林間平白生出幾分仙氣來,附在其他一些石頭與樹上,在林間蜿蜒成了一條清晰簡明的小路。

    這雖然并不是程潛見過的第一個仙器,卻是程潛見過的第一個有用的仙器!

    雪青察言觀色功夫一流,知道這孩子臉酸,又矯情得很,因此見他驚愕,也沒有點破,只等他自己看過來時,才不動聲色地提點道:“三師叔請這邊來,跟著光走。”

    走在熒光鋪就的路上,程潛才有了自己正在變成另一種人、即將過另一種生活的感覺。

    程潛問道:“雪青哥,這些都是誰做的?”

    雪青糾正不過來程潛的稱呼,干脆也就隨他去了,聽問,便答道:“是掌門�!�

    程潛吃了一驚,有點難以相信。

    及至不久以前,他的掌門師父在程潛心目中,都還是只有點可愛的長脖子野雞,不中看也不中用——那么莫非他竟不是個騙子?

    莫非他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本領(lǐng)?

    師父也可以像傳說中那樣所向披靡、呼風喚雨嗎?

    程潛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憧憬想象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難以醞釀起對師父真正的敬畏。

    雪青帶著程潛沿著發(fā)光的小路,來到了木椿真人的不知堂。

    “不知堂”其實就是個小茅屋,沒有什么仙器,也沒有匾額,院門口掛著一塊巴掌大的木牌子,上面粗糙地刻著一個獸頭,程潛看著那獸頭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什么東西,獸頭的旁還有一行小字,寫著“一問三不知”。

    茅草屋讓程潛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鄉(xiāng)下的家里,這里樸素得過了頭,近乎是一無所有。

    屋門口有個伶伶仃仃的小院,院中間擺著一個三條腿的小木桌,另一邊本該有腿的地方瘸了一角,墊在一塊石頭上,木頭桌面上布滿裂縫,而木椿真人正襟危坐在小桌后面,正出神地盯著桌上的一個小托盤看。

    托盤是粗制濫造的粗陶器,手藝很潮,造型方不方,圓不圓,連底都沒抹平,上面散落著幾個生了銹的舊銅錢,兩相交映,莫名地生出了一絲古舊的陰森來。

    程潛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一頓,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盯著銅錢的師父身上有種厚重的凜然。

    一邊的雪青笑道:“掌門今日卦象中窺見了什么天命?”

    掌門聞言,肅穆地收起銅錢,雙手攏回袖中,悠然道:“天道有命,今日膳食要多加一道小雞燉蘑菇�!�

    他說這話的時候胡子微翹,小眼珠左右轉(zhuǎn)了幾下,鼻尖微微聳動,流露出了貨真價實的向往。

    程潛一見他神色就覺得眼熟,而后他驀地將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一瞬間福至心靈地想起來了——不知堂門口那木牌上的獸頭是只黃鼠狼!

    鄉(xiāng)村愚民不知道什么是圣賢,更讀不懂佛經(jīng)道經(jīng),求神拜佛都是亂來,“黃大仙”和“青大仙”等野路子“神仙”也混跡其中,在各地家喻戶曉。

    “黃大仙”指的是黃鼠狼精,“青大仙”是說蛇精,也叫“護家蛇”,據(jù)說供奉這二位大仙,能看家護院,保一方平安。

    程潛小時候在村里見過供奉黃大仙的牌位,上面就有那么個獸頭。

    他想到這里,再一看木椿其人,只見他腰長腿短,瘦骨嶙峋,外加一張小頭雞臉……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成了精的黃鼠狼!

    程潛懷著這樣難以言喻的疑慮,上前一步,心情復雜地以凡胎肉眼之軀,對著疑似黃鼠狼的師父見禮。

    師父笑呵呵地一擺手,說道:“不必多禮,酸唧唧的,我們扶搖派不興這一套�!�

    程潛內(nèi)心苦澀地想:“那興什么?小雞燉蘑菇?”

    正這當,韓淵也來了,韓淵老遠便叫道:“師父!師兄!”

    他倒是身體力行了何為“不興禮數(shù)”,一進門便大驚小怪道:“哎喲,師父,你怎么住的這么破��!”

    叫喚完,那小叫花又自來熟似的在不知堂的院落中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腳在了程潛面前。

    這鼠目寸光的小叫花子已經(jīng)被一袋松子糖完全收買了,認定了程潛對他好,也不陰陽怪氣地叫師兄了,上前親熱地拉住程潛的袖子:“小潛,昨天怎么不找我玩去?”

    程潛見他就煩,立刻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板一眼地道:“四師弟。”

    雪青給他換上了大人的打扮,露出光潔的額頭與修長的眉目,顯得秀氣又好看,像個玉人,一個人倘若真是玉做的,一點孤僻似乎也是可以原諒的。

    韓淵自己是個沒爹沒娘沒教養(yǎng)的叫花子,看誰不順眼就怎么都不順眼,看誰好,就怎么都好——程潛現(xiàn)在對他來說,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的那一路,因此他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冷淡,還在那樂滋滋地想道:“這種家養(yǎng)的孩子跟我們走南闖北的不一樣,靦腆,以后我得多照顧他。”

    木椿真人眼睛雖小,從中射出的目光卻如炬,冷眼旁觀了片刻,他出聲打斷了韓淵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犯賤:“小淵,過來�!�

    韓淵屁顛屁顛地走到他那搖搖欲墜的小桌前:“師父,什么事?”

    木椿真人看了看他,正色道:“你雖是后入門,但年歲比你三師兄稍長,為師要先囑咐你幾句。”

    黃鼠狼一樣的師父也是師父,他難得肅容,韓淵不由自主地挺了一下腰。

    木椿道:“你生性跳脫,失于輕浮,因此為師送你‘磐石’二字做戒,是提醒你,天道忌投機取巧,忌盈驕矜自盈,忌用心不專【注】,日后當常沉斂收心,不可一日懈怠,懂嗎?”

    韓淵抬手抹了一把鼻涕,這番戒辭他半句也沒聽明白,稀里糊涂地“啊”了一聲。

    好在木椿沒有追究他的失禮,他說完就轉(zhuǎn)向了程潛。

    程潛這才發(fā)現(xiàn),師父其實并不是天生一副三角眼,只是眼皮有點內(nèi)雙,平時眼睛又總是半閉著,顯得目光游移,形容猥瑣,這一回他睜開了眼,一時間竟顯出幾分黑白分明的清澈來,目色微沉,對著程潛的神色近乎是嚴厲的。

    作者有話要說:  【注】:“天道天道忌投機取巧,忌盈驕矜自盈,忌用心不�!眮碜栽鴩視幸黄岬降亍疤斓兰汕伞�,“天道忌盈”,“天道忌貳”,此處延展為我本人的牽強附會。

    第6章

    “程潛。”

    不知道為什么,師父叫韓淵就是“小淵”,叫程潛的時候,卻總是要連名帶姓,聽不出是偏愛他,還是偏不愛他,當中總含著一分咬文嚼字的鄭重。

    程潛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頭,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

    “來�!蹦敬徽嫒舜蛄恐S即,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嚴肅得過了頭,他微微耷拉下眼皮,將自己重新收斂成了一只慈眉善目的黃鼠狼,聲音也柔和了些許,“你過來。”

    說話間,木椿抬起一只手,放在了程潛的頭頂上,他的掌心微微有一點熱度,隨著袖口的草木香,后知后覺地傳達給了程潛。

    但這沒能起到什么安慰作用,程潛依然是慌張。

    他回憶著師父點評韓淵的那幾句“輕浮跳脫”之類的話,心里惴惴地想道:“師父會說我什么?”

    倉促間,程潛將自己同樣倉促的生平從頭到尾地回顧了一遍,打算把自己的毛病先挑出來曬一曬,也好在師父開口前做個心理準備。

    程潛心里細細地數(shù)著:“他會說我心眼�。窟是不夠仁義?不夠友愛?”

    可結(jié)果木椿真人并沒有像評價韓淵那樣,當面說出他的缺點和戒辭,他的掌門師父甚至微微踟躕了一下,似乎在格外艱難地尋找一個合適的措辭。

    直到程潛手腳冰涼地等了不知多久,才聽見木椿近乎一字一頓地慎重道:“你啊,你心里有數(shù),多余的話我不說了,就送你‘自在’二字做戒吧�!�

    這戒辭簡單得有點省事了,空泛無邊,讓人一時間難解其意,程潛忍不住皺了皺眉,心里一堆準備都落了空,他胸中那一口氣沒有松下來,卻反而被吊得更高。

    程潛先是脫口問道:“師父,什么是‘自在’?”

    問完,他又有點后悔,因為不想讓自己表現(xiàn)得像韓淵一樣頭大無腦。

    程潛努力定了定神,帶了一點試探和不自信,逞著強,穿鑿附會了一番,問道:“就是讓我清心安神,努力修行的意思嗎?”

    木椿頓了頓,沒給出什么解釋,最后只是語焉不詳?shù)攸c頭道:“現(xiàn)在……就算是吧。”

    現(xiàn)在是,以后就不是了嗎?

    而且什么叫做“就算是”?

    程潛聽了這回答,更加摸不著頭腦,他甚至敏感地從木椿真人的話里嗅出了一點前途未知的蛛絲馬跡來,然而看得出師父不想多說,他也只好出于早熟的識趣,勉強咽下了心頭的疑問,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躬身道:“是,多謝師父教誨�!�

    木椿真人無聲地嘆了口氣,他看起來是個不怎么壯的壯年男子,實際卻已經(jīng)老得成了精,當然看得出一些事來——這程潛進退禮數(shù)周全,對伺候他起居的道童都以兄相稱,顯然不是因為他覺得周圍的人特別值得尊重,而是不肯在這些“外人”面前傷了自己繁文縟節(jié)式的“文雅”。

    有道是“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注】,這孩子縱然悟性再好、天資再佳,其天性也與大道相去甚遠,且程潛心重,不怎么會討人喜歡……不過他自矜得很,想必也不稀罕討人喜歡。

    木椿真人將程潛放開,有點擔心他將來會誤入歧途。

    他把三條腿的破木頭桌子掀翻過來,招呼韓淵和程潛一同湊過來。

    只見那木頭桌子背面布滿了被蟲蛀的大小洞穴,星羅棋布,煞是熱鬧,那些蟲子眼間隙,居然還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木椿道:“這就是入門時為師首先要傳給你們的,我扶搖派門規(guī),你二人須得一字不差地記下來,從今日開始,每日默寫一遍,寫足七七四十九天為止�!�

    面對這一條一條的門規(guī),程潛終于露出了恰如其分的驚愕——他總覺得一派門規(guī)這么神圣的東西不應該刻在一張破木頭桌子底下。

    ……還是三條腿的木桌。

    與他同樣驚愕的,還有一邊的韓淵。

    那小叫花伸長了脖子,大驚失色地說道:“哎喲,這都是什么�。繋煾�,它認識我,我可不認識它�。 �

    程潛:“……”

    一只可能是黃鼠狼變的師父,一句狗屁不通的戒辭,一套刻在爛木頭桌子底下的門規(guī),一位娘娘腔的師兄,以及一個不識字的叫花子師弟……他的修行生涯起點如此這般異乎尋常,以后還能修出什么好來么?

    程潛感到前途渺茫。

    不過晚上回去,程潛的心情就明媚了,因為他得知自己竟也有了一間書房,書房里不但有他夢寐以求的汗牛充棟,還有雪青給他準備的紙和筆。

    程潛還沒有在紙上寫過字——他生身父母的學識加起來,也不見得能從一寫到十,家里自然也不會預備這些。這些年,他靠著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連偷再揩地從老童生那看會了不少字,就裝在腦子里,回去在自家門口的地面上用樹枝畫,真是做夢也想摸一摸文房四寶。

    程潛不知不覺地就上了癮,因此他沒聽師父的話——師父只讓他每天默寫一遍門規(guī),但等雪青進來叫他去吃飯的時候,程潛已經(jīng)有癮似的在寫第五遍了,而且大有不停下來的意思。

    狼毫和樹枝不一樣,程潛第一次摸紙筆,寫出來的字當然不堪入目,但看得出,他在刻意模仿木板上門規(guī)的字跡,他在不知堂看的那一眼,不單單將門規(guī)條分縷析地裝進了腦子,還貪婪地將那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的來龍去脈全部兜著走了。

    雪青發(fā)現(xiàn)他每寫一遍,都會修正前一遍不像、不好的地方,模仿得全神貫注、旁若無人,一坐下就整大半個時辰?jīng)]動地方,甚至全然沒注意到自己進了他的書房。

    第一天程潛睡得好,這天卻有點興奮的失眠了,他一閉眼就能感覺到自己手腕發(fā)酸,腦子里來來回回都是門規(guī)上的字跡。

    門規(guī)肯定也是寫匾額的那個人刻的,程潛喜歡他的字喜歡得輾轉(zhuǎn)反側(cè),匾額倒還罷了,刻門規(guī)的那張破木頭桌子看起來堅挺不了幾年就要糟了,他推斷門規(guī)刻上去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那是誰的字呢?難道是師父?

    直到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他還念念不忘地在胡亂琢磨,迷茫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引著他在扶搖山上亂轉(zhuǎn),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就轉(zhuǎn)到了白天去過的“不知堂”,程潛莫名其妙地想道:“我來師父這里干什么?”

    可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而后在院中見了一個人。

    那人身量頎長,應該是個男的,可是面目卻模糊得很,臉仿佛藏在一片黑霧中,一雙手骨節(jié)分明,白得發(fā)青,像個孤魂野鬼。

    程潛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后退兩步,卻又有些擔心師父,于是壯著膽子開口問道:“你是誰?怎么在我?guī)煾傅脑鹤永�?�?br />
    那人一抬手,程潛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雙腳離地的吸了過去,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那男人跟前。

    對方抬起一只手,居高臨下地碰了碰程潛的臉。

    程潛一激靈,這個人的手真是涼,涼得被他碰一下,整個人就被凍透了。

    隨即,那人抓住了程潛的肩膀,輕笑道:“小東西,膽子倒肥,回去!”

    程潛感覺自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他驟然驚醒在自己的床上,而天還沒破曉。

    做了這樣的夢,他再也睡不著了,只好將自己收拾停當,跑到院子里澆花打發(fā)時間,弄得雪青直到將他送到傳道堂,依然為自己竟起得比他還晚而汗顏。

    傳道堂是個小亭子,亭中放著幾張桌椅,周圍是一片空地,程潛他們到的時候還早,不過已經(jīng)有道童打掃了場地,煮上水,正準備烹茶了。

    程潛不聲不響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小道童立刻訓練有素地給他上了一碗熱茶。

    程潛雖然保持著面色的冷淡,坐在石凳上的屁股卻始終只是小心翼翼地挨了個邊——習慣成自然,沒辦法,他受得了罪,但不大享得了福,坐在一邊喝茶看別人干活,他心里有股令人窘迫的不安。

    等了一盞茶的工夫,程潛聽見了腳步聲,他一抬頭,只見一個陌生少年從一邊的小徑上走來。

    那少年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懷中抱著一把一掌多寬的木劍,腳下飛快,走得目不斜視,跟在他身后的道童有些狼狽地連追再趕。

    雪青小聲對程潛說道:“那是二師叔�!�

    二師兄李筠,程潛在不知堂柴扉后見過寫著這個名字的木牌,忙起身相迎:“二師兄。”

    李筠似乎沒想到亭子里已經(jīng)有人了,聞聲腳步一頓,抬頭掃了程潛一眼,他一雙眼睛里黑眼珠仿佛要比普通人大一些,因而目光顯得不怎么溫和,看人的時候冷冷的。

    ……也許不是顯得冷冷的,是本來就冷冷的。

    李筠飛快地看了程潛一眼,繼而突兀又生硬地沖程潛露出了一個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不懷好意:“我聽說師父帶回來兩個小師弟,就是你么?”

    程潛本能地不喜歡李筠的目光,感覺陰森森的,不像什么好東西,因此只是簡單地答道:“是我和四師弟韓淵�!�

    李筠上前一步,感興趣的湊近問道:“那你叫什么?”

    他的興趣仿佛是老狼看見兔子時的那種興趣,程潛險些想后退,不過忍住了,他筆直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回答:“程潛。”

    “哦,小潛�!崩铙拮詠硎斓攸c了點頭,做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好�!�

    程潛眼前滿是他白森森的牙。至此,他已經(jīng)確定,整個扶搖派里,除了師父,沒有第二個能讓他稍微喜歡一點的人了。

    不過師父還指不定是不是人呢。

    又過了一會,韓淵和師父也來了,韓淵毫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在程潛前邊,自說自話地埋怨了一番程潛不去找他玩,同時利用言語縫隙,他還見縫插針地將桌上的每樣茶點都拿起來嘗了一口。

    韓淵時而要沖師父諂媚地眉開眼笑,時而又要轉(zhuǎn)頭跟程潛擠眉弄眼,忙而不亂,一字不差地詮釋了何為“丑人多作怪”。

    而大師兄嚴爭鳴,卻遲到了足足兩刻,方才打著哈欠過來。

    他是萬萬不肯走路來的,要兩個道童前后抬著個代步的藤椅,將他一路從溫柔鄉(xiāng)抬過來。

    一個美貌少女邁著小碎步,跟在他身后打著扇子,另有一個道童在一邊打著傘。

    那嚴爭鳴一個人領(lǐng)著這哼哈二將,白衣飄飄,衣擺如云。

    這位少爺仿佛不是來聽晨課,而是來興風作浪的。

    進了傳道堂,大師兄先是不可一世地斜了李筠一眼,將厭惡明晃晃地掛在了眉梢,繼而又看了韓淵及他那一桌并非完璧的糕點一眼,這一眼看得大師兄“刷啦”一聲打開了手中折扇,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以防清白的視線遭到玷污。

    最后,他無可選擇,只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走到了程潛身邊,身邊的道童訓練有素地上前一步,將石凳來回擦了四遍,墊上墊子,沏好茶,再將熱茶放在一邊刻著符咒的茶托上,那茶托眨眼間將冒著熱氣的茶水冷卻下來,冷到茶杯外面微微凝了一層水汽,嚴爭鳴才半死不活地拿起來喝了。

    以上種種步驟一個不差地進行完,那嚴少爺?shù)淖鹜畏讲怕渥?br />
    李筠見怪不怪地當他不存在,韓淵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在說“這是個什么玩意”。

    而程潛近距離地圍觀了全程,饒是他慣�?瘫�,此時也感到無話可說。

    扶搖派雞飛狗跳的早課,就這樣在木椿真人四個弟子的彼此看不順眼中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老子《德經(jīng)》

    第7章

    不知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已經(jīng)算出了此情此景,他那坑坑洼洼的破盤子和生銹的幾個大子沒準有用,反正他看起來對此早有準備。

    眼皮一耷拉,木椿真人走上臺去,無視四個熊徒弟在下面暗潮洶涌,他半死不活地開了腔:“今日晨課,眾弟子來與我齊誦《清靜經(jīng)》�!�

    《清靜經(jīng)》不是《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jīng)》,而是一篇莫名其妙的車轱轆話,弄不好是師父自編的,內(nèi)容極其不知所云。

    大約是為了表現(xiàn)清靜,那木椿真人念此篇的時候,每一個字都要生生拖成兩個字長,拖得太長,他難免有些氣力不繼,因此句句尾音都顫得一波三折,像個瘋瘋癲癲的癟嘴老旦。

    程潛聽了一會,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響得他提心吊膽——擔心師父把自己憋死。

    師父氣如游絲地念完了第一遍,慢條斯理地捧起面前的茶杯潤了潤喉,程潛連忙將自己一身雞皮疙瘩拍落,等著聽他飛天遁地的高論,結(jié)果絕望地聽見師父用那種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拖拖拉拉地說道:“好,再念一次�!�

    程潛:“……”

    程潛的肩膀被人不客氣地拍了拍,他那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大師兄主動和他說了話。

    大師兄道:“哎,小孩,你往那邊去一點,給我騰個地方�!�

    大師兄是鎮(zhèn)派之寶,他要地方,程潛不敢不騰。

    只見嚴少爺一掀眼皮,身邊的道童立刻屁顛屁顛地搬來了一個竹編的美人靠,他毫不客氣地往上一躺,當著師父的面,堂而皇之地閉上眼,在如雷貫耳的“清靜”中打盹去了。

    程潛觀察了一會,發(fā)現(xiàn)他的妖怪大師兄竟然也有優(yōu)點——例如睡覺不打呼嚕。

    其他人對此大概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大師兄明目張膽地打瞌睡,二師兄則已經(jīng)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完美地跟他新鮮出爐的叫花小師弟勾搭上了,同時他也沒有放棄程潛,向四面八方無差別掃射他的擠眉弄眼。

    在場四人,唯有程潛對師父還算寬容,他的寬容與刻薄涇渭分明,卻都是從一而終并且一絲不茍的,在這種雞飛狗跳的環(huán)境里,程潛為了讓師父不至于唱獨角戲,不動如山地坐在了原地,從頭到尾跟著師父念完了第一天的“例行早課”。

    李筠見程潛不愛搭理他,眼珠一轉(zhuǎn),便起了主意,只見他做賊似的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小瓷瓶,在韓淵眼皮底下晃晃,小聲道:“你知道這是什么?”

    韓淵接過來打開,頓時被那一股惡臭熏得頭重腳輕,連他身后的程潛都不幸被波及。

    李筠得意洋洋地道:“這是我做的金蛤神水。”

    程潛在跟著師父誦經(jīng)的間隙中,一心二用地嗤之以鼻:“這難道不是金蛤的洗腳水?”

    韓淵捂著鼻子將這“神洗腳水”還回去,忍著惡臭問道:“干什么用的?”

    李筠笑嘻嘻地將他桌面上的宣紙團成了一團,然后往上滴了幾滴神水,只見那水飛快地滲入宣紙中,紙團眨眼間變成了一只貨真價實的癩蛤蟆。

    滿世界飛禽走獸不玩,玩癩蛤蟆,這都是什么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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