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就當意玉固步自封時,夫君的亡妻、她的長姐回來了。
于是她就看到,一向不愿和她在外人面前親近的薛洺,此時顧不上“君子之禮”,大庭廣眾下一路把長姐抱回府里,可謂秀盡恩愛。
繼子繼女尋親生娘,棄了養(yǎng)娘、瞧不起她的妯娌對長姐噓寒問暖、孝敬伺候卻只得冷臉的公婆,卻對長姐滿臉慈愛……意玉才知,自己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笑話。
意玉幡然醒悟,甩了薛家的對牌鑰匙。
愛誰干誰干這苦舌頭的繼室,反正——
她不干了!
【男主潔】
*
預收火葬場文案:書名《他的原配》
李燕庸和藺照雪是年少夫妻,門當戶對,曾也郎情妾意。
只是年少情意也抵不過歲月消磨。
婚后這些年,藺照雪為讓李燕庸安心拼仕途,她執(zhí)掌中饋,教育兒女,受了公婆妯娌的委屈也只往肚子里咽。獨自伺候一大家子,替他守好后方,勞心傷神。
李燕庸卻因生性冷淡,不懂體貼,從不關(guān)心她,也看不到她在后宅的苦悶與付出,一心撲在公務上。
她因他的冷漠,同他吵過數(shù)次,只換得越來越冷的床榻,夫妻關(guān)系一度相敬如“冰”。
等到李燕庸功成身就,做了大官,風光無限,藺照雪卻因常年操勞過度,郁結(jié)于心,致使過勞離世。
多年來一直不肯低頭,一直沉醉于公務的李燕庸,才算是明白藺照雪的苦楚,平日高傲的他,頭次折了傲骨:
“我的錯,忽視了她�!�
彌留之際,總算等到他的悔悟,盡是遺憾。
好在六年后,她得以復生。
滿懷激動,去尋一路磕磕絆絆走來,也是最信任的夫君時——
卻見以往只注重公務,生性冷漠不體貼的夫君,軟著嗓子,溫柔細致地給續(xù)弦小妻子擦去額角香淋的汗。
藺照雪愣住了。
李燕庸在她用死亡給他的教訓下,確確實實改了冷漠的性子,變得極為體貼,變得關(guān)心妻子。
可卻都補償在了別的女人身上。
不同于藺照雪被耗得半死的垂垂老矣。
李燕庸沒讓她受半點藺照雪受過的委屈,將續(xù)弦寵得——
驕矜自在,風華正茂。
第1章
婚禮對比
薛將軍連人都不出現(xiàn)……
十月。
意玉低頭,看自己才換上的鞋翹。
這是不久前母親讓身邊的嬤嬤送來的。
曾幾何時,她才回了東京的母家。
畢竟是懷家父母對意玉有事相求才把她叫回來,想讓她嫁給薛家,以便維持兩家姻親關(guān)系。
于是,意玉的母親本想上前親近一番,可卻頓步。
母親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意玉的鞋,上面沾了泥。
意玉縮縮鞋子。
這是從杭州舟車勞碌趕往京城所染上的,意玉自小在杭州活得糙,并沒有注意過鞋子到底會不會沾泥。
她只想著快些見到母親了,見母親前也好好梳了頭,捋上碎發(fā),插了簪環(huán)。
沒想到卻獨拉下鞋的泥。
沒給母親留下好印象,她會注意的,是她的不對。
母親皺皺眉頭,給了雙本來做給明玉的鞋,明玉死了,用不到,就給了意玉,讓她去換。
意玉乖順地換上了。
確實沒錯過母親臉上嫌惡的神色,可她希望讓她換鞋的舉動是關(guān)心,也就當關(guān)心了。
她不放在心上的。
她恭敬地躬身:“多謝母……”
卻被身邊一襲月白衫的大哥打斷。
他止住了意玉的話頭,示意她向前望。
意玉惑,抬眼,正巧見到母親的不適與厭煩。
大哥嫌棄這個鄉(xiāng)下的妹妹,可又不能明著厭惡,那樣就不是君子了。
他便忍著不耐,勉強和她道:“在家里莫稱母親�!�
意玉不明。
她自知微渺,甚至怕是大哥因為她常年在杭州,他忘記了她身份,忘記了她這個人,忘記她是他親妹妹,還小心提醒問:
“哥哥,我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名意玉,不能稱呼嗎?”
大哥卻神色一變,借此機會總算離她遠了很多,似是怕沾染了什么臟東西,低斥:
“你知道,明玉才走了沒多久,母親不想聽到有姑娘再叫母親這個稱謂,會勾起不好的傷心事�!�
“況且,哪還論什么親生不親生?”
“明玉是自小在母親身邊養(yǎng)大的,論親疏遠近,說句不該聽的,她比你要近。你自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合該學學明玉,懂事一些�!薄 ∫庥窈粑恢希珲喸诤�。
她想說自己不是強調(diào)“親生”這個意思,可面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只能不發(fā)一言,防止事態(tài)擴大。
是,論親疏遠近,她自小被送往杭州外祖家,自然比不得自小在母親身邊的明玉。
即便她是親生的,明玉不是。
明玉是意玉同父異母的長姐,傾盡資源培養(yǎng)的,也灌注了母親父親全部的愛。
性子聰明明媚,能力斐然,極為給父母長臉,哪怕去了權(quán)門薛家,也能如魚得水,應對自如,惹得夫君婆家人全部都服服帖帖,視若珍寶。
而意玉,自小便被送往杭州,同父母很不親近,性子自卑木訥,活脫脫的透明人。
簡直是兩個極端。
如今明玉死了,意玉在面前相伴。
這讓懷家父母怎么接受得了?
母親梅氏還好,愿意出來賞個臉。
但父親懷己,直接以公務繁忙為由,不露臉。
意玉進府,一路小步走,但凡看到她的下人,都唏噓這么畏畏縮縮的人,怎么比得上大姑娘明玉?
更別說能直觀感受到差距,并且利益直接掛鉤的父母了。
無妨,她的錯,沒有考慮周到。
意玉習慣了。
她收了收緊握的手,點頭稱是,深謝:“是小妹……是意玉冒犯了�!�
大哥看著毫無脾氣只知道應是的她愣了好久,略略晃神。
最終太息,不再看她。
太小家子氣,太小心討好了。
這怎么能和明玉比?
他都瞧不上,更別說那個對情愛之事萬分忠貞,只求一個知心人連妾都不納的薛將軍了。
也是他的妹夫,明玉夫君。
這么多年,也就一個明玉進了他心。
可惜,如今除卻把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妹妹嫁進去外,沒別的法子。
*
意玉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不然懷家父母也不會打把她接回府的算盤。
她的婚事敲定的很快,或者可以說懷家父母早早把其余的都準備妥了,只待意玉回來成婚。
略略通知下,梅氏便不樂意和她繼續(xù)談了,帶著自己的婆子張媽媽離了屋。
沒法子,她越看這個女兒越是嘆氣,越是想到自小養(yǎng)在身邊的明玉。
明玉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孝心聰敏,哪樣不比意玉好?
還給她長臉。
而自己這個親生女兒,事事順從,還不會說話,是個徹頭徹尾小家子氣的悶葫蘆,說出去都怕人笑話。
罷了,這種性子,估摸著不會惹是生非,要是能在薛家安分待著,也勉強能過得去。
梅氏闊步離去,獨留意玉在懷家給收拾出來的小院子里。
要嫁的是意玉的姐夫——薛洺。
薛洺……
薛洺此人,二十有五,便是戰(zhàn)功赫赫的大將軍,權(quán)勢滔天。
除了身外名,他的身子不像傳統(tǒng)武將那般寬腰腹,而是修身得體,如松如竹。樣貌好看到被瓦舍的戲文編出好些風月故事。
唯一的不妥,就是在戰(zhàn)場上,對敵人兇煞恐怖,被譽閻羅,是個妥妥的殺神,令人懼怕,可這并不影響他的擇偶。
他對自己的夫人孩子愛如至寶。如此有成就有樣貌的男人,卻完全區(qū)別于瓦舍給他編排的那些風月戲文。
他是個極其專情的,不旦一生只愛自己的娘子,而且不納妾不要通房丫頭,可謂當今人人買妾時代的一股清流。
至于他摯愛的娘子……
是意玉逝去的長姐——懷明玉。
能配得上薛洺的人,自身也是極好的,意玉羨慕二人的情誼,也祝福。
可如今長姐逝去,意玉卻被告知,她這個畏縮無才的姑娘,要嫁給那個天之驕子薛洺做繼室。
意玉收斂神色。
她不會對任何無關(guān)緊要的人有幻想,即便他豐神俊逸,可薛洺不一樣。
他是為數(shù)不多,對意玉釋放過善意的人。
曾經(jīng)在她縮在小院子里,被推進水里致使高燒不退時,站出來為她出頭,使得她撿回一條命。
是個好人。
對意玉來講,他就似人們供奉著的神尊佛像,并不是什么殺神。
而如今,卻要她嫁給不可褻瀆的“佛”。
這才是她慌亂的原因。
天色也晚,燭火被升了起來。
意玉把自己縮在床角,把頭埋進雙腿汲熱。
上天要眷顧她了嗎?
母親接她回家了,還給她繡花的精細新鞋,幼時幫她的好人哥哥要娶她了,證明她不會嫁給一個不熟悉的人,后半輩子不必有可能水生火熱。
謝謝,謝謝,真的謝謝。
*
十一月,意玉婚嫁。
婚事本該是喜慶的,但意玉的婚事卻冷清得很。
除了會讓人想到長姐明玉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意玉要嫁的新郎官薛洺未現(xiàn)身。
婚禮繁重,步驟也多。
可薛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xiàn)過,甚至人都不在京城,足以見薛洺對于這場婚事的輕視與厭惡。
薛洺自然是抗拒這婚事的。
無奈如今時代恩情大過天,父母大過天。薛家和懷家祖上要好,懷家拿恩情一堵,嘴皮子一磨,薛家父母一壓,薛洺還不得不答應。
薛洺更是連面子都不給,成親都不露面。
其余都是虛的,最被眾人唏噓的還是意玉。
比如出嫁前,父親懷己只是板著臉,盯著她的臉,恍惚一瞬,后嘆了口氣。
最終合上眼睛,說你出嫁后安分守己點,多討好點,別惹是生非。
梅氏好一些,合規(guī)矩地囑咐些場面話,但也不熱切,反而因要裝關(guān)切而心神俱疲、眉間煩躁。
賓客盈門,懷家父母便松了口氣,總算快步離開出去迎客了。
梳妝的小丫頭和意玉這幾天相處下來,知道她是個好人,不免抱怨:
“主君主母太偏心了,畢竟是親生的女兒啊。曾經(jīng)對明玉姑娘出嫁時,他們噓寒問暖,眼淚都掉下來,到底誰是親生的,誰是該虧欠的��?!”
意玉只是和煦地笑笑,看著地板說這已經(jīng)很好了。
比小時候好太多了,沒成餓莩,有飯吃,也沒有歲歉災年,就很好了。
收拾差不多,意玉低下眉目,恭順地被罩上蓋頭。
坐花轎前,梅氏看著眼前的姑娘要離她而去,明玉和意玉相貌身形太像了,她還以為是明玉。
不免觸景生情,眼淚便止不住,下意識抬腳拉住明玉——
但回頭的卻是畏畏縮縮,因被她叫住而一臉驚愕呆愣的意玉。
梅氏沒了興致,浮起煩躁和悲傷,但架在這又不能不上不下,便說了個場面話:
“受了委屈,回門那日,和我談�!�
意玉雙目微睜。
她慌亂地點點頭,而后心亂如麻地看向地,才有了點落實感。
其實還是有關(guān)懷在的,是吧。
“多謝,多謝,謝謝您�!�
意玉很聽話,并沒有叫母親,不愿叫母親傷感。
梅氏聽她說了好多謝謝,雙唇微張,最終蹙眉離開。
上不得臺面,比不得明兒啊……
算了,她不是明玉。
踏上花轎,搖搖晃晃,行人閑論便都進了她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