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嘴里全是一股魚腥味，但心里卻是甜的。
邵允琛反應(yīng)過來，抬起濕漉漉的手湊到鼻尖聞了聞。
陸瑤昂著脖子，將手里咬了一口的西紅柿遞到他唇邊，“不信你也吃一口�！�
“別鬧�！鄙墼疏e過臉去，回避了她的眼神，假裝繼續(xù)清理魚鰓。
卻不料想女人不依不饒，踮著腳尖杵著西紅柿到他唇邊，非要他也嘗上一口，“你不吃，我就有理由懷疑你是故意的�！�
一個鬧，一個躲，邵允琛手里的魚猝不及防從水池邊滑落，“吧唧”一聲摔在了地上。男人轉(zhuǎn)身去撈，就被杵在旁邊的那只西紅柿一下子拍在了臉上，而沒有緩過神來的陸瑤一腳踩在了無辜的魚背上，腳底打滑，拖鞋和魚一起飛了出去。
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男女抱在一起，盯著這一地的狼藉，雙雙失笑。
陸瑤憋得滿臉通紅，她還沒見過邵允琛這樣狼狽的模樣，滿臉西紅柿的汁水，像是不聽話偷吃東西的隔壁小孩。
她扯了扯袖子，給他擦臉，雪白的襯衫一下子就被染紅。
邵允琛笑完了，面色沉冷下來，“陸瑤，晚上吃什么？”
西紅柿被她造完了，魚也陣亡了。
陸瑤拍拍屁股起身，打著赤腳去旁邊，將那條被踩到變形的魚給撿了回來。她揪著魚尾巴，笑得坦然，“是不是洗洗還能吃？”
最終，紅燒魚變成了片魚湯。
半個小時之后，陸瑤盯著湯鍋里“咕嘟咕嘟”冒著的熱氣，和沉浮著的少許魚肉片，不由得心生滿足。
“我就說還能吃吧�！�
她笑著，轉(zhuǎn)頭盯著還在灶臺邊忙碌的男人，明白這種滿足感究竟從何而來。
一邊被邵允琛嫌礙事地推出了廚房，她便站在了門口，又回想起白天和宋苒的對話，“允琛和尚睿不一樣，他不是利益至上的人，不會為了達到目的去做那些有違倫理的事情。說白了，在邵允琛的心底，錢和地位并不是最重要的�！�
當宋苒反問她能不能放下邵允琛時，陸瑤這么堅定地回答她，同時告誡，“但尚睿不值得�！�
第442章
今天是萬圣節(jié)
飯桌上，邵允琛盯著零星的幾個菜，表情有些嚴肅。
陸瑤倒是無所謂，吃得十分盡興。
“不夠我出去再買點�！蹦腥搜鼦U筆直坐在那里，話說完已經(jīng)順勢起身要出門，被反應(yīng)過來的陸瑤一手拉了回來。
她笑嘻嘻的，“就這樣挺好�！�
邵允琛看她吃著，不覺勾了勾唇，“吃完，我們?nèi)窍律⑸⒉��！?br />
之后等飯吃完，陸瑤主動承擔(dān)了洗碗的任務(wù)，邵允琛回房間處理了兩封郵件，出來的時候在門口準備好了外套等著，這時候聽見口袋里“嗡嗡”的振動聲，便沖正要摘圍裙的陸瑤喊話，“你手機響了。”
陸瑤甩了甩手，又在毛巾上擦了擦，“誰？”
男人隨手撈起手機看了一眼，默默吐出一個字：“宮�！�
這備注，聽起來像個男人。他將手機攥在手里，與正趕來的陸瑤對視一眼，眼看她慌慌張張地將手機接了過來，摁了接聽。
邵允琛聽不清電話那端的聲音，就見陸瑤“嗯”了兩聲，之后掛斷，帶著些許為難的神色開口，“我有點事，不能陪你去散步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機，眼見邵允琛的神色瞬間陰郁下來，還不等開口再解釋什么呢，就又聽見一陣“嗡嗡”的震動聲。
男人神色頓了頓，從西褲口袋里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界面，便毫不猶豫地接通了。
電話里邵允琛始終沉默著，聽那邊說完了，掛斷電話與陸瑤對視，“你去哪里？我先送你過去�！�
——
城郊街道的轄區(qū)派出所內(nèi)，陸瑤和邵允琛一前一后進來。
這時候剛剛從審訊室出來的女人手邊還牽了一個半大點的小姑娘，兩個人一高一矮，穿著出奇的一致而詭異，驚得一路匆匆趕來的兩人面色一僵。
“宮岐？”隔著幾米遠的距離，陸瑤伸出一根食指來，目光隨著手指上下轉(zhuǎn)圜，一臉的不可置信。
邵允琛站在陸瑤身后，悄悄耳語著：“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副總監(jiān)？”
他一邊問，一邊留意宮岐，就見她漫不經(jīng)心地扭動著那纖細的腰肢，隨手抓起了身后毛絨絨的尾巴，魅惑著咬起了下唇，“怎么，不像？”
陸瑤幾乎崩潰，三兩步走過來，隨手揩掉了她畫在臉上的貓胡子，又盯著她這一身妖嬈嫵媚的貓妖裝扮，眼睛瞪得滾圓，“你還真會玩啊……這是在做什么？”
她粗魯?shù)膭幼魉坪躞@動了旁邊的小蘿莉，就見那同樣也一身小白貓裝扮的姑娘齜了齜牙，沖陸瑤亮起了她鋒利的指甲，“不許欺負我媽咪�！�
“媽咪？”陸瑤眼神順勢下移，盯著那隨后就躲在了宮岐身后的小姑娘，更是驚訝，“你幾歲了？”
“六歲。”宮岐脫下了毛絨絨的手套，隨手擱在了旁邊桌子上，小姑娘聽了，跟著訥訥地點了兩下頭。
陸瑤扶額，“這事你哥知道嗎？”
“不知道啊�！睂m岐坦誠，漂亮的貓眼珠沖她眨巴兩下，“不然我叫你來干嘛？”
她說著，抬起手臂揉了揉發(fā)酸的脖子。
陸瑤平復(fù)了心緒，看清她的臉頰處有幾許淡淡的烏青，被妝容掩蓋著，所以看得并不清晰。
“那你和……”她頓了頓，長舒了一口氣，“和你女兒打扮成這樣做什么？怎么還鬧到警察局來了？”
提到這里，宮岐便氣結(jié)，臉色瞬間冷凝到了極致，又不覺揉了揉發(fā)酸的臉頰，“今天是萬圣節(jié)啊，你們這里人都不過萬圣節(jié)的嗎？”
她一揉臉頰，便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心里的火氣又更是蹭蹭蹭往外冒。
“……”陸瑤聞言吸了吸鼻子，坦誠道：“這個一般情況下，是不太過的。”
宮岐聽著，卻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旁邊桌子上，震得旁邊被閑置的一只茶杯顫了又顫，“我這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好不容易才辦成，想著今天帶小喵出來好好開心一下，妝都化了兩個小時，一出門還沒從巷子里出來呢，就被一不知好歹的醉鬼偷襲。”
她想了想，覺得剛剛那幾拳頭揍得還是不解氣，便沖著身后審訊室的大門又嚷嚷起來，“要不是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我一定親自教他做人�！�
她氣焰囂張，配合著這一身身材惹眼的穿著，不由得吸引了派出所里的大片目光，陸瑤啞然，趕忙將她伸出去的那只手又捋下來，跟著吐了一口氣，“原來小家伙是你領(lǐng)養(yǎng)的？”
“是啊，不然你以為呢？”宮岐摸了摸小蘿莉的腦袋，又拍了拍陸瑤的肩膀，“小喵，叫阿姨�！�
小蘿莉怯生生的，拽著宮岐的貓尾巴，好半天才擠出兩個字來，“阿……姨……”
陸瑤忍不住笑，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打趣宮岐，“你現(xiàn)在回國了，有些事情該適應(yīng)這邊的文化，你把她打扮成這樣帶出門，不惹人注意才怪了�！�
她說著，眼神力全集中在面前這個面容清秀的小蘿莉身上，也就沒留意另一扇審訊室的大門正被打開。
邵允琛已經(jīng)提前問好了，在門口等著，等門一開，就看到一顆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腦袋飄出來。
顧崢看到邵允琛，一只被揍到青紫的眼睛睜了睜，開口時吐出一縷淡淡的酒氣，“沒告訴我家老頭子吧？”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渾身裹挾著幾許頹廢的氣息，順勢拍了拍邵允琛的肩膀之后就要離開。
小喵率先見到從里面出來的顧崢，又扯了扯宮岐的尾巴，往她身后躲著。
宮岐察覺出來，抬眸望過去，瞬間就將拳頭捏得“咯吱”作響，惡狠狠罵了一句“人渣”，便抬腳要過去。
看到氣勢洶洶走來的宮岐，顧崢的左眼還在微微發(fā)燙，他下意識地扯過邵允琛的襯衫，把他拉到自己身前擋著，也氣哼哼罵了一句：“瘋子�！�
“我不打女人的啊�！鳖檷樝蚝蟪分碜�，身體抵住了身后的門板。
“不打女人？”宮岐明晃晃的眼睛眨了兩下，隨手扯開了旁邊小喵的袖管，就見胳膊上青紅一片，“不打女人，打小孩是吧？”
陸瑤和邵允琛雙雙對視一眼，默契地選擇了不說話。
顧崢委屈至極，眼淚都要飚出來了，“你要是大晚上在巷子里看到兩只人形巨貓，你能不被嚇到嗎？”
“今天是萬圣節(jié)！”宮岐氣得火氣蹭蹭冒上天靈蓋，忍不住又用英語重復(fù)了一遍，“AllSaints“Day！”
第443章
齊家門楣
眼見局勢快要控制不住，幾個看慣了吵鬧爭端的警察也起身打斷，“口供錄清楚了，應(yīng)該是誤會，建議你們還是私下協(xié)商解決方案�！�
陸瑤見狀便也打起圓場，學(xué)著小喵的樣子拽了拽宮岐的貓尾巴，“他們說的有道理，而且顧崢是允琛的好朋友，你就當是賣我一個面子，不打不相識嘛。”
“喲，認識��？”宮岐聞言，勾唇笑了笑，笑容瞬間又冷下來，“認識也不行，我這個人向來得理不饒人�！�
邵允琛輕咳了兩聲，轉(zhuǎn)頭向顧崢投遞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
顧崢皺了皺眉，作出妥協(xié)，“這么著吧，你和孩子的傷有多少醫(yī)藥費和營養(yǎng)費，我都包了，我自己的傷自己解決，權(quán)當自己倒霉摔了一跤，行不行？”
見宮岐沒說話，邵允琛轉(zhuǎn)而看了看她身邊的小喵，便勾唇一笑，“不如問問孩子的意見，畢竟你也說了今天是她被領(lǐng)養(yǎng)的日子，浪費時間在這種不開心的事情上，她也未必愿意�！�
邵允琛話音未落，宮岐便鬼使神差地順著他的話鋒將視線下移，與旁邊的小蘿莉相互對視一眼，就見她扯著自己的衣服，訥訥搖了搖頭。
“行吧，就這么辦了�！睂m岐頗為倨傲地應(yīng)了一聲，“不過什么費用就算了，你要是真有心，不如多捐點錢給社會福利機構(gòu)，或者跟我一樣，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也好�！�
她說完，牽了小喵的手，姿態(tài)傲慢地離開。
陸瑤抿唇，等人走遠了，才聽到顧崢“嘖嘖”著倒抽冷氣的聲音。
邵允琛垂眸看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就淡淡地提醒，“顧崢，你難道打算一直這么混沌過下去？”
他身上彌散的酒精味道，讓男人皺了皺眉。
顧崢倚著背后的墻，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擺了擺手，“不會，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家老頭了，這幾天的相親，我可是規(guī)規(guī)矩矩去的，要是相中了，說不定年底之前就能吃上我的喜酒呢�！�
顧家少爺?shù)拿曉谌锎_實不算好，誰能愿意把自家女兒嫁過來，除非是一心想著攀這家的高枝，不管她死活的。
偏偏這樣的人，顧家老爺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也不會同意。
邵允琛屏息，有些話滾到了喉嚨里，還是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我先走了啊。”顧崢見邵允琛仿佛在思慮什么，也沒有探究的心情，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一步三晃地離開了。
陸瑤和邵允琛隨后出來，開車回去的路上，女人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顧崢和齊楓，怎么了？”
邵允琛沉默了一陣，嗓音暗了暗，“齊老太太注重門楣，不可能讓齊楓嫁給顧崢這樣不務(wù)正業(yè)的富二代。在她眼里，哪怕一個律師或者醫(yī)生，都比他要強上百倍�！�
陸瑤沉思，覺得可惜但并不同情。
“路都是自己選的，他怪不得旁人。”這話說出來未免顯得凉薄，但卻是陸瑤內(nèi)心所想，“他的身世經(jīng)歷我也聽說過一些，真假幾分我不予評價，但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又牽連別人，這樣的結(jié)局也配不上幾句唏噓�！�
邵允琛和顧崢的感情，比外人看起來還要深厚，陸瑤說的這番話他雖然無法反駁，卻還是沒由來的一陣不快。
“如果所有人都能用旁觀者的角度來處理自己的事情，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糊涂賬了。”邵允琛緩緩加重了油門，握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也收緊了。
簡單的兩句話，讓陸瑤的心瞬間沉淀下來，她將落在窗外的視線收回，怔愣地盯著面前小小的一方視野，淡淡應(yīng)了一句：“倒也是。”
“齊楓找顧崢攤牌的當天，他就去求了老太太，但老人家用手杖把他趕了出來，之后就氣得住院了，說死也不會同意。”邵允琛沉聲開車，說話聲音涼薄，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常小事。
他的眸光忽而松動了幾分，“如果早些年，他的那些破事還沒那么多，齊家也還有一個姐姐能撐門面，興許事情不會像如今這樣�！�
陸瑤的心也不由跟著顫了顫，畢竟齊家落得如今的境地，和她有關(guān)。
那位齊老太太她也曾見過，能看出來是個傲心傲骨的人，但沒料想齊家內(nèi)里明明早就一片荒蕪了，她還撐著那所謂的門楣不肯彎下腰來。
“那齊楓現(xiàn)在在京都做什么？”陸瑤回了回神，腦海中忽然回想起當初那個受了姐姐利用，便不管不顧跑到她家門前罵人的直爽姑娘來。
她還不知道齊楓和尚睿之間的那層關(guān)系，如果知道了，恐怕也不能再表現(xiàn)得這樣鎮(zhèn)定。
邵允琛的喉嚨澀了澀，最終將車拐進了小區(qū)，在一片昏暗的視線中緩緩放慢了車速，也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不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別人誰也插不了手。”
陸瑤明白他話里有深意，卻沒有追究。隨著車身停穩(wěn)，她解開了安全帶，下車之后朝小區(qū)便的人工湖旁指了指，“要不要散散步？”
之后兩人沿著湖邊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直往前走，陸瑤倚在邵允琛的肩頭，腦海中回想著很多事，突然感慨起來，“允琛，相比之下，我們真是幸運的�！�
“嗯，因為世上哪有我這么優(yōu)秀的老公�！彼戳斯创�，鮮少這般居功自傲。
但他說的沒錯，對比之下，譬如齊楓，譬如宋苒，再譬如周琳琳，陸瑤都覺得邵允琛是她認知范圍內(nèi)，最優(yōu)秀的老公。
而提到宋苒……
下飛機之后，她正要上家里的保姆車時，突然聽見旁邊汽車鳴笛的聲音，抬眼望過去，就認出了尚睿的車。
她沒有猶疑，沖司機擺擺手，“你先回去吧�！�
之后便轉(zhuǎn)身朝后走了兩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剛剛坐定，男人沒有關(guān)切，沒有問候，只是淡淡的一句帶著不滿情緒的質(zhì)詢：“你去南城了？”
宋苒似乎有些疲倦，上車系上安全帶之后便閉上了眼睛，聽見他的問話也只是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我的行程，你向來知道的很清楚�！�
“去做什么？”尚睿開著車，回避了她話里諷刺的意味。
宋苒抿唇，不再多應(yīng)一句。
她的腦海中紛繁復(fù)雜的，只回應(yīng)著三個聲音，在短短的兩天內(nèi)，她從三個人口中聽到了同一句話——“尚睿不值得。”
一個是沐名，一個是陸瑤，一個是邵允琛。
她倏而勾唇，十分自嘲。
第444章
少女心性
這天，陸瑤下了班回到家，拎了滿滿一袋子的新鮮水果放在茶幾上，“媽，你不是說想吃榴蓮嘛，給你買來了�！�
陸母坐在沙發(fā)上，正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電視，聞言神情淡淡的，只不輕不重“嗯”了一聲。
陸瑤隱隱察覺，家里的氣氛不太對勁。
左右看了看，地上干干凈凈的，玩具都被收納到了一旁，父親也不在客廳陪著一起看電視，安言也不在。
家里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安靜過了。
“安言睡了嗎？我去看看……”陸瑤將包放在沙發(fā)上，起身就要去寶寶房，“我一會兒公司還有個事，要出去一趟�！�
她的腳步剛邁開，就被身后凌厲的呵斥聲打斷。
“陸瑤，你給我站��！”陸母一巴掌拍在茶幾上，眸光顫了又顫。
身形些微頓了頓，陸瑤轉(zhuǎn)過身來，正對上陸母被濕氣氤氳的雙眼。這時候電視里放著不知名的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和觀眾都笑成了一團，笑聲蕩漾在客廳里，滲透人心。
“怎么了，媽？”陸瑤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陸母保持了平齊的視線，并沒有直視陸瑤的眼睛，她聲音澀澀的，隱忍了喉間的酸疼，“你這段時間三天兩頭的加班出差，到底做什么去了？”
“公司有一個新項目，我一直在跟進，所以……”陸瑤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這是她生活的常態(tài)，從沒料想這理由會有什么問題。
但偏偏這次陸母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就見她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順帶將手里的東西拍在了桌子上，幾乎氣結(jié)地低吼著：“你還撒謊！”
陸瑤眸光下垂，盯著桌面上攤開的那一沓拍立得的親密照片，突然噤了聲。
“我今天打電話給了你的小助理，他說你這幾天下班都很準時，你現(xiàn)在為了一個男人，連你親媽都騙了是不是？”
年過半百的女人一邊說，一邊因為心頭郁結(jié)的情緒而致使呼吸快速起伏著。
陸瑤垂在身側(cè)的雙手蜷了蜷，看到母親情緒這樣失控，一時間有些難以面對。
“媽……”她站在那里，覺得腳下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訥訥低語了一聲，又重復(fù)喊了一聲，“媽，您一向最了解我，應(yīng)該清楚我的心意的不是嗎？”
“那又怎么樣？”陸母盡管努力忍著，眼淚還是從眼角滾了出來，她慌忙將臉別到一邊，一手揩掉了淚水，用帶著濃濃鼻音的腔調(diào)回應(yīng)。
“如果他媽不同意，你打算和邵允琛這么一輩子過下去嗎？憑那個老太婆的脾性，她如果知道了，會用什么樣的方法來對付你，這樣的苦頭，你還沒有吃夠嗎？”
陸母一面心疼自己的女兒，一面又氣她的不爭氣，便覺得內(nèi)心揪成了一團，生疼生疼的。
“我不怕啊，媽�！标懍幰Я艘Т�，開口時聲音涼薄而堅定，“既然我跟他選擇了重新開始，就是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頓了頓，視線垂落下來，蜷起的雙手又不覺加重了力道，“而且，他媽對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比之前好多了。”
“怎么可能……”陸母不信，幾乎下意識地就出口反駁，同時抬頭對上陸瑤堅定而決絕的目光，恍然間像是明白了過來，一根手指指出去，無法自控地在空中晃了晃，“瑤瑤，你跟媽說實話，安溪被他們邵家抱走，是不是你故意的？”
一邊問著，一邊回憶起之前的種種細節(jié)，不等陸瑤回答，內(nèi)心就已經(jīng)篤定了答案。
陸瑤垂眸，沒有回答，只任由眼淚從眼眶里無聲地滾落，很快布了滿臉。
陸母眼睜睜看著，心頭質(zhì)詢和憤怒的情緒被陸瑤隱忍的眼淚悉數(shù)澆滅，她眸光顫了顫，牽扯著僵硬的嘴角，“我的傻孩子，你怎么舍得……”
“不舍得，媽，我真的不舍得�！�
陸瑤聽了母親松緩下來的語氣，突然覺得委屈至極。
她自父親出事之后便開始有心獨立承擔(dān)起整個家庭的責(zé)任，從那時起就將原本就不多的少女心性全部掩藏到了心底，即便面對生養(yǎng)她的母親，也沒再這樣孩子氣過。
可是這時候，她卻忍不住，面對陸母淚眼婆娑向她張開的懷抱，她回憶起了年少時期的種種往事，像個孩子一樣撲進她的懷里，嗚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