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宋羨回到小院子里,正要去書房,程彥昭從灶房里冒出頭。
“阿羨,你回來了啊?”程彥昭邊跟宋羨說話,邊向宋羨身后看去,沒有發(fā)現(xiàn)想見的人,程彥昭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宋羨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書房去看公文。
程彥昭看向常安:“沒有食盒?”
常安搖頭。
程彥昭失望地嘆了口氣,上次蒸肉的味道還在鼻端,就算沒有蒸肉有雞肉也行,沒有雞肉帶回點湯,讓廚娘下個面條也能對付。
可惜什么都沒有。
“阿羨,”程彥昭走進書房道,“謝大小姐好久沒來了吧?灶都冷了,這么冷的天,灶房里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你呆著就不難受嗎?”
宋羨淡淡地道:“程家在鎮(zhèn)州有院子�!�
言下之意他可以不用來。
程彥昭看著眼前這油鹽不進的臉:“你我勝似親兄弟,我不得不勸你一句,不要整日這樣待人,免得將身邊的人都嚇跑了,將來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宋羨的手微微一滯,皺起眉頭看程彥昭。
程彥昭知道見好就收,于是道:“我來是有要事跟你說,橫海節(jié)度使的外甥秦茂行來鎮(zhèn)江了,與秦茂行前后到鎮(zhèn)州的還有蘇懷清,就是蘇家藥鋪的大爺�!�
宋羨抬起眼睛,這案子還有些人他沒有動,故意留著引出身后的人,祁州知縣林珝就是其中一個。
宋旻被抓,林珝沒有供認一同與宋旻謀算,只說宋旻突然到祁州想要買藥,他并不知曉藥材會用在哪里,剛好他胞妹就在祁州,宋旻的人買多少藥,都是與他胞妹商議的。
光憑這些證據(jù),不能將林珝與通敵勾連起來,最多降職查辦。
但藥材和遼國的貨物,都是整件事的關(guān)鍵,宋羨覺得林珝另有蹊蹺。
宋羨思量著秦茂行,自然而然就想到蘇懷清。
程彥昭見宋羨沉默不語,接著道:“蘇家一個開藥鋪的,蘇大太太在祁州,蘇懷清與秦茂行有來往,不能不讓人生疑,現(xiàn)在出了事,秦茂行偷偷來到鎮(zhèn)州打探消息,不知在圖謀些什么。
難不成林珝和蘇家都是橫海節(jié)度使的人?這次的事真正在背后搗鬼的是蕭興宗和橫海節(jié)度使?果然如此的話,那蘇家也不單純是個商賈�!�
宋羨道:“讓人盯住秦茂行,如果他前來鎮(zhèn)州是為了公事,就是正大光明的向我遞帖子�!�
程彥昭點頭道:“除了秦茂行之外,還有那蘇懷清。放心吧,這樁事交給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我們的眼睛,真的發(fā)現(xiàn)有蹊蹺我立即將人抓去衙署大牢審問�!�
說完這話,宋羨將常安叫上前:“去酒樓拿些飯菜,讓程二爺吃過了再去辦事�!�
程彥昭心中一暖,眼睛中差點涌出熱淚:“阿羨,之前我錯怪你了,你其實還惦記著我這個兄長�!�
宋羨不再說話,而是重新將目光落在眼前的文書上。
程彥昭吃飽了飯,做事也更有了氣力,不消片刻功夫就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眼線很快傳回消息。
秦茂行進了客棧之后一直沒有出門,蘇懷清則在自家藥鋪中。
蘇家藥鋪早早就關(guān)了門,蘇懷清在藥鋪里清點賬目。
程彥昭讓人繼續(xù)看著。
一夜過去,天大亮?xí)r,宋羨放下手中的毛筆,梳洗之后換上官服去了衙署。
程彥昭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院子里有動靜,他從客房里走出來,就瞧見了宋羨一片衣角。
“又沒睡?”宋羨問院子里的管事。
管事嘆口氣:“沒有。”
程彥昭奇道:“你不是說,他這兩天睡得不錯嗎?”
管事?lián)u頭,他也這么覺得,可……大爺?shù)氖滤麄円幌肱徊幻靼住?br />
程彥昭不由地打了個冷顫,告誡管事:“少說話多做事。”
管事應(yīng)聲,等到程彥昭也去了衙署,管事看著程彥昭的后背,其實那句話送給程二爺最合適吧?
畢竟在大爺面前說話最多的不是他們而是程二爺自己。
……
蘇家藥鋪。
熬了一整夜,藥鋪管事和掌柜全都面容憔悴,兩雙眼睛里滿是血絲。
蘇懷清依舊在問賬:“黃芩、草烏、北沙參、萊菔子……”
蘇懷清每說出一種藥材,管事的臉色就難看幾分。
蘇懷清接著道:“金錢草、漏蘆、遠志……”
一口氣說了七八個藥材名字之后,蘇懷清看向管事:“這些藥材的數(shù)目核對不上,照你所說這些北方產(chǎn)的藥材沒能收多少,可每日藥鋪賣出的卻不止這些,藥材是哪里來的?從別處買的?買來了多少?剩下的在何處?”
蘇懷清一句句的問,管事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年紀(jì)大了,不能將所有藥材的數(shù)目記仔細,大爺還是看過賬目再說。”
蘇懷清道:“我問的都是北方常見的藥材,你不會記不住,難不成這些藥材被你私下里變賣了?”
管事嚇得忙擺手:“不……不……大爺這話可說不得,蘇家藥鋪的藥材大宗出入都要有留有當(dāng)家人的印鑒做憑證,不要說我們這些老伙計,不敢存這樣的心思害東家,就算我們肯,那也是做不到的啊�!�
掌柜也忙道:“是,是,藥材有人守著,沒有印鑒出不了門�!�
蘇懷清靜靜地看著管事和掌柜:“你們的意思,那些藥材出入都是我母親應(yīng)允的?你們不敢說真話,是怕母親責(zé)怪你們?”
管事和掌柜都垂下頭。
蘇懷清站起身:“就算你們不說,我也能查明白,只不過這其中若是有事,違背了大齊律法,晚一天向朝廷稟告,蘇家的罪過可能就會更大,你們是老伙計,蘇家待你們不薄,你們總不能在關(guān)鍵時刻害蘇家�!�
管事和掌柜更加沉默。
蘇懷清看向門外:“你們不要出門了,仔細想一想我說的話,我會去一趟陳家村,再去官藥局,等我回來的時候,就要將此事呈交鎮(zhèn)州府衙,到時候會帶你們一同前往,在府衙要不要說實話,就看你們自己了�!�
管事想要說些什么,蘇懷清已經(jīng)走出了藥鋪,過了好一陣子,管事和掌柜才脫力般癱在了椅子上。
大太太交待的事,看起來他們抗不過去了。
……
蘇懷清梳洗了一番,拿了禮物騎馬趕去陳家村,人剛進了村子,常悅讓人將消息帶給大爺。
人到了,至于要做些什么,在陳家村坐多久,那得看看再說。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平安
蘇懷清剛走進陳家村,就發(fā)現(xiàn)了陳家村的不同,房屋依然破舊,但可以看出修葺的痕跡,村民們都很忙碌,面容舒展,心情很是不錯。
他是從滄州來的,這樣的冬日,村中的百姓沒有什么事可做,都縮在屋子里取暖,等著天氣暖和之后才會忙碌耕種之事,哪里會像陳家村這樣。
繼續(xù)向前走,路過一處院子,蘇懷清聽到里面?zhèn)鱽砼煺f話的聲音,片刻之后,就有人抱著毛織物從院子里走出來。
“這是我們的織房,”陳詠勝不等蘇懷清問就道,“常年都不歇,毛織物也是良辰帶著村中人做出來的,周圍村子的婦人都來向良辰學(xué)做這個,冬日里鎮(zhèn)州賣出的毛織物,大部分都是我們這幾個村子做的。
冬天織房也不能停,一來給村中人做些保暖的衣物,二來過了年就有商隊去南方,這毛織物做的毯子依舊可以賣出去。”
三來,就像良辰說的那樣,需要村中更多女眷學(xué)會用織機,今年只是試一試,明年要再置辦些織機回村,當(dāng)然這些陳詠勝是不會與蘇懷清說的。
蘇懷清仔細地聽著陳詠勝說話,他與蘇大太太不同,本就不曾看低過任何人,陳詠勝提及謝良辰做的那些事,他心里坦然,只有對謝良辰的進一步認知。
陳詠勝接著道:“那邊就是存放藥材的倉廒,倉廒旁邊的院子是今年才蓋起來的�!�
“那是熟藥所嗎?”蘇懷清道,“我在滄州時就聽說了陳家村的熟藥所�!�
陳詠勝道:“是熟藥所,辰丫頭每天都在那里忙活,村中人也只能幫些小忙,大事都要良辰來做,那孩子為了村中人委實辛苦�!�
昨晚高氏在陳詠勝耳邊一直替良辰不平,今天天剛亮,高氏又是一頓囑咐,讓陳詠勝定要護著良辰,讓良辰受了委屈,他這個陳家村里正做不下去,良辰那邊他也會心中愧疚,而且家里的大門也別想進了。
蘇懷清道:“謝大小姐今年才十五歲,我十五歲的時候,只在家中讀書,做不成什么事,與謝大小姐相比自愧不如�!�
陳詠勝聽到這話,心中略微寬慰,這蘇大爺至少現(xiàn)在看著還算不錯,可以領(lǐng)去見陳老太太。
“走吧,”陳詠勝道,“我?guī)闳ゴ蟛讣抑��!?br />
蘇懷清低聲道謝,目光時不時地看向來往的村民,兩個人還沒到陳老太太家中,就瞧見路上有背著獵弓向前跑的孩子。
陳詠勝伸手拎住了一個:“做什么?”孩子去的是熟藥所的方向。
那孩子道:“我們?nèi)ゾ毤?br />
陳詠勝道:“莫要給你們阿姐添麻煩�!�
“是阿姐讓我們回來拿弓箭的,”那孩子道,“田家阿姐來了,阿姐請?zhí)锛野⒔憬涛覀兡��!?br />
陳詠勝這才松開了手。
蘇懷清至此對陳家村算是有了很深的認知,也知曉謝良辰都做了些什么。
村中的孩子不止學(xué)認藥材,還練射箭,說不定還要學(xué)些拳腳功夫,村中的女眷都在學(xué)用織機、炮制藥材。
眼下陳家村賺了多少銀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學(xué)到的這些東西,由此可見謝大小姐對將來的思量,并不局限在鎮(zhèn)州城內(nèi)。
她要帶著陳家村走很遠。
怪不得母親會拿回退婚書,母親那般作為,蘇家這門婚事對謝大小姐來說有弊無利。
蘇懷清之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也知曉自己該做些什么,他不會再提及退婚書,而是要為母親做事欠妥向陳老太太和謝大小姐賠禮,若是陳家村和謝大小姐需要幫襯,他會盡心盡力地幫襯。
“蘇家大爺�!�
陳子庚的聲音傳來。
蘇懷清瞧見了立在門口的陳老太太祖孫三人,忙上前規(guī)矩地行禮。
陳老太太神情慈祥:“蘇家大爺莫要客氣了,我們進門說話吧!”
蘇懷清身邊的小廝和隨從忙將禮物奉上。
陳老太太沒去看那些東西,而是引著蘇家大爺進了主屋。
桌子上放著熱騰騰的茶,冬日里不能喝薄荷,謝良辰在市集上買了些草茶,煮茶時又加了陳皮,喝起來別有一番味道。
陳老太太喝了幾次就喜歡的不得了,要不是心疼銀子,她就天天喝這個。
蘇懷清沒有刻意去看謝大小姐,而是向陳老太太道:“我母親這段日子做了不少的錯事,我替她向老太太和大小姐賠禮�!�
陳老太太道:“大爺不必如此,要不是大爺,辰丫頭還不能回鎮(zhèn)州,這個恩情我們無論何時都會記得�!�
蘇懷清依舊向陳老太太行了禮。
陳老太太早與外孫女商量好,要向蘇懷清問及當(dāng)時搭救謝良辰的情形。
陳老太太道:“當(dāng)日大爺走得急,謝紹山也不曾告知我們實情,辰丫頭傷到了頭,從前的事一概都忘記了,所以眼下只能問問大爺搭救辰丫頭時的情形�!�
蘇懷清想到陳老太太會問這些,于是事無巨細地講了出來:“我們家在南方有藥鋪,也認識不少的商隊,打聽消息方便一些,那時候余姚時疫,需要藥材,我們家剛好前去送藥。
收養(yǎng)謝大小姐的那家在平日里就買些藥材幫助附近的百姓,與我們家藥鋪有些交集,他們定是聽說我們在找謝大小姐,只不過他們應(yīng)該是將謝大小姐當(dāng)做親生女兒,于是不曾透露消息。
直到余姚時疫愈發(fā)嚴(yán)重,他們夫妻也相繼病倒,生怕謝大小姐無人照顧,這才送消息給我們藥鋪管事。
我因此得了消息,趕去了余姚,那時候余姚時疫還未平復(fù),府衙封鎖了去路,我以送藥為借口,直到府衙給了放行的文書,這才前去尋人。
我找到謝大小姐時,大小姐已經(jīng)受了傷,由一位管事媽媽照顧,那位管事媽媽早有舊疾,見我們來了這才放下心,我們將兩個人帶去客棧中照顧,可惜的是那管事媽媽昏過去之后就再也沒醒過來。
我知曉回到謝家之后,會有人問及謝大小姐這些年的情形,于是四處打聽。收養(yǎng)謝大小姐的李家,在余姚有些田地,夫婦兩個樂善好施,膝下只有謝大小姐一個養(yǎng)女。
平日里謝大小姐性情溫婉、內(nèi)斂,極少出門,就算外出宴席也不多話,這一點與李家夫婦很像,所以別看李家夫婦在余姚多年,甚少人知曉他們家中事,對他們了解也是甚少。
余姚時疫,李家人將田地和房屋都換了藥材救治旁人,本來還留下些物件兒,誰知遭了一場火都燒沒了。
李家所在的村子死了太多人,想要打聽消息委實不易,我逗留了多日得到的也只是這些�!�
謝良辰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里忽然道:“請問蘇大爺,您可知我在李家叫什么名字?”
蘇懷清道:“叫李綏寧�!�
綏有安好、安泰之意,寧也是平安、安定。
給女兒取這樣的名字,是讓她一生安定?聽起來也沒什么不妥,但謝良辰內(nèi)心之中卻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她的心也跟著“突突”亂跳。
腦海中仿佛有個聲音:“良辰,以后我們改名叫綏寧好不好?平安安泰便是良辰。”
謝良辰感覺自己像是往后退了一步,緊接著身邊響起陳子庚的聲音:“阿姐�!�
……
宋羨轉(zhuǎn)頭又去看桌子上的沙漏,一個時辰過去了,蘇懷清還沒有從陳家村里出來。
有那么多話要敘?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互相
宋羨皺眉趕走思量,重新將精神放回政務(wù)上。
李佑的密折到了京城,很一干要犯就要被李佑一起帶去京城,宋啟正也會前往,曲承美每日都要審問犯人,讓文吏具報文書,這些文書他都要看一遍。
又過了一會兒,常安進門稟告:“大爺,常悅讓人送回消息,謝大小姐病了�!背偟暮蟀刖涫牵俏辉S先生給診了脈,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
但是常安決定吞了后面半句話先不報,常悅說的不確定,萬一耽誤了事,那可不得了,輕重緩急他心中有數(shù)。
要知道這一會兒大爺看了四次沙漏,向窗外張望了三次,生怕錯過消息似的。
宋羨幾乎立即抬起頭盯著常安:“怎么回事?”
常安搖頭:“不知曉,聽說陪著蘇懷清說話的時候,突然就暈厥了過去�!�
宋羨沒有再問,站起身向外走去。
看起來依舊云淡風(fēng)輕,仿佛要去衙署忙一件很尋常的事。
不過……常安嘴唇一動,沒有發(fā)出聲,他想提醒大爺手里還握著鎮(zhèn)州衙署送來的文書。
……
謝良辰聽到阿弟的叫喊聲,然后腦子里一陣針扎般疼痛,她正要皺眉定神忍過這些不適,卻眼前一陣發(fā)黑。
再醒過來時就躺在了炕上,身邊傳來陳子庚的聲音:“許先生,我阿姐到底怎么了?”
許汀真道:“脈象上看沒有大礙,應(yīng)該是最近太過勞累,需要好好歇一歇�!�
陳老太太道:“熟藥所這兩天先關(guān)上門吧,先生也養(yǎng)養(yǎng)精神。”
許汀真正要點頭,就發(fā)現(xiàn)炕上的謝良辰睜開了眼睛。
“祖母、先生我沒事,”謝良辰目光落在周圍人身上,“方才就是突然有些暈眩,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謝良辰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許汀真和陳老太太紛紛伸手按了下去,陳子庚要攀住了她的胳膊,一雙眼睛通紅,目光中飽含了千言萬語。
“你歇著,”陳老太太道,“有天大的事還有我們呢,我在灶上煮了粟米粥,還燉著雞湯,一會兒你要多吃些�!�
外祖母一臉嚴(yán)肅,謝良辰不好再爭辯,于是順從地點頭,其實她身子沒有大礙,應(yīng)該是因為聽到了蘇懷清說的那些話,腦子里拼命地回想從前的事,牽扯到了舊疾。
謝良辰向頸后摸去,指腹掠過長長的傷疤。
片刻功夫村中其他人聽到了消息,全都來到院子里看謝良辰。
“大娘,光燉只雞可不行,你的粟米粥煮的也不好,我家里有好一些的粟米,我這就拿過來�!�
“不行,你的留著,用我家你的,你那是賣給家里婆母的�!�
“大娘,你問問許先生,我們那邊分下來的參片還有沒有用?”
大家在七嘴八舌地在院子里說著話。
“這邊有許先生和我們在,你們先回去,”陳詠勝開始攆人,“許先生說了良辰要歇著,你們在這里,良辰怎么休息?快走吧,都回去�!�
大家這才紛紛住了嘴,不過也沒有全都離開,而是站在陳老太太院子外候著。
謝良辰看向陳子庚:“讓大家回去吧,天這么冷,站在外面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