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不相信?”
李昭皺眉。
“哼�!�
我斜眼瞪他,陰陽怪氣地嘲諷:“聽說某人有了新歡,夜夜笙歌,把人家小姑娘給弄壞了,一床的血,我算什么呀,生了孩子的半老徐娘,人老珠黃,早都沒人要了�!�
“呦,誰家這醋壇子打翻了�!�
李昭手指勾起我的下巴,斜眼覷向跟前放著的茶水,笑道:“血有什么意思,信不信,朕今晚可以弄很多很多的水。”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這狗東西,如今葷話隨口就來。
正在此時,云雀和胡馬等人抱著炭盆進來了。
我倆立馬分開,他翹著二郎腿喝水,我則去內(nèi)間洗手。
胡馬是最伶俐的人,放下炭盆后,就著急忙慌地帶著云雀等人出去了,并貼心地將門關(guān)上,說老奴等人去外院逗小木頭玩,一個時辰后來給陛下、夫人送熱水。
我的耳朵越發(fā)熱了。
等屋里徹底安靜下后,李昭除去身上裹著的大氅,笑吟吟地走過來,身子斜倚在內(nèi)間的門框上,挑眉壞笑:“聽見沒,胡馬也怕了你那份野貓似的叫喚,早早躲了出去�!�
“嗯?你說什么啊�!�
我一臉茫然,佯裝沒聽懂。
“呵�!�
李昭解開自己的圓領(lǐng)錦袍,一步步朝我走。
我害怕地攥住自己的衣襟,“哆哆嗦嗦”地往拔步床上退,腳一軟,直接跌了上去。
而此時,李昭撲了過來,他手撐在床上,與我分開一段距離,俊臉微紅,笑著看我,問:“這位夫人,蓬門今夜為朕開否?”
我咬唇壞笑:“今夜風和日麗,請先生拿出鑰匙開門罷。”
李昭故意急促呼吸,吻了下來。
我被他弄得脖子癢癢,忽然想起事前功課還未做,于是趕忙推開他,疾步跑到西窗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你這是做什么?”
李昭斜躺在床上,笑著問。
“求菩薩今夜送我個孩兒�!�
我雙手合十,閉眼虔誠祈禱。
……
我真有些后悔撩撥他了。
這夜,床上掛著的那只香囊搖晃很久,云雀進來送了三回水。
他最近到底是忍了多少氣、憋了多少火,我已經(jīng)累得疼得無法描述細節(jié),只能說一句,真的被他狠狠收拾到躺平了。
我倆蓋著鵝絨錦背,他平躺著喘粗氣,我趴著回魂。
等稍稍平復了些后,我從床邊的小杌子上拿過瓶混合了檀香、茉莉和依蘭的香油,盤腿坐起來,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趴下。
我往他背上倒了點油,給他按肩頸和腰背。
他兩條胳膊懶懶地耷拉在床上,頭側(cè)枕在枕頭上,舒服地長出了口氣。
我垂眸看他。
他骨相好,側(cè)顏真的好看,鼻梁高挺,睫毛又密又長,劍眉黑而濃,額上生了層微汗,面頰緋紅,唇角永遠勾著抹淺笑。
這是我的男人啊。
“盯著朕看做什么。”
李昭輕聲哼道。
“你管得著么�!�
我抿唇淺笑,給他敲背,不禁想睦兒長大后會不會很像他。
“昭,我下一個想生女兒,名兒都想好了,叫沁圓�!�
“為何要女兒?朕想要個兒子�!�
“女兒好啊,女兒貼心。”
我將他粘在后背的黑發(fā)撥開,笑道:“你瞧我四姐,多照顧我和牧言�!�
“朕明白了�!�
李昭搖頭壞笑:“你是覺得姑娘心細,能照顧咱們小木頭,那你還不如仔細挑選個宮女給他呢。不是朕說你,你這當娘的也忒偏心了,感情老二是給老大生的,朕不管,朕就想要個兒子。”
“這可由不得你�!�
我拍了下他的腰,哼道:“若是下一個還是小子,我就塞回去,重生一回�!�
“你輕些,腰疼著呢�!�
李昭揮手,打了下我的胳膊,笑罵:“懷都沒懷呢,就開始瞎想�!�
說到這兒,李昭扭頭看向我,促狹道:“朕忽然記起一事,某人來月事了,眼淚汪汪地看著朕,委屈地說她小產(chǎn)了,真真笑死人了。”
“還要記多久!”
我擰了下他的腰,隨后疲累地躺到床上,斜眼看他,示意輪到他給我按背了。
他果然坐起來,認認真真給我按了起來。
這狗東西力道拿捏得好,按了幾下后,我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
我閉起眼,隨意問:“今兒聽我四姐夫說了一嘴,老張頭滑了一跤,快不行了?”
“什么老張頭,人家可是朝廷的老首輔、朕的老泰山。”
李昭用拳頭給我揉背,陰陽怪氣地笑了聲:“皮子摔壞了,瓤子好著呢,至少還能活二十年。你都沒見,半個朝堂的官員都到張府探望過了,朕和梅郎、文清去時,黑壓壓跪了一院子的孝子賢孫。”
李昭聲音越來越冷,手上的勁兒也越來越重:“當時朕坐在床邊,朕的這位老泰山抓住朕的手,有出氣沒進氣的,老淚縱橫啊,說伺候了朕十幾年,舍不得走,還想再多活幾年,看朕開創(chuàng)盛世,還讓朕忙國事的時候,也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子。末了,這老狐貍把朕的二公主蘿茵招呼到跟前,說誰都能放下,就是放不下外孫女蘿茵,隨后手顫巍巍地指向袁文清,說文清家的長子是個人品學識皆好的孩子,可尚公主。”
我莞爾淺笑。
明白了,原來張致庸這老家伙使了招“以退為進”,明擺著給李昭看,他這一跤跌的,半個朝堂的門生故吏都來探望他這位三朝元老,并且留下“遺愿”,讓外孫女和袁文清聯(lián)姻。
是啊,老張首輔退下后,眼瞧著下一任首輔就是袁文清了。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我撇撇嘴,閉眼道:“你女兒今年才十歲罷,現(xiàn)在就定親,會不會太早了些?”
“那還能怎地,門當戶對啊�!�
李昭恨得打了下我的背,緊接著又心疼地揉,笑道:“你也別吃味,朕不會虧待了咱睦兒,朕已經(jīng)給睦兒瞅準了門好親,你妹夫左良傅的女兒顏顏,門第雖比不上袁家,年紀也比睦兒大一歲,可到底是侯府的姑娘,將門虎女,差不到哪兒去。再說了,顏顏的母親是長安第一美人,這小妮子長大后模樣肯定也好,正好配睦兒�!�
我側(cè)躺下,拍開他的手,煩道:“睦兒還是個吃奶孩子,你瞎給他定什么親啊,萬一他長大后不喜歡顏顏怎么辦?而顏顏亦有中意的男子又怎么辦?這不是害了兩個孩子一生么。我兒子以后可不拘什么門第,他喜歡的姑娘便是貧民丫頭,我都能接受�!�
“這么開明呀�!�
李昭眸中閃過抹歡喜。
“那是。”
我捏住他的下巴,挑眉一笑:“人這輩子很難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若有機會,何不恣意一把。”
我話還未說完,李昭就吻了下來。
正在此時,西窗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云雀清脆的聲音柔柔響起:“啟稟陛下,那位朱九齡先生來了,說是找夫人有點事�!�
李昭松開我的唇,厭煩道:“讓他滾�!�
“等等�!�
我忙扭頭,高聲囑咐云雀:“讓先生等會兒,我梳洗一下見他�!�
“你干嘛呀。”
李昭有些不滿:“這老小子大半夜找上門來,肯定沒好事,說不準還對你賊心不死,見他作甚�!�
“你說見他作甚�!�
我坐起來,從床尾將肚兜勾過來,腳輕踢了下他的腿,笑道:“他可是你兒子救命恩人哪,說什么都得讓睦兒給他磕個頭的�!�
第114章
仙人撫我頂
結(jié)發(fā)受長生
李昭平躺著翹起二郎腿,
小腹上蓋一角被子,他盯著床頂瞧,忽然胳膊伸過來,
摩挲著我的背,
將我的肚兜帶子扯掉,手抓住我的腰,
壞笑:“叫朕的兒子給他磕頭,他也不怕折壽,
虧你想的出來。甭搭理他,
容朕歇口氣,
待會兒咱換個地兒玩,
去洗鴛鴦浴如何?”
“還鴛鴦浴呢�!�
我將李昭不安分的手打開,白了眼他:“上回去湯泉行宮玩瘋了,
第二日早上咱倆都發(fā)熱,喝了兩天的苦藥汁子才緩過來。”
我湊過去,將被子給他蓋好,
給他飛了個媚眼,曖昧一笑:“待會兒要委屈風和先生藏在屋里啦。”
李昭手憑空“抓住”我的媚眼,
按在心口,
腳踢了下我的肩頭:“待會兒把席面擺在外間,
朕可是要時時刻刻盯著些,
萬一你這小淫貓饑不擇食,
給朕戴了綠帽子,
朕可就沖出來捉奸了�!�
我扭頭,
親了下他的腳背,抱住他的小腿,眉一挑:“此門有主,
概不外開。”
李昭忍俊不禁,輕咳了聲,故作嚴肅:“咱可說好,若是那老家伙再罵朕,朕這回一定把他那張臭嘴縫起來�!�
“瞧你這小氣勁兒�!�
我搖頭笑笑,下床去洗漱,并吩咐云雀,讓廚娘開火做菜,燙壺好酒。
為表鄭重,我穿了那身最華貴的淺紫色雪緞對襟小襖,梳了烏蠻髻,簪了明珠步搖。
李昭一直側(cè)躺在床上看我。
最后,他還是沒忍住,披了寢衣赤腳走過來,幫我畫了遠山眉、點了朱唇,這狗東西,非要吃我唇上的胭脂,我拼死抵抗才把他推開。
等裝扮好后,我將內(nèi)間的厚簾子放下。
抬眼瞧去,外間的酒菜已經(jīng)擺上了,熱菜有糖醋魚、羊湯鹿筋、咸蛋黃炒菜心、熘肝尖;
冷碟則有油酥杏仁、雞油筍絲;
另還有兩道下酒的菜,椒鹽花生和涼拌口條;
湯是口蘑燉雞湯,砂鍋坐在紅泥小火爐上,發(fā)出咕咚咕咚聲響,香味兒彌漫了一整屋。
我讓云雀再去燉個補氣血的黨參烏雞湯,隨后從乳娘手里接過睦兒,讓下人趕緊將朱先生請進來。
沒一會兒,我就聽見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我站在門口,踮起腳尖看去,從拱門外一前一后進來兩個男人,前頭那個是我的護衛(wèi)阿良,他恭恭敬敬地打著燈籠,連聲說“先生小心門檻,方才飄起了點雪,仔細滑倒。”
后面緊跟著進來個高挺俊朗的中年男人,穿著圓領(lǐng)素色錦袍,頭戴方巾,懷里抱著一大一小兩個長方紅木雕花盒,正是朱九齡。
數(shù)日未見,他臉色好了很多,瞧見我了,他眸中閃過抹驚艷之色,停下腳步,溫和大方地沖我點頭見禮,隨后大步朝我走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我抱著兒子下了臺階,屈膝給他見禮。
“夫人快起來�!�
朱九齡虛扶了把我,扭頭看向睦兒,笑著問:“小木頭似乎又長大了些,病痊愈了么?”
“托先生的福,都好了�!�
我手摸了下兒子的牡丹花暖帽,忙側(cè)身,笑道:“妾身已經(jīng)備好酒菜,外頭冷,先生快請進吧�!�
進屋后,朱九齡將兩只木盒放在書桌上,四下打量。
我則把兒子身上的襁褓和暖帽取下,抱著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想起睦兒在文姜驛取蠱種種,不禁感慨萬分,鼻頭發(fā)酸,含淚道:“妾身多謝先生活命大恩�!�
朱九齡一驚,忙讓云雀去扶我起來,詫異地看著我,笑著問:“這是怎么話說的?”
我沒敢將蠱毒、曹氏案說出來,示意他快入座,并讓阿良和云雀伺候先生用熱手巾擦手、脫去外頭的披風,再給他舀了碗熱湯。
“先生快喝點暖暖�!�
我親自給朱九齡夾了筷子菜,嘆了口氣,摩挲著睦兒的后背,無奈道:“我兒被只蟲子咬了,這才經(jīng)常發(fā)熱拉肚子,起初那傷處不明顯,我和他父親都沒察覺出來,先生還記得上個月中,您隨妾身回到家中,幫妾身抱了下孩子,腕子上的血意外粘在了小木頭后背的事么?”
“記得的。”
朱九齡飲了口湯,忙點頭,皺眉問:“難不成是我的血把這個暗病勾出來了?”
“正是�!�
我再次抱著孩子跪下,哽咽著致謝:“若不是先生,我兒必定夭折,所以先生您就是妾身和小木頭的救命恩人,妾身萬死也難報先生大恩�!�
“原來如此。”
朱九齡怔了怔,隨后搖頭,重重地嘆了口氣,俯身將我們母子扶起,笑道:“九齡也只是陰差陽錯撞上了,種善因、得善果,其實若讓九齡說,是夫人幫扶貧弱得到的福報�!�
說到這兒,朱九齡眸子泛紅,看向我懷里的睦兒,大手輕輕地撫著睦兒的小臉。
也真是奇了,睦兒當日死活不讓朱九齡抱,一碰就死命哭號,而今身上那只鉆心蝕骨的蟲子弄出去了,他竟對朱九齡甜甜一笑,兩只小胳膊伸向朱九齡。
朱九齡喜得眉開眼笑,忙抱住睦兒,讓睦兒坐在他腿上,愛憐地撫著睦兒的身子,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他隨之神色黯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達、達�!�
睦兒高興地小手直拍桌子,胳膊朝內(nèi)間伸去,咿咿呀呀地叫:“達、爹爹�!�
朱九齡順著睦兒指的方向瞧去,隨后了然一笑,輕聲問:“風和先生在么?”
“嗯�!�
我大為尷尬,忙用喝雞湯遮掩過去,笑著問:“先生為何這半夜來?可是有事找妾身?”
“是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