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來以為你是十指不碰陽春水的大小姐,沒想到挺能干的。”
“對啊,應(yīng)付客人也挺有一套的,小姑娘做這行得面皮厚點(diǎn)兒才行,沒那么容易讓客人帶著跑�!�
“而且還勤快不怕臟,干脆真的來店里干吧,有你哥看著,也不會遭人欺負(fù)�!�
男人們七嘴八舌,周涯重叩幾下桌子,濃眉緊皺:“一個個大老爺們,話怎么那么碎�。口s緊吃完收鋪了�!�
阿豐提醒周涯:“接下來越來越多人返鄉(xiāng),生意也會越來越好。我們一時半會請不到人的,而且請了新人,還得花時間教他。我看祖宗挺行,至少菜式她都懂,就算讓她來負(fù)責(zé)招待和記菜,估計都沒問題的。”
周涯抓了一把今天剛炒的花生在手,慢條斯理地嚼:“我們這廟小,供不起一尊大佛�!�
方瓏一直沒怎么出聲,小腦袋瓜子里盤算了許久,忽然開口問:“那工資多少��?”
阿豐眼睛一亮,忙道:“小梅的話兩千一個月,包吃,周一店休�!�
方瓏眨眨眼,沒想到一家大排檔的服務(wù)員,工資比她在超市時高出一倍。
“節(jié)假日雖然只休一兩天,但工資會翻倍哦!”阿豐繼續(xù)游說著,突然膝蓋被踹了一腳,疼得他差點(diǎn)把嘴里的東西全噴出來。
周涯冷眸瞪他:“吃飽了是吧?吃飽就去洗地板�!�
“我可以來店里干�!狈江囆Φ寐冻隹蓯刍⒀�,“反正這段時間肯定找不到工作了,就來幫你們度過難關(guān)吧。”
她的人生原則之一,是不能跟錢過不去。
有工作,有錢,她才有安全感。
周涯丟了顆最后一顆花生進(jìn)嘴里,毫不客氣地說:“話說反了吧?有你在的店里說不定才是難關(guān)�!�
方瓏就坐周涯旁邊的位置,習(xí)慣性地給了他一肘子,沒好氣道:“你是豬油糊眼吧?我今晚的表現(xiàn)沒一百分也能拿八十分吧?”
阿豐直點(diǎn)頭:“八十分少了,能拿九十九分�!�
方瓏笑:“少一分去哪兒啦?”
“怕你驕傲!”
“哈哈哈哈哈——”
眾人皆笑,只有周涯不是滋味。
方瓏見他悶悶不樂,抬肘又撞了他一下,戲謔道:“怎么說啊周老板?難得我這尊小佛不嫌棄你的大廟,請我唄?穩(wěn)賺不虧�!�
周涯沒同意,也沒反對,拍拍手上的鹽粒,站起時動靜很大。
“隨便你。”他悶聲說道。
于是方瓏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上崗”了。
既然找到了“工作”,她也可以跟大姨交代超市被辭退的事。
馬慧敏十分贊成她去大排檔幫忙,還叫周涯多照顧妹妹,別讓她太累太辛苦。
方瓏倒是不怕累不怕苦,只要周涯給足工資就行。
因?yàn)閺埿闱偕≌埩藥滋旒伲郧皫滋焐晕⒚α它c(diǎn),還有人聽說“阿啞”來了位漂亮小妹,專程來店里吃飯。
阿豐總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跳出來,提醒客人這位漂亮小妹是老板家屬。
知道這層關(guān)系在,大家開起玩笑也稍微客氣一些,沒往有顏色的地方帶。
張秀琴病愈來上班,見到方瓏驚訝不已。
晚飯高峰期過去后,她找了個空檔,趁著周涯在檔口前抽煙的時候走到他身旁,說她老家有一堂妹剛職高畢業(yè),想來庵鎮(zhèn)投靠她。
“本來小梅走了,我想讓我那堂妹來試試看的,沒想到……”
張秀琴回頭瞄一眼,那女孩正和阿豐坐在一塊兒,兩人看一本雜志,時不時大聲說小聲笑。
她收回目光,繼續(xù)說:“沒想到表妹會來店里幫忙。這廳面的活兒可不簡單,她做不來的吧?”
周涯望著對面街的路燈,言簡意賅道:“她做得還行,沒拖后腿�!�
張秀琴一噎,嘴角笑容微僵:“但她應(yīng)該只是這段時間來幫幫忙,沒法干長久的吧?”
“不知道�!�
身后的那兩人又在嘻嘻哈哈,周涯心生煩躁,咬著煙,含糊罵了句:“笑個屁�!�
張秀琴沒聽清:“啊?”
周涯長吸一口,吐出煙才說:“年后讓你堂妹來試試看,合適就留下�!�
張秀琴眉毛揚(yáng)起來,開心點(diǎn)頭。
那邊廂,方瓏的注意力總讓不遠(yuǎn)處的男女吸引過去。
方瓏聽不見周涯和張秀琴在聊什么,只覺得他們站得很近,兩人背影被暖黃燈光溫柔包圍,很是溫馨。
男的寬肩窄腰,女的身材窈窕,站在一塊兒,還挺像一對……
阿豐察覺到她的視線,循著望過去,忽然冒出一句:“話說,以后你說不定要喊秀琴姐一聲‘嫂子’呢�!�
方瓏倒抽一口涼氣,雙眼睜得大又圓,聲音壓低,但語氣激動:“她、她她和周涯?!”
阿豐擠眉弄眼地笑:“秀琴姐喜歡你哥啊,這事大伙兒都知道,雖然你哥沒明講,但我覺得是遲早的事吧�!�
方瓏不知不覺地松了口氣,甩一個眼刀給阿豐:“你別瞎造謠好吧?”
“別冤枉我啊,這不叫‘造謠’,這叫‘預(yù)測’。”阿豐食指搓拇指,做了個數(shù)錢的手勢,“要不我們來開個賭局?”
“賭什么?”
“賭你以后用不用喊秀琴姐一聲‘嫂子’咯�!�
方瓏胸腔又鼓又脹,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丟下一句“賭你個大頭鬼”,起身去干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方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大排檔細(xì)瑣繁雜的工作,和檔口員工們也相處得不錯。
偶爾有稍微難纏一點(diǎn)兒的客人,她四兩撥千斤也能應(yīng)付過去。
她每天最期待的是晚上的兩頓員工餐,豐盛得讓人發(fā)指,尤其晚上飯市前的那一頓,六菜一湯,有魚有肉,偶爾還會出現(xiàn)龍蝦鮑魚。
方瓏邊吃邊想,周涯這樣真能賺到錢嗎?
她會騎車上班,周涯也是,收鋪后,兩人一條路回去。
一般她開在前面,周涯跟在后頭。
從后視鏡里,她總能看見周涯的摩托車頭燈。
和在黑夜里一閃一滅的紅點(diǎn)。
臨近春節(jié),出外打工的鎮(zhèn)民逐漸回流,小鎮(zhèn)街上出現(xiàn)少有的車水馬龍,街鋪張燈結(jié)彩,節(jié)日氣氛一天比一天濃。
大排檔生意好得不行,每天傍晚還沒開始營業(yè),就已經(jīng)有客人上門。
還多了不少外地車牌的游客。
方瓏不解,不明白怎么會有人愿意驅(qū)車幾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專程來這犄角旮旯的小鎮(zhèn)吃一頓夜宵。
后來聽好幾個客人說,他們是從,專門找過來的。
還有一天就到除夕。
除夕到大年初三檔口不開,周涯做了一大桌子菜,當(dāng)做是提前的員工年夜飯,大家歡歡喜喜地吃完,準(zhǔn)備站好最后一天崗。
晚市很快過去,到了宵夜時段,門庭若市,店里所有備用的折疊桌都用上了,騎樓下和店里都坐滿人。
喝酒的客人多,方瓏來來回回地跑,總有客人想拉她喝一杯,她嘻嘻笑著拿周涯當(dāng)擋箭牌,說“我哥不讓我喝酒”。
其中一桌客人很面生,說著非本地的方言。
四個男人,胯大腰圓,滿臉橫肉,搖骰子的聲響很大,嘴里也沒幾個干凈的詞兒,一看就不是善茬。
阿豐讓方瓏離這一桌遠(yuǎn)點(diǎn)。
這桌客人自帶酒,已經(jīng)喝了一支洋的兩支白的,見沒酒了,一個光頭男揮手:“喂!服務(wù)員!”
方瓏離這桌最近,剛送完菜,手上沒別的工作。
她猶豫了片刻,本想找阿豐或其他員工幫忙,但大家都在忙。
但也就猶豫了這么幾秒鐘功夫,那光頭男已經(jīng)不耐煩,直盯著方瓏喊:“這呢!聾了是嗎?”
方瓏生起一股無名火。
來“阿啞”的這段時間,雖然方瓏也遇過不少酒醉的客人,但像這么不尊重人的客人,她還是頭一回遇見。
她壓下火走過去,竭力忽視幾人肆無忌憚的打量,耐著性子問:“幾位大哥需要點(diǎn)什么?”
“有什么啤酒?”
“珠啤�!�
“爛酒……”光頭男不屑道,“只有這個了?”
“對,啤酒只有這個�!�
“那行吧,拿一打過來�!�
方瓏提了一籃子酒過來,放下就想走,光頭男不樂意了,嚷嚷著:“怎么回事?第一天出來做?不知道要幫客人開酒?”
他說的話意有所指,同桌另外三個男的都笑出聲。
方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剛好眼角余光里看見,檔口前頭的張秀琴望了過來。
但對方很快又回過頭去招呼其他客人。
方瓏想著速戰(zhàn)速決,黑著臉,不多話,開瓶器一卡一翹,幾個瓶蓋很快叮鐺落地。
光頭男目光如鼠,往下落在年輕姑娘曼妙的曲線上。
他“嘁”了一聲,和同伴說:“這年頭的小姑娘就是有個性,一個個脾氣大的。”
其他男人笑聲猥瑣:“都欠收拾�!�
方瓏在心里已經(jīng)把他們打了一頓,但她不想給店里的人添麻煩,硬忍著開完最后一個瓶蓋。
轉(zhuǎn)身剛走出一步,她停住。
因?yàn)橛腥顺ü纱蛄艘话驼啤?br />
————作者的廢話————
明天白天有事,會更,但可能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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