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氣氛陡然凝滯,僵持了片刻,戚棐扯唇,神情不明放開了我。
他是多驕傲的人,不會開口挽留我。
天蒙蒙亮?xí)r,我如愿出了侯府。一路上馬車奔得飛快,有些碎瓷太細(xì),挑得我冒冷汗。
到了家,我還慶幸此刻文榮已早早去學(xué)堂,不必為我又受傷而難過。
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就看到趙重倚在門邊,高大身軀立在晨輝中,風(fēng)塵仆仆還未卸戎裝。
他一聲不吭抱起我,往家走,受傷的手搭在他肩膀,開始痛。我眼眶泛紅,輕輕將頭埋在他懷里。
窗外的霧慢慢散。
看著趙重半跪在地,給我重新包扎。我怕忍不住哭,便轉(zhuǎn)移注意,問他:「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換防的事完了嗎?」
趙重沉默了一會,說他們東郊大營的兵近來可能要編到肅寧關(guān)。
肅寧?
東郊大營一直是京軍四衛(wèi)之首,拱衛(wèi)皇城必不可少,怎的突然改制到西北去。
趙重諱莫如深,其中涉及朝廷要事,他不好對我說明,只說此事或與戚棐有關(guān)。
但我略微琢磨,倒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陛下年幼繼位,深受戚棐扶持操縱,屢屢在收攬大權(quán)時捉襟見肘,如今陛下青春正盛,北地又有齊王暗中支持,很可能想從邊境軍權(quán)上開始對戚棐進(jìn)行削弱。
趙重?fù)?dān)心的倒不是這些,按規(guī)矩,他這等軍士往北駐扎,是可以隨行攜帶家眷。但西北條件差,黃沙漫天,他怕我和文榮不習(xí)慣。
若把我們留在京城......
趙重看著我手上和額上的傷,濃眉緊鎖。
我知道他擔(dān)憂什么,告訴他:「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的�!�
西北再苦,有他護(hù)著我,我不怕。
趙重深深望著我,忽然展臂把我緊緊抱住,堅(jiān)實(shí)寬闊的胸膛,沉沉發(fā)出低悶的聲音。
「對不住�!�
娶我時許諾的安穩(wěn)富貴,他沒有說到做到。
我搖頭,若沒有他,我早死在了兩年前的雪夜。是他給了我一隅能遮蔽風(fēng)雪,不會害怕被趕走的家,如此,就夠了。
傍晚文榮知道我們一家人會一起去西北,他高興極了,日期還沒定,便急忙翻箱倒柜,嘀咕著要帶哪些書去。
和鄰里玩伴在外面分別時也開朗道:「爹娘和我要走啦,日后我不能幫你罰抄書了。」
我輕輕笑,走出去,想叫他回來吃飯。
身后忽然被人扯住袖口,我詫異回頭。
早春落幕的傍晚,戚照只著單衣偷跑出府,頭上還有草屑,聽到文榮的話,蒼白著臉,病得泛紅的眼睛里隱隱含著水光。
「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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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戚照是怎么躲過侯府的層層護(hù)衛(wèi),繞過大街小巷的曲折道路,走到我家時,鞋都沒了一只。
我有些為難,他還病著,站不穩(wěn),摔在我懷里,也不好立刻叫馬車送回去。
趙重聽到動靜出來,戚照敵視望著他,趙重沒什么表情,伸手過來:「我先把他抱進(jìn)去�!�
「走開!」虛弱成這樣,戚照還死活不肯讓趙重碰。
還是文榮在旁邊板著臉,說:「你懂點(diǎn)事吧,娘的手受傷了,抱不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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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照身體一僵,垂頭從我懷里起來,揪住我衣擺,悶聲:「我自己走�!�
朝中風(fēng)波不斷,戚斐忙著穩(wěn)固權(quán)柄,縣主派人來接戚照,奈何這小霸王除了戚棐的話誰也不聽。
他拖著病不肯好,在我家賴著不走。
院子里侯府送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全是戚照平日玩的物什,
文榮悶悶不樂,話比平常更少,戚照霸占我時間要我喂藥,文榮就經(jīng)常挑燈夜讀。
我做了元宵,讓文榮吃了早睡覺。
「要考學(xué)也要保重身體,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來。」
文榮問我:「娘,我們什么時候走?」
趙重在門外擦刀,瞥來一眼。我還沒開口,戚照在里間喊頭暈。
看似平靜的氛圍下,暗暗洶涌著波濤。
翌日趙重當(dāng)值出去,我在廚房,忽然聽到戚照哭。
小院里,文榮倔強(qiáng)握緊拳頭,臉側(cè)有劃痕,戚照則攥著金項(xiàng)圈,扯住文榮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