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呂蒙聽懂了，問道：“國師此話中的生犀為何物？”
無塵施施然解釋道：“所謂生犀，便是犀牛角，將其點燃，
便可將亡靈喚之身側(cè)，與親人見面�！�
“犀牛角…”呂蒙沉吟著，
一揮袖道：“此有何難�！鞭D(zhuǎn)而對左淮遞了一個眼神，左淮心領(lǐng)神會去辦。
無塵又說道：“但光是犀牛角，是無法點燃的。犀牛角得到之后，還需要研磨成粉，經(jīng)過一些處置，添加草藥，使之成膏狀，
方能使用，故現(xiàn)下即便有足夠的犀牛角，貧道無法立馬為圣帝解憂…”說著，
表情呈上為難之色。
呂蒙理解的點點頭，也不強求無塵立馬給自己辦到，
準(zhǔn)許給他時間準(zhǔn)備。
無塵話鋒一轉(zhuǎn)：“如果圣帝僅是想與亡靈交流，貧道眼下便可用扶乩之術(shù)，替圣帝辦到�！�
呂蒙聞言，
放話讓他一試，讓人擺上無塵所需要的東西，一張四方桌，一盤細(xì)沙，僅此而已。
呂蒙自己也從龍椅上走下來，與九王一同靠近無塵，想看看到底能乩得什么結(jié)果。經(jīng)過剛才盤龍的那一番神奇變化，他已經(jīng)對無塵的道術(shù)深信不疑。
無塵用刮尺將細(xì)沙在盤中鋪平，從百寶囊內(nèi)掏出一根木筆來，對呂蒙恭敬的說：“待貧道請來太子的亡靈之后，圣帝想問什么，盡可一問。”
呂蒙微頜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番做法和念咒之后，空蕩蕩的大殿中忽然陰風(fēng)陣陣，燭火搖晃，在場的眾人，包括呂蒙都感覺到了背后一涼，這大殿中仿佛多了點什么東西。
無塵手中的筆不受控制般的自己動了起來，他為了能夠握住筆，艱難地對抗著那股力量，額頭漸漸冒出熱汗，咬著牙，道：“太子已至，不知圣帝想問些什么？”
按照太子生前的脾氣，死后也應(yīng)該不會有多大變化，因此雖然涉及到鬼魂之事，呂蒙卻毫無懼色，一派嚴(yán)肅，道：“朕想知道，你是否是吾兒呂蒙？”
無塵的手腕沒有動作，那木筆卻緩緩在沙盤上移動了起來，一筆一劃寫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是”字。
呂蒙百感交集，按耐住，繼續(xù)問道：“父皇想喚你來，便是想為你查清死因，你如果能夠聽見父皇的聲音，就告訴父皇你是否為奸人所害？”
那筆再次動了起來，又寫下了一個“是”字。
呂蒙聲音頓時變得嚴(yán)厲起來：“是何奸人，膽敢加害于你？”
九王瞇了瞇眼，高深莫測。
無塵手中的筆，突然瘋狂的抖動了起來，在沙盤亂舞亂畫，毫無章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呂蒙一怔，問向無塵道：“怎么回事？”
無塵道：“圣帝勿急�！彼麅芍概脑谧约旱氖直凵希灾馔笊弦粍�，更加用力穩(wěn)住木筆。
木筆在他的控制下，漸漸安分下來，最后寫下“詛咒，西北”四個字，就往邊上一倒，連帶著無塵的手腕一扭，再無動靜。
無塵收功，壓氣于腹后，對呂蒙拜道：“圣帝，太子已走�！�
呂蒙望著太子最后的留言出神，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無塵捻著自己并無幾根的白須，略一沉思，揣測道：“詛咒二字，應(yīng)該是指太子是被人用巫蠱之術(shù)，奪取了元壽，故才青年短折。”
呂蒙臉一黑，顯然是被觸碰到了禁忌。
無塵恍然未覺，繼續(xù)道：“而太子無法直說害他人是誰，故在暗示圣帝，害他之人，現(xiàn)在身在西北方�！�
九王垂下眸子，手里撫弄拂塵。
他說的輕巧，僅西北一處，光在京都內(nèi)就有無數(shù)人口，想要從中找尋兇手，談何容易，但按照他父皇的手段，巫蠱術(shù)一出，便不能置之不理，縱然是掘地三尺，也會把幕后操縱者挖出來…
舒殿合充耳不聞身邊的奉承之語，望著玉杯中瓊漿溢彩的液面，有些出神。
她今日散職之后，正打算回公主府，卻被五王的人邀請來五王府赴宴，說五王想和自己敘敘親戚情誼。她強辭不過，又要保五王的面子，便只能屈身來了。
眼下五王都已經(jīng)勸了三四回酒了，都一直沒有道明目的，讓她不由心懷疑慮，思索對方今晚邀她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上座的五王，與溫文爾雅的太子和其他皇子的風(fēng)格皆迥異。
他粗眉銅眼，絡(luò)腮胡子，皮膚麥黃，握著酒杯的指節(jié)粗大，渾身散發(fā)著蠻橫霸道的氣息，再加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儀態(tài)，一眼便能看出是常年習(xí)武，歷盡沙場之人。
但這人，絕不止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簡單。舒殿合光是眼睛不動，便能感覺到今晚他已經(jīng)用余光打量過自己好幾回了，表面上卻依舊是和作陪的人嘻嘻哈哈，推杯換盞。
到底是想說什么呢？如此猶疑不決。
她輕抿了一口酒，隨即又把酒杯放下。來之前，她就在心里做足了準(zhǔn)備，無論對方說出什么話來，她都不會驚訝，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五王身邊的謀士，見她在出神，端著酒杯過來，與她勸酒，道：“駙馬為什么不飲酒？…”
上座一直在注意舒殿合動態(tài)的五王，聞言湊了一句：“是因為無禮樂歌舞助興，還是嫌我秦王府的酒酒味寡淡？”
舒殿合掛上微笑，應(yīng)付自如道：“如今還是太子的祭期，微臣的耳目哪敢貪圖舞樂之歡。”
“正是如此�！蔽逋踅韫收f道：“本王只能邀了一位琴師作陪我倆敘敘話，因此便覺得有些虧待了妹夫�！�
舒殿合側(cè)首朝向五王，輕描淡寫地表示道：“微臣能得五王的邀約，已是榮幸之至，何來薄待？”說著，朝五王敬了一盞。
五王朗笑著應(yīng)承下來，眸光閃爍不定。他想誘對方進入自己的陣營，因此與面前人格外的彬彬有禮，稱贊道：“早就聽說妹夫探花及第，才貌俱佳，卓爾不群，是父皇的得力大臣，國之棟梁。如今親身交談，果然名不虛傳。”
舒殿合禮貌的謙辭道：“五王謬贊了，微臣不過一介文人罷了，哪比的上五王守衛(wèi)國疆，勞苦功高，英武不凡�！�
五王沒有被奉承的沾沾自喜，只當(dāng)他識趣，更便宜他下來的謀算，含笑著道：“本王常在西北邊陲，為國守城關(guān)，和京內(nèi)大臣疏于往來。宣城和你成親之日，本王因為西北的軍務(wù)繁忙，無暇回京恭賀，便只派人送了禮，故妹夫?qū)Ρ就鯌?yīng)該很陌生？”
雖然是問話，他卻沒有讓舒殿合回應(yīng)的意思，繼續(xù)說道：“本王仰慕妹夫已久，卻難得碰面。太子葬禮上，來往匆匆，人多事雜，沒有來得及與妹夫攀談一二。今日因著無事，所以才想邀妹夫過府一敘�！边呎f著，邊給自己的謀士遞眉。
謀士會意，舒殿合這廂剛客套完，他便問道：“聽說駙馬是丞相的學(xué)生？”這人長的賊眉鼠眼，黃須稀疏，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原來是打這里來了，舒殿合立刻就懂了。
當(dāng)初她是靠馮煥森的恩蔭獲得舉子身份，才有資格直接參加科舉的。
馮煥森對她來說，不管是名義上的，還是私情上的，都算是老師，但是后面又因為兩人身份特殊，不想讓皇上以為他們私下里結(jié)黨營私。他們平日里很少會在明面上碰面，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禮儀往來。所以如果沒有去調(diào)查過自己的底細(xì)，很少人會知道她和馮煥森有一層老師和學(xué)生的關(guān)系。
五王這是想靠拉攏自己，達(dá)到宣城、馮煥森兩頭占便宜，真是好謀劃啊。
舒殿合快速忖度完，答道：“曾蒙過馮丞相教導(dǎo)過幾篇文章，微臣受益非淺。我二人雖然師徒之名，但是作為學(xué)生的微臣，卻和馮丞相關(guān)系只是普通的師儀�！睋Q句話說就是他是馮煥森的學(xué)生，但只是名義上的，兩人實際的關(guān)系平平常常，在馮煥森的面前說不上話。
謀士翹起的胡尖隨他的撇嘴而動了動，不覺得會有這么簡單。恩萌的名額有限，如果只是普通的學(xué)生，那么精明的馮相，怎么可能信手給他？
他正打算繼續(xù)敲話，沒有得到意想中答案的五王，終于不耐了，瞪退謀士，決定自己親自來，旁敲側(cè)擊道：“妹夫博覽群書，才高八斗，腹中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說來一樂？”
“不知五王想聽什么樣的故事？”
五王按下酒盞，言道：“妹夫可知晉惠帝司馬衷的故事？”
舒殿合提起警覺，表面平靜如故，道：“自然知道的�！�
五王見他如此配合，嘴角蕩起微笑，道：“本王覺得這西晉的體統(tǒng)實在不成樣子，只講立長立嫡，卻也不看看立的皇子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到最后竟扶出了一個傻子皇帝，從而直接導(dǎo)致后面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禍國殃民。”
“本王看啊，這國家的繼任者，應(yīng)當(dāng)由賢者居之，而不能固守舊制，拘泥于陳法，食古不化，妹夫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暖水濯我足，來剪紙招我魂。
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袋，人能與鬼通。
——《異苑》
九王：“如果你不是我請來的人，我還真會相信你的鬼話�！�
再然后拉出紅色橫幅（遠(yuǎn)離xie教，珍愛生命�。�
第108章
你還有臣
這話**，
其意圖昭然若揭。
舒殿合沒有即刻回答，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連琴師的曲子都停了。
她淡淡一笑，
視五王的挑動為無物，
鎮(zhèn)定自若地答道：“立賢立長，
從來都是承天之運，再則國之繼任者，自然有圣裁。吾等下臣豈敢輕易置啄？”
她沒有迎合，也沒有反駁，而是直接搬出了呂蒙彈壓對方的話。
五王被堵的一哽，
難堪一閃而過，瞬間恢復(fù)如常，
大笑著掩飾自己的野心，道：“席間閑話家常，妹夫切勿放在心上�！�
舒殿合只道理解五王，配合著他將場面圓了過去。
五王口口聲聲喚舒殿合為妹夫，卻在席間連宣城的一句話都沒有問起，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舒殿合心如明鏡，
也不主動提及，不想宣城攪進這些爭斗中。
蠟燭燃燒過半，舒殿合擔(dān)心宣城夜晚一個人在房又會心生不安，
琢磨著尋借口盡快脫身。
五王這頭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他從席上拎起一把精致的銀壺，步伐呈著醉態(tài)，
輕浮的走到舒殿合面前，為她斟酒，道：“本王雖然是蠻漢，
但也有一顆愛民惜民的心。聽過妹夫在滇州，救民于水火，除一方貪官污吏的義事，深感佩服至極。區(qū)區(qū)薄酒，希望能一敬妹夫�！�
舒殿合接過酒之后，剛置于唇下，就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這酒里被加了額外的藥物。
五王正瞇著醉眼等著她飲酒，她的手臂稍稍一頓，還是把那酒送入了喉，火辣辣的味道攙和著絲絲甜膩，瞬間沁入心脾。
她如此爽快，五王大感酣暢淋漓，又給她斟滿一杯酒，回到上首。
爾后，又是一輪你來我往的試探反擊，五王遲遲不見舒殿合失態(tài)，依然談笑風(fēng)生，進退有據(jù)，不由看向自己的謀士，疑心那春藥真的有用？
舒殿合假裝看不見兩人的眼神交流，站起身來道：“夜已闌珊，五王多半是該休息了，微臣不便再叨擾，想先請告辭…”
五王見她眸色清明，毫無春藥發(fā)作的跡象，想挽留住她，舒殿合一再要走也無法，只能眼睜睜容她全身而退。
等舒殿合走后，五王一手握碎手中的酒盞，怒擲到地毯上，厲聲質(zhì)問謀士道：“怎么回事？”
謀士哆哆嗦嗦，吞聲了半響答不上話。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用的是最烈的藥，尋常人只要沾上一星半點就會意亂情迷。為什么這個駙馬喝了那么多，卻毫無反應(yīng)。
原本打算等舒慎染藥上套之后，適時送上一個姬妾，就能夠握住這人的把柄，離間他和宣城的關(guān)系，沒想到失策到這種地步。
五王一拳頭砸在席上，咬牙切齒。
謀士怯怯上前，獻(xiàn)策道：“不如就像上次那樣，直接派人…”他橫掌往自己的脖頸一劃，意是斬草除根。
五王知道他說那次是在宣城去請神醫(yī)救治老頭子的路上，本想事成之后甩鍋給太子的，結(jié)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要不是他處理屬下干凈，讓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不然早就引火燒身了。
五王被提及不想回憶起來的事，面色徒然一寒，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從牙關(guān)擠出道：“刺殺？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
“在京都刺殺皇親國戚，你當(dāng)我老子死了嗎？”他聲調(diào)一拔高，拿起酒瓶，就往謀士身上砸去。
謀士借勢跪了下去，避開酒瓶攻擊，額頭冒著冷汗，扇著自己的臉請罪道：“卑職錯了，卑職無能�！�
光是五王兇殘的眼神，就足夠能把眼前廢物的謀士五馬分尸。
京都里，誰不知道宣城公主和駙馬感情深厚。只要宣城在一日，有老頭子撐腰一日，他就沒有辦法明目張膽的將這個舒慎置于死地，甚至不能動他一根毫毛。
太平公主史鑒在前，他不能不有所顧忌，眼下頗有一種一身蠻力無處可使，拳頭打在棉花里的感覺。
五王捏緊拳頭，敬酒不吃吃罰酒，滇州太守是他麾下的人，舒慎在滇州折了他一臂，這筆賬他定要對方償還。
舒殿合一上馬車，就把一塊沾滿酒水的手帕，從袖子里掏出來，扔到一邊去，再闔目運功，將周身殘留的酒氣逼出體外。
對于一個常年和草藥打交道的人，她怎么會不知道五王給她倒的酒里有春藥，礙著自己人在對方府上，不想戳破雙方的偽裝，只好假意喝了下去。
沒想到五王拉攏她不成，竟使出如此低劣卑鄙的手段，為人不齒。若不是對方對付的人不是自己，或是她沒有提防，晚上的事情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駙馬背著公主與他人女子偷歡，駙馬假借酒醉欺辱王府女眷…想以什么理由治罪，全憑五王一張嘴，而自己只能束手為之所驅(qū)使。
轎子停在公主府府門前，舒殿合睜開清亮的眼睛，下了轎子進府。
她本來想去先看一眼宣城的，花徑上正好遇上楚嬤嬤。楚嬤嬤和她說公主已經(jīng)睡下了，舒殿合便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先去沐浴更衣。
她沐浴之后，換了一身干凈的寬袍，絞干的頭發(fā)用發(fā)帶簡單一束。入房前認(rèn)認(rèn)真真往自己身上嗅了一下，應(yīng)該沒有酒味了，生怕像上次那樣，再惹宣城誤會生氣。
始料未及，推開房門，比她今日所碰到的酒水更加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舒殿合一愣，屋內(nèi)并沒有點燈，窗外的月光，靜靜鋪呈在地面上，似一汪清水，光暈擴散，照的屋內(nèi)的布置影影綽綽。
她踏進房內(nèi)，一個白色圓酒瓶轱轆著打床邊掉下來，滾到她的腳前。
舒殿合尋著酒瓶的來處望去，只見床角卷縮著一道消瘦的白色身影，摟抱著自己的膝蓋，臉埋在手臂里，像是冷極了，擁抱自己取暖。
除了宣城，還會有誰？
“怎么了？”舒殿合急急忙忙快步走到床邊，想去扶起宣城。
宣城聽到再熟悉的聲音，迷茫地抬起頭睜開眼睛，望著月光下那張如女子般柔美的臉，混沌的意識似裂開一條細(xì)縫，稍稍醒過來一些，松開自己一傾身，倒進舒殿合的懷里，尋覓到那個令她心安的去處。
“駙馬，我好難受�！毙呛磺宓啬畹馈�
舒殿合被她壓坐在床沿上，一聞到她身上的氣息，就知道她喝了不少的酒，以為她是醉的過分導(dǎo)致了頭疼，道：“那公主在這等著，臣去喚楚嬤嬤給公主熬個醒酒湯�！闭f著要走。
宣城拉著她的衣襟，不讓她走，豎指到唇邊，形同夢吃道：“噓！不要讓楚嬤嬤知道，她會擔(dān)心的�！彼谋羌赓N在舒殿合的衣服上，來自她身上沐浴后清香味，好聞的不得了，讓她不舍得松開這個人。
舒殿合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蒙混過楚嬤嬤眼睛的，竟能這樣喝酒，不能放任著她這樣不舒服下去，便一本正經(jīng)的說：“那臣去親自給公主熬，不讓楚嬤嬤知道。”
這個人怎么這么笨！宣城雖然意識不清，但是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環(huán)抱過舒殿合的腰際，道：“我的難受不是因為喝酒難受，而是…”思維突然卡住，停滯了半刻才再次想起自己要說什么：“…今日我去見父皇了…”
舒殿合一咯噔，一直以來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不是本宮和皇兄的那個父皇了…”宣城低落著說道，納悶不解：“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情緒隨后急轉(zhuǎn)直下，她語無倫次地道：“我原本是打算去問問父皇，在皇兄生前，父皇為什么要廢黜皇兄，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是不是皇兄做錯了什么？”
“可是當(dāng)我真正站到父皇面前的時候，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父皇一夜之間好像老了很多，我明明記得他還年輕來著…”
舒殿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話，宣城也沒有給她安撫自己的機會，一股腦的發(fā)泄道：“我還發(fā)現(xiàn)，我無法原諒他父皇，也無法責(zé)怪他。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舒殿合很快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衣物被眼淚浸透，有些冰涼，宣城揪著她問道：“是不是人老了，都會犯糊涂？”似乎為呂蒙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話音未落，她就自我哄騙道：“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他才會誤解了皇兄，皇兄的死，也不是父皇一個人的錯…我不能把罪過怪到他一個人身上�！�
舒殿合沉息，恨不得以身相代宣城的痛苦。
宣城心里空蕩蕩的，又上句不接下句的說：“父皇老了，以后我不能在像從前那樣不懂事的，和父皇吵，和父皇鬧了…”
她強行想要改變自己的性子，以適應(yīng)外界的突變，可又覺得委屈，再也沒有人會毫無底線的容忍她的任性了。
舒殿合摟緊她，安撫道：“公主別怕，你還有臣在�！彼敢饪v容她無理取鬧，她愿意護著宣城，讓她一輩子無憂無慮。即便這樣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持此一生一念，絕不改志。
作者有話要說：“但凡是活在這世上的人，就逃不過責(zé)任二字。為人子的責(zé)任，為人臣的責(zé)任，為人丈夫的責(zé)任。臣之所以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辜負(fù)肩上的責(zé)任而已�！瘪�馬言。
在想駙馬這樣的人，好像要是黑化起來，也十分帶感
第109章
駙馬之責(zé)
“真的嗎？”宣城不敢相信，
撇開舒殿合的懷抱，四目相對，舒殿合有種危險的感覺。
果不其然，
下一息，
醉意朦朧的宣城就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