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舒殿合摩挲著棋子,沒有反駁,呂蒙本質(zhì)里就帶著冷血,否則他也不會逼死一個又一個的兒子,但她今日又聽了這么一段故事,覺得?呂蒙更加叵測了起來。
曾在政治場上,隔著屏風(fēng)帳內(nèi)對弈的兩人,如今撤去了所有的遮擋,以真正的面目作為對手,卻在某些?觀點上達(dá)成了出奇的一致。
如果不是站在對立面,如果他沒有傷害宣城和太子,兩人或許能成為不錯的朋友,舒殿合的惋惜眨眼間又被其他情緒所代替。
“…走到這步,本王亦不悔矣。肆意玩弄火焰的人,就應(yīng)該有自己也會被燒死的覺悟�!本磐蹩吹�?澄澈,神情卻逐漸瘋癲起來,狂笑?不已道:“只可惜你們這些?狂妄而無知的世人,永遠(yuǎn)都要在這地獄中苦熬!”
他的話音剛落,空氣中突然傳來噼里啪啦的響聲,金吾衛(wèi)們左張右望,面面相覷,皆辨不出這是什么聲音,最后都將視線投向了聲音的來源———九王身后緊閉的院門上。
舒殿合立刻提起戒備心,目光死死盯住面前的九王。他和自己說了這么多話,果然是在拖延時間。
噼里啪啦的響聲還未消失,不知是誰脫口而出驚呼一聲,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道道煙火光芒,先是橙光寸寸攀附向上?,爾后萬丈紅光如線,蜿蜒升天。拔地而起的無根之梯,撞飛長空夜色,直系九霄,眨眼之間便將濃沉的黑幕撕開口子,宛若人間通向神域的天梯。
底下的人看得?分明,登時都被嚇住了。有信教的甲士見此,雙腿一發(fā)軟,手里還執(zhí)著長矛,便跪拜了起來。
舒殿合也愣住了,回過神時,面前的九王倏忽消失,而原先緊閉的院門卻大敞著…
作者有話要說:點開某b站,搜索“天梯”,你們能看到實物。(這里不討論它在古代的可行性
第154章
春日將至
他?黝黑的瞳孔里映照著眼前的天梯,
眼中浮現(xiàn)狂熱與癡迷,不顧火焰的灼熱,邁步朝那煙火越走越近。
他?并沒有?打算逃走,
也不可能就這樣折服于呂蒙的權(quán)柄之下,
淪為受辱的階下囚。
這廂舒殿合剛打落一個九王死士手上的長刀,
一腳踹開另一個撲上來的死士,
看到這一幕,
面容嚴(yán)峻,
隱隱猜測到對方這是打算做什么,想阻攔他,但?被九王的死士接連撲上來,
擋在院門口,
半步都煹不得。
他?瘋了,
徹底瘋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
九王抬手伸向了天梯的橫索上一把握住,
火焰旋即點燃了他?寬大道袍的一角,他?卻似乎毫無感覺,頭頂?shù)陌子窆谠诨鹧娴恼沼诚蚂陟谏?輝。
五王帶領(lǐng)著追捕九王的屬下遲遲趕到,
看到這幅怪異的場景,一眼就認(rèn)出幾乎被火焰包圍的人是九王,
隨著在場的其余人等一起愣怔住了。
九王恍然之間,
遙遙聽見來自神域的仙樂越奏越近,
異香氤氳撲鼻而來,隨后霞光撐開夜幕,
周身的景致皆明亮了起來,頭頂神域的天門朝他?緩緩打開,飛閣寶殿在內(nèi)若隱若現(xiàn),
手執(zhí)雙锏的金甲大將站在浮云之上,正恭迎著他?的飛升。
修道二十年,他?虔誠期待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他?難以抑制心中的欣喜若狂,順著天梯就向上爬去,被烈火焚燒過繩索卻脆弱易碎,沒等他?踏上幾步,腳下的繩索便猝然崩斷掉了,讓他整個人都墜了下來,火焰瞬間將他?吞沒。
天梯持續(xù)燒灼著,空氣中盈滿濃烈的燒焦氣味,那團火焰倒地后,在呼嘯北風(fēng)的助興下愈演愈烈,赤綾揚揚,火星四竄。
此刻無論是金吾衛(wèi),還是九王的死士,都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呆若木雞,面如死灰,既無法相信親眼所見的這一幕幕是真的,也從未見過這世上能有人任烈火焚燒,而一聲不吭。
少頃,死士手中的刀劍落地,噗通幾聲,紛紛面朝九王跪下,撼然長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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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踏著遍地積攢的雪水回到太宇殿,衣袍上沾染的滿是鮮血腥氣,宛若剛從修羅場走出。
她跪在了呂蒙的面前,將他?交付給她的虎符捧出,道:“父
皇所?交待的事?,兒臣已辦妥�,F(xiàn)請父皇收回兵符。”
呂蒙聞聲睜開疲累昏花的雙眼,稍緩了緩神,問道:“那個不孝子呢?”
外頭天色將明,魚翻肚白,啟明星在東方的晨昏線上燦爛奪目,他?卻一宿都沒有?睡下,時刻在意著來自宮外的消息,同時也在等舒殿合回來。
“可還活著?”
“舒駙馬,你亦是他手中的棋子罷了�!本磐踝旖菗P著莫名的微笑,借著茶盞的掩飾,湊到她耳畔,幽幽說道:“你與本王,后會有?期�!�
舒殿合腦中回響著九王最后對她說的這些話,左右顧衡,斟酌著字句回復(fù)道:“九王自裁謝罪了。”
呂蒙不相信地哼了一聲,都?xì)⑦M(jìn)宮來要手刃其君的人,會內(nèi)疚謝罪?怕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
不去戳破舒殿合的謊言,他?的目光流轉(zhuǎn)至她手中的兵符上好一會,又打量著她的神色毫無眷戀之意,若有所?思道:“你做的很好�!敝笓]著左淮把兵符收了回來。
“駙馬辛苦了�!弊蠡绰犃钭呓娴詈�,從她的手中交接過兵符。
自燙人的虎符離開她的手中之后,舒殿合便知道自己再次擺脫了帝王的重重疑心,暗暗將提著的心放下。
左淮收好兵符后,瞧舒殿合渾身是血,擔(dān)憂地詢問道:“駙馬可曾受傷?”
聽到這話,舒殿合搖搖頭。
左淮又道:“那要不要老奴去找件干凈的衣袍,駙馬先換下身上的臟衣再出宮?”
“多?謝左公公關(guān)心,不用了�!笔娴詈贤妻o后,捏了一個呂蒙多?半不會拒絕的借口,轉(zhuǎn)向呂蒙請求道:“請父皇容兒臣告辭,兒臣…怕公主在家中等兒臣回去�!�
說到宣城,呂蒙嚴(yán)肅的面容稍融,揮手準(zhǔn)她離開。
舒殿合退出之后,呂蒙命左淮將呂靈均從殿后帶了出來。
皇孫雙目朦朧,揉搓著自己的眼睛,昏昏欲睡,顯然剛醒來沒有?多?久。
呂蒙將他?抱在自己膝蓋上,摸著他?的發(fā)頂,敦敦教導(dǎo)道:“靈均,你要記住這天下最孤獨的人莫不是天子,朋者遠(yuǎn),親者疏,就算是親生?骨肉,也會虎視眈眈你座下的位置,而為帝君者,心中便不能有任何一絲軟弱…”
皇孫眨眨眼睛,以
他現(xiàn)在的天真年紀(jì),只能對這席話似懂非懂。
呂蒙嘆一口氣道:“等你將來坐到這個位置了,你就會明白了�!�
九王倒下了,做為護駕有?功的五王,原以為自己拿下東宮之位已是十拿九穩(wěn)之事?,卻沒有?想到蓄謀已久的番邦選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發(fā)作了起來,在他所?鎮(zhèn)守的西北邊疆屯兵十余萬,不時滋擾民市,圖謀不軌。
當(dāng)八百里加急的戰(zhàn)報送到時,正逢清掃九王余孽的大朝會,呂蒙聽報后拍案大怒,當(dāng)即要調(diào)兵遣將遠(yuǎn)赴邊疆,鎮(zhèn)壓番邦。
因這件事發(fā)生?在自己的地盤上,原本是來領(lǐng)賞的五王只能硬著頭皮走出來,主熐胗Щ胤獾兀心底希冀自己的父皇會看在欲讓他繼承大統(tǒng)的份上,挽留住他,卻沒有?想到他父皇竟不假思索的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好似做了一次順?biāo)浦邸?br />
而且又另指派武官與他同去西北,名義上說是協(xié)助他統(tǒng)兵平亂,事?實卻是間接分割了他?本有的兵權(quán)。
下朝離開的五王,臉色比鍋底還要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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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的太陽升起,陽光度著五彩的光輪轉(zhuǎn)過參差不一的屋檐閣頂,宮城琉璃瓦上的冰雪漸漸消融,反射出奇異的斑斕色彩。
午門鳴鞭過后,舒殿合著著新制的尚書官袍,孤身一人走進(jìn)了這座皇城中。
冬末春初的皇宮依舊是肅冷的,穿門洞的冷風(fēng)呼呼刮著,將她的衣角吹拂揚起,舒殿合頂著風(fēng)一步步朝宮中走去。
經(jīng)過玉帶河上的正中長橋,穿過一道金漆大門,兩旁出現(xiàn)了高聳的朱紅宮墻,議事殿在遠(yuǎn)處露出一片垂檐出來,正靜伺著她的到來。
時辰還尚早,前后一個人都看不見,宮道應(yīng)是剛剛打掃過的,地磚上干干凈凈,一片雪花也無。
兩年多?時間,她沿著這條漫長的宮道走了無數(shù)遍,每一條門檻,每一塊地磚,她都熟記在心里。
而如今,她依舊獨身走在其中,心口傳來的絲絲縷縷疼痛拉扯著她的思緒,使她步伐越走越緩慢,手中握著的笏板上墨水所?陳列的事?宜,亦被冷汗暈染開去。
舒殿合終于走到了高臺之上,回身望去,整座宮城盡收眼底,耳邊只聽得見自己肺腑中如拉鋸般的呼吸聲,貼身的里
衣早被汗水打透。
宮城如常般那么莊嚴(yán)肅穆,暗地下卻藏著吞人的獸,她屢次想逃,又次次被千絲萬縷的線拉扯回來。
她何嘗不想與宣城像尋常夫婦一般,只是她們生來的身份與命運,不允許她這么做。
宣城身上所?中的毒,并不是輕而易舉被解掉的,而是她求著啞仆,冒險一試師傅傳下來的醫(yī)書中所記述的密法,讓自己以身相代,換給宣城一條活路。
亦可說,她代宣城去死。
舒殿合手放在漢白玉欄桿上,胸廓起伏著,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平復(fù)下來,目光一寸寸看過眼前的宮城,直到被東邊的日頭刺皺了眉頭,神情中有眷戀、有?不舍、更有幾分慶幸。
她至今都沒有?毒發(fā)的原因,是因為啞仆伴在她的身側(cè),用一次苦過一次的藥湯,將她身上的毒素短暫的壓制在了肺腑之中,但?這并不能維持多?久,那些毒隨時都可能沖涌出來,奪去她的性命。
春日將至,大地回暖,萬物復(fù)蘇。九王死了,太子的仇得報,這或許對宣城來說會是新的一年,她也就陪她走到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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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候在議事?殿中,正等著開朝,看到后進(jìn)來的人,紛紛上前致禮問候道:“大宗伯�!�
“大宗伯�!�
被他們?nèi)绱朔Q呼的舒殿合,從最初的不適,到現(xiàn)在的習(xí)以為常,略頜首點頭就算答應(yīng)了。
年方二十幾,配上這個稱呼,著實過分年輕了些,與其他五部的長官,熼白發(fā)蒼蒼,腰背佝僂比起,形成了天壤之別。
更有加銜太子少保,賜白龍蟒袍,可以說一時之間盛寵之極,風(fēng)華無二,但?沒有人敢置啄對方不配這些榮寵。
滇州賑災(zāi),救民于水火,替蒙冤受屈的大臣在御前辯解,為皇上籌銀修建望仙臺,平九王謀逆,近兩年國朝的大事中件件都有她的身影,屢屢立下汗馬功勞,這些東西她得到,本就是應(yīng)有?之理。
朝會上,討論完日常的循事,呂蒙又垂詢了一番西北的戰(zhàn)事?,左淮見大殿中恢復(fù)了安靜,大臣左顧右盼無他?事?可說,便照例站了出來,要宣唱退朝。
舒殿合摸摸袖子里兩本折子,一本是要請立皇孫為太孫,一本是要請與宣城和離書,正要開口稟
報,卻有人搶先了她一步。
“臣有本起奏,臣要參駙馬都尉兼禮部尚書舒慎,隱瞞自己真實身份,以罪身冒名科舉,蒙騙皇上!蒙騙公主!欺君罔上,其心叵測!請皇上明察!”
石破天驚,滿堂寂靜,百官皆面面相覷,稍后吵雜的交頭接耳聲如破壁而出。舒殿合側(cè)頭朝參奏的人瞧去,是一個并不眼熟的御史。
上首的呂蒙也始料未及會突然出現(xiàn)這一杠事?,皺了皺眉頭問道:“御史,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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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反詩案
“皇上可還記得十余年前舒原宿反詩案?”參奏舒殿合的御史稟道。
呂蒙一?聽到舒原宿這三個字,
臉立刻就沉了下?來,舒殿合的臉色也隨之一?變,引來眾臣側(cè)目而?視。
“臣正要冒死揭發(fā)此事!十余年前,
舒原宿悖逆君父,
以反詩污皇上之圣明,
皇上明察典刑以快慰天下?民?心。然而?,
當(dāng)年反賊之子卻僥幸逃脫天子圣裁,
茍且偷生,
甚至隱瞞欺君更甚而?得以位列朝堂�;噬�,此賊偷換聲名,蒙蔽圣聰,
臣泣血懸棺,
敢以卑鄙之軀死諫,
今日定要將?他面?目大白?于世!”御史擲地有聲道。
呂蒙以目光準(zhǔn)許他繼續(xù)說下?去,
御史仿佛得了鼓勵,
更加有底氣,站了出來,怒視著舒殿合道:“經(jīng)臣一?番明察暗訪,
悉知那反賊之子如今姓舒名慎,正是當(dāng)朝駙馬舒殿合!”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打在眾臣的頭頂,
令眾臣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站在百官之首的馮煥森捏緊了手中的笏板。
“笑話!本官看?毛大人是老糊涂了。舒駙馬行事端正,
忠君仁孝朝野皆知。毛御史空口白?牙就敢污蔑皇婿,皇上若不重懲殺殺這風(fēng)氣,
往后言官們見人就咬,如何得了!”百官中有人用著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為舒殿合辯駁。
“是啊,
毛御史說話當(dāng)要慎重一?些,這可是朝堂之上,你若無證據(jù)信口污蔑皇親國戚,按律當(dāng)被流放三千里!”又一?大臣附和道。
毛御史被刺的顏面?無光,強忍不發(fā)作,冷笑道:“呵,誰說本官沒有證據(jù)?如果沒有證據(jù),臣怎敢在皇上面?前揭發(fā)出來?”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箋來,高舉過頭,示以百官相看?,最后放在了舒殿合的面?前,揚著眉毛問?道:“駙馬可認(rèn)得上面?的字跡?”
舒殿合只瞧了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什么東西,手掌驟然握緊,背后沁出冷汗來。
那紙箋上僅寫了一?句詩。
“余夜枯見墨,天光尤明啟。”
正是她?初入京都時,馮煥森告訴她?的舒原宿無故招來滿門抄斬的原因,而?那字跡是自己親手所書的沒有錯。對?方的手中怎么會有這件東西,她?皺緊眉頭,深深瞧
了一?眼前頭的馮煥森。
“在場的許多大臣不識得這紙上寫的是什么,請皇上容許臣解釋一?二�!泵饭Ь吹南騾蚊烧埱蟮�。
呂蒙坐的高且遠(yuǎn),遙遙望下?去,并沒有看?清他手中紙箋上寫的是什么,于是道:“講吧。”
爾后他著實?認(rèn)真的將?舒殿合打量了一?遍,雖然這個女婿和舒原宿同姓,但他從來沒有將?兩人聯(lián)系起來過,空穴不來風(fēng),無論真假,今日勢必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御史謝恩后,毫不猶豫地念了一?遍詩句,然后說道:“此詩乃是十余年前罪臣舒原宿悖逆君父,污皇上之圣明的反詩!”
他話音剛落,百官中立刻傳來陣陣唏噓之聲,不信者?睹見上首皇上聽完詩后陰測測,不容他人揣測的神情?之后,也相信了大半。
“臣再問?駙馬,這紙箋上的字跡是不是駙馬的?”毛御史口若毒蛇,步步逼促道:“倘若既是,駙馬是從何而?來這句詩句?又為何在紙箋上寫下?這句詩,是不是…”
呂蒙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道:“將?那詩稿呈上來�!�
左淮聽令走下?來取了那詩稿,毛御史再次火上澆油道:“臣請求皇上,拿出駙馬過往呈上的奏折,與臣所囊獲的證據(jù)字跡兩廂對?比,事情?必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電光石火之間,舒殿合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九王最后的話來,他蒼白?面?容在火把的照耀下?難得有一?些暖色,眼底卻依然冰冷幽深,嘴唇一?張一?合道:“你與本王,后會有期。”
又想到在皇宮中救走九王的那個黑衣人,和疾步閃過她?書房窗外,被她?追上,不敵自己而?逃的黑影,兩者?形同一?個人。
終是百密一?疏,她?怎么也沒有料到九王會在死后仍給?她?設(shè)局下?套,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御史,顯然是他藏在暗中的爪牙。
舒殿合身上剛恢復(fù)不久的暖意,又褪了下?去,手指比方才?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路還要冷。
呂蒙看?過詩箋后,臉色氣得發(fā)紫,將?它重重拍在案牘上,厲聲喝道:“駙馬,你要作何解釋?”
“兒臣…”舒殿合張了張口,欲辯無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