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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小孩

    喬葭繞到林大為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問：“又來騙你老母親的錢了？”

    林大為下意識脫口而出：“這怎么能是騙呢？遲早也都是我的……”

    說到一半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急了眼，沖著喬葭吼：“你誰啊？”

    “我是林惠同學(xué)，你還記得林惠誰吧？”

    聽到林惠的名字，葛慧敏抱著掃帚的手松了松，立刻認(rèn)出喬葭就是從天出現(xiàn)在自己屋內(nèi)的姑娘。

    她連忙招呼喬葭過去，一心只想知道女兒的情況。

    喬葭這個不靠譜的媽，十八歲離家出走，二十歲跟她渣男老爸生下她，有了孩子都沒跟家里說過，等二婚時不想帶拖油瓶了，才想到把拖油瓶甩給她媽。

    在今天之前，她那不靠譜的媽林惠女士，已經(jīng)十七年沒回過家。

    葛慧敏看喬葭的眼神都變了：“你說你是誰的同學(xué)？”

    喬葭腦袋轉(zhuǎn)得快，隨口編了個理由：“您忘啦？我林惠的小學(xué)同學(xué)啊，小學(xué)的時候我跟著林惠來家里玩過幾次呢，我也是后來去大城市打拼了，但最近想家，回來住一陣子�！�

    她指了指隔壁那小屋：“我就住那兒�！�

    葛慧敏不疑有他，已經(jīng)完全顧不得林大為了，更關(guān)心小女兒的死活。

    “那你有林惠的消息嗎？”

    “林惠她……過得還行，聽說女兒都挺大了，她說她有時間會回來看你，知道我要回來的時候還說讓我?guī)退齺砜纯茨�，您說巧不巧，這會兒我們成鄰居了。”

    “你是說……我做外婆了？也是，算算年紀(jì)，也該生孩子了，是個女兒？我外孫女可不可愛？乖不乖？聽不聽話？好不好帶？”

    葛慧敏也是第一次做外婆，還是個沒見過外孫女的外婆，對自己的外孫女充滿了好奇心，這個時候看上去就像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老小孩。

    喬葭忍著心酸吸了口氣，點著頭說：“孩子挺乖挺好帶，都快上初三了，沒怎么給林惠添麻煩�！�

    她從小就跟著母親到處租房住，居無定所，光是小學(xué)就轉(zhuǎn)學(xué)了三次，從懂事起，喬葭就知道自己跟別的小孩不一樣。

    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她沒有，她媽說她爸是個渾蛋，生了她就不要了，所以她得牢牢記住，她能活著長大多虧了她這個不靠譜的媽。

    在林惠這么多胡話里，喬葭最認(rèn)同的就是這一句，林惠說的沒錯，她能有條命活著長大，確實是靠她。

    沒讓她成為眾多棄嬰之一，已經(jīng)是林惠不靠譜的人生里做過的最靠譜的一件事。

    “媽，您能不能管管我？先讓我進去吃口飯，我從昨天到現(xiàn)在一粒米沒進過�！�

    葛慧敏面對兒子又換了副面孔：“你錢呢？”

    “我給你和爸買了補品，自己一塊錢都沒舍得多留，你看看，都是大城市里的好貨�！�

    林大為這會兒才找到拍馬屁的機會，提著東西一醋溜跑進門。

    那些補品，專坑中老年人，20塊錢的成本能賣出200塊錢的架勢，32歲的林大為還算青年，就已經(jīng)成了被保健品公司坑賣的對象。

    喬葭一聲舅舅差點脫口而出。

    她立刻換了語調(diào)，嫌棄地把保健品挪到一邊，叮囑葛慧敏千萬別碰這些東西。

    “是藥三分毒，這些東西會對肝臟造成極大負(fù)擔(dān)，沒事別吃�！�

    林大為不滿了：“你怎么說話呢？難道我還會害我爸媽不成？這都是我的孝心�！�

    喬葭：“你要是真有孝心，直接包個大紅包不是更好？這些該不會是你沒賣出去的囤貨吧？”

    林大為張著嘴，反駁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看來是被喬葭說中了，她這個舅舅，初中畢業(yè)后就想去大城市混，以前混過房產(chǎn)中介，干過倒票，還賣過保健品，正經(jīng)事是一樣沒干，人到中年還指著啃老，他爹林文勝交給葛慧敏那點錢遠遠不夠家用，啃的都是葛慧敏到處找活兒掙來的辛苦錢。

    葛慧敏對喬葭一下子就有了好感，她覺得喬葭很親切，像自家人似的。

    中午她多做了兩個菜，林大為狼吞虎咽，喬葭卻吃得食不知味。

    她都三年沒吃過外婆親手做的菜了。

    外婆的紅燒肉是一絕，但那會兒家里條件不好，不是每頓都能吃到肉，外婆隔兩三天才買一次肉，每次都偷偷給喬葭留著。

    “怎么了？不好吃嗎？”

    葛慧敏見喬葭像是沒食欲，問她喜歡吃什么，下次做給她吃。

    喬葭搖了搖頭，她只是太想外婆了，那個世界里的外婆，走的時候心里不知有多恨。

    “別管她，愛吃不吃，還挑上食了。對了，我爸呢？怎么又不在家？”

    林大為左右看了看，家里還和以前一樣，父親總不在家。

    葛慧敏說：“有個三天兩夜的詩歌會，你爸作為代表去市里參加了�！�

    喬葭算算時間，其實從這會兒起，外公林文勝就已經(jīng)欺騙了外婆將近十五年。

    只有外婆傻呵呵的為這個家操碎了心，攢著錢為外公養(yǎng)那個小家出一份力。

    “我爸這幾年怎么三天兩頭就出去，別是背著我們偷偷玩去了吧？”

    “你別胡說，你爸以前在學(xué)校教書的時候就是各個活動組織的帶頭人，他參加這些活動說明那些協(xié)會看重你爸。”

    林大為嗤之以鼻，埋頭扒拉完飯回房倒頭大睡。

    喬葭思忖著該幫外婆及時止損，當(dāng)天下午，她就打著想到處逛逛的幌子，讓葛慧敏帶著自己四處溜達一圈。

    她記得外公另外那個小家就在隔壁鎮(zhèn)，離這里并不遠。

    林大為有一句話說對了，他爸就是背著他們偷偷干別的事去了。

    也只有外婆，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

    路過老年大學(xué)的時候，喬葭手里被塞了張傳單。

    是寫字班的傳單，為即將開始的寒假班提前招生。

    小姑娘呵著冷氣熱情地向喬葭介紹：“姐，我們這個寫字班是0基礎(chǔ)開始，上課地點就在老年大學(xué)里，你可以帶著你家孩子過來了解了解，我們有免費的試課�！�

    喬葭這個年紀(jì)，如果按部就班，孩子的確可以上學(xué)了。

    她忽然靈機一動，問道：“你這兒收老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