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見玉蘭花開
民政局門口的玉蘭被暴雨打折時,黎冬清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最后一筆。前妻歇斯底里的尖叫混著雨聲傳來:你根本沒愛過我!她的香奈兒外套沾著陌生男人的古龍水味,在玻璃窗上洇成扭曲的影。離婚協(xié)議上的墨水洇開,黎冬清望著妻子踩著JimmyChoo高跟鞋鉆進寶馬車。副駕上的男人撐著傘,袖扣閃過他上個月在拍賣會見過的藍寶石光澤。雨滴砸在手腕的浪琴表上,秒針卡在三點十五分——那是上周三他撞見妻子與男人在酒店大堂擁吻的時刻。黎先生?律師推來紙巾盒,他這才驚覺掌心被鋼筆戳出血痕。茶水間的玉蘭盆栽簌簌作響,恍惚間傳來邱韻的聲音:當心傷口感染。黎冬清推開老宅鐵門時,霉味混著玉蘭香撲面而來。邱韻穿著他們初遇時的灰衛(wèi)衣,正踮腳修剪陽臺枯枝。夕陽穿透他半透明的耳廓,照見后頸那顆朱砂痣我離婚了。黎冬清將保溫桶放在積灰的鋼琴上,蝦仁粥的熱氣在冷空氣里凝成白霧。邱韻轉(zhuǎn)身時袖管滑落,手腕內(nèi)側(cè)的針孔被陽光映得發(fā)青:阿姨要是知道……話音被突然的擁抱打斷,黎冬清嗅到他發(fā)間殘留的玉蘭花香.......黎冬清回來時,邱韻正蜷在窗邊藤椅里翻著《國家地理》,米色毛衣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間青紫的針孔。紀錄片正播到深海章魚,幽藍的光在他臉上流淌。今天去了趟東郊。黎冬清解開沾雨的領(lǐng)帶,將新買的青瓷杯放在茶幾,你上次說喜歡這個釉色。杯底景德鎮(zhèn)壬寅年制的落款泛著冷光,今年分明是甲辰年。邱韻伸手接杯,指尖在杯壁留下薄霧:阿姨今天來過,帶了你愛吃的腌篤鮮。砂鍋邊緣結(jié)著凝固的油脂,單人份的湯勺斜插在骨湯里。黎冬清抬頭�!八龥]說什么吧?”邱韻放下書,慢吞吞地說:“阿姨說,明天讓我跟你一起回家一趟�!崩枘傅聂浯滂C子磕在骨瓷杯沿:小邱最近氣色不錯。邱韻低頭剝著橘子,果皮在白瓷盤里蜷成玉蘭花苞。陽光穿透他蒼白的耳廓,照見細小的絨毛鍍著金邊。“嗯...是阿姨,托您的福......”“你可別說托我的福,我受不起。冬清,你大了,我管不了你�!薄皨�......”李玲安搖了搖頭,抿了口茶說道:“你們兩個的事情,你們兩個看著辦吧,兒大不由娘,我也該享享福了�!薄澳銈兇龎蛄司妥甙�。”邱韻不知所措的坐在沙發(fā)上,沉默了一陣說:“冬清,我們......還是算了吧,我......”不等邱韻說完,黎冬清就緊緊握住邱韻的手�!安还茉鯓�,我都不要再和你分開了�!鼻屣L吹過,黎冬清不斷湊近,邱韻柔軟的發(fā)絲拂過黎冬清的鼻尖......“好”“永遠...永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