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這樣對我�！庇帔L兒似是被人欺辱，軟著聲音央求說，“要負責的。”
她的唇是被吻過后淫、靡的紅潤。
“……”年世蘭眼神移開，耳根子紅了，飄了聲音說，“我考慮一下�！�
“多久？”
“等你出月�！蹦晔捞m一反常態(tài)地極快說。
以往提及這個，她都是顧左右而言他，能避則避的模樣。
余鶯兒看著她這會子絲毫不曾猶豫，也并非敷衍，真切一副早有安排的口吻，若有所思。
她輕聲說：“我害怕�！�
年世蘭美眸一橫，“你裝什么？”
“真等我出月？”余鶯兒問她，含笑的眼神倒像是在給她機會一般。
年世蘭也敏銳察覺到一些不尋常的意思，身上一凜，有些緊張。余鶯兒恢復后，自已真能制得住她嗎？酒管用嗎？
她是非要扳回一局不可。雖然此刻心意無須多言，但現(xiàn)在應(yīng)下，便還是那種被余鶯兒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她勢必不能讓余鶯兒再蹬鼻子上臉！
要不……下藥……？
余鶯兒看她一直不說話，又咧開嘴笑了，半嘆息道：“娘娘真好。”
那種背上發(fā)涼，怪異的感覺又更重了。
恍然切身有種危機感，仿佛要是自已不先下手為強就只能被……
年世蘭硬著聲音，試圖提高自已的氣勢：“啰嗦�！毙睦镆呀�(jīng)開始盤算起剛才冒出頭的想法。
“去歇息吧�！庇帔L兒說，“被你鬧醒，我還想再睡會�！�
細數(shù)這人以往的陰險狡詐，年世蘭無法確定，便問：“你不是裝睡？”
“誰都像你一樣�！庇帔L兒勾唇笑著，她模仿被插、唇的動作，問她：“裝睡，好玩嗎？”
年世蘭一口險些氣得梗住，眼中起火。
很好，很好。她那些紛亂心緒，不安無措，全部都是這個黑心玩意故意的，她還聽她演戲，演得那么真切，她便就傻傻信了。
無知無覺又被她擺了一道。不知道多少次了。
怒火中燒，年世蘭狠狠盯著她，像是從牙縫里擠出的話：“你遲早也會變得這么好、玩�！�
余鶯兒不甘示弱地挑釁：“鶯兒好怕�！�
年世蘭閉了閉眼，氣得肝疼。她不能對余鶯兒動粗，深呼吸幾口，只陰惻惻看著她那張作怪的嘴，想著她那片黑漆漆的心腸。
對付黑心的，便只能比她更黑。她一定要余鶯兒付出代價。
打定主意，年世蘭卻還是氣不過，大力擰了下她的手心，才稍稍泄憤走了。
唇上還有殘留的氣息，勾出絲絲心安，余鶯兒很快重新睡下了。
年世蘭記著嘔出的那點血，回去后讓太醫(yī)看了看，只是連日心緒不寧加之受刺激，急切攻心之癥，并無大礙。她便放心了，有了這樣沉的牽掛，她還要長命百歲呢。
至于甄嬛，年世蘭早打發(fā)走了，越看越礙眼，便是沒辦法和她在待在一塊。尤其見了她那殷殷切切等候又掛心的模樣，余鶯兒要是醒來看見了，誰知道她會不會想什么？
雍正四年，三月十七日，大清第三位公主出生。
次日，皇上同昭貴妃商定，賜封號“永明”，極盡恩寵。
名字未定。
第98章
絕精
甄嬛自晨間迎著朝露而來。
今日還是無需往中宮請安，太后那突然又病重，皇后便還是一天到晚地守著。
靠山將倒，有人知道再留不住，可純孝二字，她是勢在必得了。這樣叫人稱頌的好名聲，前朝后宮現(xiàn)在誰又不知。
絳妃軒里披灑晨光，入目是忙碌進出宮人，有食物的香氣與熬藥味。
余鶯兒臉上已經(jīng)有了血色。
“是我不好，到現(xiàn)在才來看你�！闭鐙肿�，內(nèi)疚說。
她頭日被皇貴妃轟走，次日又不趕巧，碰上余鶯兒睡了。直到這會子，兩人才算說上第一句話。
“我知你兩日都在，只是我未曾醒來�！庇帔L兒笑說，“我也不便再叫你來回地跑，你擔心我，我心里自是清楚的�！�
甄嬛也莞爾笑笑，開始詢問她身上有何處不適，余鶯兒也都一一回應(yīng)。
“如衛(wèi)臨所言，此番會比之前生弘冀時損耗精氣許多。不過見永明平安，我心里松快，精神也尚可，至于身子，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是了�！�
兩人又慢慢說了許多，等到半刻后，甄嬛才斟酌著問：“永明的事，如今都是皇貴妃在照料？”
余鶯兒聞言似是苦笑，“永明雖養(yǎng)在我這，可伺候的人手，多是皇貴妃派來的�；噬霞冉兴绱�，我也不能如何�！�
甄嬛臉色也不大好，“那夜，我瞧皇上的意思，倒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庇帔L兒轉(zhuǎn)而又平靜下來，“當時皇上叫她照料我身子時，我并未想太多�？珊髞�，皇上總明里暗里提及皇貴妃多年無所出，膝下寂寞，我才恍然驚覺，這孩子或許我難以留住。但總歸只是一點不安的猜測，我便也不曾說出口�！�
“直到生產(chǎn)后醒來，才知皇上竟然在我昏迷之時已經(jīng)下旨，借我身子不好之名，要皇貴妃多多照顧公主，我便更知道無力回天�；噬�，已經(jīng)鐵了心，只是還未與我明說而已�！�
“是以公主的封號，皇上昨日來時說叫我想，大概是要我這個生母留下念想。永明也已經(jīng)得了特別的殊榮，一出生便賜下了封號。提前的補償，慰藉罷了�！�
“難怪。”甄嬛低聲出言，似乎也徹底明白過來皇貴妃像“護食”一般咄咄逼人的模樣了。如今看來，怕是皇上一早就和皇貴妃暗自商量好了，所以皇貴妃那樣跋扈之人，卻連月來待鶯兒處處周到，無不仔細，甚至親自監(jiān)產(chǎn)。
她原先以為皇貴妃是太過重視皇上，既然皇上有令，是以用心照料，而事實卻遠不止如此。
甄嬛無不心寒說：“所以皇上，叫皇貴妃照顧你，根本是想再叫你承她一份情。加之落水那次，她于你有恩，皇上若要以此壓下，你根本無法拒絕�！�
而因她也至今也無子嗣，皇貴妃生怕因著關(guān)系親疏有別，鶯兒鬧起來寧愿撕破臉將孩子給只是嬪位的她，所以也一直防備她，不肯叫她過于靠近鶯兒母女。
甄嬛蹙起眉頭，面容上有幾分難以理解，也有幾分不忿，“皇上，怎么能生生叫你們母女分離？皇貴妃是否有子嗣，于你有何干系？”
且皇上分明想除掉年家，怎么又會將公主給予罪臣之妹撫養(yǎng)，難不成，皇上又另有思量？抑或是其中還有她并不清楚的利害關(guān)系，天子之心，當真叫人難以揣度。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如何想，何曾重要，若不揚起笑謝恩，就是我的不懂事�！庇帔L兒慢聲說，像是認命，“她是皇上多年心中最疼愛的人，我不過是侍奉幾年的新寵罷了，偏心也是可想而知的�！�
她又像是自我安慰，勉強笑笑，“皇貴妃強橫，公主大約能被她護得很好，同在宮中，以后我也能常常得見，與其一味傷神，倒不如想想公主以后的前途，得一點安心。”
甄嬛一時默然。前途，若年羹堯獲罪，公主即使為皇貴妃女，也終究叫人詬病。可這事，是隱秘，她無法言說。她臉上有壓不住的憂心忡忡，微嘆說：“前途一事最是渺茫，不到那時，誰又能知。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你如今還在月子，也不要勞神。永明總是你親生的�！�
“嗯�！庇帔L兒似被安慰到，又打趣起她，“你也什么時候生個才好�！�
甄嬛黯黯神，下意識撫過小腹，那個曾死去的孩子，艱澀開口：“不知。我也總想著。我福氣，或許不夠�！�
余鶯兒沒再言語，她想，甄嬛不會再有孩子，不，是所有人都不會再有。
與其防著，害著，不如徹底消除，斷源絕流。
如今，也該是時候做了，有一便有二，她大概已經(jīng)得心應(yīng)手。
第99章
年世蘭正在學習做1
雍正四年，三月二十五日。
太后于午后驟然薨逝。
喪鐘敲響，哀樂奏起。
晴好的春日也突然暴雨如注，大雨遮蔽天光，天轉(zhuǎn)瞬漆黑�？蘼曌缘顑�(nèi)連綿而起，壓抑的氛圍無孔不入地滲透，整個宮中，被沉沉籠罩在陰云之下。
據(jù)說死前，那雙渾濁懇切的眼怒睜未閉，是皇上親自闔上的。
太后于這日駕鶴西去，帝后悲痛欲絕，罷朝七日，舉國縞素。
年世蘭一身喪服，卻半點不見哀色，她從靈堂過來，連日來扮得素雅得很，極簡下卻反而更顯姝麗。她一踏進余鶯兒寢殿，無需隱藏，臉上便是不加掩飾的得意暢快的笑。
這老妖婆終于死了。接下來便是她那至親侄女了，早晚送她倆一起在陰曹地府團圓。
“皇上不顧身子堅持守靈，皇后伉儷情深，形影不離，夫妻倆還真是一模一樣的仁孝�！蹦晔捞m半扶著她給她喂水，唇邊譏笑，不無諷刺道。
余鶯兒還是月子里的頭半月，但即使身子不好，也不能缺席這樣的時候。只是她守靈的時間要比旁人短一些，方才體力不支就先回了。年世蘭一看她走了，心里便不得勁了，裝那痛苦傷心裝得煩躁，眼見了終于到了用膳的時辰，安排了事情后就忙趕來了。
她是皇貴妃，喪儀大大小小少不得她在操持，偶爾偷得一點時間，便總是要來這。
“太后死的不光彩，但也是暗里的事�；噬峡丛诨屎筮@么久以來悉心全的孝道，即便心里或許不舒服，但為了名聲，明面上只會更善待她。怕是也不會再因著那事而遷怒于她�！庇帔L兒復又躺下，說：“不過在皇上心中留了點易燃的引線，咱們添點油，燒起是遲早的事�！�
年世蘭不疑有她，總歸她想，她聽著做，便成了。
“嗯�！蹦晔捞m看了她的臉色幾息，仔細為她掖了掖被角，“別著涼�！�
“我真不冷。”余鶯兒無奈說。她身上都要被年世蘭捂出痱子了，衣裳要多多穿，被子也要層層厚實，抹額還是用的墨狐皮毛裁做的，三月底了，還在殿里給她燃炭。
“你坐月子，自然跟平常不同�！蹦晔捞m不理會她的抗議，自有一套說辭，“你曾浸過水，本來也怕寒，便更不能再著涼了，一時不好豈不是容易落下病根。再過個把月就好了�！�
“……算了。”余鶯兒說，“午膳給你備下了。不得葷腥，都是些素菜，你也勉強用點�！�
“你用過了？”年世蘭問。
“沒胃口。等會吧。”
年世蘭便沉默看她，眼里似乎有譴責意味，一動不動，是不打算起身。她用過膳便又要趕回去，余鶯兒怎么這么不懂事？
“……”行吧。
她伸出手，年世蘭這才松了臉色，自然握住，而后扶她起來，嘴里還說：“別偷懶。太醫(yī)說了，傷口愈合了，得適當走動。”
余鶯兒揚了揚眉，好笑說：“明明是有人想要我陪著用膳。怎么倒打一耙，反說我偷懶�！�
年世蘭也不害臊，哼聲反問：“是又如何？”
“不如何�！庇帔L兒說，“我自是愿意的。”
年世蘭笑了笑，輕賞她額間一個吻。
蜻蜓點水般，余鶯兒陷在她連日柔情里。清醒下不曾克制的那一吻，仿佛打破了兩人間長久以的最后一點隔膜，娘娘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避讓二字，是再也沒有過的。
只是，她隱隱感覺，這是個計，美人計。
想要讓她乖乖聽話，循序漸進的美人計。
余鶯兒看了看年世蘭，品出了點意思，娘娘現(xiàn)在都在琢磨什么呢？
這樣淺淡的吻常有，頌芝斜眼看花，蘇木垂眼看地，兩人默契得很。
時至今日，膳桌上也終于反著來了。
余鶯兒只肖慢慢吃，筷子都無需往外伸，年世蘭會給她布菜。
叫她吃這個，喝那個，要養(yǎng)好身子。
無微不至，當真是月子里才有的待遇，要是尋常時候，年世蘭必然是那個等著余鶯兒來伺候的。
宮人將藥端了上來，是膳后用的，黑漆漆的一碗，冒著熱氣，聞著便倒胃口。
余鶯兒嘗了嘗溫度，很快喝盡。
年世蘭想到什么，使了個眼色，兩人去了殿口守著。
唇邊沾了點藥汁，余鶯兒用帕子擦干，而后腦后生涼，她毫無防備被人扣住脖子強帶了過去，猝不及防印在一片柔軟之上。
她被急風驟雨般的吻侵入，掠奪呼吸，被吻得嗚嗚直叫。
“嗚……嗯……”
因她后頸被掐得生疼，那只手狠狠箍在她頸上一般，力氣甚大。
苦藥味在唇間蔓延，逐漸變成微甜。
年世蘭喘著氣放開了她，“去床上�！�
余鶯兒發(fā)懵了，眼里還有被人制壓氣息，吻出的蕩蕩水光。
“你去歇息，我要去守靈�！蹦晔捞m柔下聲音說，“藥不苦了。”
余鶯兒恍然有種浮動在云中的感覺，身上輕飄飄的，她還在平復呼吸，“好�！�
該死，誰教她的美人計？她———
真的沒有定力啊。
年世蘭擦了擦濕潤的唇，再盯著余鶯兒看了片刻，眼中侵略感愈強，“我走了。”
她起身出去，等走到長街，雨水的濕氣淋下，沖淡了那股勁，才后知后覺羞臊起來。她怎么能光天化日下，如此行徑。
可余鶯兒那般模樣，的確很好看。
于是，她幽幽對身邊人說：“自已去領(lǐng)一百兩�！�
“書找得不錯�！�
頌芝紅了臉，聲若蚊蠅：“是……”
那是本講磨鏡之好的書。
該死啊，她翻看了幾頁，真對不住昭貴妃。
第100章
談戀愛的煩惱
近來，余鶯兒有一個煩惱。
或許叫甜蜜的負擔。
年世蘭一天到晚跟住在她這兒一樣，原先因主持喪事，得空才來，可等尾七一過，她便扎根了。
一早來，極晚才走。
六宮之事也是叫人送來絳妃軒料理。
余鶯兒想干點什么都不方便。
連見個人，她也防賊一般，抱著永明坐旁邊，兩道眼神射過來涼颼颼的。
像個無聲的威懾立在那，敬妃等人來看望她，一見了年世蘭，話也說不了幾句就匆匆走了。
她又不好走動，現(xiàn)在仿若活在監(jiān)視下，像半殘了。
也只有甄嬛，能經(jīng)常過來。只因皇上說過，叫她常來陪著解悶，年世蘭才不好趕人，只不過臉色每每臭得很。可當著年世蘭的面，二人又不好多說什么。
這日，年世蘭又發(fā)脾氣了。
甄嬛前腳剛走，她哄永明睡了，便興師問罪來了。
“留著她還能有什么用，你倒是說說。”年世蘭冷聲說，已然起了殺心。她在這，常常看著余鶯兒與甄嬛談笑，從哪兒的花開了到誰的詩詞歌賦，她們倆倒像是親密無間的知音，她半點也插不進去。她怎么能忍。
她最恨別人染指她的東西。
“可殺了她，于我們也沒什么用，反而徒增……”余鶯兒說。
“你不要告訴我，你居然會介意手上多一條人命。這話，你自已信嗎？”年世蘭狠聲打斷她，危險的目光盯著余鶯兒，陰惻惻的：“我看，是你不舍得。”
“演得久了，難道，這點情，你自已便當真了�！�
年世蘭已經(jīng)很少有這副模樣，她如今多是溫柔的，含嬌笑著的，或耍小性子，嗔罵的。竟叫人一時忘了，她從前的心狠手辣。
“把沈眉莊放出來。甄嬛便沒心思常來，我留她自有用處�！庇帔L兒很快說。
她又傾身而上，溫柔在年世蘭臉上輕啄幾下，聲音有細微笑意，“別生氣，以后打發(fā)她走就是了�！�
她也沒說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