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沖過?來?捧住她的臉，迫使她的眼?珠動了動，想?把人喚醒，
卻連話都說得哽咽：“不就是個男人嗎！沒有就沒有了啊，干嘛把自己搞成這樣啊嗚嗚……我給你發(fā)消息不回，
打電話也關機，
知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了啊——”
“……”溫汐被她強烈的情緒攏回一點精氣，卻也只夠轉動一下眼?珠，木訥又呆板地看著。
然后任由她抱著自己，
一直到肩頭濕了又干。
方檸抱著她時說了很多，有家?里?的事，公司的事，姚家?的事，最嚴重的，還是溫韶華和季嘉述的關系。
說溫韶華現(xiàn)在視他仇敵，
說季嘉述自開年后就再也沒去過?學校，
每天就躲在家?里?，
不敢離溫韶華太遠，又不敢靠她太近，
心?理可能已?經(jīng)有點問題了。
以?此來?勸她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
現(xiàn)實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解決，人生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下去。
溫汐卻總是呆呆的，像聽見了，又像沒聽見，大腦空蕩的像個木偶，沒有一點自主機能。
這樣的狀態(tài)，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可以?“任人擺布”。
因?為沒法思考，所以?方檸說話她就聽著，方檸倒了杯水，她乖乖喝了，方檸又點了份粥，她也慢慢地吃了。
補充完機能，方檸又帶她進?了浴室，才發(fā)現(xiàn)她滿膝蓋的淤痕和肘關節(jié)的傷，暗至發(fā)黑，觸目驚心?。
分明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她卻仍感覺不到似的，憑她怎么?處理都一言不發(fā)。
方檸就這樣照顧了三?天，溫汐的精神狀態(tài)才漸漸好了一點。
而有些話雖然現(xiàn)在說還是殘忍，卻也已?經(jīng)是真??x?實的刻不容緩了，她斟酌了許久，還是說：“感覺好點了的話，要不要給姨媽回個電話？”
這些天，溫汐的手機摔壞聯(lián)系不上，方檸給家?里?去了消息后，溫韶華幾乎都快把她手機給打爆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壓迫，不必說，溫汐都足以?明了。
她沒拒絕，拿著方檸的手機打了回去，剛一開口，溫韶華發(fā)現(xiàn)是她，原本就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也愈發(fā)冷冽。
厲聲質問她知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還打不打算回家?，要是不回，家?里?的是她就自己去處理了，讓她到時候也別后悔。
溫汐沉默地聽完，才啞著聲音極淡地回了句：“回�！�
“……”溫韶華沒想?到她會妥協(xié)的這樣快，仍是不敢相?信地確認道：“什么?時候？”
“辭完職�！�
她聞言停頓了一會兒，才終于愿意“各退一步”似的下了結論：“最多一個星期，再回不來?后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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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汐并未受她威脅，就像她答應回去，也不是為了她一樣。
所以?她也不如何緊張時間，只按著自己的節(jié)奏把方檸送走。
然后像是要摒棄所有過?往似的，出門買了新手機、新的電話卡，重新注冊了所有社交賬號。
隔天到了公司，向戴屹承諾會盡快把項目進?度趕上后，才提交了辭呈。
此后的一個多月，她近乎24小時都在公司連軸加班，把項目進?度趕上并拉快了一些，又和同事做好交接后，才來?找戴屹要批復。
戴屹卻說事情太多忙忘了，還沒把消息提交給人事部?，以?此搪塞了幾次后，溫汐才終于開門見山：“David，我真的得走。”
她知道他是真心?想?留自己，所以?哪怕借口如此拙劣也硬要周旋，覺得只要拖下去，事情說不定就能有轉機。
可轉眼?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她的態(tài)度還是前所未有的堅決，戴屹終于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頭疼地面對現(xiàn)實：“非走不可？”
溫汐：“嗯�！�
“就不能先請假？”戴屹還是不死?心?：“你有什么?事就去忙，等忙完再回來?繼續(xù)上班，我保證這次絕對不催你！”
溫汐默了片刻后，極度平靜地笑了笑：“我應該，不會再來?這座城市了。”
……
三?個月了，溫汐沒日沒夜地待在公司，一次也沒有去關注過?娛樂新聞，換了社交賬號的手機也很安靜。
她把自己封閉在工作?里?，已?經(jīng)很少會再去做一些無用的思考了。
打車去機場準備回H市這天，才恍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六月了。
車子行經(jīng)半座城市，窗外的廣告牌、大熒幕，總有一張熟悉的臉孔浮現(xiàn)又遠去，連車載電臺里?，也都是那恍如隔世的聲音。
復現(xiàn)的場景讓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他橫空出道，一夜之間紅遍大江南北，她每每從學校出來?，看到這樣的街景時，也是這樣的心?情。
2013年6月，到2021年6月。
她用八年的時間證明，有些事情注定是遙不可及，自不量力。
八年，再長的夢也該醒了。
既已?認清現(xiàn)實的差距，那么?那天的真相?如何，其實都不重要了，她只該借由這件事情清醒過?來?，她和他，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往后他有他的海闊天空，也一定會有很好的人作?伴。而她既不想?見證這一切，就只能干凈利落的退出，回到屬于她的深淵。
誰都沒有做錯什么?。
只是可能，一切注定要不如人愿罷了。
……
飛機落地H市是下午三?點，溫汐托著行李箱回到觀山悅時，這幢房產(chǎn)已?經(jīng)換了主人。
溫韶華說到做到。
一個星期內她沒有回來?，就自己著手“處理”了一切。
一個月前她就聽方檸說，姚玉龍從ICU出來?后，姚成旺隔三?差五就帶著親戚來?家?里?鬧，連公司也沒有放過?。
溫韶華不堪其擾，直接就把房子賣了，而后就像是要報復溫汐的撒手不管一樣，帶著季嘉述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這趟回來?，倒也不是不信方檸的話，只是想?親眼?看看，這個自她生來?就已?敗絮其中的家?，終于散了的樣子。
-
直到演唱會結束，一堆媒體蜂擁將后臺擠爆，江聲原本還抱有的，還好她今晚沒有到現(xiàn)場的僥幸心?理，也終于被徹底擊碎。
他不顧現(xiàn)場事態(tài)強勢突破重圍，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車里?撥通電話時，一切也已?經(jīng)為時已?晚。
不論他多努力。
打多少通電話，發(fā)多少條消息，手機那頭都不再有一點動靜，幾次從家?里?沖出去，卻連方向都找不到，抓著人就問認不認識她，卻連她的名?字都說不出來?。
許越澤勸他冷靜，勸他先把事情處理好，把緋聞澄清干凈，她看到新聞消了氣后，自然就會再出現(xiàn)。
他聽了，也認真照做了。
但早就發(fā)過?一次的澄清聲明，重發(fā)的效用顯然已?經(jīng)大不如前，所有人都認定了X就是向媛，江聲的地下情女友就是向媛！
如果不是的話，他為什么?連就她是誰、叫什么?名?字都說不出來?呢？
可他卻仍然固執(zhí)己見，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嚴詞聲明：X就是X，她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冒名?頂替的。
原本出道七年0緋聞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突然曝光戀情也不是什么?丑聞，可他這種極力撇清的態(tài)度，倒讓一些人開始持質疑態(tài)度。
說他既然都已?經(jīng)是自己開公司了，那也就沒有公司方面“合約期內不許戀愛”的壓力了，且向媛都已?經(jīng)追愛到演唱會現(xiàn)場，看他的眼?神都擺在那里?了，他竟然還是這么?堅定的不肯承認！甚至連他們根本沒關系的鬼話都說得出來?！
半點擔當都沒有，還天王頂流呢，也不知道羞愧！
雖然也有小部?分粉絲在網(wǎng)上議論，也感覺向媛不是X，雖然說不上太具體，但感覺就是不一樣。
因?為X一向都很低調，從來?不肯露面，做的多說的少，口吻也都很淡，完全沒有向媛這么?上趕著。
但同理，沒有人拿得出證據(jù)。
X人間蒸發(fā)，對大眾來?說，就是根本沒有這么?一個人。，盡在晉江文學城
各種風聲一再發(fā)酵，總體而言，對江聲的風評就是有害無益的，他卻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
因?為她總是見不得他有事，見不得別人說他不好，見不得他傷心?難過?，所以?只要事態(tài)遭一點、再遭一點，她就一定還是會出現(xiàn)的吧？
可是沒有。
不管他這么?做，不管他積極面對，還是消極放任，她一次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在長達數(shù)月的徒勞中，他也終于無力的意識到，她真的消失了，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的消失了。
一切就像是他的幻覺，只存在于他的腦海里?。
唯一具象的痕跡就是那些聊天記錄、通話記錄和那封手寫的情書，可不論他將這些反復翻看多少遍，心?底都還是有種空蕩蕩的不真實。
每天醒來?的第一個想?法都是：她真的出現(xiàn)過?嗎？
他一遍、一遍，反復又無力地問自己。
-
而沉寂已?久的向媛，卻因?為他模棱兩可的后續(xù)處理，而看到了一絲希望，不久之后，又借著工作?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滿懷期待地問：“你現(xiàn)在任由輿論發(fā)展，是因?為……愿意給我機會了嗎？”
江聲擰著眉拉開距離，卻還是壓著情緒決定把話說清楚：“如果我之前沒表達清楚，那現(xiàn)在我再認真的說一遍�！�，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和我之間，以?后不可能，現(xiàn)在以?后更加不可能！所以?請你離我遠點，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更不要在所有場合提及我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喜歡他，但他記得自己很早之前就表過?態(tài)，說不記得她，說自己有喜歡的人。
她卻還是三?番兩次鬧出烏龍，等輿論爆出來?，也都是他單方面在做澄清。
她非但在關鍵時刻一直保持沉默，讓事情置于曖昧的境地，甚至在公眾面前展露的狀態(tài)，不是追隨他的“愛慕”，就是不被承認的“落寞”。
這一切，難道不是有意為之嗎？
盡管被戳破私心?有些難堪，向媛卻仍是不甘心?地追問：“那你為什么?不曝光她？是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吧！”
要不然這么?久了，媒體怎么?什么?都沒有拍到？
江聲的聲音極冷：“我不曝光，是因?為她從來?都不喜歡被關注，因?為不想?讓她生氣，因?為怕她不理我�！�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跟‘外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江聲——”向媛??x?紅著眼?睛，幾近崩潰：“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你才進?的娛樂圈！知不知道我走到這一步到底有多難！”
“我喜歡了你八年，好不容易才和你并肩，你就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以?前是沒有的�！苯暤暤馈�
“……”向媛愣了一下，卻在連眉頭都還不及舒展開時，就又聽見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反感了�！�
“……”
-
他在不知覺中，好似整個人都長滿了棱角，會無端暴躁，又莫名?頹靡，有千頭萬緒，卻找不到一絲解法。
又不知用了多久，才終于開始正視這件事情。
他想?。
她不出現(xiàn)，那他就去找她，既然從前就認識，就一定會留有痕跡。
于是又開始反復翻看聊天記錄，反復回憶那段近乎虛偽的時光，從所有細枝末節(jié)里?檢索有效信息。
終于發(fā)現(xiàn)，他對她知道的竟然這樣少。
于是整整兩年，一無所獲。
第
45
章
2023年3月11。
圣東灣。
方?檸解開門?鎖，
帶著季嘉述帶進屋后，把手?里?的書包往沙發(fā)上一扔，自己也跟著累癱地倒了下去。
聳拉著眼睛，
用殘存的氣息警告：“你小姑估計還得過會兒才回來，
你老實一點，
自覺洗漱一下準備睡覺了�！�
季嘉述卻跟著坐進沙發(fā)，
作對似的說：“但我想先看會兒電視�！�
“……”方?檸是真?的和這個神獸不太對付，只?是偶爾幫忙照看就已經(jīng)心累無比，更?加沒有閑心再?去管教：“隨你隨你！一會兒你小姑回來自?己能解釋就行！”
季嘉述心癢卻又有些慫地噘著嘴：“……我就看半小時，等?小姑回來馬上就去睡�！�
方?檸嘁了一聲?：“你也?就敢在我這里?作了吧！”
他最近很迷《超級飛俠》，但平常根本就不敢隨便開電視，
哪怕溫汐從沒說過不許他看。
可等?液晶電視打開，看到首頁的娛樂版塊貼著某張臉孔時，
卻鬼使神差地移動了遙控的方?向。
“……”方?檸刷著手?機，
聽到電視里?傳來熟悉的歌聲?，猛不丁抬頭呵道：“誰讓你看這個的！關掉關掉！”
季嘉述立刻抱住遙控：“我不要?！我就要?看！”
“看個屁看！”方?檸伸手?去搶：“你知不知道他就是個渣……是壞蛋！是怪獸！是你看的那個什么?……金小子！”
“我才不信！”季嘉述大聲?懟道：“小姑才不會喜歡壞蛋！”
“……”方?檸聞言怔住：“你怎么?知道你小姑……喜歡他？”
這事她確定?自?己沒跟他提過，最多也?就是說過“別在你小姑面前說提這個人”，
溫汐就更?不可能自?己說了，所以他怎么?會這么?篤定?？
季嘉述得意?地哼了一聲?，把遙控器藏在身后說：“因為小姑從來不提他，但別人說他也?不行，好話壞話都不行，她對我爸爸也?是這樣的！”
方?檸愣了愣：“……怎么?還扯上你爸了？”，盡在晉江文學城
季嘉述想起什么?，
絮絮叨叨地解釋說：“上次奶奶在小姑面前說爸爸壞話，
小姑就生氣地跟奶奶大吵了一架，
后來三個多月都沒有再?帶我去看她。而?且那天她帶我出來的時候，我就說爸爸不是那樣的，
爸爸就是最好的爸爸，但小姑也?好像沒有很開心，還很兇的讓我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