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都是做設(shè)計的,雖然他主攻的是皮革藝術(shù),但是這么多年來,為了研究各種搭配,他對服裝也算得上頗有研究。
雖然剛開始沒能看出來,但離近了,他還是立刻就認(rèn)出來,這是國外一衣都難求的獨立設(shè)計師馬修的高定品。
而離得更近些,他還能聞到這件衣服上散發(fā)出的,極淺淡的木質(zhì)香味。
這個香味,上一次會所里,他曾在秦見鶴身上聞到過。
后來,他問過俞任之。
俞任之說,那是秦見鶴特意找調(diào)香師根據(jù)自己喜好調(diào)出來的,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款香。
市面上根本無人銷售。
嫉妒如洪流般,裹著泥沙呼嘯著瘋狂而來,幾乎沖垮了姜楠所有的理智。
他痛苦,他憤恨……
一想到秦見鶴和葉知秋親密地在一起的樣子,他就像是被剖開了肚腹撒上細鹽,又放入了煎鍋的魚……
太煎熬了。
煎熬到他想要和葉知秋同歸于盡,一起去死才好。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在空曠的臺前格外響亮,震得姜楠微微激靈了一下,也讓他從絕望的深淵里微微緩神。
他看到葉知秋笑了下,隨即接起電話來。
“你到了?”他微笑,眉眼瞬間明亮起來,“那我出去�!�
又說,“好�!�
隨即,他掛了電話,像是并未發(fā)現(xiàn)姜楠的異樣般沖他微微笑了下。
“姜總監(jiān),”他說,“我朋友來接我,回頭再聊�!�
姜楠抿唇,片刻后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來。
“回見�!彼牭阶约赫f。
看葉知秋頎長的身影向展館出口處走去,他抬手按在自己胸口處,重重地喘息了兩下,又忽然如夢初醒般,緊跟著追了出去。
體育館外面,正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姜楠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秦見鶴的車。
此刻,葉知秋已經(jīng)上車,但車門卻還未及關(guān)嚴(yán)。
透過那半扇縫隙,他可以看到,秦見鶴正將葉知秋緊緊抱在懷里,低頭深深地親吻。
第62章
這個吻是葉知秋先撩起來的,此刻,他一只手正握著秦見鶴的領(lǐng)帶下擺,尾指更是被領(lǐng)帶纏了兩道。
將領(lǐng)帶往自己尾指上纏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秦見鶴尾指上的那枚銀戒一眼。
銀戒古樸,光華內(nèi)斂,將秦見鶴的手指襯得越發(fā)修長,又隱隱染上了某種克制的意味。
纏到第二道的時候,他手上微微一用力,就將秦見鶴拉了下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水火交融,熱烈虔誠,即便帶著算計之心如葉知秋,也很快沉溺在了這個熾烈的吻中。
甚至于他漸漸開始忘記,自己的初衷不過是為了打擊緊隨而來的姜楠。
開始是他點的火,但結(jié)束的主動權(quán)卻并不在他手里,大約終于注意到車門沒有關(guān)嚴(yán),秦見鶴抱著葉知秋傾身,抬手砰一聲將車門關(guān)嚴(yán)了。
那一聲微響將葉知秋震得心頭一顫,一時不確定秦見鶴有沒有看到姜楠。
如果看到了,他會怎么想?
但這種想法很短暫。
因為葉知秋很快意識到,自己其實完全不必有這樣的負擔(dān)。
他和秦見鶴,本就是這樣的關(guān)系。
而且,他從未向秦見鶴隱瞞過任何。
他欺身而起,將秦見鶴整個兒壓在座椅靠背上,垂眼看他。
“秦總,要不要試試在車?yán)铮俊彼麊枴?br />
上一世剛開始,為了配合齊鑫,他一直收著自己的性子,而到了后面,他自己是什么樣子卻也已經(jīng)模糊。
現(xiàn)在想一想,上一世一板一眼兢兢業(yè)業(yè)地活了十年,好像再沒像十九歲前那樣任性放縱過。
這會兒來了興致,他是真的很想試試。
畢竟對方是秦見鶴。
那身材容貌,無論在哪里都不可能不帶勁兒。
身下人肌肉線條驀地繃緊,秦見鶴重新抬手固定在他腰間。
葉知秋以為他會說兩句話調(diào)侃自己,但秦見鶴只是沉默著與他對視。
好一會兒后他終于笑了一下:“你說真的?”
“你覺得呢?”葉知秋問。
秦見鶴沒再說話,重新將他按下了吻他。
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再吻他的嘴唇,而是微微仰頭,將滾燙柔軟的唇瓣印在了葉知秋的鼻尖上,親吻他筆尖上那顆淺緋色的小痣。
感覺到自己被咬了一口,葉知秋笑著罵了一句:“你就說吧,你是不是屬狗的?”
秦見鶴很輕地笑了一聲,再一次收緊手臂將他往懷里按了按,與他額頭抵著額頭。
兩人幾乎同時抬眼看向?qū)Ψ�,兩雙眼睛都是帶著笑的。
“好,”秦見鶴說,“等天再暖一點�!�
紐約街頭夏日的冰咖啡,晚一點車上的激情之約,下一個時裝周……
好像不用很刻意,他們之間就已經(jīng)有了許許多多的約定。
秦見鶴很輕地笑了一聲,下意識握了握葉知秋的手掌。
剛從會館出來,這一次,葉知秋的手掌并不涼。
“餓了嗎?”他含笑問,“想吃什么?”
葉知秋想吃的可太多了,聞言他偏頭想了想。
一偏頭,他就看到展館門口,姜楠還正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直勾勾盯著這輛車子。
剛剛,他甚至于忘記了姜楠的存在。
葉知秋將視線收回來。
“要不然,”他笑,“去吃公司附近的湘菜�!�
他說著皺了皺鼻尖,“免得某些人整天覺得我好像欠了他一樣�!�
秦見鶴笑了一聲:“換一家�!�
葉知秋:“……”
“不是,你當(dāng)債主當(dāng)?shù)煤芩菃�?”葉知秋問。
“嗯。”秦見鶴說,“當(dāng)你的債主很爽。”
他掐了掐葉知秋的腰,“要肉償嗎?葉知秋�!�
聞言,葉知秋直接笑倒在了秦見鶴懷里,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有家養(yǎng)生鍋做的不錯,”相對于葉知秋笑得梨花帶雨,秦見鶴的表情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愛你去喝湯�!�
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雙腿發(fā)麻,全身肌肉緊繃到僵痛時,那輛車子終于啟動,緩緩地從場館前的停車位里駛出去,匯入了外面的車流之中,很快就不見了。
姜楠覺得恍惚,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秦見鶴抬眼關(guān)上車門的瞬間,他們的視線極短暫地碰撞了一下,他從未見那雙眼睛那么深過,仿佛染了汗一般,連每一根眼睫都透著性感與熱烈。
只是,那份熱烈在撞到他的時候,迅速變得冷淡。
那讓他覺得陌生,覺得震動,更覺萬箭穿心般的疼痛。
“姜總監(jiān)。”身后有人叫他,姜楠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過身去。
叫他的是公司負責(zé)訂購會的同事,過來問他一個改款的問題。
“怎么了?”姜楠問。
對方剛要說話,可嘴唇剛開合了下又定住了。
姜楠的臉色太難看了,蒼白的發(fā)灰,像是連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姜……姜總監(jiān),”同事是個女孩子,見狀不覺嚇了一跳,忙上前一步扶住姜楠手臂,“您沒事兒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為您叫救護車嗎?”
姜楠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直到同事等到有點無措的時候,他才終于搖了搖頭。
“找我有事兒?”他又問。
“A877款,客戶問能不能把正面的金屬扣去掉,換成褡褳�!蓖聠�。
“換吧�!苯f。
“好。”后面還忙著,但同事又有點不放心,“我?guī)湍贡瓱崴�?�?br />
“不用了�!苯f,“我車子里有。”
他頓了頓,“去忙吧,我休息下就好�!�
姜楠的車子就停在展館前的停車位上,見同事進去,他從門口走出來,拉開車門坐上去。
點了支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是早已經(jīng)熟悉了的柑橘與薄荷味兒。
那是秦見鶴所抽的那一款香煙。
明明是極喜歡的味道,可這會兒,那股熱浪涌入喉頭,他卻只是想哭。
姜楠抱著頭微微蜷身,忍不住輕輕地發(fā)起抖來。
他貪婪地吸著指間的香煙。
以往每一次抽這款煙的時候,好像每更深一點,就可以更接近秦見鶴一點。
可是現(xiàn)在,即便他吸得比以往每一次都還要深,但眼前出現(xiàn)的,也是秦見鶴緊緊抱著葉知秋的場景。
他抱他抱得那么緊,看他的眼神深不見底,好像懷里的人是無價的珍寶一般。
原來,那么冷漠的秦見鶴,也有這么熱情的一面啊……
一支煙很快抽完,姜楠怔怔地坐在駕駛位上,忽然間想起了什么。
他摸過手機,將電話撥給齊鑫。
齊鑫接的倒是挺快。
齊鑫抵達巴黎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多鐘,到了之后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葉知秋將自己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齊鑫興奮無比,連著發(fā)了兩條信息沒有收到回復(fù)后,又不覺蔫了下來。
葉知秋的心,就是那海底的針,好像無論他怎么猜怎么想,都摸不到他的一點邊邊角角,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趴在黑暗中窺探。
這樣的感覺不太好受,但又充滿了刺激與挑戰(zhàn)。
雖然剛剛進過長途飛行,十分疲累,但齊鑫回到酒店后仍無睡意。
隔不了幾分鐘,他就會點開手機屏幕,看一看葉知秋有沒有回復(fù)他的信息,又或者,看一看葉知秋的朋友圈,有沒有發(fā)布什么新的內(nèi)容。
忐忐忑忑折騰到巴黎時間凌晨五點鐘,外面天色已經(jīng)由深濃的黑色變成了麻黑,他的手機鈴聲終于響了起來。
以為是葉知秋,齊鑫激動地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就立刻將電話接了起來。
只可惜,電話對面的卻并不是葉知秋,而是姜楠。
“齊鑫,”姜楠那邊不等他先說話,就率先問,“這兩天怎么沒來展館?”
“我忙著點別的事情�!饼R鑫含糊其辭道,又問,“怎么了?”
雖然這兩天他不在,但會場的同時一直有向他匯報秀展的情況。
齊韻的展一場比一場順利,訂單一天比一天更多,齊鑫簡直恨不能這場展會永遠都不要結(jié)束。
所以,即便姜楠打電話過來,他也沒有什么緊張之情。
只一心幻想著見到葉知秋時候的美好場景。
葉知秋可能還是會給他擺臉,生氣……
但是,巴黎這么浪漫的地方,他只要好好哄他,他一定會開心起來。
葉知秋……,應(yīng)該也是很想見到他的吧?
不然,他怎么會主動將他放出黑名單?
齊鑫美滋滋的。
“你知道我今天在展館見到誰了嗎?”姜楠的聲音傳過來,有股很那形容的陰郁感。
齊鑫微信微蹙,這才覺得有些不對。
在他面前,姜楠雖然從來都不會給他機會,但形象維持的卻一向很好。
這樣的語氣,他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
“誰?”齊鑫疑惑,本能地覺得,這個人和他,和姜楠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都十分緊密。
“葉知秋�!苯f,語氣更見森冷。
齊鑫愣住了。
他握著電話,好一會兒才動了動身體。
“什么?”他問。
“葉知秋今天來看展了。”姜楠說,頓了片刻似乎醒悟了什么,“怎么?他回國的事情,不會連你都沒有告訴吧?”
齊鑫:“……”
齊鑫如墜冰窟。
他剛剛還對葉知秋說自己來了巴黎見他。
他竟然提都沒對他提一句他已經(jīng)回國的事情。
剛剛美好的幻想瞬間破滅,齊鑫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他剛想否認(rèn),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姜楠就冷笑了一聲。
“就這樣,”他說,“你還說他真心喜歡你?”
齊鑫不喜歡聽這樣的話,聞言,他眉心緊緊地蹙了起來。
“他怎么對我不是真心了?”他問,“你會為不喜歡的人放棄春節(jié)的休息時間,熬著夜趕設(shè)計稿嗎?你會為不喜歡的人,在參展前最忙的時候,在冬夜里熬到凌晨三點畫設(shè)計稿嗎?你會……你會把自己的設(shè)計稿,寫成不喜歡人的名字嗎?”
隨著一句句話問出來,齊鑫也逐漸變得更加自信。
是的,葉知秋是喜歡他的。
他只是脾氣不好,只是驕縱了點,任性了點。
對面姜楠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齊鑫的話,他確實沒有辦法解釋。
畢竟,那樣的設(shè)計稿,絕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畫出來的,一看就是傾注了設(shè)計師很多的心血。
如果不然,齊韻怎么可能能在這么稀爛的開局下,還能小爆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