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這個女生跟他聊天的時候，就完全不會讓人有那樣的感覺，她能正常跟他生氣，正常跟他撒嬌，甚至還能對他無理取鬧，因為她自己就有這個資本。
她跟他才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
“我只是想讓你陪我去剪個頭發(fā)，好不容易才過來看看你，你干嘛這么小氣�！迸⒙曇糗浀脜柡�，像是帶了點哭腔，但還是能聽得出來她是在對他撒嬌。
裴譯直接把她想過來拉他的手給推開了，他的聲音里帶了點不耐煩，透過一扇門都能從語氣中感覺到他的精疲力竭。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行嗎？我把這地讓給你，你住吧，好嗎？你能不能不要來煩我�！�
“我不要，反正你今天一定陪我去剪頭發(fā)，我這么大老遠過來看你，你憑什么趕我走？”
“你滾不滾？”他聲音冰涼得有點可怕。
女孩愣了一下，這會兒是真的被他給說哭了，哽咽了起來。
“我不，我就要你陪我去剪頭發(fā)，我頭發(fā)好久都沒剪了�！�
屋里沉默了片刻，跟她對峙的少年突然把桌子都給掀了，暴怒的聲音把在屋外的于筱冰都給嚇到了。
“你有病嗎？我都說了讓你滾！你他媽的是聾了嗎？”
“小譯……”那女生哭得都有點泣不成聲了，邊掉眼淚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你以前明明不這樣的，你那么黏我，我走到哪里你都要跟著我、牽著我，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錯了，但你現(xiàn)在這樣對我難道是想看我去死嗎？我死了你就開心了是嗎？”
“是�！彼穆曇粲只謴土死潇o，只是已經沙啞得有點可怕了。
“你去死吧。”
0049
49·捆綁痕跡
他們之間終于陷入沉默了。
那個漂亮的女生被他罵得就像個即將碎裂掉的陶瓷娃娃。
她在他面前吸著鼻子委屈地哭了好久，可最后還是沒忍心對他說出什么難聽的話。
“你不想陪我去就算了，別這么生氣，自己在外面住一定要照顧好身體，別生病，天冷了要加衣服，不要讓我擔心你�！�
裴譯已經不再對她說話了，于筱冰聽見里面有扶桌子收撿東西的聲音，那個女生也蹲下來想要幫他，結果被他用手給擋開了。
“你別碰我東西行嗎？”
她把手給收了回去，哽咽著說道：“小譯，我走之前你再親我一下好嗎？我真的想你了，我舍不得你�！�
屋子里面沒再發(fā)出聲音。
很快，樓道里就多了一道女生的腳步聲，她臨走前還又回頭看了眼那扇已經被關上了的門，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樓。
于筱冰就坐在樓梯口，那個女生從她身邊路過時，并沒有多看她一眼。
她身邊放著兩袋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掌心的紋路里面都是汗水。
一身汗都是冷的，可她的頭腦卻在不斷發(fā)熱。
以前于筱冰總覺得，裴譯只是一時興起所以才制定了那樣的規(guī)則，只要她做得夠好，有些東西早晚都是可以被跨越過去的。
路上隨便撿條小狗，養(yǎng)久了都還能養(yǎng)出感情呢。
可現(xiàn)在她才知道，對狗的感情跟對人的感情終歸還是不一樣的。
她把臉埋進了膝蓋里，莫名就想哭了。
不想去那所學校了，實在不行的話，她干脆回老家上學吧。
她把臉搭在腿上，眼前一片模糊，坐了一下午，外面的天都有點變暗了。
天邊的火燒云濃郁的讓人光是看著都覺得身上很熱，樓道里被潑滿了深紅色的光線，正前方的窗戶剛好放入了那輪夕陽，仿佛永無止境的在燃燒。
一片靜謐中，右側后方突然響起了“咔嗒”的開門聲，而那腳步只響了一下就停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走了過來，手指落到了她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來了怎么不進屋？”
于筱冰靠著墻壁睡了一覺，被拍醒后轉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站著的人是裴譯。
“我忘記帶鑰匙了�！�
“你沒敲門嗎？”
“我敲了，沒人開�！庇隗惚秩鲋e了。
“抱歉�！迸嶙g沒有深究到底是他沒聽見，還是她真就沒有敲門，總之先開口跟她道歉了，“先進來吧�！�
于筱冰有點抗拒，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聽話站起來了，她彎腰正要拎袋子，手邊的兩個袋子就已經被他給拎起來了。
這些菜都是用他的錢買的，他總是會給她錢用，比她家里給她的加起來都還要多。
于筱冰自己用不了那么多，除了平時一些必須要用的東西買了以外，剩下的錢她都用來給他買菜做飯了，有時候也會給他添置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十月份了，天氣偶爾會有點冷，一場秋雨一場寒，早晚都很涼爽，她給他買了厚點的被子，還會按時給他曬被子換干凈的被套。
他的很多衣服洗完后都容易皺，她又給他買了熨斗回來熨，熨完后都會在衣柜里整齊掛起來。
每次在他那里，沒被他捆綁起來的時候，她都在給他做家務。
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做過那些事情，沒有要求她脫衣服，也沒有讓她滿足他那方面的需求。
兩人之間的關系從來就沒有延伸到性。
他很喜歡對她捆綁，是讓她穿衣服的那種，他偶爾也會有一點變態(tài)，說她的身體被繩索勒起來的樣子很美，有肉感才能凸顯出被束縛住的痕跡。
裴譯就只要求她配合他玩那些繩索，他坐在桌邊學習的時候，會把她綁在旁邊的椅子上讓她坐在他身邊，有時他也會讓她跪在腳邊，在她脖子上綁根繩索。
繩子的另一端他通常就拴在自己的手腕上，所以她總能感受到他寫字或翻書時那些很細微的動靜。
他喜歡給她蒙眼，喜歡讓她咬口塞，在調教的時候他話一直都很少，只有簡單的命令，會讓她感覺到一些類似懲罰般的疼痛，偶爾來感覺了也會羞辱她幾句，但每次結束了他都會吻她。
于筱冰被他調教完了那里總是會濕，但她每次都能忍住那種感覺自己一個人回家，她感覺她能被他親就已經很好了，所以也從來都沒有對他要求過什么。
……但是今天莫名就覺得，他們最好還是就到這為止吧。
一切都剛剛好，他沒有過界，她也還沒有對他陷得太深。
她突然就想和他結束這段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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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親，屋里沒聲了是因為老裴在瞪人。
0050
50·身后擁抱
進屋后，于筱冰絲毫沒看出凌亂的地方。
如果不是她親眼目睹了那場戲，她大概也不會知道，裴譯今天那有些微妙的情緒究竟來源于何處。
她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就去了廚房，裴譯先她一步把那些菜都放在了流理臺上，靠在一邊等她。
少年看起來挺拔修長，臉上的神情也很平靜，如果經常跟他相處在一起，對他的觀察再細致一點，就能看出他現(xiàn)在比起平時其實要低沉很多。
那件事對他的影響持續(xù)了一個下午。
于筱冰沒法忽略他的存在感，她想做點事把那種感情沖散，而且她覺得這應該是她給他做的最后一頓飯了。
“你先出去吧。”
她說著還盡量讓自己的視線落到他身上，盡管臉對著他了，可她的眼神卻也只最多只停留在他的肩頸和鎖骨上。
裴譯聞言，垂眼看向她，于筱冰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很快就轉移了視線，轉身去拿袋子里的菜。
“我買了很多菜，今天吃飯可能會晚一點……”
他的手從后面伸出，身體也壓了上來，從背上緊貼著摟緊了她的腰。
裴譯只是抱著她，很安靜，沒有說話。
于筱冰有些微愣地站在原地，隨后朝后面伸出手，摸了摸他搭在她肩膀上面的頭，指間都是他頭發(fā)松軟的觸感。
“有你上次說想吃的板栗燉排骨，我會多放點板栗的�！�
“嗯�！彼帽且舻偷偷貞暎瑑芍皇直郯阉o抱得更緊了，這種被擁住的感覺讓于筱冰后頸都在微微發(fā)麻，她的身體真的很抗拒不了這種感覺。
沒有人這么抱過她，她開始記事的時候，媽媽沒有抱過她，爸爸沒有，奶奶也沒有，她全家人好像都不擅長跟別人肢體接觸。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擁抱，就讓她有點做不到再把那句話對他說出口了，他心里有別人或許也沒關系，至少他現(xiàn)在還在這里像這樣抱著她。
……于筱冰伸出手，把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給拉住拿開了，她心臟速度快到要超標，掌心觸碰到的手指皮膚很薄，是男生該有的硬度，有點微涼。
她沒再吱聲，沉默地把菜從袋子里拿出來開始料理，裴譯在旁邊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出去了。
她在廚房里忙活了很久，做了一堆吃的，尤其是那道魚，嘗味道的時候于筱冰自己的眼睛都亮了。
她從爸爸那里學了不少，就連媽媽也說她廚藝很好，在家她做飯的時候比較多，其實主要也是因為她做得味道更好一點。
于筱冰放下筷子，把菜都給端出去時，眼角余光看到裴譯正靠在陽臺上。
陽臺門是關著的，但從窗戶內隱約能看見他指尖有白色的煙霧在往上緩緩升騰，偶爾能聞到他身上留下的煙味，但親眼看見的次數(shù)很少。
她收回視線，又去盛了飯，擺放的時候就見裴譯從外面進來了，他看了眼桌上大大小小的碗，表情稍微有點詫異。
“怎么做這么多？吃不完的�！�
“可以放冰箱，剛好后天學校就開學，多做點明天的菜就有了。”
裴譯坐在對面，拿起筷子和碗吃了幾口，突然看向她說道：“明天你不來了嗎？”
于筱冰有點猶豫了，是要眼下就跟他說清楚嗎？還是臨走前再告訴他？
……為了不影響他吃飯，于筱冰最后還是選擇了后者。
“沒有，我今天的菜買多了�！�
裴譯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于低下頭，像是稍微安心了一點，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的菜上。
“為什么你不吃？”
“我待會兒回家還要做飯，得跟家里人一起吃�！�
他直接起身，去廚房給她盛了一小塊米飯，放到了她面前。
“陪我吃一點�！�
“……好。”她最后還是坐在這兒跟他一起吃飯了，幾乎每道菜都被動過，唯獨那條魚裴譯就連嘗都沒嘗一下。
于筱冰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注意到，有點想要他嘗一口。
她覺得自己這次真的做得很好，所以最后還是鼓足勇氣開口詢問了他一聲：“你要不要試試這個魚？”
“刺多，不喜歡�！�
裴譯的目光從那條魚上面掃過，頓了一下，像是意識到自己沒顧慮到她的情緒一樣，又補充道：“我小時候被魚刺卡到過喉嚨，疼了一個星期才弄出來。”
……于筱冰得到了答案后，就低頭開始給他挑起魚刺來了。
她挑了一小碗魚肉，又舀了一些湯汁蓋上去，伸手過去遞給他。
“現(xiàn)在沒刺了，你嘗一嘗，�！�
他不知為何，就這樣看了她很久。
0051
51·偷聞衣服
于筱冰被他給看得臉熱，趕緊又拿起碗筷把臉埋進去扒飯，她鼓起腮幫子嚼，但是吃得又很慢。
“你喜歡吃魚？”他突然開口問她。
“嗯。”她也點頭應了一聲。
“以后還會給我挑魚刺嗎？”
“……嗯，我給你挑�！�
氣氛又一次沉默了。
于筱冰是看裴譯吃完了飯，這才把自己剩下的那口飯給吃干凈了，起身去送碗。
她站在廚房，想起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就面紅耳赤，總感覺有點無法冷靜，裴譯明顯就不愛吃魚，可她還非要給他挑了刺讓他吃。
關鍵是他還全都吃了。
于筱冰剛打算洗個碗冷靜一下，吃過飯的少年就從后面過來替她了。
“我來洗，你去休息吧�！�
裴譯不會做飯，他煎個雞蛋只能煎出奇怪的蛋液糊，煮面條最后煮出來的也全是糊狀，屬于沾完鍋底再加水稀釋的那種，味道還很咸。
于筱冰教了他幾次，但最后她味蕾實在受不了，就想了個借口，勸他不要再學了。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做的東西狗都不吃，所以每次吃完飯后都會過來洗碗。
從廚房里出來后，于筱冰看到外面的天還微微亮著，這會兒回家剛好合適。
腦子里冒出了打算待會兒就跟他說的話，她的身體不由得一陣緊張，膀胱發(fā)漲，又去上了個廁所。
上完后從來面出來時，她的眼角余光瞥見了他要洗的衣服還放在盆里。
于筱冰走到了那個盆前蹲下來，低頭看著他的衣服，猶豫片刻后，還是伸手拿了一件壓到了自己的臉上，開始朝著里面深呼吸。
沒有汗味，但是有他身上的那種感覺，辨識度很高，清淡又好聞。
她真的很喜歡他的味道……
再最后聞一次。
以后也許就不會跟他再有交集了。
裴譯過來上廁所，在門縫處剛好看見了她把臉給埋了起來，在那里聞他衣服。
他沒動，就松散地靠在那里盯，不知道過了多久，于筱冰才總算依依不舍地放下了他的衣服。
她起身想走，又覺得腳有點麻，扶著膝蓋站了會兒，轉頭時突然在門口撞見了衣服的主人，他正在那里看著她。
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做的事被他給看見了，于筱冰臉紅得徹底，舌頭都開始打結，她想找個借口解釋，可卻壓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裴譯走過來撿起一件衣服聞了一下味道，然后又自己去拎了洗衣液過來開始往里倒。
她才想起來自己應該馬上就走，至少別再待在這個發(fā)生過尷尬事件的地方。
媽媽和弟弟都在家里，她要回去幫忙做點家務，至少把飯給做好。
“我走了�！�
她正在醞釀下一句要說的話。
想跟他分開，該怎么說？
如果說了，他應該也不會纏著她，是她主動不想要他了，她這種分開后基本不會再被別人看上的人，憑什么這樣去對他？
所以今天一旦把話說出口，出了這扇門之后，兩個人下次再見面大概就是誰也不認識的狀態(tài)。
她如果還想再回來找他，肯定得跪下來求他很久……而且他那時候可能還會有新的小狗了，比她漂亮可愛有趣，身體美麗到會讓人有想看她脫掉衣服的欲望。
喉嚨里幾乎有點想要窒息的沖動了，于筱冰轉過了頭，保持著這種距離，第一次開始認真地審視他。
心臟里像是被隕石砸落，兇猛地陷進去了一塊，于筱冰越是正視他好看的眉眼和眼角的淚痣，就越是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不會遇見一個像他這樣的人了。
不可能再有像他這樣的男生會愿意看她了。
“我們以后還是不要……”
裴譯用食指勾開了水龍頭，像是在她那句才說了一半的話中察覺到什么似的，也抬眼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