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喊了,我適才打發(fā)她歇了去�!痹と讨σ獾馈�
郭小滿聽得心里又一陣惱,如今怎么辦?這厚臉皮的坐在這里不走,她怎么起身穿衣啊?
元瑜轉(zhuǎn)過臉來,見得郭小滿一臉氣嘟嘟的神情,面上的笑意越發(fā)多了,他起了身,走到一旁的木施旁,扯下了掛在上面的一件衫衣,又回到榻前,打算替郭小滿披了在身上。
“你,你背過身去�!惫M扯著毯子仍是不敢松手。
“你哪來這么些講究?”元瑜嘆了口氣,伸手在郭小滿的腮上捏了下,又嘆一口氣,還是依著她的話,將身子背了過去。
郭小滿見狀松了口氣,丟了身上的毯子,將外衫麻利地套好了。又坐至榻邊,匆忙套了雙繡鞋在腳上。做好這一切之后,她才雙腳落地站起了身,朝著元瑜的方向福身一禮道:“臣妾見過圣上�!�
元瑜抬起了頭,見她穿得整整齊齊,面上也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樣,他頓時有些氣笑不得了。
“剛才還罵我呢,這會上穿上了衣裳,就想起我是圣上了?”元瑜板著臉佯裝生氣道。
郭小滿聽得一愣,心想剛才急羞慌亂的,還真的拿他當(dāng)個登徒子一樣的看待了。自己本是他的后宮嬪妃,晚上的宴席上,還被他親口封了“德妃”,他進(jìn)來自己屋子還不是名正言順的?別說進(jìn)屋了,就是來臨幸她,都是合情合理正大光明的事兒。
郭小滿想到這里,心里就有些發(fā)虛了,于是露了個笑臉,上前兩步走到他跟前,又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適才是我不對,我跟你賠個不是�!惫M細(xì)軟著聲音道。
見得郭小滿這樣羞怯怯的模樣,元瑜只覺心頭輕顫,哪里還有什么心思與她計(jì)較剛才的事,他伸出手,一把攬了她的腰,帶著她坐在了他的身側(cè)。
“賠什么不是?既說了是小祖宗,那怎么著都是對的。”元瑜轉(zhuǎn)過臉低頭看著她,面上有些好笑地道。
一時間兩人間離得這般近,元瑜的眼神又是火辣辣,郭小滿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忙想悄悄地挪到旁邊一點(diǎn),可不想元瑜一伸手就箍住了她。
“你別躲我,我來是有件東西想送給你。”元瑜低著聲音道。
“什么東西,非要大夜里送來,你是不是又翻墻了?夜里黑,若是失了腳可是怎么好?”郭小滿有些嗔怪著道。
郭小滿的絮叨里,隱著一絲關(guān)切之意,元瑜聽得心頭歡喜,湊近了一點(diǎn),唇瓣飛快地在她臉頰上偷襲了下。郭小滿躲閃不及,只好瞪了他一眼。元瑜不再說話,只低了頭,在自己的袖內(nèi)摩挲了一陣,然后將那袖內(nèi)的包著絹布的步搖拿了出來,又遞到了郭小滿的跟前。
郭小滿接過絹布包,一臉疑惑地解開了,見得里面那只璀璨閃耀的金鳳步搖,她一時又愣住了。
“好看不?”見她愣神,元瑜趕緊問了一聲。
“嗯,好看,這只步搖太美了!”郭小滿由衷贊嘆了一聲。
見得她一臉歡喜的神色,元瑜心頭忍不住高興了起來,正待開口說話,不然后郭小滿贊完之后,伸手就拿過他手里的絹布,將步搖重新又包裹了起來。
郭小滿一見了這步搖,就知道這絕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德妃能享有的規(guī)制,她心中嘆道,這人還真不愧是軍中長大的粗漢子,這種事兒都不知曉,就這樣揣在袖子內(nèi)給她拿來了,他這近身伺候的人呢,怎么也不提醒他一聲?
“你這心意我領(lǐng)了,不過,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可是不能要�!惫M一邊說著,一邊又要將手里包好了的步搖遞還給了元瑜。
見得郭小滿不收,元瑜的臉上頓時掠過一陣失落來,他并不伸手接過,只看著郭小滿不說話。郭小滿見他這樣神色,心里生了一絲不忍,于是輕著聲音道:“你將這拿回去,另選一支來送我,比如孔雀尾的,蝶翼的,芍藥花的,都可以……”
元瑜聽得這話,臉上越發(fā)沉了些,他心里哪里不明白,這孔雀尾的,蝶翼的,芍藥花樣式的,皆是妃位配用之物�?稍谒睦铮矍斑@個他滿心喜愛著女子,配得上這世有所有美好貴重之物�?伤秊楹伪憩F(xiàn)這般謹(jǐn)小慎微?元瑜想到這里,心里越發(fā)生了后悔來,都怪自己從前糊涂,那般漠視冷落于她,讓這樣?jì)扇跄懬拥娜耍谶@深宮之內(nèi),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過了這么些日子。
“怎么了?”見得元瑜一臉沉默,郭小滿心里又生了些忐忑。
“那什么孔雀尾的,蝶翼的,我看著都不順眼,就瞧著這支配你�!痹っ嫔謴�(fù)如常,口中卻是有些任性似地道。
“行,這支好看,我收著吧�!惫M只好答應(yīng)了一聲,心想他是皇帝,自己再怎么婉拒都是拂了他的面子,那就留下來,大不了收好了不叫外人瞧見了就是。
見得郭小滿收了下來,元瑜的臉上立即開了笑顏,他又湊近了些,附在郭小滿耳畔道:“等到過年的時候,宮里還會有大宴,到時候你戴上這支金鳳的,保管閃瞎那些人的雙眼�!�
元瑜說得歡天喜地的,郭小滿聽得心里卻是苦笑了下,她若是真是戴著這支金鳳步搖出席大宴,旁人的雙眼會不會被閃瞎她不確定,不過,她會被人戳成篩子眼,這一點(diǎn)肯定是能確定的。她心里這樣想著,可也懶得多費(fèi)口舌惹他不自在,只輕笑了下。
“哼,你不相信我的話,在心里笑話我是不是?”元瑜卻是注意到了郭小滿明顯有些敷衍的神情。
“我哪敢?”郭小滿忙忍了笑別過臉去。
元瑜一見她這模樣,頓時明白過來,心頭一陣氣惱,于是伸手又摟她入了懷,又尋著她的粉唇,懲罰似的重重親吮了起來。
郭小滿慌了神,忙要伸手推開他,可元瑜將她箍得緊緊的,她一時掙脫不開,只好由著他了。元瑜感受到了她的柔順之意,心中越發(fā)歡喜,胸中一縷柔情滋生,唇上也變得輕柔婉轉(zhuǎn)。
“小滿,你……你今日,今日可方便?”半晌過后,元瑜凌亂著呼吸,湊到郭小滿耳畔啞聲問道。
郭小滿此刻渾身酥軟,聽得他問了這一句,全身上下立即繃緊了起來。記得上次自己誑他說“身上不方便”,這都過去十來天了,如今怎么著也是方便的了。如今可是怎么辦?難道真得依著他了?
郭小滿內(nèi)心還在作著激烈的掙扎,可是元瑜見她半天不吭聲,便就默認(rèn)她不僅是方便了,心里也是愿意的了。他頓時喜出望外,飛快地起身下榻又彎了腰,一手摟了郭小滿的后背,一手?jǐn)堅(jiān)诹怂耐葟澨帲话褜⑺饋怼?br />
元瑜邁著大步,抱著郭小滿一陣風(fēng)似地就到了床榻之旁,又將她放在了榻上。郭小滿一時慌了神,一個翻身就鉆到了床榻最內(nèi)側(cè)角落里去了,還扯過被子把自己給裹住了。
見得郭小滿抱著被子滿面緋紅的模樣,元瑜站在床邊愣了下神,他突然想起第一次闖入清思宮之后的情形了。那時他以為郭小滿把他當(dāng)成個小太監(jiān)了,出了門之后,他就在腦海里想像出一副特別香艷的畫面來。如今眼前的這樣的情形,可不正是與他當(dāng)初想像中的一模一樣嗎?一張溫軟馨香的床上,嬌嬌軟軟的小姑娘蜷縮在角落里,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亮,白皙柔嫩的臉蛋酥紅酥紅的。
元瑜想到這里,一種夢想即將成真的狂喜立即占據(jù)了他的心頭,多時的忍耐與理智瞬間噴薄而出,全都化作了無法壓抑的渴求。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又伸手解起了自己的衣裳,然后一件一件地扔落在了地上。
郭小滿完全呆住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元瑜去了外衣,露出里面一件薄如蟬翼的小衫,以及一條明黃色的褻褲。
“你,你要做什么?”郭小滿顫著聲音問。
元瑜看著郭小滿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一時就心軟了,他深吸一口氣,將身體內(nèi)那些叫囂著的渴望暫時忍了回去。
“我不做什么,就想坐在被窩里,和你說說話,談?wù)勑��!痹ぽp笑著,語帶寵溺。
“我不相信,你,你肯定沒安著好心�!惫M搖了搖頭。
“是真的,我不騙你。”元瑜聲音更軟,一邊說著,一邊坐上了床榻,側(cè)身朝內(nèi)靠著,又將胳膊支在了床頭,靜靜地看著郭小滿,擺出了一副想要徹夜長談的架勢。
郭小滿見狀松了一口氣,緊拽著被子的手也松懈了下來。見得元瑜一臉無欲無求的平靜模樣,她突然想起些什么,于是大著膽子又問道:“對了,你,你從前和我說地這,說你有個,有個難言的毛病,是不是真的?”
郭小滿問得結(jié)結(jié)巴巴地,元瑜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明白了,當(dāng)初冒充太上皇時,是和她說過,皇帝患有不舉之癥的。當(dāng)時只是為了證明皇帝并沒有被后宮女子爭相使用,只是沒到,她竟然還記在了心上,這不是給自己挖了個深坑嗎?
元瑜想時這里只覺得后悔莫極,又見得郭小滿垂著眼睛,似是是想膘向什么地方,他頓時警覺,連忙扯了榻上被子的一角,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是真的吧?”見得元瑜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郭小滿忍著笑意,直起身又問了一聲。
元瑜抬眼看了看,見得郭小滿臉上神色將信將疑的,一雙水盈盈的眼睛里,看著像是單純懵懂,仔細(xì)分辨,就會發(fā)現(xiàn)那里面藏著一絲促狹的慧詰。
元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心道這個狡猾的小丫頭,她剛才定是都看到小帳篷了,還故意裝成這般懵懂無知的模樣,實(shí)在是太可氣了。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元瑜聲音恨恨,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出去,一把攬了郭小滿過來。
“啊……”郭小滿驚呼一聲,可不想元瑜一手箍著她,先是一手拽落了榻上的纏枝紋并蒂蓮軟羅帳,然后一手扯開了被子,揮舞了兩下之后,就將兩個人從頭到罩在了被子里面。
“小祖宗,你就從了我吧,求你了……”被內(nèi),元瑜低啞著嗓音道。
郭小滿本來還想掙脫出來,可是聽了這話,一時愣了下,外面的紅燭透過薄薄的鴛鴦蝶紋錦被,映出了他一雙狹長的眸子,那里面翻涌著的,皆是情動之息,波濤洶涌里,又含著一線壓抑,一縷疼惜來。
郭小滿看著元瑜的眸子,一時只覺得心頭顫動了下,抵著他的雙手便就沒了力氣。
“哪有個皇帝的樣,分明就是個沒羞無臊的無賴……”郭小滿嘀咕了一聲,說完就面色酥紅著垂下了眼瞼。
“哪里是我無賴?分明是你太過狡猾,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可是害苦了我。”元瑜低啞著聲音,說的一臉的幽怨之色。
郭小滿一聽這話,料想今天是不好再唬弄過去了,只好用雙手捂了自己的臉,又閉緊了雙眸,然后再不說一句話了。
見得這般情形,元瑜哪里還會不明白她的心思,一時激動得不能自已,隨即眉眼含笑,滿心歡喜地湊近了。
片刻之后,這兩人便陷入纏綿之中再不能自撥,只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此時的室外卻是另一番情形。
清思宮的大門被人自外面揣開了,門口擁進(jìn)了一大群人,一眾內(nèi)侍及宮女簇?fù)碇患芗巛涍M(jìn)了門,坐在肩輿上的女子,身著湘紅色大紅軟緞宮袍,渾身貴氣逼人,只是她此刻板著一張臉,粉面含威,周身都似隱著一股盛怒之意,可不正是暫領(lǐng)六宮事的趙貴妃?
肩輿之后緊緊跟著的,是一身霞色云衫的謝淑妃,謝淑妃神色匆忙,顯然是被趙貴妃臨時起意叫了過來的。
適才謝盈盈派了張公公去到鐘粹宮,找到了鐘粹宮總管太監(jiān)吳全,將看見有男人爬墻翻進(jìn)清思宮一事都說了,吳全聽后自是緊急報給了趙貴妃。趙貴妃一聽立即拍案而起,宮妃與人私通,這還得了!這樣的事要是不立刻處理,可就是她這領(lǐng)六宮事的貴妃的失職之處了。想到此處,她火速召了宮中侍女以及執(zhí)事太監(jiān),算在一處足足好幾十號人,一路浩浩蕩蕩,殺氣騰騰地往清思宮方向趕去。
走到半路之時,盛怒之中的趙貴妃還是留了個心眼,叫人飛速趕往麗正宮,將謝盈盈一同叫了過來。
門被揣開之后,眾人抬眼,見得正殿方向死寂一片,不由得有些愣神。這時就有眼尖的小太監(jiān)指著偏殿方向喊了一聲。
“貴妃娘娘,偏殿有燈亮著!”
趙貴妃抬眼看去,果然見得偏殿的廊下點(diǎn)著好幾盞燈。她一揮手,眾人便朝著偏殿方向涌了過去。
待進(jìn)了偏殿院子,趙貴妃的肩輿被放了下來。一名執(zhí)事太監(jiān)上了前,正待扶趙貴妃下得肩輿。
“糊涂東西,難道要娘娘親眼去看那般不堪之景嗎?”總管太監(jiān)吳全將那執(zhí)事太監(jiān)給喝住了。
“貴妃娘娘,您就等在院子里,待小的去抓了里面那一對,縛好了前來見您�!眳侨砗苁钦~媚地道。
趙貴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覺得吳全言之有理,區(qū)區(qū)一個不得寵的妃子而已,讓她親自進(jìn)去的確有些失了身份。
“都噤了聲,腳步都放輕些�!眳侨粨]手,領(lǐng)著身后的一眾人悄悄靠近了郭小滿的屋內(nèi)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一聲喝叫聲響了起來,長廊拐角處,阿茉一邊披著外衣,一邊慌忙跑了過來。
先前元瑜打發(fā)她出門,她心知肚明,于是自去歇了下來,才睡下不久等得珍珠叫喚了起來,她心生警覺,于是披衣起身趕了過來,不想?yún)s是發(fā)現(xiàn)廊下已是站滿了人。
“快,捂了她的嘴�!眳侨粨]手,兩名內(nèi)侍便就上了前,一把捂了阿茉的嘴巴,然后將她拖到黑暗處了。
屋內(nèi),錦被之下,一對忘情的人兒即將入得佳境,元瑜吮著郭小滿的粉唇,呼吸漸漸粗重,一雙手慢慢地探了過去,又輕輕解開了她的外衫。
可就在元瑜激動不能自已的時刻,屋門被人推開了。他以為是阿茉,眉頭一皺,正待喝她出去,可不想還未等他開口,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沖到了榻邊,先是扯開了軟羅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將他自錦被里拖了出來。
“好一對奸夫蕩婦,你們這快活日子可是到頭了!”拽他的那人,發(fā)出一陣尖利而興奮的喝罵聲,緊接著,床榻邊便圍了一群惡狠狠的內(nèi)侍來。
突然生出了這般變故,郭小滿臉色都嚇白了,聽到這喝罵聲,頓時又覺得不可思議來,慌得伸手扯過被子將自己蓋嚴(yán)實(shí)了,只露出一雙眼睛朝外看著,就看見被拽至床邊站著的元瑜,一頭墨發(fā)散了下來,身上小衫更是滑落了一大半,露出了寬寬的肩,還有細(xì)窄緊實(shí)的腰身。見得元瑜這般模樣,郭小滿竟生了些哭笑不得的感覺,皇帝被人抓奸在床,這事還真是曠古奇聞�。�
“是哪個瞎眼的狗奴才拽的老子?”元瑜這會兒已是回過神來了,他先是暴喝了一聲,還不忘回手一把拽落了榻上的軟羅帳擋住了郭小滿的身形,然后跳將起來,正對著當(dāng)頭吳全的心窩子,飛起一記大腳就揣了過去。
吳全“哎唷”一聲被踢個正著,他踉蹌著,隨后四腳朝天后仰在地上,然后嘴一張,又飚出了一口鮮血。元瑜猶自不解恨,他起身沖上前去,對著吳全又補(bǔ)了一腳,口中喝罵道:“狗奴才,朕要把你千刀萬剮,再滅了你九族!”
見得眼前情形,其余眾人已是魂不附體了,一個個臉色發(fā)白,兩股打著顫,腳腳發(fā)軟支撐不住身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雖說還沒看清臉,可這人又是“老子”又是“朕”的,喝罵之聲氣勢沖天,還要滅人九族的,除了當(dāng)今的皇帝陛下,還會有其他人嗎?
第44章
獨(dú)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16
說吧,說說你哪里……
“圣上,
饒命啊……”吳全掙扎著奮力爬了起來,口中哀嚎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蔥。
“求圣上饒命……”其余眾人也都顫抖著聲音,
一個個將頭磕得咚咚作響。
里面動靜這般大,門外院內(nèi)的一群人立即感覺到了不妙了。這一聲接一聲的“圣上,
饒命”、“圣上,
饒命“,
更是讓外面的個個都魂飛魄散了。趙貴妃臉色發(fā)白著自肩輿上站了起來,一時心慌腳下一滑竟是跌落在地,身側(cè)的嬤嬤宮女連忙七八八腳扶了起來。
趙貴妃甩開了眾人的手,
腳步踉蹌走進(jìn)了屋門,進(jìn)了門繞過屏風(fēng)抬眼一看,臉色就變得煞白,腳下再也挪不動步子了。里面的床榻上,纏枝紋并蒂蓮軟羅帳被放了下來,羅帳外的床沿邊坐著一個人,身上只著小衫褻褲,面沉如水,一雙眼睛像是淬了冰的利刃,
正直直地朝她看了過去。
“趙月華,你好大的威風(fēng)��!”元瑜的聲音又冷又沉,
帶著一絲陰鶩。
“圣上,臣妾……臣妾錯了,
是臣妾錯了!”趙貴妃只覺渾身一冷,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圣上,臣妾糊涂啊,今晚淑妃派了張福來到臣妾宮中告密,
說有宮外男人翻墻進(jìn)了清思宮。臣妾聽了一時糊涂,只想著既領(lǐng)著六宮事,就得保證后宮清朗,所以就帶著人來了。臣妾如此失察,實(shí)在是罪過啊……”趙貴妃一邊叩首,一邊哭得泣不成聲,話里話外,卻是將所有的罪責(zé)一骨腦地全都推到了謝盈盈的身上,自己只落得個輕飄飄的失察之過。
元瑜聽得冷哼一聲,眼光落到跪在趙貴妃身后一點(diǎn)謝盈盈身上,正待發(fā)話之時,就聽得院外又是一陣腳步之聲,緊接著,一臉惶恐的盧公公連滾帶爬地沖進(jìn)了門,他的身后,跟著一眾內(nèi)侍,個個身形魁梧,面露兇相,手里還都持著一根木棒。
“圣上,老奴護(hù)駕來遲,實(shí)是在罪該萬死�!北R公公撲到元瑜的腳邊跪了下來,口中哭泣著,面上皆是悔恨之色。
適才他因著鬧肚子離開皇帝后,緊緊忙忙尋了地方解決了,可不想出了廁房才走出去一段路,肚子內(nèi)又是一陣作響,他只好又返身回來。如此折騰幾回,待他臘黃著臉出來時,就見得有小內(nèi)侍找他找得一頭的汗,說是有緊急情況,有人看見趙貴妃帶著一幫子人殺氣騰騰的往清思宮方向去了,他一聽跳將起來,慌忙召集了內(nèi)侍監(jiān)眾人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皇帝竟是被人當(dāng)場“抓奸”了。
“你個貪嘴的老東西,怎么不拉死你?”元瑜見了盧公公,頓時氣又上來了。
窩在軟羅帳之內(nèi)的郭小滿聽得元瑜的這一聲喝,頓時才恍然大悟了。剛才她還在納悶,元瑜來時,清思宮外定是有人守著的,今晚怎么就讓趙貴妃帶人闖進(jìn)來了呢?原來是這盧公公鬧肚子去了。只是,清思宮這般偏僻,皇帝來那么多回都沒事,怎么偏偏今晚就出事了呢?難道是被人盯上了嗎?郭小滿想到這里,心里很是疑惑了起來。
“圣上,都怪這張好吃的嘴,老奴可都悔斷腸子了!”盧公公直起腰身,伸手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你滾起來,老子夠煩的了!”元瑜又喝一聲。
盧公公聽得松了一口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抬眼看著屋內(nèi)屋外跪了一地的人,他走近兩步,弓著腰替元瑜將身上的外衫披好了又理得周正了,然后才硬著頭皮又問道:“圣上,這,這該要如何處置?”
元瑜聽得臉又一沉,眼光冷冷地落在了謝盈盈身上。
“謝盈盈,說吧,說說你哪里借的膽子,竟費(fèi)心設(shè)計(jì)來捉朕的奸?”元瑜的聲音慢條斯理的,卻是冷冰冰的,聽得人忍不住都要打冷戰(zhàn)。
謝盈盈頓時瑟瑟發(fā)抖起來,她以額觸地,口中抽泣著道:“圣上,臣妾實(shí)在是太蠢了,今晚大宴中途,臣妾的去后院更衣之時,無意間見得郭妃,啊,是德妃,德妃妹妹在一處涼亭之內(nèi),和一個年輕的男子說話。臣妾一時豬油蒙了心,以為德妃有不軌之行,竟是悄悄派了人來清思宮門外守著,不想這些人瞎眼的奴才,竟沒認(rèn)出是圣上來。這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蠢笨多疑,竟懷疑起德妃妹妹的品行來……”
謝盈盈一番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完了,軟羅帳內(nèi)的郭小滿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怎么也沒想到,今晚她在涼亭無意間遇到了太上皇,被叫住說了一會兒話,這情形竟是被謝盈盈都看在了眼里。謝盈盈此時又當(dāng)眾將這事說了出來,元瑜會怎么想她?若是問將起來,她又如何說得清?他要是不相信她,又該怎么辦?郭小滿想到此處,手心也不由得捏緊了。
跪在地上的趙貴妃聽了謝盈盈的話,本來慘白的臉上又緩過一些神來。她仔細(xì)回想起來,郭小滿與謝盈盈二人在宴席上的確是離開了好一陣子,如今不管謝盈盈這話是真是假,郭小滿于萼輝樓后院與男人私會這件事,都會在皇帝心頭扎下一根刺來。
元瑜聽得一時沒有說話,他的眉心微微擰了起來,看向謝盈盈的眼內(nèi),一股厭惡憎恨之色毫不掩飾。
盧公公悄悄朝皇帝看了一眼,立即明白了皇帝心里此刻在想什么。他冷笑一聲,心中暗道,這個謝淑妃真是不自量力,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妄想拉德妃下水,還真是個蠢笨不堪的。
“淑妃娘娘,老奴覺得,您這眼睛,該是要尋個太醫(yī)瞧瞧了。萼輝樓后院哪里有什么年輕男子?德妃娘娘和個小內(nèi)侍說上兩句話,你就當(dāng)成個外男了?”盧公公已是上前一步,對著謝盈盈陰陽怪氣地說道。
“呃,可能是個小內(nèi)侍,許是臣妾看錯了……”謝盈盈被元瑜眼神中的憎恨嚇到了,忙又慌里慌張地改口道。
聽到這里,元瑜的臉上露出了煩躁之色,他伸手指了指蜷縮地上發(fā)抖的吳全,又指了指謝盈盈身后跪著的總管太監(jiān)張福來。
“先將這兩個,拖出去,杖斃!”元瑜一字一句道。
吳全與張福來一聽這話,頓時嚇得魂不附體,立即叩頭哀嚎著道:“圣上,饒命啊,圣上,饒了小人,圣上……”
“圣上,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錯了!吳全他也是聽命行事,請饒了他一命吧,臣妾甘愿領(lǐng)圣上的罰……”趙貴妃頓時也著了急,一路膝行向前哭著向元瑜哀求道,吳全是她的心腹之人,一向?qū)λ倚牟欢藭r若是眼睜睜看他被杖斃,她哪能忍心?
“淑妃娘娘,小人可都是聽了您的吩咐啊,您快跟圣上求情,饒了小人一命吧。”一旁的張福來見狀,立即轉(zhuǎn)過身拽著謝盈盈地袖子喊道。
謝盈盈此時自身難保,哪里肯理會張福來的哭訴,她伸手推了張福來一把,面上也露了一絲不耐煩來。
一時間,屋內(nèi)哭哭啼啼鬧騰得很的,元瑜聽得越發(fā)心煩意亂,他揮了下手,兩旁侍立的內(nèi)侍沖了上前,一把按住了吳全與張福來,正待拖出門外去施刑。
“圣上,饒命啊,貴妃娘娘,小人不想死啊……”
“圣上,饒了小人吧,圣上……”
吳全與張福來殺豬般的慘叫了起來,可抓住他們的內(nèi)侍哪里敢停留,一個個個兇神惡煞似,將兩人一路拖到了門口處。
“圣上,且慢……”
總在眾人惶恐不已,以為吳全與張福來必死無疑之時,屋內(nèi)傳出了一聲來,那聲音清清脆脆,帶著點(diǎn)軟糯,聽得人心頭忍不住微微一動,眾人循聲看去,竟是發(fā)現(xiàn)那聲音,是自皇帝身后軟羅帳內(nèi)發(fā)出來的。
是睡在床榻內(nèi)的德妃娘娘說話了!眾人皆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也瞪得老大,都想聽一聽這位新得了圣寵的德妃,會說出什么話來。
盛怒之中的元瑜聽得這一聲,心頭立刻就似注入了一汪清冽的山泉水來,只覺渾身清涼了好些,還微微泛出了一絲甜意。
“你想說什么?”元瑜轉(zhuǎn)過身過去,看著軟羅里的影影綽綽露出的大半張臉,他聲音輕軟著,唇邊也不由自主地含了一絲笑意。
眾人從未聽過皇帝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也從未在皇帝臉上見過般溫軟的神情,一時間皆都目瞪口呆了。趙貴妃的面上掠過一陣矬敗之感,而謝盈盈的臉上則呈現(xiàn)一片死灰之色了。
“圣上,請息怒。這兩個奴才的確該死,不過,今兒是上圣皇太后的生辰,大喜的日子,可不宜見血光啊……”郭小滿輕軟著聲音道。
元瑜聽得這一句,面上露出一陣恍然之色。思忖片刻之后,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口中卻是溫和道:“朕倒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虧得你提醒了。那就依你,暫寄了他倆的狗命,先送去暴室好了�!�
羅帳內(nèi)的郭小滿聽得元瑜說的這些話,一雙秀眉忍不住輕輕蹙了起來,心想她之所以出聲,的確是想到上圣皇太后生辰忌諱見血光,不過,還有另一層原因,她是覺得吳全與王福來只是聽命行事,她有些不忍心見他們被活活杖斃了�?稍み@般爽快地答應(yīng)饒他們不死,她卻有些忐忑不安來,他當(dāng)著眾人對她這樣言聽計(jì)從,落在旁人眼見,她可不是個惑主的寵妃了?
“圣上英明�!惫M只好輕聲回道。
“盧盛,還愣著做什么?”元瑜轉(zhuǎn)頭朝盧公公瞥了一眼。
盧公公當(dāng)即意會,上前兩步,將手一揮,內(nèi)侍們立即拖著吳全與王福來出門去了。
見得人被拖了出去,元瑜的眼光在趙貴妃及謝盈盈身上盤旋了下。兩人神色皆都緊張了起來,謝盈盈更是一臉惶恐之色。
第45章
獨(dú)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17
不知小滿可愿收留……
“謝盈盈搬弄事非,
誣陷德妃,既日起,褫奪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