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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這是一幅女子小像,畫工高超,惟妙惟肖,畫中人竟與阮雪棠有七八分相似,身著異族服飾,巧笑盼兮,唯獨藍色的眼瞳顯得有些突兀。

    阮雪棠沉默一會兒,道:“畫上并無題字印章�!�

    恒辨聽出阮雪棠言下之意,似乎有些不滿阮雪棠這樣冷淡的反應:“你分明知道她是誰�!�

    “我不知道,”阮雪棠這時才覺得恒辨孩子氣,“她死的時候,我尚在襁褓�!�

    “施主,”恒辨逼自己冷靜下來,“佛祖言冥冥之中因果報應,你難道不想知道......”

    阮雪棠覺得小和尚這是在死纏爛打了,有些不耐煩道:“佛祖也言四大皆空�!�

    恒辨無心與他爭論佛法,有些話在肚子里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沉下心來,道一句佛號:“終有一日,你會再來尋我的�!�

    阮雪棠冷笑一聲,不作辯解。

    恒辨領著阮雪棠往暗室的另一個出口出去,到了屋外才發(fā)現(xiàn)已是風驅急雨,不少香客都躲在廊下避雨。

    恒辨令一旁的小沙彌回房拿傘,到了室外,他仿佛又變回了穩(wěn)重得體的年輕住持,甚至開始為阮雪棠介紹寺內風景。

    因雨勢太大,阮雪棠不得不百般聊賴地站在一旁聽恒辨說佛法,兩人順著走廊行至無人處,又見他指著寺內一株古樹道:“寒隱寺素以求姻緣出名,有傳說道,若有情者,命定之人會在這顆寒枝樹下出現(xiàn)�!�

    阮雪棠嗤笑道:“今日不過是下雨,幸而樹下無人。若是平時香客眾多,這樹底下少說也可以站十余人,莫非十余人都與你命定三生?”

    恒辨暗自認定阮雪棠乃是焚琴煮鶴之流,反正他要轉答的話也已說完,遂不愿再與他多言,借口說去看看沙彌取傘歸來沒有,先行離去,留阮雪棠一人站在檐下發(fā)呆。

    他正低頭專心研究著手指的倒刺,忽然在淅瀝雨聲中夾雜著慌亂的腳步聲,甫一抬頭,便看見宋了知。

    宋了知見下了雨,生怕阮雪棠被雨淋著,便問寺內僧人借了傘四處尋找,遠遠瞧見了一顆蒼天古樹,抱著僥幸往此處走來,好不容易尋到了阮雪棠。

    阮雪棠看了看樹,又看了看樹下那人,狂霖四野寂,他站在寒枝樹下,衣袍被打濕了還不自知,只一心一意望著阮雪棠,仿佛天地浩大間只剩彼此。

    宋了知擦去臉上雨水,終是笑了:“阮公子,我找了你好久�!�

    四十九章

    49

    宋了知原本是想拜菩薩求姻緣的,然而他連大雄寶殿在哪兒都沒問到,就被阮雪棠催促著回去了。

    他難免沮喪,不想今日竟是白來一趟。

    葉靈犀也舍不得走,抱起大白狗就死活不肯撒手,嘴里念叨著“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大有誰敢分開她倆,她就敢一頭磕死在這里的意思。阮雪棠雖然很樂意看她自戕,卻沒興趣陪著個瘋瘋癲癲的葉靈犀在廟里胡鬧,果斷將人丟在廟里,自己領著宋了知街逛去了。

    桐飄一季秋,殘荷聽雨聲。雨勢漸弱,石板路濕成墨色,街上行人稀疏,連商販都少見,三三兩兩披著蓑衣坐在扁擔旁。宋了知讓阮雪棠拿著傘,自己蹲下來在籮筐前挑了些水果,因為他剛剛也發(fā)現(xiàn)了阮雪棠手指的倒刺:“阮公子,你可千萬別硬撕,吃些蔬果就好......”

    話還沒說完,阮雪棠立刻當著他面把指尖那截倒刺給拔了下來。

    宋了知啞然,他發(fā)現(xiàn)自從他撐傘把阮雪棠接回來后,阮雪棠就有點悶悶不樂。但宋了知從經驗上推斷,他一定不是在生自己的氣阮雪棠對他向來是直接發(fā)作、有仇必報,根本不會那么客氣地把氣悶在心里。

    他不知道,阮雪棠的確是在生他的氣,不過阮雪棠本人也不明白自己在別扭什么,或許只是單純討厭宋了知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寒枝樹下,擾亂他的心神。

    兩人先行回了葉府,宋了知將濕了半邊肩膀的外套晾在椅背上,從紙袋中拿出個橘子剝給阮雪棠吃。

    橙黃的果肉被白絡細裹,豐盈半月緊密相排,屋里滿是橘香。宋了知本能地先遞了一瓣送到阮雪棠唇邊,見對方吃了下去,自己也掰了一瓣送到嘴中,酸澀的味道立刻占據味蕾,宋了知被酸得五官緊皺,反觀一旁在想心事的阮雪棠卻是面不改色,甚至還把那個酸橘子給消滅干凈了。

    當阮雪棠讓他剝第二個橘子時,宋了知心里犯嘀咕:阮公子不是第一次這樣愛吃酸食,他們剛認識那會兒,阮雪棠能一口氣吞四串糖葫蘆呢。

    可是那時,也剛剛好是......

    綜合阮雪棠今日的反常,宋了知一臉悚然:“阮公子,你不會又懷孕了吧?!”

    他說出這話時,不僅自己把自己嚇一跳,更把阮雪棠驚得手顫,橘子咕咚一聲滾到地上。阮雪棠殺氣騰騰地看著宋了知,皮笑肉不笑地問:“那依你高見,我這次該懷誰的孩子?”

    他和阮雪棠朝夕相處,再沒別人能干這樣的壞事了。宋了知不自覺地瑟縮一下,雖然清楚他根本沒做什么,仍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我?”

    “宋了知!”阮雪棠一橘子直擊宋了知腦門,咬牙切齒地罵道,“你想得倒挺美!”

    一時之間,緊閉的房門里傳出各類聲響,皮肉拍擊聲與哀切求饒聲混做一團,最后甚至還傳出斷斷續(xù)續(xù)的曖昧喘息。

    阮雪棠身體力行地給宋了知上了節(jié)生理課,股間不斷流出的白濁無疑是在提醒宋了知:就算真的有人懷孕,那也該是宋了知懷上他的種。

    晚飯時分,葉靈犀終于歸來,原本她是不想回來的,但寺里只有齋飯,而她又太想吃肉,不得不含淚告別大狗。待她愁云慘淡地坐上餐桌,發(fā)現(xiàn)對面竟然只坐著討人厭的阮雪棠時,表情更加悲痛了:“還有一個呢?”

    “死了�!比钛┨拿娌桓纳卮鸬�。

    “哦�!比~靈犀夾了塊鴨脯放進嘴里,“那我讓丫鬟拿個食盒,等會兒你給他帶過去�!�

    阮雪棠拒絕了:“不必,他有吃的�!�

    屋里沒有點燈,一片昏暗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黑影趴在床上,顫著手地剝開酸橘往嘴里塞。

    宋了知成為黑暗中的理學家,酸溜溜地總結出了一條真理:屁股疼時,沒有任何一個橘子是無辜的。

    不過自此以后,宋了知的確沒再懷疑阮雪棠有孕之事。阮雪棠揍他時身手之矯健,實非常人孕中所能及,最關鍵的是,在揍完宋了知的第三日,阮雪棠便來了葵水。

    從有孕再到流產,阮雪棠有大半年未經月事,他本人都快把這事給忘了,好在宋了知細心,替他收拾行李時將月事帶也放了進去。

    阮雪棠原本沒有痛經的毛病,可能是流產后體質變化,經期小腹會有些酸痛。宋了知看他面色不善,很快反應過來,畢竟在他懷孕時宋了知幾乎每天都要往醫(yī)館跑,掌握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的婦科知識。

    不顧阮雪棠反對就把人抱在懷里,宋了知用自己的方式緩解他的疼痛。

    手臂將阮雪棠虛虛環(huán)住,溫熱手掌探進衣物,緊貼著懷中人的小腹,暖意熨帖,化解體內時有時無的墜痛感。他沒日沒夜地守在阮雪棠身邊,連三餐也讓人送到房門外,與世隔絕得仿佛回到了那間小破院,那時候的他不放心高熱的阮雪棠,一晚上要醒好幾次,不時就要去探他額上的溫度,還生怕阮雪棠醒來發(fā)現(xiàn),誤會他圖謀不軌。

    宋了知親了親懷中那人的鬢角,眼里是藏不住的熱忱與憐惜,將阮雪棠又摟緊了一些:“好像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阮雪棠哼了一聲,并不覺得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有什么好,他當時下面痛的要死,不僅要擔心趙督軍派人搜捕,還要擔心宋了知另有目的。

    臉色仍有些發(fā)白,他說話聲也輕飄飄的,羽毛一樣落在宋了知心上:“再過幾日,就繼續(xù)北上�!�

    宋了知對他的安排向來沒意見,只是顧慮阮雪棠身體:“不如...再多休息幾日吧�!�

    “沒必要�!�

    有些事情拖得越久越容易生變。而且他始終對葉靈犀突然起興要去寒隱寺這事抱有懷疑,若不是葉靈犀邀他去那兒,他也不可能遇見神神叨叨的恒辨。

    盡管阮雪棠認為葉靈犀出賣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仍然存有顧慮,自然是越早離去越好。

    宋了知見他如此堅持,不好再勸,空著的另一只手原本也搭在阮雪棠小腹上,可抱著抱著,那只手竟不知何時移到阮雪棠胸上。

    手掌下是有些鼓脹的乳房,宋了知清楚阮雪棠臉皮薄,不再多問,直接低頭含住小巧挺翹的乳粒,舌尖熟練地抵住奶孔,慢慢將奶水吮吸出來。

    見男人伏在自己胸前吸奶,阮雪棠臉頰微紅,但為了讓這件惱人的羞事快些結束,他不得不挺起胸迎合宋了知的動作。

    “今天的奶味好濃�!彼瘟酥獙⒈揪头奂t的乳珠吸得更加紅艷,仰起頭來認真地對阮雪棠說。

    阮雪棠惱羞成怒地掐他腰上的軟肉:“別多話�!�

    吃痛地唔了一聲,宋了知再度低頭吮吸,占有欲作祟般在乳尖附近留下嫣紅的吻痕,軟舌舔過乳暈,把奶尖逼得高高翹起,這才含住繃緊的乳珠,手掌拖著胸肉按壓,將奶水一滴不剩地吞入腹中。

    兩人就這樣荒誕胡亂地度過幾日,好在阮雪棠月信并不長,很快便過去了,阮雪棠再度恢復了精神,可宋了知嘴角長了個火泡,是他這幾天喝了太多人奶導致的上火。

    丫鬟說葉靈犀在這幾日也沒閑著,整天就往寒隱寺跑,上至八十歲能燒出舍利的方丈,下至放生池里的烏龜,全都認識她了。寺廟被她鬧得苦不堪言,偏偏葉小姐還理由充分,今日請人做道場,明日就要放生攢功德,小小一塘放生池被各種動物擠得滿滿當當,魚甚至沒法在池子里游個轉身。

    阮雪棠有心試探葉靈犀,跟著去了幾日,發(fā)現(xiàn)葉靈犀的確是培養(yǎng)了新的興趣愛好通過放生動物來給恒辨添堵,逼他交出自己喜歡的大白狗。

    其個性之惡劣,其做法之幼稚,簡直令人發(fā)指。

    最好溜須拍馬的殺手團倒是很支持葉小姐的新愛好,每天就上山下河給她逮動物放生,由于放生池已經沒有位置,葉靈犀便在寺廟后山放生。她前腳剛放完,殺手團后腳又把剛放生的動物捉回來,留著第二天給葉小姐繼續(xù)放生,周而復始,自成循環(huán)。

    葉靈犀某天放了一只身上有殘疾的王八,殼上還有道白痕,自由沒兩天,別人又給捉了回來。她捧著這只似曾相識的大王八,驚疑道:“這只我是不是放過?”

    殺手團變著法拍她馬屁:“可不是有緣嗎!上輩子得您恩惠,這輩子又來投奔您了!”

    目睹一切的阮雪棠在旁諷刺道:“沒想到它投胎還挺快�!�

    葉小姐該聰明時夠聰明,該犯傻時也傻得毫不含糊,當即笑道:“恒辨大師曾說萬物有靈,想來是這個道理�!�

    葉靈犀說出這句話時,遠在禪房的恒辨和大白狗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樣有緣的生靈,再度流落未免可惜,葉靈犀把它拎到廚房,讓廚子做了一道紅燒甲魚,最后進到肚子里成為血肉的一部分,當真是有緣到極致了。

    葉靈犀放生一事,雖然給寺廟造成許多影響,但至少如了宋了知所愿,嘴上起泡的他終于有機會去正殿參拜菩薩了。交過香油錢,上了三炷香,宋了知如愿地跪在菩薩面前。

    檀香輕煙裊娜,耳畔是幽幽古鐘下的婆羅梵音,眼望悲心救苦的佛像,宋了知跪了半晌,寒隱寺素來以姻緣出名,他卻想,人不能太貪心:“只要他一世平安,那就足夠了�!�

    虔誠地叩了再叩,宋了知心滿意足地染了一身檀香踏出大殿,四處尋找他的阮公子去了。

    由于葉靈犀在寺廟胡作非為,近來香客少了許多,秋老虎又來了,日頭毒辣,一路人幾乎沒見到什么人。

    他四處都找遍了,甚至還去后山上詢問了正在放生耗子的葉靈犀,皆是一無所獲。宋了知失魂落魄地回到廟中,滿眼的紅磚墻和琉璃瓦,獨有遠處那株蒼天古樹仍存著一絲綠意。

    不抱希望地往古樹走去,宋了知遠遠便瞧見坐在寒枝樹下躲蔭的阮雪棠。

    阮雪棠正在專心研究自己手上怎么又忽然不生倒刺了,忽然聽見有人喚他,抬眼就看見宋了知站在遠處沖他傻笑。

    阮雪棠抬頭看了看樹,又看了看樹下的自己。

    他又開始生悶氣了。

    五十章

    50

    阮雪棠說是要走,但實際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真能走得了的,終日鎖在書房里和葉靈犀謀劃大事,連帶著殺手團忙進忙出,甚至把他們經常翻趴的那面墻給蹭禿嚕了。

    少了主人陪伴的大狗們也跟著集體抑郁,懶洋洋趴在書房門口,讓人無從下腳不說,還到處掉毛,秋風一起,四處飄揚的自然不會是暖春的柳絮,俱是相思的狗毛。

    如此以來,宋了知只有晚上才能見著阮雪棠,兩人幾乎算是聚少離多。不過宋了知現(xiàn)在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忙,所以并沒有時間犯相思之苦加之他相思的對象在葉府,除了有和葉靈犀吵架氣傷身體的可能外,再無別的危險了。

    這一日,宋了知拎著一袋果脯回來,阮雪棠還在書房議事,他便先去洗澡換衣裳了。待一身水汽的回到屋子里,才發(fā)現(xiàn)阮雪棠今日回來得早,正坐在桌前飲茶。

    “阮公子,還未用晚膳呢,空腹喝茶對身體不好�!彼瘟酥獎竦溃瑢⑺麕Щ氐墓偷饺钛┨拿媲�,“要是餓了,先吃些這個�!�

    “去和丫鬟說,讓下人直接把飯菜送到這邊來�!�

    阮雪棠邊說邊拿起一顆糖櫻桃,他小時候沒怎么吃過這些玩意兒,所以現(xiàn)在也愿意嘗味道:“我是不想再看見葉靈犀那張丑臉了,影響用膳心情�!�

    宋了知自然不會將原話轉達出去,好言好語地編了個理由請廚房直接將飯轉送過來。他們借住多日,下人們對宋了知印象不錯,自然爽快答應了,畢竟宋了知除了讓人送個飯外,再沒提過別的要求,待人和善,凡事親力親為,普天下沒有比他更好伺候的客人。

    宋了知見阮雪棠對著那顆糖櫻桃皺眉走神,知道他又在想事情了,自己從針線盒子里取出銀針,在燭火上燒了燒,自己蹲在屋外借著太陽的最后一點余暉忙活起來。

    因才沐浴過,掌心的傷口被泡得發(fā)白,他像給別人縫頭似得,認真將扎在血肉里的細小木刺挑出。

    “你手怎么了?”

    宋了知正專心處理傷口,被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的阮雪棠嚇了一大跳,連忙站了起來,將手藏在身后。

    阮雪棠最看不得別人對他遮遮掩掩的樣子:“把手伸出來。”

    宋了知支吾道:“沒什么的,我怕嚇著你�!�

    阮雪棠這次甚至不必與他多言語,只消涼陰陰看宋了知一眼,那人即刻老實了,把血肉模糊的手掌攤在阮雪棠面前,小聲說:“真的沒什么,只是看著嚴重�!�

    這世上恐怕最不能嚇到阮雪棠的便是血腥了,他掃了一眼傷口,問道:“怎么回事?”

    宋了知不善撒謊,面對阮雪棠的逼問,他猶豫再三,終于將實情吐出。

    自從阮雪棠說要離開葉府之后,宋了知便開始籌劃著銀錢問題。倒不是兩人花錢大手大腳所致,只是他近日在街上采買時,聽過往旅人說戰(zhàn)火比棉花燃得還快,一路從南往北燒,夷郡是個地形險阻的桃花源,姑且受不到什么影響,但別的地方已經從五個銅板能買一只雞漲價到二錢銀子都未必能買到半只雞的程度了。

    錢不值錢,那人對宋了知總結道。

    這樣一來,宋了知出行前攢的銀子就完全不夠看了。他想,多備些錢總是有備無患的,自己過得窮苦些無所謂,但他可不能讓阮雪棠跟著自己一塊兒窮苦。

    宋了知一直將自己擺在丈夫的位置,又有些刻板思想,總認為家里該是丈夫當頂梁柱,之前在小院時,也正是靠他做瞎子活養(yǎng)了阮雪棠大半年。思來想去,又見阮雪棠整日在書房呆著,并無危險,宋了知便決定出門找個活計。

    “縫頭匠需要門路,在夷郡接不到瞎子活......”他有些窘迫,緩解尷尬似得想要握拳,但又因全是傷口作罷,“我就去別的地方問了問,找到個搬運木頭的短工,銀錢是日結的,我以前也做過搬運活,可能是久不做了,所以手也跟著嬌氣起來�!�

    他笑得很勉強,阮雪棠也面色不善,既不高興宋了知瞞著自己出去掙錢,又不高興宋了知因此受傷。他向來嚴于待人,寬于律己:自己可以把宋了知打得渾身鞭痕,但要是別人讓宋了知傷著了可不行。

    阮雪棠頗想去木材店放把火,隱隱約約間又覺得這樣為宋了知生氣的自己很奇怪。

    怕阮雪棠拂袖離去,宋了知用沒受傷的手指輕輕拽住阮雪棠袖子,擺出一副知錯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阮公子,你別生氣了�!�

    阮雪棠揉了揉眉心,見宋了知手上傷口又有鮮血涌出,幾乎是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笨死你算了�!�

    他雖然口口聲聲讓宋了知去笨死,可見到宋了知因雙手受傷而笨拙包扎的蠢樣時,他又看不下去:“滾過來跪好。”

    宋了知就知道阮雪棠不會輕易放過他,又因自覺理虧,立刻在阮雪棠面前跪下,還不忘把惹阮雪棠生氣的手藏在身后,想著阮雪棠不知又要怎么懲罰他。

    阮雪棠卻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下:“把你那狗爪子伸出來�!�

    宋了知這才又將手放到阮雪棠面前,紗布松松垮垮地裹住傷處,藥粉和鮮血把雪白的紗布染得斑駁。

    “蠢貨,連綁個紗布都不會。”

    阮雪棠拿剪子把宋了知自己包扎的紗布剪了下來,準備重新為他包扎。

    宋了知又驚又喜地看著阮雪棠低頭為他包扎的樣子,看著他不時輕顫的睫毛,以及專心時不自覺抿緊的軟唇,他心跳聲大得嚇人,阮雪棠包扎手法又實在粗暴,卻始終不忍心開口打破這片寧靜。

    阮雪棠始終不知道他每次戰(zhàn)場受傷后,都是裴厲選了最好的醫(yī)師送到他帳下看診,又格外叮囑過要動作放輕他只知曉被軍醫(yī)包扎時,每次都是輕輕巧巧就結束了,以至于他一直以為包扎傷口是件很簡單的事情,誰知今日做起來,滿不是那么回事!

    紗布綁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將宋了知的小狗爪包成大豬蹄,阮雪棠終于滿意了。

    宋了知當然知道這樣厚厚一層的包扎對傷處只會有害無益,但他對阮雪棠的“杰作”也很滿意,高興地用豬蹄子摟住阮雪棠,大膽地湊過去親了親阮雪棠臉頰。

    “阮公子,你真厲害�!�

    阮雪棠得意地哼了一聲:“這還輪得著你說?”

    用晚飯時,阮雪棠看宋了知無數(shù)次夾菜失敗只能默默扒飯的可憐模樣,若無其事道:“銀子的事,你不必擔心。葉靈犀不至于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她一個女孩子獨自生活,已經足夠辛苦了,會不會......阮公子,我可以去找活路的�!�

    阮雪棠嫌棄似得丟了塊肉到宋了知碗里:“閉嘴吃飯�!�

    宋了知老實下來,阮雪棠心想葉靈犀向來是兩頭報數(shù),自己從中賺取差價,會辛苦就有鬼了。

    果然,他們臨行前,葉靈犀為了成功送走阮雪棠,恨不得把她們家房契地契都一同贈送了:“你可算是滾蛋了�!�

    阮雪棠把宋了知拉上馬,問道:“有回信了?”

    “那人說,他會在約好的地方等你。”葉靈犀終于盼到阮雪棠離開,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跑去寒隱寺的放生池釣王八玩,“薛家那邊也已經有消息了�!�

    阮雪棠點點頭,一旁的宋了知說了一大通感謝葉靈犀照顧的廢話,阮雪棠沒等他說完,直接策馬前奔,把宋了知嚇得又緊抱著他的腰不放了。

    幸而有裴厲的令牌,接下來的路程并未遇到阻礙,不過的確是戒備森嚴,物價亂漲,兩人馬不停蹄,終于在一個半月后有驚無險地到了首都鈺京。

    宋了知一路來也算見了不少市面,然而真正到了鈺京,才知道這里是他怎樣也想象不出的繁華熱鬧,朱輪鈿車天街競駐,寶馬名駒御路爭馳,亭臺樓閣如棋盤,珠璣豪奢勝星斗,只怕天帝的白玉京都比不上鈺京的一寸漢白琉璃瓦。

    阮雪棠左拐右繞,到了一處無人的死胡同,下馬對著墻壁輕敲三下。

    宋了知聽見類似機關移動的聲音,原本厚實的磚墻竟然可以轉動,有人自墻后出來,沉默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難免生怯,然而不待宋了知開口,阮雪棠已進入墻內,他顧不上許多,只好追了上去。

    原以為胡同的機關已是神奇,哪知進去后更是別有千秋。他們進了一處屋子,但越往里走,越聽見水聲潺潺,只見波光蕩漾,一架木船停在岸邊。

    是如何巧妙的工匠,竟在這住宅密布的巷內修了條地下水路,宋了知牽著阮雪棠上了船,船夫搖櫓前行,阮雪棠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宋了知卻很想同他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驚奇,但礙于有外人在場,他怕說錯話丟了阮雪棠的面子,于是只好不出聲,一雙眼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船只游過最狹窄的通道后豁然開朗,金翠羅綺在眼前鋪陳開來,水面飄著各色花瓣,雕梁畫棟直接立于兩岸水上,耳旁絲竹管弦不斷,偶爾有船只擦肩,蘭舟緩棹,舟上皆是手捧群芳的曼妙少女,斜坐在船舷上唱著吳儂小調,不著鞋襪的玉足撩撥著水面清波。

    這已經大大超出宋了知的可接受范圍了,他將頭低得死死的,生怕不小心瞧見非禮勿視的畫面,壓低聲音問道:“阮公子,這里到底是何處?”

    阮雪棠看他這幅拘束模樣有意思得緊,捏了捏宋了知緋紅的耳垂:“你不是之前還托人把信送到這里?”

    宋了知仔細思索,連放輕聲音都忘記了,訝然道:“這里是...金陵渡?那不是個渡口么?”

    “誰同你說這是渡口了,你當這里是建康?”阮雪棠嘲笑他的無知,故意把話說得粗痞了些,“鈺京的金陵渡...全天下都知道這里是妓院�!�

    五十一章

    51

    金陵渡,店如其名,一切都仿吳越水鄉(xiāng)的風格來裝潢,逶迤綠水,迢遞朱樓,竟未修道路,川匯縱橫,唯靠船只通行,絲竹不歇,紅袖憑欄,自得風雅情趣。

    紅袖們十分敬業(yè),這樣冷的天還能堅持穿透明紗衣招攬恩客,宋了知只好一直低頭,船頭劈開綢布般光滑的水面,攪起連綿皺褶,他結結巴巴地問一旁神色淡定的阮雪棠:“阮公子不是鈺京人士么?”

    “是�!比钛┨谋幌惴畚堆糜行╊^昏,語氣不善的答道。

    宋了知立刻接道:“那為何不回家居住...要來......要來這種地方?”

    阮雪棠這些年來對郡王府可以說是恨到麻木,如今被宋了知乍然一問,心里無波無瀾,只說與人在金陵渡有約。

    “可是”宋了知還想再說些什么,然而阮雪棠已經沉到自己的思緒中,不再理會他了。

    現(xiàn)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阮雪棠讓人偽造了不少薛家和他爹的信件,打算等薛家起兵謀反之日,他便拿著信件進宮呈給皇帝,演一出大義滅親。

    這一步險棋,連他自己都知曉又臭又爛,所以必須有朝中助力,避免把自己也牽連進去。金陵渡乃是京中最知名的銷金窟,多得是官員世家來此消遣,阮雪棠選在此處與那人見面,方不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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