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他們一共拜訪了五個缺糧嚴重的大部落。
去年的干旱，加之云霄國與東夷國的聯(lián)手防衛(wèi)，讓北蠻國無機可乘，北蠻國經(jīng)歷了有史以來，最為嚴峻的一年。
每天都有餓死凍死的人，就連部落首領(lǐng)，也要節(jié)衣縮食。
在這種情況下，人的骨氣，就要為生存讓位。
尤其是，北蠻人看到了被云霄國收服的西昭百姓，非但沒有被奴役，反而是安居樂業(yè)，更加讓他們心動。
而北蠻皇帝的狠心，則是促使他們生了異心的直接原因。
其中四個部落首領(lǐng)，在得到不會改變他們原本生活的保證后，都表示愿意接受云霄國的救濟。
而那唯一一個，不愿背叛北蠻皇帝的部落首領(lǐng)，直接被他和牧其兒合力暗殺了。
如此一來，楚文錦一行便能順暢無阻，他和牧其兒，更要沉住氣，不能輕舉妄動。
牧其兒也明白大局為重的道理，只好忍下心痛點點頭。
“好，我聽牧仁哥哥的�！�
三日后，
楚文錦與北野弘鳴，已經(jīng)抵達北蠻國第一個大部落，古納部落。
他們帶著糧種前來，古納部落的人，自然熱情相迎。
古納部落首領(lǐng)上前行禮。
“恭迎太子殿下，歡迎楚尚書來我們古納部落做客�！�
楚文錦同樣回禮。
“見過古納首領(lǐng)�！�
“里面請。”
古納首領(lǐng)說這話時，眼神卻是看著楚文錦的，只是轉(zhuǎn)瞬又看向北野弘鳴。
北野弘鳴微感不快，可古納部落是與楚文錦說完話，接著請他們進屋，先看了眼楚文錦，也許只是無心之失。
他去了一趟云霄國回來，自己都感覺自己疑心加重了，不由暗自搖搖頭。
只是坐定之后，古納首領(lǐng)又道：
“云霄國此次能不計前嫌，出手相助，我們古納部落感激不盡。還望楚尚書能留宿在此，讓我們招待一二，略表謝意�！�
“咳咳�！�
北野弘鳴故意咳了聲，提醒古納首領(lǐng)他的存在。
雖然古納首領(lǐng)那話，也可以說是客氣之言�？呻y道不是應(yīng)該，先謝謝他這個辛苦借糧的太子嗎？
怎么先感激起他們的敵國來了。豈不知君凌云坑了他多少東西，才借來這些糧種。
古納首領(lǐng)這才朝北野弘鳴低了低頭。
“太子殿下此行辛苦。不知您從我們古納部落借去的戰(zhàn)馬，打算何時歸還？
您也知道，戰(zhàn)馬可是部落生存之本，年頭又不好，我們還指望騎馬出去狩獵呢�！�
北野弘鳴臉一黑，他差點兒忘了，那二十匹戰(zhàn)馬和二十萬兩白銀，是使者四處借來的。
只是他本以為，是在邊境附近的小部落湊齊的，沒成想，使者竟跑了這么遠出來。
這古納首領(lǐng)也是沒眼神，這種北蠻國內(nèi)部之事，怎么能當(dāng)著楚文錦，這個云霄國大臣的面兒說出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去？
北野弘鳴自然面色不虞。
“本殿是北蠻國的儲君，古納首領(lǐng)還怕本殿賴賬不成？”
“我們自然不擔(dān)心太子殿下會賴賬，只是，還望能盡早歸還才好�！�
北野弘鳴喝了口茶，茶杯擲桌有聲。
“放心，待本殿回去，自然會派人將戰(zhàn)馬送來�！�
“那就好，多謝太子殿下體恤。”
古納首領(lǐng)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赤那部落滅族的真相，又如何能再信任皇室之人。
當(dāng)年赤那部落的首領(lǐng)，與皇帝可是稱兄道弟的。
為他坐穩(wěn)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結(jié)果還不是落得滅族的下場。
且皇帝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下得去殺手，對旁人又如何會手軟？
前車之鑒，萬一哪一日，皇帝覺得他們古納部落太過壯大了，豈不是也會將他們滅族？
如今這糧種，又豈是北野弘鳴這個太子借來的，分明是云霄皇上，看在二皇子是他義弟的面子上，才通過北野弘鳴的手送了來。
如若不然，云霄皇帝難道是傻？不知道北蠻國現(xiàn)在的境況，根本無法組織起規(guī)模浩大的進攻嗎？
北野弘鳴心中煩躁。
從前幾大部落的首領(lǐng)，雖然也有私心，可面上起碼是恭敬的。今日怎么總感覺話中帶刺？
難道是他自己多心了？
“本殿的侍衛(wèi)路遇不幸，可否問古納首領(lǐng)借幾個侍衛(wèi)用用？等本殿回宮，自會讓他們回來�！�
古納首領(lǐng)大方地指著自己的一圈兒護衛(wèi)道：
“太子殿下無需如此客氣，您看誰順眼，盡管點去用便是。他們無有不從。”
北野弘鳴這才順了心氣兒�？磥韯偛�，的確是他多心了。
這都要怪君凌云和他的那些人，成天話里有話地擠兌他，害他神經(jīng)緊張。
寒暄過后，楚文錦看著屋中掛了一墻的皮草，上手摸了摸，手感順滑，光澤潤亮，是上好的皮草。
這樣好的皮草，在云霄國可不多見，這里卻隨便做了墻面的裝飾。
“古納首領(lǐng)，不知你這些皮草，可愿意拿來交換其他用品？”
他庫房里不好賣的東西，也許北蠻人正好需要呢，若是能拿不好流通的東西，換成這搶手的皮草，就再好不過了。
第567章
商人楚文錦
古納首領(lǐng)眼眸一亮。
北蠻國與其他國家之間，貨物交易本來就少之又少。
這些好皮草，小商小販都給不起價兒，反而品相一般的好賣些。
好東西出售無門，他們也只能自己用了，頗有些暴殄天物。
若是能用來以物易物，換些生活必需品，那真是太好了。
“楚尚書此言當(dāng)真？”
“自然，在下不才，乃是商人出身�！�
楚文錦說著，還朝北野弘鳴一笑。
北野弘鳴別過頭去，他真后悔說了楚文錦一句商人出身，讓他引以為榮到現(xiàn)在！
古納首領(lǐng)有些期待地問道：
“不知都有些什么貨物可以換？”
“一品商行里有的，都可以換，當(dāng)然，除了糧草�！�
他是一品商行幕后東家這事兒，倒也不必瞞著了，早在他為災(zāi)民捐款之時，就已經(jīng)暴露了，一查便知。
古納首領(lǐng)有些激動，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他將楚文錦拉到一邊，商討細節(jié)，旁若無人。
北野弘鳴總不能在這種時候出聲阻止，畢竟，人家也沒交換什么重要的物資，不過是些用不完的皮草。
如此，楚文錦拖延著時間，在古納部落又多住了兩日，挑挑揀揀些有用的東西，就近找了上善鏢局運送回云霄國。
而古納首領(lǐng)要的東西，也會由上善鏢局帶回。
古納首領(lǐng)比來時還熱情地，送走了楚文錦和北野弘鳴一行。
北野弘鳴幾日里都是拉長著一張臉，與楚文錦的輕松自如截然不同。
“楚尚書，你可要記得，云霄皇上派你來我北蠻國的任務(wù)！百姓們可都等著糧種救命呢�！�
楚文錦貌似不解道：
“北野太子這是在生氣嗎？在下看古納首領(lǐng)可是高興得很。北野太子難道就不想，為各部落多謀點兒營收嗎？”
北野弘鳴翻了個白眼兒，楚文錦這分明是商人本性作祟，說得倒是大義凜然。
即便要做交易，也總該先與他這個太子商談。
楚云溪倒好，越過他，直接與部落首領(lǐng)談妥了。還得了人情。
“眼下救命比增收重要！”
他還想著早點兒送完糧種，好回皇宮去，找欣貴妃母子算賬呢！
楚文錦善解人意道：
“若是北野太子著急，可以先行回宮的，在下保證會將糧種，送到你指定的部落�！�
“駕！”
北野弘鳴打馬前行，無聲回應(yīng)，在他眼皮子底下，楚文錦都能搞出這么多花樣來，他要是不看著，誰知道楚文錦會耍什么花招。
只是他看出來了，上善鏢局那些鏢師，與楚文錦甚為親近，若是他此時對楚文錦下手，恐難成事。
倒不如等糧種送完，雙方分開之后，再送他歸西，自己也能撇清關(guān)系。
如此想著，北野弘鳴心里終于沒有那么難受了。
車隊又行了三日，才抵達了木倫部落。同樣的情況，竟又一次上演。
楚文錦這次，看上了人家挖的野生草藥，愿高價收購，自然又令木倫首領(lǐng)欣喜不已。
北野弘鳴看著楚文錦，與他們北蠻國的部落首領(lǐng)有說有笑，實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在他北蠻國，楚文錦反倒是如魚得水？
“我們北蠻國的藥材不外賣！”
北野弘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斷二人間的你來我往。
楚文錦面露驚訝之色。
“原來，北蠻國不愿與我們云霄國有貿(mào)易往來？難怪在古納部落收購皮草時，北野太子也是一臉不耐。”
北野弘鳴冷哼，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傻充愣，只有楚文錦自己知道了！
木倫首領(lǐng)卻聽出了另一番意思。
北野弘鳴在楚尚書與古納部落交易時，只是面露不耐。到他木倫部落，卻直接發(fā)號施令了。
怎么？是覺得他木倫部落，比古納部落好拿捏不成？
楚文錦看了看那些草藥，頗為痛心道：
“很快就要開春了，開春多雨水，這么好的草藥，看來要白白發(fā)霉?fàn)�掉一些了。”
他說到此，木倫首領(lǐng)深有感觸。
連綿陰雨天，草藥最不好存放，這東西，又不能隨便吃。用不上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壞掉扔了。
木倫首領(lǐng)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他們平日里貿(mào)易不便，一是因為路途遙遠，不好運送。
二是因為，他們北蠻國名聲在外，其他國的商人，少有敢來北蠻國做生意的。
如今人家楚尚書上門來收，還給了高價，北野弘鳴竟要他們拒絕？何況人家還剛剛借了糧種給他們。
楚文錦搖頭嘆息：
“在下本想著，能讓北蠻百姓用多余物資，換些生活必需品�？磥硎窃谙露喙荛e事了。木倫首領(lǐng)，那我們的交易，便就此作罷吧�！�
“楚尚書稍候。”
木倫首領(lǐng)安撫了楚文錦一句，又看向北野弘鳴：
“太子殿下，您雖貴為儲君，可禁止貿(mào)易的政令，卻還需與各部落商討，皇上下旨，才能施行�？峙履鸁o法一人獨斷！”
北野弘鳴見這二人倒是配合默契，積攢了許久的不滿，終于爆發(fā)出來。
“木倫首領(lǐng)，你這是打算違抗本殿的命令嗎？”
他這個北蠻國的儲君，難道是擺設(shè)不成？說出的話，竟一點兒份量也沒有，以后還如何服眾？
木倫首領(lǐng)也被激起了氣性，不卑不亢道：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若是太子殿下能吃上三日樹皮草根，再來與我說出禁止貿(mào)易的話，我自當(dāng)遵從。”
北野弘鳴猛地起身，怒瞪著木倫首領(lǐng)，只覺在楚文錦面前丟盡了面子。
“你這是執(zhí)意要違令了？”
他本是氣勢洶洶，卻發(fā)現(xiàn)他這一瞪眼，木倫首領(lǐng)的護衛(wèi)，竟都面露不善地向他逼近一步。而木倫首領(lǐng)并未制止。
北野弘鳴這才警覺，這里不是都城，而是木倫首領(lǐng)的地盤兒。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在這幾大部落的首領(lǐng)面前，他這個儲君，還不夠份量讓他們言聽計從。
一路也沒什么存在感的北蠻使者，此時終于是不敢再龜縮著了，忙出來調(diào)解。
“太子殿下，想來木倫首領(lǐng)，也是為了百姓們能安然度過災(zāi)年。您不如開恩允了這一回，日后要如何，再坐下來慢慢商討。”
北野弘鳴終于有了臺階下，便順勢松了口。
“這種救命的東西賣了，木倫首領(lǐng)可不要后悔才好�！�
第568章
何不食肉糜
“太子殿下費心，我自會為族民留出日常所需。”
木倫首領(lǐng)的態(tài)度尚算過得去，只是心中對北野弘鳴，難免添了幾分不屑。
身為一國儲君，說出的話，當(dāng)知道能不能壓得住場面。
若是壓不住，就干脆不要說。既然強硬了，就強硬到底。他難道還真的能對太子動手不成？
北野弘鳴如今這般，可真是打了自己的臉。
木倫首領(lǐng)以前，少有與北野弘鳴單獨打交道的機會。這一次，倒是知道了他有幾斤幾兩，外強中干罷了。
北野弘鳴雖是坐了回去，可眼底劃過一絲陰厲，待國師的計劃開始實施，干脆將木倫部落一起鏟除算了。
連表面的恭敬都做不到的部落，他要來何用？
楚文錦喝著茶水，看著兩人斗法一場，對北蠻國的局勢，更了解了幾分。
木倫首領(lǐng)已經(jīng)來邀請他：
“楚尚書，我?guī)闳タ纯雌渌菟�，可有能看上的�！?br />
“好，有勞木倫首領(lǐng)�！�
楚文錦出屋之前，還特意朝北野弘鳴淺笑低頭，禮貌十足！卻將北野弘鳴氣得七竅生煙。
這不是得逞后的炫耀，又是什么？
北野弘鳴閉上眼深呼吸幾口，以免氣血上涌。好不容易等到那二人看完草藥回來，天色已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