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傷勢未痊愈又走火入魔的龍迦葉被這劍陣壓住了一瞬,反倒激起了天生的兇性,咆哮著想要掙脫牢籠。
玄微蒼溟又氣又怒。
那兩個逆子平時就知道忤逆不孝,關(guān)鍵時刻竟然指望不上。他只得化作一道金光飛向天空,自己結(jié)印將龍迦葉打下云頭。
靈氣一動,激得他胸口氣血翻騰,險些再度血濺當(dāng)場。
玄微蒼溟的身影在龍迦葉眼中與數(shù)百年前、天劫初起時那個人相重合。
然而這卻已經(jīng)不是龍迦葉此時關(guān)注的重點了。
他倒在朝游露的腳邊,抬起頭來仰望她。她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懷中抱著一顆龍蛋,胸口和腹部卻沒有傷口。
他霎時間怔住了。
扭頭看了看對面蜿蜒成一行的血跡,耳邊傳來朝游露輕輕的聲音。
“她快死了,去看看她吧�!�
當(dāng)龍迦葉終于找到即將斷氣的小月時,兩只遨游昆侖界的金翅大鵬才姍姍來遲,胸膛氣喘吁吁地一起一伏,正是「在忙,才趕到」的情形。
眾人在一旁圍觀這最后的生離死別,才知李代桃僵的一波三折。
這兩個逆子是不中用了,玄微蒼溟想,他問那使出“萬劍歸宗”招式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回答他:“千紙�!�
千紙,玄微蒼溟點點頭,日后或許能用來牽制岸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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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白帝:我又多了一個非親生的便宜女兒?
露珠:不,這是你親生的(侄)孫女。
二位司戰(zhàn):還好,沒錯過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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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勘破紅塵(悟道回歸)
看著懷中生命漸漸枯萎的小月,龍迦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個女人騙了他,還罔顧他的意見,留下了龍種。他應(yīng)當(dāng)是怨恨她的。
但論起朝朝暮暮的相伴,溫柔旖旎的交纏,他又仿佛應(yīng)該是對她有幾分感情的。
但現(xiàn)在。
他只覺得茫然。
捫心自問,在正常的狀況下他遇見小月,會兩心相許嗎?
她溫柔懦弱面目模糊,沒有什么讓人一眼驚鴻的特色。
他大概率是不會愛她的。但在這場波折中,他自己也不是沒有錯的。他覺得自己愛上了朝游露,卻并不清楚真正的朝游露是何種模樣,才會輕而易舉的陷入情網(wǎng)。
小月本已做好了孤獨赴死的準備,但因為他來了,最終還是忍不住將那個女人都會問的疑問出口。
“如果我不是現(xiàn)在這張臉,你會愛我嗎?”
人之將死,其言亦善,他本應(yīng)安慰她的,讓小月在善意的謊言中滿足的離去。但他在匆忙中交纏,又在倉促中離別。龍族沒有人類的道德枷鎖,既不會感動于以身相許,也不會因為彼此之間留下了后代便情根深重。
他這次想要誠實的對待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因為我們從未真正相識過,”龍迦葉低聲道,“如果有來生的話,請你以自己真實的面貌,來得更早一些吧�!�
“嗯……”小月笑了,聲音微顫,在他懷中化為枯骨,又成為沙粒,簌簌落下,最終成為無終山中再普通不過的一捧白土。
有情皆孽,無人不冤。在滾滾天雷中,龍迦葉終于進階為一條銀色角龍,頭也不回地飛向了遙遠的天空。
朝游露抬起頭來遙望云端,久久之后,搖頭發(fā)出一聲嘆息。
“過剛易折,情深不壽。倘若覓得佳偶就是這樣的悲慘收場,還不如放棄佳偶,一意登天�。 �
這句大徹大悟的話仿佛驚動了上蒼,一瞬間云霧開闔,遮天蔽日的烏云陡然散去,一道刺目的金光從云端落下,罩在她的身上。
她整個人沐浴在那莊嚴肅穆的金光之中。
“咚——”耳邊仿佛傳來了一聲鼓響。
隨即是一聲聲的通知從傳音螺當(dāng)中昭告天下——“昆侖墟女帝出關(guān)!”
但凡有靈力存在的西方諸天都彌漫著這樣的回響。
“昆侖墟女帝出關(guān)!”
“昆侖墟女帝出關(guān)!”
……
昆侖墟女帝,說的是那個在上任前夕突然宣布閉關(guān)修煉的仙帝嗎?
微風(fēng)拂動,金光之中有一雙手在撫摸著她的臉,蒼溟的臉離她無限接近,“昆侖真君,你終于回來了。”
頭上驀地發(fā)沉,她伸手往自己頭上摸去,發(fā)現(xiàn)多了一頂?shù)窨叹赖娜A冠。點點金光貼身,漸漸融匯交錯,化為一襲長袍。
心中遽然一驚,“蒼溟,你是誰?”
“吾乃末代龍神,玄微蒼溟。也是當(dāng)今西方帝釋,五天帝之中的白帝。”
今日對于玄微蒼溟而言是個意外的驚喜,沒想到朝游露歷經(jīng)多位青年才俊尚且不能迷途知返,卻因旁觀龍迦葉的情路旅程而一朝醒悟成神。
這便是人們所常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吧。
突如其來的沖擊讓朝游露的腦海發(fā)懵,沉浸思辨當(dāng)中無法自拔。
“誰是昆侖真君?我是誰?誰又是我?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原來諦視不是諦視,而是帝釋嗎?
蒼溟也不是帝釋的式神,從來就是他的分身?
所謂的“師尊又收了兩個師弟”,就是眼前的兩位司戰(zhàn)嗎?
自己因為勘破情關(guān)就能成神,便是龍迦葉口中所說的“各人各有機緣”嗎?
胸中翻騰不息的氣浪平息了大半,玄微蒼溟從未覺得今生有哪一日如此時般痛快。
想是飛升和神明往來上下界用的是不同通道,朝游露聽見玄微蒼溟道。
“真君,本君在昆侖墟等你。”
隨即化為一道金光去往上界。
莫觴將龍蛋從她懷中拿走,“真君,此蛋交由我處置�!�
“等等……”朝游露心中還有疑問,卻隨著金光升起,身不由己地離莫觴越來越遠。
那可是龍蛋啊,莫觴可是金翅大鵬啊。
他要怎么處置?莫非是用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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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大家都終于掉馬了�;鹪釄鲞會遠嗎?
雖然也許葬不起來。但是假裝此處有火葬場。
可能有的小寶貝會覺得龍迦葉渣,但我還是盡量安排他渣得明明白白。欺騙性的以身相許,又在不知情的莫名其妙的多個孩子,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淚流滿面地被感動。
明天2合1修羅場3千字,后天不更。
莫觴:蛋給我,番茄炒老婆。
QQ:夢中星推文恭迎仙帝降臨(修羅場,今明兩天二合一章節(jié),3.1k字)
恭迎仙帝降臨(修羅場,今明兩天二合一章節(jié),3.1k字)
這趟旅程還來不及讓朝游露感覺到驚心動魄,就已然結(jié)束了。
足踏實地之后,才走得幾步。半空當(dāng)中傳來一聲鶴唳,眼前白光閃過,緊接著一個人撲到她的面前,聲淚俱下的拉住她的裙擺。
“師尊,你總算回來了!”
朝游露試著往回拉扯了幾次,奈何那人的力量過大,始終無法將裙擺抽出來。
待到那張泣淚橫流的臉抬起來,隱隱有幾分熟悉。
她在腦海之中搜索了半天,終于想了起來,“玉真神使?”
那個跟隨岸殤前來接引洛川的神使就是他吧?
玉真流出了更多感動的淚水,淚滿濕裙,“師尊,你果然還記得我。”
不,她不記得。
但覺得直說出來怕會傷感情,只得在嘴角浮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待到玉真終于平復(fù)了自己激動的心情,莫觴和暗殤也到了:“玉真神使,賓客們都齊了嗎?”
玉真一邊用衣袖拭去殘留的淚痕,一邊盡職盡責(zé)地回答:“回司戰(zhàn),應(yīng)該已經(jīng)來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能開席了。”
朝游露懷疑自己是在夢游了。
自己被那束來自天國的光開過光后,天下傳音才發(fā)布了“昆侖墟女帝出關(guān)”的通知,這才多了多久,竟然就要開始慶典了?
莫殤瞧出了她的困惑,“昆侖真君方才出關(guān),恐怕不習(xí)慣昆侖墟與下界時間流速的對比,此地雖然達不到神界一天、人間一年的比例,但是昆侖墟一天,人間一個月還是有的�!�
所以就他們耽擱的這一會,人間是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天半個月了是嗎?
陡然之間,仙樂齊鳴,禮炮四射,百花盛開,整座仙山陷入了一種云蒸霞蔚的喜慶之中。
各式仙人在半空中駕馭著法寶穿云而過,法寶飛行留下長長的軌跡。離得遠了,只能看見一陣密密麻麻的毫光,好似密不透風(fēng)的雨幕。
毫光落在山腳下,仙人們沿著階梯走作兩列,迤邐上行。一時間昆侖墟人來如織,好不熱鬧。
“仙帝,好時辰要到了�!庇裾娣鲎〕温兜氖种�,“大家都在等您呢�!�
早已天上地下看到脖子發(fā)酸的朝游露忍不住夸贊這手筆,“誰弄得這樣氣派?”
“帝釋對您這次出關(guān)尤其看重,”玉真的眼神意味深長,“自然是他老人家督促的�!�
隨即玉真又低聲道:“帝釋曾言,您恐怕對閉關(guān)之前的經(jīng)歷已然記憶稀疏。不過這都沒有關(guān)系,您一進大殿,一切都會想起來的�!�
朝游露一怔,這不是正是失憶后歷經(jīng)磨難,功成名就恢復(fù)記憶的契機嗎?
誰知日日夜夜相伴在身邊的愛人竟是記憶中傷人至深的仇人、讓人催心斷腸的情劫。頓時就推動故事發(fā)展到了相互折磨和傷害的階段。
這樣位于整個人生中的高潮階段,怎能教她不為之激動顫抖?
朝游露深呼吸幾口氣,先將自己所能想象到的虐身虐心的情節(jié)都過了一遍……
千生百世,糾纏不清,互相傷害,身死神滅,上天入地,只為求一縷尚在的元神,不放棄的溫養(yǎng)終于讓得以她轉(zhuǎn)世投胎為人……
每思及此,眼中總有滾燙的淚水在激蕩。
但是眼淚還來不及落下,邁向大殿正中席位的腿就跨在門襤上僵住了。
身邊有人喊了一句什么,大概是“恭迎仙帝降臨”之內(nèi)的,于是大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zhuǎn)過來望著她。
接下來她就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也動不了。
坐在人皇位置上的,是她名義上第一任丈夫——
南驚虞。
坐在仙人席位之首的,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兼師尊——
洛川。
師尊還活著并不奇怪,讓她驚訝的是南驚虞不僅活著,而且依然是年輕的面貌。
玉真見她震驚,解釋道:“人皇并非肉身到達昆侖墟。而是天帝夢中相邀,以神魄方式前來赴宴。昆侖墟靈氣充盛,故神魂也能顯出實體�!�
南驚虞自然看見了人群簇擁之中的朝游露,她這個眾星捧月般的占位,想被忽視也很難。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眼神震驚中帶著欣喜,欣喜中帶著懷疑,懷疑中帶著滄桑,嘴型兩度開闔,儼然便是三個字。
“瑩貴妃?”
朝游露原本以為自己成了神,那過往的凡塵俗事也跟自己再無瓜葛。也以為自己曾經(jīng)名義上的丈夫早已歸于塵土。
卻沒有想到在天帝陛下舉行的這場仙帝出關(guān)大會上與他們相見。
這一刻,氣氛真是難以想象的尷尬。
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人皇壽命過于長久的緣故。
凡人的壽命不過匆匆數(shù)十年。沒想到匆匆十幾年的韶光已去,南驚虞卻仍然是正當(dāng)壯年的模樣。
朝游露想了起來,仿佛皇帝的母親并非人類,而是鮫人。想必是來自于母族的長壽綜合了他身為人類的血統(tǒng),生生地為他拉扯成長了壽命這一塊短板。
腿頓時就軟了。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退退?
誰知善解人意的玉真和岸殤兩人一人抬著她一邊的肩膀,幾乎是以攙扶的方式幫她過了那道門檻。
一瞬間心中千回百轉(zhuǎn),無數(shù)少年記憶涌上心頭,電光火石般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最終打定了主意——他認錯人了。
心念一定,隨即昂首挺胸起來,硬氣頭皮繼續(xù)向前走去。
還沒有走到幾步,過道兩旁的賓客席中忽的竄起一個人影,那人情緒激動之下失聲喊道:“朝師姐!”
朝游露臉龐微微一側(cè),就看見了發(fā)聲之人。身邊有個與他年齡相仿的華衣女子正不斷拉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繼續(xù)如此出挑的行為,然而他卻恍然不聞。
哦,這不是那個自己一路護送的上官想明小公子嗎?他在一番糾結(jié)之后娶了名門之女,如今看這副衣著做派,應(yīng)該已經(jīng)借著女方之力成為掌門之流了。
未曾想過還能在此種狀況下見面。然而卻只能兩兩相覷,朝游露壓低了聲音,“玉真,上官小公子尚未飛升,是如何來到昆侖墟的……也是夢中相邀?”
“非也,師尊。天帝陛下在上官小公子面前開了水鏡,您現(xiàn)在看見的是下界倒映出的鏡像�!�
因為昆侖墟靈力充盛,鏡像看起來也與本體一般無二。
朝游露覺得一陣頭昏目眩,天帝陛下當(dāng)真是費心了。
不遠處就是仙帝之位。
然而這條路卻走得如此漫長而坎坷。
在她終于跨上最后那步階梯時,岸殤在她的身后低聲道:“真君,帝君體諒你在人間受了許多苦,這次出關(guān)大會就萬萬不可大意。新飛升的角龍龍迦葉已與帝君叔侄相認,盡釋前嫌,會全力保證你的安全�!�
朝游露腳下險些一個踟趔從階梯上滾落下來。
岸殤看在眼里,嘴角浮起玩味的微笑。
龍迦葉雄赳赳氣昂昂地從大殿之外走進來,身佩寒兵,身材高大威勢迫人,他一路目光無人地走到朝游露身邊站定,頓時震懾全場。
連同朝游露一同被他震懾得面無人色。
今天,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莫殤笑道:“帝釋陛下降臨之前,希望大家能先欣賞他與仙帝二人當(dāng)年征戰(zhàn)四方,守望互助攜手共進退的深厚情誼。以此作為仙界美談,愿能流芳百世�!�
底下一片歌功頌德之聲,都表達了要迫不及待接受思想教育的強烈意愿。
朝游露一臉木然地坐在位置上。幸而胥子衿死得早,否則也有辦法被安排在這場盛會上,按照今天安排這場慶典的組織者心性看來,她恐怕又要承受新一輪的驚嚇了。
大不了,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