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難道她失約了,我又生氣了,開始玩離家出走這套了?
想起我這些年來做出來的種種惡劣行徑,離家出走,好像不是沒可能。
沐晚星胸口生出一股無名之火,直接給助理打電話,要我定位我的手機。
助理很快就把定位圖像發(fā)了過來。
一點開,看見機場兩個字,沐晚星臉瞬間黑了。
她攥緊拳頭,強行壓抑住怒氣,吩咐司機轉(zhuǎn)道去機場。
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現(xiàn)在都敢拿離家出走威脅她了!
一到機場,早早收到消息的助理已經(jīng)帶著一伙人把機場犄角旮旯都搜索了一邊,現(xiàn)在都等在門口。
環(huán)視一圈,沒見到想見到人,沐晚星眼底一片陰云。
“人呢?”
“沒見到少爺,沐總,我已經(jīng)向航空公司提出申請,要查看近三個小時的航班乘客名單,但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她已經(jīng)接近爆炸的邊緣。
正要發(fā)火,別墅電話打了過來。
“先生,不好了!少爺他!他!您還是回來看看吧!”
管家的哀嚎聲一傳入耳中,沐晚星身上的血氣瞬間逆流,整個人直接僵住了。
助理看她臉色不好,立刻拉開了車門,扶著她坐進去,讓司機趕緊開回家。
一路上,沐晚星一言未發(fā),嘴唇緊抿著。
助理在一旁連氣都不敢喘,心里叫苦連天。
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對沐總而言,沈少爺有多重要。
他要是出走了,沐總只怕要掘地三尺,他要是出事了,沐總只怕要讓人陪葬!
汽車駛?cè)雱e墅時,沐晚星的電話又響了,她不耐煩地接起來,就聽見了覃年的哀求聲。
“晚清,我腳扭了,你能來看看我嗎?”
“腳扭了?怎么不說你死了!”
末了三個字,把剛打開車門的助理嚇得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幾步。
她眼睜睜看著沐晚星把手機砸到地上,瘋了一樣沖進別墅里。
【第六世】第11章
刻著21的蠟燭已經(jīng)燃盡了。
白色的奶油沿著桌面四下流淌著,把捆著蝴蝶結(jié)的禮盒團團圍住。
盒子上面放著一張銀行卡,是我住進沐家后,沐晚星送給我的。
卡下面壓著一張賀卡,左上角還刻有生日快樂的卡通畫,上面是熟悉的雋秀的字跡。
第一行六個字,就看得沐晚星咬牙切齒。
等看完余下幾行,她怒極反笑,連聲稱好,語氣極為駭人。
“21了,長本事了,好,好,好!”
等她的視線落在紅色的禮盒上時,猩紅的眼里滿是瘋狂。
她拿起這份我精心挑選、仔細包裝的新婚禮物,直接砸到了玻璃上。
碰地一聲巨響,整面裝飾墻直接裂開。
禮盒被撞得散開,里面的東西滾出來落在地上,粘上了奶油。
客廳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定成了雕塑。
“都死了嗎!把人給我找出來!”
一聲怒吼,眾人瞬間作鳥獸散,慌慌張張地到處跑。
沐晚星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干了,直接癱倒在沙發(fā)上,抬起手捂住臉。
秘書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匯報著情況。
“沐總,沈少爺?shù)氖謾C定位在告訴移動,他好像在飛機上,我馬上催航空公司把名單發(fā)過來。”
話音剛落,管家在二樓也叫了起來。
“小姐,少爺房間里的東西都不見了!”
聞言,沐晚星猛地站起直奔二樓。
她沖進去,打開衣柜、拉開箱子、翻開密碼箱,全都空置著。
把空空蕩蕩的房間環(huán)視了一圈,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沐晚星心頭。
但她此刻還保持著思考和判斷能力,邁著大步去了另一側(cè)的主臥,我原來的臥室。
一推開門,里面仍是一片空蕩。
她整個人瞬間失控了,怒視著管家。
“東西呢?沈卿塵離家出走,總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帶走!”
管家被嚇得只差要當場跪下來,腦海里拼命回憶著。
“少爺原先的東西很多,搬過去時清理出來很多衣物玩具,說是不喜歡了,他就都丟了。他搬到小臥室之后換了鎖,平日里我們不敢打擾他,也不知道里面具體發(fā)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少爺每次出門都會鎖上門,背著一個大包包,說是要去采風(fēng)�!�
原來我要離家出走早有征兆,她卻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
回想著前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沐晚星直接摔碎了手上拿的手機。
“去查,查沈卿塵都去了哪兒!把沈卿塵的照片發(fā)到全國分公司經(jīng)理的手上,讓他們派人去機場等著!只要看見他,就給我扣住!”
幾個人得到吩咐,連忙加班加點開始工作。
一整夜過去,天亮的時候,終于傳來了新消息。
“沐總,手下人在兩百多個機場守了一夜,沒有看見少爺�!�
聽見這個消息,一夜未眠的沐晚星臉色愈發(fā)難看。
慌慌張張趕回來的管家喘著氣匯報情況。
“小姐,東西都查到了,少爺把所有貴重物品都掛在了交易網(wǎng)上低價出售了,一同出售的還有沈家祖宅,共計五千九百多萬!”
六千萬?
我把所有東西都賣了,要這些錢做什么?
沐晚星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她的視線落在桌上那張賀卡和銀行卡時,心頭隱隱有了猜測。
她拿起卡丟給秘書,要她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錢。
秘書的消息,和助理的消息同時傳過來。
“沐總,卡里有六千萬!”
“沐總,少爺?shù)亩ㄎ煌O铝�,顯示位置是,新西蘭!”
【第六世】第12章
新西蘭?
如果她沒記錯,沈卿塵的姑姑,就是移居到了新西蘭吧?
驀地,半個月前宴會上那通電話躍上心頭。
想起當時我那一閃而過的慌亂,沐晚星隱隱猜到了真相。
一整晚的擔(dān)憂和焦慮,絕望和痛苦,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憤怒。
她拿過那張銀行卡攥在手心,氣勢洶洶地往外走去。
助理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詢問。
“沐總,現(xiàn)在這是去哪兒?”
沐晚星沉著臉,從牙縫里擠出來三個字。
“新,西,蘭。”
助理連忙訂了最近一班機票。
長達十二個小時的飛機上,沐晚星未曾合過眼。
她的腦海里亂糟糟的,不停閃現(xiàn)著各種畫面,心中萬般滋味糾纏在一起。
陪著六七歲的我在游樂園玩耍時,她是開心的。
替十五歲的我主持家人的葬禮時,她是憐憫的。
陪著十六歲的我走出陰霾,重獲笑容時,她是慶幸的。
收到十七歲的我的告白時,她是驚慌失措的。
眼看著二十歲的我慢慢變得沉默時,她是心疼的。
而在得知二十一歲的我要離開她時,她心中生出了被拋棄的憤怒和絕望。
沐晚星明白我為什么會離開。
但她無法接受我要離開的事實,也無法容忍我從她身邊逃離,去到一個那么遙遠,她很難再見到我的地方。
在昨夜之前,她心中還存有一絲妄想。
妄想用一段虛假的婚姻,斬斷我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好讓我安安分分地以養(yǎng)子的身份留在她身邊。
她以為只要回歸到親情層面,我們就能永遠不分開。
她過于看重未來,卻忽視了眼前,忽視了我那倔強而不可控的性格。
因為幼年時遭遇過家庭變故,我的心性比常人要堅韌,所以不管她怎么拒絕我,我都不肯放棄。
也因為從小寄人籬下,我并不是一個有安全的人,所以在知道她要結(jié)婚后,我只會覺得即將要被拋棄,所以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在這段關(guān)系里,沐晚星看起來處于上位,能把控一切。
可只有她知道,她始終是被動的那一方,是被掌控的那一方。
被動地期待著我的告白,又被動地拒絕著我的告白。
被動地想要靠近我,又被動地遠離我。
反復(fù)拉扯中,她終于耗盡了我的耐心。
我主動放手。
她卻慌了,怕了,悔了。
直到覆水難收的境地,沐晚星才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的愛與不愛都過于強烈,過于灼熱,過于盛大。
強烈到她根本不敢承認,灼熱到她根本不敢觸碰,盛大到她根本不敢想象。
她裝成醉酒的模樣去親我的膽怯,她小心翼翼掩藏起來的心意,她畏懼的世俗禮法流言蜚語。
都成了推動我從愛走向不愛的助力。
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她終于親手把我推向了另一頭。
她如愿以償。
卻悔不當初。
【第六世】第13章
助理從垃圾桶里翻出那個手機時,沐晚星的臉色瞬間灰暗了下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我的性格。
我說要徹底放下,那就一定會徹底放下。
任憑她是沐晚星,還是我什么人,都再無挽回的機會。
那顆原本還帶著一絲奢望的心,在此時徹底沉寂下來。
機場里人來人往,有人攜手而去,有人揮手告別。
只有她孤身站在人流之中巋然不動,不知該去往何處。
回去嗎?她不甘心。
去見我嗎?她害怕親耳聽到那句放棄。
留與不留,見與不見,都成了讓她無法選擇的難題。
一旁的助理不清楚她心中所想,收到秘書查到的號碼后,她直接撥了過去。
“喂?沈渝蘭女士嗎?您好,這邊是沐氏集團總部,我們聯(lián)系您,是想問一問和沈少爺有關(guān)的事情,您方便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助理直接把手機遞給了沐晚星。
“沐總,聯(lián)系到沈少爺?shù)墓霉昧��!?br />
看著她手上的電話,沐晚星遲遲未有動作。
直到電話σσψ里傳來疑惑的問聲,她才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去。
“渝蘭姑姑,好久不見,我是晚清,現(xiàn)在在奧克蘭機場,您方便出來和我見一面嗎?對,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卿塵�!�
商量好地址后,她揉了揉眉心,把心頭那些復(fù)雜的情緒都排解掉,轉(zhuǎn)身離開機場。
到達咖啡館,她點了一杯黑咖啡。
接近三十個小時沒合眼,她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只能靠外物提神。
沈渝蘭進門后,一眼就看見了她,招手示意。
“晚清?好久不見,成熟了這么多,姑姑差點沒認出你�!�
兩個人上次見面,還要追溯到十幾年前。
沐晚星是這一輩里年紀最小的,沈渝蘭比她大上七八歲,從小就很照顧她,兩個人感情還不錯。
可畢竟太久沒見,期間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兩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謹。
微微寒暄了幾句,沐晚星率先開口。
“這么晚了來叨擾您,其實是為了卿塵。您也知道卿塵這些年一直是我?guī)е�,現(xiàn)在他突然要出國,我這個做長輩的心里始終有些不放心,這才跟過來看看情況�!�
沈渝蘭也是做母親的,自然明白沐晚星的想法,連連點頭。
“是,姑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把卿塵帶在身邊養(yǎng)大,我們沈家恐怕很難渡過難關(guān)。姑姑真的很感謝你,卿塵現(xiàn)在長大了,雖然養(yǎng)在沐家但沒有正式過繼,不管怎么說都是外人。你年紀也不小了,馬上就要成家,他要一直跟著你,多多少少會影響你的生活,為了他你已經(jīng)辛苦十多年了,姑姑不想再麻煩你,這才想著把他接過來�!�
沈渝蘭說得誠懇,可落在沐晚星耳里,卻不是滋味。
這樣的話,她曾在別人嘴里聽過無數(shù)遍。
十幾年里,無論是父母姐妹,還是朋友同事,都勸她把我送到新西蘭,勸她為自個兒多想想,勸她不要帶著這么一個拖油瓶,免得別人說閑話。
可她從來沒想過要拋下我。
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她都想把我留在身邊。